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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林希将暖水瓶放到堂屋,这才跟她解释,“昨晚就走了。”
妇女主任急得直跺脚,“跑得倒是快!这是做贼心虚呢。”
既然人来了,也不能白来一趟。
妇女主任带着一从妇女到屋里探望陆观华。
“观华啊,她走就走吧,你那媳妇不是个贤惠人,你在家,她装得温柔似水,你不家,她就指挥小希干活。那才多大点孩子啊,她居然就让孩子给她洗衣做饭,心狠着呢。”
陆观华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大女儿。怎么从来没听小希说过?
是了,女儿又怎么可能说呢。他常年不在家,这个家不都得由着吴丽敏做主。
陆林希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她担心告诉爸爸,爸爸会跟妈妈吵架。她不想他们感情不和,回头闹离婚。所以每次妈妈让她干活,她就乖乖去。妈妈只给妹妹做衣服,她也说自己不要。晒得黢黑是因为喜欢晒太阳。她以为自己只要乖一点,这个家就不会散,可她高估了自己。
“小希也八岁了,女孩懂事早,你们挺过这几年,等小希再大些,让她顶了你的工作,以后有的是好日子。”
大家七嘴八舌安慰陆观华。
在陆观华出事后,各家都送来了礼物,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但都是大伙的心意。
良言一句三冬暖,陆观华之前还觉得生活没了奔头,在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下,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重新又暖了起来。
陆观华再三向她们道谢。
大家也不打扰他们吃早饭,说了几句就告辞离开了。
陆林希在床边支了一张小桌子,然后把饭菜端过来,父女俩就着这简单的粗茶淡饭吃起来。
吃完饭,陆林希收拾桌子,“爸,你别担心,我已经八岁了,肯定能养活这个家。”
陆观华笑了笑,“好。”
陆林希收拾完碗筷,又去院子里洗衣服。把衣服晾干后,她跟爸爸说一声,去小卖部买些醋。
陆观华也不以为意,点头说好。
等她走后,陆观华闲着无聊,开始翻看妻子买的杂志,他看得正入神时,屋后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哎哟,真可怜!我早就跟他说,他不在家,有男人找上门,他被戴了绿帽子。他偏不信啊。被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找不着北了。真没出息!活该他被绿!”
“我听说她早就搭上她前窝的男人,要去深圳享福呢。观华真可怜,现在还不知道呢。”
……
陆林希到了医院,找到替她爸治病的医生,询问假肢的价钱。
医生看过病例,“你爸的情况装上假肢再拄拐,不影响生活,就像正常人。进口的假肢要一万多,咱们的国产便宜,只要五千块钱就行。”
陆林希知道后来的假肢不用拄拐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是1993技术还远远达不到后来的效果。而且还这么贵。
她问了轮椅的价钱后,扭头又去菜市场买菜。
自打出国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国,她的记忆还停留在2005年,那时候比现在自然有很大差距。
改革开放以后,全国进入经济时代,再也不存在物资短缺的情况。街道两边开始有私营小卖部,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菜市场虽说简陋,但每天也有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供应。
现在的大米每斤七毛五,猪肉两块六一斤,她身上有妈妈给的两块二,连买一斤肉都不够,她从菜市场买了一条草鱼,又买了块豆腐,就回了家。
这时候的菜市场还没有处理鱼的服务,陆林希将鱼放到盆里,添了些水,又将豆腐放到装满水里的碗里,这才回堂屋,打算跟她爸商量买轮椅的事情。
谁知她刚推开堂屋门,就见她爸不知何时竟爬到堂屋,房梁吊着一根尼龙绳,已经打了死绳,她爸正用尽全身力气撑着身子把自己的脑袋往那绳锁里凑去。
陆林希都快吓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哪里见过人寻死。她也连不急多想,三步并做两跑到厨房抄起菜刀一刀就将尼龙绳割断。
陆观华失去重力,跌坐在地。
陆林希一把甩下菜刀,“爸!你干什么呢!”
