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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小摊贩这样当街吆喝,她却是从未做过。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她立刻扯着嗓子卖力吆喝。
还别说,效果真不错,很快就来了一位穿着花衬衫的大姐。
“这些衣服都是五块钱两件?”大姐指着一件厚棉袄问。
“不是!背心和T恤五块钱两件,衬衫是四块钱,牛仔裤是十块钱。这件t恤搭配女仔裤特别好看!”陆林希毕竟是模特,眼光独到,口若悬河给顾客搭配。
但是大姐听说价格不是五块钱两件自觉上了当,在摊前挑挑拣拣好一会儿,什么都没买,扭着屁股走了。
陆观华见女儿丧气,赶紧宽慰她,“做生意急不得。你得慢慢来。”
陆林希点头。
那大姐买完早餐又折回来,从里面挑了两件T恤,付完钱就走了。
摆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开了一单,陆林希别提多高兴了,她喜滋滋朝着爸爸挥了挥手里的五块钱。
小姑娘黑瘦,个头也不高,脸颊坨红,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滚落,但双眼闪闪发光,陆观华心里暖暖的,不禁翘起嘴唇,再次吆喝起来。
随着上班族越来越多,他们摊前的客人也渐渐多起来。
因为开出第一单,陆林希找到感觉,开始卖力吆喝。
有个大姐看到有冬衣,“怎么卖?”
“反季促销。一件只要四十。这个冬衣至少要七八十一件。”
大姐摸摸面料,的确不错,也很厚实,不过习惯性讲价,“我现在买了也不能穿。你给我便宜十块,我就要了。”
陆林希现在深谙做生意的技巧,开始跟对方讨价还价。最终便宜对方五块钱。对方见她不肯再少,思来想去还是拿下了。
没过多久,有几个上班的小姐听到他们吆喝,觉得衣服便宜,特地停下自行车过来挑衣服。
有个烫着波浪卷,染着黄头发,描眉涂大红唇的时髦女郎随手提起一件衣服,嘲笑其他人,“便宜倒是便宜,但这些衣服都过时了。”
另一位姑娘立刻附和,“就是!丑得不行。还是市中心那边的衣服时髦,这些都是淘汰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大街上摆摊。”
原本还有些心动的小姐姐听同事们这么一说,直接丢下衣服走人。
陆林希默默收拾衣服。
陆观华宽慰女儿,“一人一个眼光,她们没看上没关系,有人能看上的。”
陆林希笑笑,其实不仅她们不满意,她自己也不满意这些款。
唐奕暖蹲着无聊,跑过来帮陆林希叠衣服,她碰了碰陆林希的胳膊,“小希,你说对面准备开什么呀?”
对面原先也是个国营商场,三月份的时候倒闭,卖给私人老板,这几个月都在装修,外面围着绿色的棚架,行人看不清里面啥样,但每天都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想来动作不小,要不然不能这么折腾。
陆林希还真不知道,老实摇头。
八点半,城管上班,唐奶奶催促他们收拾东西,“快走吧。城管来了,你们这一大车跑不了。”
陆林希和陆观华也不敢再卖,将衣服全部装进蛇皮袋,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唐奕暖叽叽喳喳问陆林希,“你们卖了多少件衣服?”
“不知道啊,没数呢。”陆林希没客人的时候,也会瞅一眼唐家摊位。
早上买瓜子和花生的客人比较少,唐奕暖有些小失望,“我奶奶只卖了十几个。比晚上少多了。”
唐奶奶却很满足,“晚上买的人多,但是他们一次买的量不多。也就买半斤。早上都是买一两斤的。”
唐奕暖还真没注意这些。在电影院门口,唐奶奶都是半斤装进牛皮纸袋。客人付钱,直接给他们就好。在早市需要称重。
回到家,陆林希和爸爸一起登记卖出的货。
这次出摊总共卖出十三件。如果不算打折的话,他们此次赚了35块钱。
要是每天都能赚这么多钱,他们一个月能有上千块,比当司机赚得还多。但是这是理想状态,毕竟不可能没有库存。
陆观华觉得这生意不错,“反正咱们的小卖部一时半会儿也开不起来,不如暂时就先卖衣服吧。”
陆林希也觉得可行,她爸天天闲在家里会胡思乱想,而且还能帮忙赶跑闹事的摊主,一举两得。
陆林希点点头,“爸,我去买菜做饭。”
陆观华摇头,“不用了。我买了五个包子,咱们随便吃点垫垫肚子,你就回屋睡一觉吧。这么早就起来,困了吧?”