陆观华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脸也因为长时间缺养涨得通红,咳了好半天,他才捶地痛哭,“小希,你就让我死吧。受如此奇耻大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陆林希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为什么就寻死觅活,当下跪在他身边晃了晃他的肩膀,“你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寻死吧?谁辱你了?”
陆观华拍掉女儿的手,捶着自己的伤腿,语气哀伤地说,“我现在是个废人,连老婆都跟人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发泄般地一通吼,整个人陷入绝望,“他们说的对,像我这样的废人就合该去死。省得浪费米粮。我死了,你也少个拖累。”
陆林希忍着气,“爸,你死了只会仇者快亲者痛。”
这世上的人有好有坏,家属区大部分都是好人,但是也有见不得陆家好的恶人。她爸身体残疾,心理也多少出现问题,最容易走极端。如果再受有心人挑唆,他很容易走极端。
陆林希曾经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那时候她也想一了白了。可是她还是挺过来了,有句老话说的对,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开扇窗。她耐心安慰他,“爸,你觉得你对我妈好是错的。但是我告诉你,你没错。丈夫对妻子好,那是天经地义。如果那些人像你一样出了车祸,我敢保证他们的媳妇跑得比我妈还快。我妈至少还留了三个月。那些人的媳妇可能连一个月都不留。”
都是过来人,陆林希知道她爸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的一腔深情付错了人,他悔不当初。可是真就如此么?不是的。
陆林希从来不觉得她爸错了,“爸,这世上的人都想过好日子。我妈就是其中之最。谁有钱,她就跟谁。只要你将来有钱,她一定还会过来找你。”
陆林希不想怨恨任何人,甚至被逼出国,她也不再恨任何人。她上辈子与母亲断绝关系二十多年,不是恨对方。她母亲再不好,到底也养大了她,没有虐待过她,她母亲只是爱自己超过一切人。她没理由恨对方。
她唯一恨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一味顺从母亲,舍不得那可怜的母女情分,她根本不用受那些屈辱。在恨别人之前,她最该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
她不恨妈妈是她的事情,至于爸爸会不会恨妈妈,那是他的自由。或许生无可恋的他,有恨才能支撑他活下去吧?
陆观华不是没想过这种好事。他最近就常做一个梦:他变有钱了,他将一沓一沓的钞票甩到吴丽敏脸上,然后再大义凛然告诉她,是他不要她。可这样解气的美梦,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现实。
陆林希握住他的手,“爸,难道你就不想抓住那些断了你一条腿的混混?不想将他们绳之以法?”
陆观华自然想的,他太想了,做梦都想,可他现在成了废人,还能抓到那些恶人吗?
“爸!你只是没了一条腿,但是你捡回一条命,只要拄拐,你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你只是不能干体力活而已。你振作起来。”陆林希笑道,“你相信我,我肯定能让你过好日子。到时候你可以堂堂正正跟妈妈说:没有她,我们可以活得很好。”
陆观华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身板,“可你年纪这么小就要照顾我这个拖累。我……”
“谁说你是拖累。你是我爸爸,你养了我八年,有了你,我才有家。如果你死了,我就成了孤儿。我不想去孤儿院,不想被人欺负。我想留在这条巷子,有个属于自己的家。”陆林希这话不算安慰她爸。
如果她成了孤儿,她妈肯定不会再要一个拖油瓶。她的监护权就落到爷奶手里,那比跟她妈还要惨。
陆观华被女儿一通安慰,心里总算打消自杀的念头,“是我想岔了。”
陆林希给他拿了拐杖,她重新把爸爸弄歪的桌椅板凳扶起来重新摆好。
见陆观华拄着拐仗一瘸一扭回房间,她走过来想要搀扶他。
“不用了,我自己来。”
陆林希哪敢让他单独用拐杖,她拍了拍自己的胳膊,“爸,你放心,我有劲着呢。”
她现在身高135,在同龄孩子里算是很正常的身高,唯一比较特殊的是她现在力气特别大。一顿饭能吃三个馒头。是她妹妹两倍的饭量,以前经常遭妈妈嫌弃。
陆观华到底不忍心拒绝女儿好意,一只胳膊用拐杖,一只胳膊搂住她。
他不敢用力压在她身上,陆林希却道,“放心吧,我真没那么娇弱。”
陆观华这才将身体一半重量压在她这边。
两人一拐一扭回了房间。
等他重新躺到床上,陆林希重新打水给他洗脸,这才想起来问他,“是不是隔壁嚼的舌根?”