陆林希还真困了,上辈子的她除了学生时代早起读书,工作后都是晚睡晚起。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去烧点热水。”
她接过包子到厨房重新热一下。
父女俩吃包子,喝热水对付完早饭,收拾完碗筷就回屋补觉去了。
第8章
接下来几天,陆林希和陆观华每天都去早市卖衣服。
倒是唐奶奶和唐奕暖没有再去,因为唐奶奶在电影院赚得更多,去早市不划算,她年纪大了,没办法两样兼顾,所以只能选择晚上去卖。她不去,也不让孙女去,就让她待在家里。
每天卖完衣服,陆林希睡一觉,然后去服装厂拿货。
一周下来,她总共卖出一百五十件衣服。
这天两人卖完衣服,吃完早饭,周厂长过来找陆观华。
陆林希也没走,就在旁边听两人交谈。
周厂长来找陆观华就是关于巷子口那栋房子的事,厂里经过反复协商,最终决定把房子卖掉。
但是却不是卖给陆观华,而是所有人一块参与拍卖。
除了陆家需要房子,厂里许多员工都等着福利房。现在突然取消分配,大伙自然都不开心。所以才会举行这次拍卖。
按照市价,巷子口那栋房子应该值2000。
不过这么多家一块拍卖,2000块钱肯定拿不下来。
周厂长告诉两人拍卖时间,“下午你到厂里来,咱们组织一次拍卖会。”
陆观华道了谢。
等送走周厂长,陆林希问爸爸,“如果钱不够,到时候咱们就把这套房子给卖了。补个差价就行。”
上辈子就是因为这片要拆迁,她作为继承人之一,必须签字,妹妹才肯告诉她,爸爸早就没了的事实。但那时候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速度太慢。还不如买巷口那套房子做生意来得稳当。
陆观华觉得可行。
下午陆观华和陆林希到了服装厂,其他家属也都来了。
本来买房就是一大家子的事,全家出动很正常。
这次想买这套房总共有十几家,都是厂里的双职工,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那些家里没钱的员工都退出竞争。不过却没有下班回家,而是留下来看热闹。
几百人围在广场,闹哄哄的,周厂长拿了喇叭喊了好几声,才把大伙的声音压下去。
周厂长扯着嗓子喊规则,“任何人都可以参与拍卖。卖来的钱,一千块钱作为咱们厂的资金,剩下的全部发给没有领过福利房的职工。”
除了周厂长一些老员工,福利房是免费的,像陆观华这一批的福利房都是厂里和职工各掏一半。
现在厂里扣下一千块钱,剩下的分给没有房的员工,算是给那些没有得到福利房的员工一颗定心丸。
周厂长还表示,以后福利房都按这个规矩。谁想要房,直接拍卖,价高者得。不讲资历,不讲人情。
每次为了福利房,领导们头疼不已,而底下员工争得头破血流,以前好哥们,好姐妹全都扯破脸,关系弄僵。都是一个厂子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不好,以后还怎么工作。
陆观华提出买房就给厂领导提供第三套方案,于是大伙一致同意拍卖。
规矩讲完,接下来就是讲拍卖流程。
流程也简单,就是喊出声,三声之后,没人竞争,房子就属于出价最高的人。
“现在我宣布拍卖开始!起拍价两千!想拍,只管加价,每次加价幅度不低于100。”
随着周厂长话音落下,立刻有人出价,“我出2100。”
“我出2200。”
他们在那儿喊着,陆林希小声冲她爸道,“爸,一点点加不好。最好是直接加1000,这样数额太大,就能把他们吓住。”
拍卖的时候,一点点加就跟温水煮青蛙似的,没什么感觉。
如果一下子拉开差距,大家头脑反而清醒了一些。
陆观华点头,直接举手,“3000!”
所有人都寻声看来,陆观华神色自若,也不在意大伙落在他伤腿的目光。有些员工交头接耳讨论。
有人觉得陆观华是来捣乱的,“你家不是有房子吗?你来凑什么热闹!”
陆观华解释,“我伤了一条腿,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买巷口那栋宅子开个小卖部。不过大伙放心,如果我买下这栋房子,我会把我们家房子给拍卖了。我们家房子比巷口那栋小,价格能便宜一点。”
这话的意思是让大伙别跟他争。
大伙还真被3000块给吓住了。这价钱的确贵得离谱。而且听他的意思肯定要追加。
周厂长笑眯眯道,“对啊,陆观华不想给厂里添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困难,我觉得大伙要向陆观华同志学习。”
工人们下意识鼓掌。
等鼓完掌,周厂长才问,“3000块,还有人加价吗?”
大伙没再出声。
陆观华拍下这栋房子。
随后陆观华就让周厂长帮忙拍卖他们家那栋。
周厂长让大家商量一下,“如果没有看过陆家那栋房子,现在可以去看看。半个小时后,咱们再进行拍卖。”
那些有购买意向的工人们争相找陆观华,要去他家看房子。
厂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陆观华,但有一大半的人没去过他们家。买房是大事,不可能没看过房子就直接拍卖。
陆观华让女儿带他们回家参观。
说是参观其实只是看房子结构,毕竟里面的家具都是要带走的。
陆观华留在厂里办手续,陆林希则带着三十多口人到自家院子参观。
陆家房子只有一间瓦房、一个灶房以及一个厕所,占地面积撑死也就100平。
而巷口那家却是它的两倍,而且人家是三间瓦房,带着小花园。
“哎哟,这房子也太挤了呢。最多只能住五口人。”
堂屋左厢房和右厢房两间屋子可以住人。连搭个窝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地方小有小的好处,那就是参与拍卖的人多了。
不是谁家都能出得起2000块钱,但是只要在厂里工作两三年,绝对能攒下1000块。
半个小时后,重新开始拍卖。
“一千块起拍!”
“1100。”
“1200。”
“1300。”
相比第一套,这套参与竞争的人多了一倍,不过等价钱加到1600块,参加竞争的人数逐渐变少。
眼瞅着要一点点叠加,着急给小儿子买房娶媳妇的周立国立刻喊了一声,“2000。”
加到2000,大伙开始冷静。又有几个人放弃。
不过对于刚需客户,房子再贵也得买。家里有两个儿子的陈会计咬咬牙又加了一百。
周立国不甘心又加到2200。
人群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两家人脑子不好使,居然花2200买那么点的房子。
陈会计还想再加,周厂长提醒他,“周立国二儿子没了,刚得了三万块钱赔偿,他们家现在有钱着呢。你就是加到3000,他也会跟。还是算了吧!你儿子才上初中,离结婚还远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会计看着周家人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能无奈放弃。
看完热闹的工人们等到尘埃落定纷纷回家。
陆林希则是跟个童年小伙伴聊天。说小伙伴有点夸张,毕竟这孩子今年才五岁,小名包子。
他爸就是跟陆观华一起出车,被混混打死的那个周华。
周华父母一共有三个孩子,周华老二,老两口领了二儿子的赔偿款,正打算给小儿子买房结婚。
包子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板凳上,规规矩矩,陆林希觉得他可爱,就逗他讲话。
拍卖结束,陆观华要到办公室交钱,让女儿先回家。
陆林希牵着包子的手,“走吧,等你爷奶过完户,就会到我家带你。”
包子一声不吭跟着陆林希走。
陆林希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她一直记得这个孩子。主要他很特别,特别的邋遢。真的,这孩子从来都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不仅旧,而且很大。比如他现在穿的这件圆领T恤,一看就是十岁孩子才能穿的,因为领太大,他一只肩膀还露了出来,她从上而下看,都能从领口看到他的肚脐。
T恤也就算了,关键是裤子。因为腰太大,直接找了个抽绳系上,又因为裤管很大,他坐下来,她一眼就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这孩子连个裤衩都没有。虽然男孩要糙养,但是这么糙的,她还是头一回碰到,记忆特别深刻。
陆林希领他回家,拿着香皂和毛巾给他洗脸洗手。
包子大概很久没被人这么对待,小脸通红,还有些害羞,一边笑一边躲,“小希姐姐?”
陆林希擦干净他的手,听到他肚子在叫,立刻回屋给他拿了一个馒头。
这是她觉得早饭吃包子太奢侈,特地在卖完货蒸的。
现在天热,陆家没有剩饭剩菜,她怕孩子噎,又给拿了一块萝卜干和一碗凉白开。
小家伙吃得喷香,“太好吃了。”
吃着吃着,他突然哭起来,眼泪洼洼看着她,“小希姐姐,我现在很乖的,我听爸爸的话,没有闹,为什么他不回来?”
小孩的眼里写满不可置信,那是乞求,那是对父亲的眷恋,陆林希透过这双眼看到曾经的自己。那时候她到陌生的深圳,街上霓虹灯闪烁,所有人都觉得她能住在顾家是八辈子烧了高香,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个地方再热闹再繁华也不是她的家。
陆林希不想瞒他,很肯定点头,“他回不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小孩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就好像黄河决堤汹涌而下。
陆林希的心跟着揪疼,赶紧安慰他,“但是他在天上看着你呢。”
包子抬头看着她,一时忘了哭。
陆林希摸摸他的脑袋,“你爸爸很疼你,他希望你好好的。”
包子抿了抿嘴,小口吃着馒头。
第9章
陆观华到家的时候,包子腰间裹着他晚上睡觉盖的被单坐在边上乖巧看着陆林希。
“你这是干啥呢?”