陆观华仔细回想刚刚听到的对话,好像是隔壁王家大爷大娘的声音。
陆林希怒气冲冲,捞起一根擀面杖就冲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他们这是成心想让你死呢。太恶毒了。我找他们去!”
陆观华想叫住女儿,奈何女儿已经跑远,他根本叫不住,急得他额头冒汗,“小希,你快回来!”
陆林希隔着窗户冲他喊,“爸!你放心,我不会吃亏的。”
第4章
陆林希拿着擀面杖跑到隔壁,对着大铁门哐当捶了三下,铁门当下被砸出三个大洞,她依旧不解气冲着院子就是一通吼,“王麻子你给我出来!”
王麻子是王爷爷的外号,也是王小娟的爷爷,因为长着一脸麻子,所以人送外号王麻子。
她一个晚辈居然叫起长辈外号,就气得王家人拿着砍刀从屋里冲出来,“小希,你发的什么疯!王麻子也是你叫的?”
本来这条巷子就小,巷头放个屁,巷尾都能听到。陆林希这一嗓子直接把巷子里的人都吼出来了。
很快王家门口围满了人。
男人们拦着王爷爷和王奶奶,女人们则拦着王爷爷的孙子王天赐。
周主任是在家喝茶,被人硬扯过来的。手被热水浇了一下,烫得他虎口疼,这会子语气就不怎么好,“你们两家又闹什么?”
为什么说又呢?皆因之前,王家和陆家也发生过一场矛盾。
七年前,王爷爷的儿子王安国失手打死了妻子,因为不想坐牢,就谎称妻子昨晚走夜路失足摔了一跤,人就这么没了。
出殡当天出事了,公安接到群众举报过来调查死因。法医很快查出死因有可疑,直接将王安国揪送到派出所。
王安国被抓没几天就招得干干净净。那时候正好赶上严打,直接被枪1毙。
王家老两口只有这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从此以后就疯魔了。开始怀疑是巷子里人告的密。
王家老两口头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陆观华。
原因有两点:一是吴丽敏和王家儿媳妇关系最好。吴丽敏不用工作,经常出去溜达。她有时间去派出所报案。
二是那时候厂里正准备选拔一批工作出色的员工跟着老师傅学开车。八十年代最吃香的四个职业分别是:百货公司售货员、电影放映员、播音员以及司机。那时候大家都穷,没机会摸车,所以司机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谁要是能当上司机就等于有了铁饭碗。当时跑运输非常赚钱的,跑运输一年就可以赚辆车,两年就可以盖房子,收入非常丰厚。
全厂四百多名员工,只有三个名额,最后经过推举,总共有八个人入围。王安国自小就爱车,王家老两口又疼孩子,他早早就有了自行车。他有很大概率能被选中。如果他出事,竞争名额就少了一个。
王家老两口之所以肯定是陆观华,皆因另外六人都是相处几十年的邻居,只有陆观华是乡下人,他进厂才两年,根基浅薄,不是他还能有谁。
人许多时候都是排外的,一个地方出了事,人们首先怀疑的就是新人。
心里有了怀疑对象,王家老两口整天盯着隔壁。
从此以后吴丽敏就没了好名声。吴丽敏就是买个头花,他们都能宣扬得整个家属区都知道。
每次陆观华回来都能从街坊四邻口中得知他媳妇又穿着新衣招蜂引蝶。
这话谁听着心里都不舒服,往常陆观华也没少因为这事跟吴丽敏拌嘴。
吴丽敏委屈,找到传瞎话的源头王家,跟他们吵起来。
王家老两口心里有怨气,自然带出埋怨,于是吴丽敏觉得自己是受了陆观华连累才被人盯上。
陆观华不是没跟王家老两口好声好气解释过,自己没告过密。但老两口不信,还反过来让他找证据证明自己。
别说派出所的档案是保密的,轻易不能让外人知晓。就算他真能打听到告密人是谁,他也不能告诉王家。这是又添新仇呢。
反正两家人就这么尴尬得处着。三不五时就要吵一回。
王爷爷也委屈,“我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她妈走了,她就把气撒到我们家头上了。我儿子是没了,但是我还没死呢。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就敢欺负到我家,这是欺负我们王家没人呢。”
作为居委会主任,周主任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辞,他看向陆林希,“小希,你怎么说?”
陆林希将擀面杖杵到地上,这才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我今天去医院帮我爸拿药。他一个人在家。”她手指着王爷爷和王奶奶,“他们两人在我家屋后说我妈不检点,早就在外面偷人。我回到家,我爸正打算悬梁自尽。我爸断了一条腿,街坊四邻都是好心人,三不五时就过来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只有他们蛇蝎心肠,不仅不安慰还刺激他。他们简直不是人!”
心理学上讲人在受到重大挫折后会经历四个阶段:震惊、悲伤、冷静和接受现实。
可是自打出现后,陆观华直接从第一阶段跳到第四阶段。为了不让妻子和女儿们担心,他一直在压抑自己的痛苦。情绪得不到纾解就容易钻牛角尖。王爷爷和王奶奶的话就是压到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看着王家老两口。
王家和陆家的恩怨,大家自然都是一清二楚。
别说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是陆观华告的密,就算真是他告的。王安国杀害妻子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不怪自己的儿子,反而要怪别人。这是什么道理。
观华都够可怜的了,本来一条腿没了,媳妇也跟他离婚了,以后生活肯定很难。他们还上门欺负人。也难怪小希这么老实的孩子都发了火。这是逼人去死呢。
居委会主抓街道的风气,作为一把手周主任自然黑了脸,“小希说的是真的吗?”
王爷爷眼神躲闪,说话也结结巴巴,“谁……谁说的?你血口喷人!”
王爷爷和王奶奶不是专业演员,就算他们竭尽全力掩饰,但演技不到家,就这么漏了痕迹,周主任直接命王爷爷和王奶奶给陆观华道歉,并且赔偿陆家两斤粮食。
王爷爷和王奶奶自然不肯,他们是长辈,凭什么给一个晚辈道歉。
周主任见他们不愿意,都快气笑了,“行!你们不愿意是吧?那你们家的事以后别找我们居委会。”
居委会是没什么职责,以前可能还需要他们开介绍信,但是自打去年取消介绍信,居委会的责任就小了许多。但是周主任的儿子是服装厂的厂长。将来孙子孙女进厂就是厂长一句话的事情。
王爷爷和王奶奶哪敢得罪他,立刻道,“我们去!”
王爷爷催促王奶奶回家拿粮食。
在众人注视下,老两口到陆观华床前给他道歉,“是我们猪油蒙了心,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王奶奶心里暗恨,咬牙切齿,但她畏惧周主任,只能强撑着自尊,“她确实爱美爱打扮,我们可没有说谎!”
陆观华气得面目扭曲,“她爱美爱打扮跟她偷人有关系吗?你们简直丧心病狂,难怪能养出一个杀人犯!”