陆林希正在拿剪刀裁衣服,“他的裤子不合身,我就帮他改了改。”
陆观华瞧着地上剪的碎布头,有些惊讶女儿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好的手艺,“你跟你妈学的?”
吴丽敏也会缝衣服,不过她只缝给自己和小女儿穿,大女儿和他都是穿厂里淘汰的旧衣。用她的话来说,他们长得不好,穿好衣服都埋汰了。
陆林希点头,“是啊。”
其实她这是上辈子做模特时跟设计师学的。她没有系统学过服装设计,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学的比较粗浅,不过这只是简单裁剪,也没什么技术含量,爸爸没怀疑很正常。
只是她缝衣服走针不怎么直,陆观华都没眼看,于是就拿着她裁好的裤子走到自家的缝纫机前。
“爸?你会用这个?”
其实刚刚陆林希也想用缝纫机,但是她脚短,够不着踏板,再加上她没操作过这种旧式缝纫机,就没敢上手,怕把机子给弄坏了。
陆观华却不觉得有什么,“我没当司机那会儿就是在车间当杂工,这东西简单的很,一学就会。”
让他上手缝,他可能没有那些女人缝得好,但是用机子,他还是没问题的。他踩了没几下,就把裤腿缝好了。
陆林希让包子试穿。
包子五岁了,还没有男女之别,接过裤子,把被单扯开,当着两人的面就换起来。
陆林希抽了抽嘴角,开始教他,“包子,以后可不能当着女孩的面露小鸟,知道不?”
陆观华有些震惊女儿的早熟,不过他挡在两个孩子中间,开始教包子道理,“因为这是私密的地方,不能给其他人看。知道吗?”
包子小脸通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陆林希却没顾上这孩子羞涩的表情,绕过挡在她前面的爸爸,让包子转身让她瞧瞧。
包子走了几步,陆林希越看越满意,原先宽大的裤子经过收腰,裤腿收紧,穿上身,倒是意外合适。
“不错。太好看了。”陆林希视线落到他的圆领T恤,“把上面也脱了,我给你改。”
裤子好改,T恤却不容易,陆观华看着女儿操作。
T恤的袖子位置很好操作,从腋下的位置以弧形往上剪到肩头的三分之二位置,然后把腰部的位置剪掉一部分。再把袖子部分缝上去。
难点在于领口。
领口太大,怎么改?
陆林希观察一会儿,在领口前面的中心位置缝制一个倒三角形状,缝好后将线扯紧打结,领口立时收小。
陆观华震惊了,“不错。真厉害!”
陆林希有些得意,“我以后可以当服装设计师!”
陆观华觉得女儿有这个天分,对她的想法也给予肯定,“可以啊,只要你喜欢就行。”
陆林希喜滋滋让包子换上。上辈子她也想当服装设计师,但是那会儿许多服装厂倒闭,她妈觉得没前途,不肯出钱让她通过艺考上大学。非逼着她走普通高考。
衣服很合身,陆林希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得不成。
只是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都黑了,包子刚刚饿成那样,肯定还没吃饭,她蹙了蹙眉,“周家为什么还不来找包子?”
陆观华到底比女儿知道的多一些,周华死了,包子就成了拖油瓶,那个家根本没人在乎他,指望周家人来找不太可能,“你送他回家吧。”
陆林希点点头,牵着包子的手就要往外走。
包子突然扯了下陆林希的手,“小希姐姐,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陆林希怔住,蹲下来,目光与他平视,“为什么?”
包子抿了抿嘴,低下头,搅着手指一声不吭。
陆林希再笨也察觉出异样了,“包子,你家不好吗?”
包子小声道,“我的床被小叔占了。爷爷奶奶让我睡柴房。好多蚊子。”
陆林希气得够呛,这一家都是什么人呐。用人家的钱还将人给撵到柴房,这是人干的事?
陆观华开了口,“包子,等你再过几年,就可以进厂工作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有好日子。”
包子抬头,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冲陆林希笑了下,“小希姐姐,我们走吧。”
这笑比哭还难看。陆林希的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走到一半,陆林希突然问包子,“你爷奶给你饭吃吗?”