大伙看着王爷爷王奶奶的目光都透着鄙夷。这话是没错的。难怪养出杀人犯,这老两口的心就是歪的。
王爷爷和王奶奶张嘴想反驳,却因为惧怕周主任,愣是一句都没说。
倒是王爷爷的孙子王天赐突然暴躁起来,“你不在家,她打扮给谁看?只不过我们没有抓她现行而已。”
王爷爷赶紧捂住孙子的嘴。
陆林希看了一眼王天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说爱美爱打扮就是为了勾引男人。你思想肮脏,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脏的。”
八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就震得所有人一愣。
周主任拍拍陆林希的肩膀,赞许点头,“小希说得没错。吴丽敏只是爱美,陆家住在巷子中间,她要是真有不规矩的地方也瞒不住。她已经走了,以后就别再提她了。大家都散了吧。”
大家伙冲陆观华点头,再三肯定,“对对对,观华,你别瞎想,吴丽敏没有出轨。”
这话得到大家一致认同。
虽然以前大家背地里嘀咕过吴丽敏趁陆观华不在家打扮。但是还真没人抓到她跟哪个男人走得近。
这会得知陆观华听几句闲言碎语就要自杀。一个个吓得不轻,纷纷给吴丽敏作证,劝他打消自杀念头。
陆观华一再向他们保证,自己不会再寻死。大家伙这才出去。
陆林希到厨房做了草鱼炖豆腐,又蒸了两碗糙米饭。这米是厂里发的,以前妈妈嫌弃这米太粗糙,最近因为心里有事,她没顾得上挑吃挑喝。所以这几个月吃的都是粗粮。
将饭菜摆上桌,陆观华还有些不好意思,陆林希却神色自如招呼她爸吃饭,“爸,我刚刚去医院问了,装个假肢要五千,你这边有两千块钱赔偿款,只要我们再攒三千,就能买一个。到时候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陆观华那点尴尬瞬间消失殆尽,“不用了。我就是有个假肢也干不了体力活,还不如拄拐呢。就别费那个钱。”
陆林希还要再劝,陆观华却安慰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这事听爸的。这钱得省着点花。不能浪费。”
陆林希想想那假肢戴上还得用拐杖,装饰效果更多一些,“那等假肢功能多一些,咱们再装。”
陆观华点头说好。
两人吃着饭,外面来了人。
陆林希起身迎客,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主任、他的儿子周厂长以及陈会计。
陆林希招呼他们进来坐,给他们搬板凳。
陆观华让女儿给他们盛饭,“吃了吗?没吃的话,就在家里吃吧。”
周主任忙摆手,“不用了。我们说个事就走。”
他看了一眼儿子,周厂长又看向程会计。
陈会计把夹在腋下的公文包打开,“上头给你的赔偿款下来了。没问题的话,你签个字。”
陆观华接过文件,看着上面的数字,他整个人呆住,“不是两千吗?”
周主任笑哈哈道,“我知道你那媳妇留不住,所以就故意骗她只有两千。”
如果是八千,吴丽敏不可能那么大方,一点都不要,直接走人。
陆观华心头微暖,“谢谢周叔。”
周主任拍拍他肩膀,“你还跟我客气。”他看向儿子,“以后厂里要是有适合观华的工作,你一定要想着他。他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周厂长点头说好,他刚下班还没到家,就被他爸拉到陆家,说是赶紧把赔偿款送过去,要不然观华又会挺不住,他这会也想劝陆观华,“你好歹还捡了一条命。周华却是连命都没了。我竭力跟领导争取,周家也只得了三万赔偿款。你要想开些。”
这世上的幸福从来都是比出来的。陆观华再惨,也比没命的周华要幸运。陆观华从此也就不再怨恨了,“你说得对。老天爷让我捡回一条命,我该知足的。”
“这就对喽。”
几人送完钱,说了一会儿话就告辞离开了。
第5章
“爸,现在有八千块钱,咱们可以买个假肢。”还有得剩。
陆观华还是那句话,“这些钱看着多,其实不多。咱们还是省着点花。”
陆林希是后世人,自然知道钱会越来越贬值,现在八千块能盖三间大瓦房,但是以后连一平米都买不起。
但是让爸爸买房产,他肯定不同意,思来想去就撺掇他,“要不然咱们琢磨个赚钱营生?”