黑暗中,陆林希看不清包子的表情,只注意到包子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
陆林希叹了口气,没再追问。
没走多远就到了周家,离老远就听到周家亮着灯,欢声笑语响个不停。
陆林希有些生气,包子没回家,这些人居然不找。
陆林希仗着年纪小,童言无忌,所以直接重重拍打大门,将门拍得叮当响。
周家是铁门,这个动静就吓了大伙一跳。
很快有人过来开门,是周家大房媳妇,包子该叫她一声大伯母。
看到包子,周大伯母一把将包子揪过来,朝着他的屁股哐哐哐来了三下,“你死哪去了?到了饭点也不回家!”
她的力道非常大,包子疼得直吸气,却不敢发出声音,拼命忍着。
陆林希却看不惯,将包子拦到身后,冲她解释,“是你们没找他吧?你们明明知道他跟我回家了。为什么不找他!拿了他爸的赔偿金,你们还虐待他,你们也不怕遭报应!”
周大伯母气得不轻,恨不得上手揍这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这是我们周家的家事,用得着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管!”
“你蛮不讲理,阴狠歹毒,虐待孩子,我凭什么不能管!”陆林希声音不小,把街坊四邻都给吵起来了。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走出来查看情况。
周家门口很快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周奶奶想上前撵人,周爷爷却怕名声有损,拦着她不让开口。
他态度极为和蔼向大家解释,“我们家的规矩就是到了饭点,就得回来吃饭。包子没按时回来,就是他不对。老大媳妇教训他很正常。”
其他人觉得这解释很合理。
陆林希却不会被他们糊弄,“他没有按时回家,你们就不知道找他吗?而且你们还将他撵到柴房,你们好意思吗?用他爸的赔偿金,还这么虐待他唯一的儿子。”
大家眼神立刻不对了。儿子刚死,他们就虐待孙子,这是人干的事?
周爷爷叹了口气,“这不是小儿子刚回家,家里只有两间屋子能住人,人多住不开。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家五口人挤在一间屋,老三跟我们挤一间屋,只能委屈包子挤一晚柴房。等他搬到新房,包子又能跟我们住一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说周家住房困难,其他家也多是如此。
陆林希却不好糊弄,“你们有没有虐待包子,大家眼睛是雪亮的。他整天穿得脏兮兮,衣服和裤子也不合身,都是堂兄淘汰下来的旧衣。穿旧的倒也没啥,但你们连给他改一下都不肯。就是对待奴隶,也没有你们狠。周叔在地下看着你们呢,我就不信你们晚上能睡得着!我要是周叔,我半夜起来掐死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畜生!”
周奶奶这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个,她指着陆林希的鼻子就想开打,“哎!你这孩子咋骂人呢!”
陆林希往后退了一步,嘴上依旧不饶人,“我骂你了吗?我骂的是虐待包子的人。”
周爷爷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个小辈指着鼻子骂,老脸都气歪了。
都说孩子的眼睛是最纯真的,连孩子都能看明白,这些大人呢?他们表面恭维自己,其实背地里指不定说他们家闲话呢。
要不然为什么同样出事,陆家有那么多街坊四邻去安慰,但周家却无人问津呢。
周爷爷这一瞬间想明白很多事,他冷着脸让大伙散了,只打着哈哈,“我小时候连旧衣服都没有呢。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大家明面上都是笑哈哈点头。其实心里想的却是:你小时候是旧社会,可现在都93年了,又不是家里买不起衣服。拿了人家孩子父亲那么多赔偿金,居然连给孩子买件新衣都不肯。真是缺了大德。
送走所有人,周奶奶就要揪住包子的胳膊朝他屁股招呼,“不是不让你乱跑吗?你怎么会跑到陆家?”
包子吓得瑟瑟发抖,周爷爷拦住老伴,“行了,还不嫌丢人嘛。”
本来今天应该是周家的大喜事。儿子有了房,接下来就能娶个好亲,偏偏被搅和了。
周爷爷冲老伴道,“明儿给包子买件新衣服,不要让他坏了我们周家的名声。”
周奶奶不怎么乐意,“还给他买新衣服?他就是个扫把星,他出生就克死他妈,现在又克死他爸。克父克母的煞神。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们。”
周爷爷黑了脸,在屋里嘀咕几句得了,她还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街道出了一丁点事,大家肯定会说他们周家不祥!
他冷了脸训斥,“瞎说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迷信!”
周奶奶吓得不轻,赶紧住嘴,“知道了,明天就买。”
另一边,陆林希怒气冲冲回到家,陆观华正在灯下记账,瞅了一眼,“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陆林希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他们拿着周叔的赔偿款,却虐待人家儿子,这也太缺德了。”
陆观华却责备女儿不该这么冲动,“包子他爷最要面子,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他,以后包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陆林希却不以然,“还能怎么差?他现在已经最差了。我现在抖出来,为了面子,他也得对包子好。否则别人都得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