爸爸现在没了一条腿很自卑,如果他能赚钱,自信心肯定就上来了。但是他做什么好呢?
陆林希摸着下巴想了一个好主意,“爸,要不然咱们开个小卖部吧?就卖油盐酱醋之类的。街坊四邻都需要,他们肯定愿意光顾。”
陆观华也在琢磨自己适合干的事情。他除了会开车,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手艺。
听到女儿说要开个小卖部,他仔细想了想,“行是行。但是咱们家不靠街头啊。”
这片家属区有几十家,他们家居中位置,想做生意还得找个邻街铺面让更多人知道才行。
陆林希提议,“要不然把巷口那家租下?”
巷口那家去年下海发家就搬走了。因为是福利房,必须在厂里工作十年,房子才能属于个人,他没干满就辞职,服装厂有权收回房子。前几个月厂里正在为这个名额开会讨论。无论选谁,总有人不服气,后来又出了货车被截这件事。福利房一事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陆观华打量自家这房子,从他结婚开始,这房子就没变过,满满都是回忆。
陆观华仔细想了想,“不租,咱们买。”
陆林希吃了一惊,“真买啊?咱家钱够吗?”
巷口那家是三间大瓦房,比他们家宽敞多了,八千块钱够吗?
“够。那房子都八年了,就是一堆烂木头,也就值两千。”陆观华安慰女儿,“等咱们搬到那边,这儿就租出去,每个月还能收房租呢。”
住到巷口,王家就没办法整天盯着他们家,他们也能过点踏实日子。
陆林希点头答应,“成啊。”
陆林希夹了一块鱼肉到父亲碗里,“爸,你现在需要营养,得好好补补。”陆观华将碗往后挪了挪,“我吃豆腐就行,我不爱吃鱼肉。”
陆林希看着鱼肉发呆,她爸爸经常会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吃肉”,“我不爱吃苹果”,“我不爱吃鸡蛋”等等。
小时候她常常笑爸爸傻,这么多好东西爸爸居然都不喜欢吃。
长大后她才明白,爸爸只是舍不得吃,要将好东西留给她们。
陆林希似是信了,将筷子放到自己碗里,陆观华刚要吃饭,突然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陆观华惊愕万分。
陆林希眨了眨眼,笑眯眯道,“爸,我已经长大了,你还当我是傻子啊。”
陆观华看着大女儿狡黠的笑脸,心中一阵感动。
陆林希连连催促他,“爸,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陆观华尝了一块鱼肉,这鱼一看就是活鱼现杀,吃起来新鲜得很。
女儿用葱姜蒸过后,放了点生抽和盐,滋味甚是美妙。
陆观华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么鲜的鱼肉了,他点头赞叹,“好吃。”
陆林希又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笑弯了眼,“您多吃些。好好补身体。我还等着您开小卖部赚钱养我呢。”
陆观华心下稍安,也觉得开个小卖部不错。至少他能赚钱,不是小希的拖累。
吃完饭,陆林希收拾好碗筷,然后去周厂长家。
周厂长正在吃饭,得知她来意,习惯性皱眉思考可行性。
周主任却觉得这主意不错,“那栋房子给谁都不好,能收回点本钱也是好的。厂里现在正困难呢。”
货车出事,车上的货都被抢了,损失惨重的是服装厂。不说陆观华和周华两人的工伤赔偿,就说那一车货就值不少钱。
周厂长到底不敢自己做决定,他让陆林希回去跟她爸说,“我得先跟厂里领导商量,过几天再给他答复。”
陆林希笑眯眯道谢,“谢谢周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