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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守的魔使分好几波,层层叠叠,每一段距离部署一批,最远的一批魔使甚至很难看到魔宫的那抹白色。
这一日,在魔宫之外执勤的魔使们也觉得这是无聊且平淡的一天,毫无例外地都在发呆。
直到有人突然一个站立不稳,身体摇晃了一下。
魔使小队长敏锐地注意到了有人的出列,心道开小差也就算了,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的,谁也不会检举和为难别人。
但像是这么明显的动作再视而不见的话,他小队长威严何存!
所以小队长皱眉看了过去:“干什么呢?都给我站好了!集中注意力!这可是在执勤!严肃点儿!”
踉跄了一下的那个魔族也很莫名,但他到底不敢反驳,因为他确实在发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一晃。
说不定是发呆发过头了呢。
只是当他才重新站好,又是一个猛的趔趄。
小队长张嘴还要继续骂,却听距离他很近的一个魔使小声道:“队长,你也在晃。”
“放屁!老子怎么可能……”他张口骂骂咧咧地反驳回去,只是才起了个头,小队长就惊恐地发现,是真的在晃!
晃的不止是他,还有他面前小队的所有人,他身后的墙……和他脚下的地!
“卧槽,是地动吗?!”有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竭力稳住身子,御空而起:“我们魔域多少年没有地动过了?!我们的地动预案是什么来着?要、要跑吗?”
“跑你个大头鬼!就他妈知道跑!别管是什么,先去拉警报!”小队长也御空而起,一边急急道:“两人一组,四个警报都要拉!”
几袭黑斗篷急急腾空,还没来得及环视周遭情况如何,却只觉得头顶有了遮天蔽日般的阴影!
有什么呼啸声从天而过,似乎还有一道女孩子的声音清脆响起。
“扇他们!”
于是那个遮天蔽日的东西从天而降,带着呼啸的风,凌厉的力道,直接将所有御空的不管是魔族、魔兽、亦或是建筑过高的顶,都全部扇了个七零八碎!
小队长在一片天旋地转中飞了出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了周遭某些建筑的坍塌,碎石的滚落,以及……好似有什么过分巨大东西掠过了天际。
好像……是龙?
卧槽,龙?!
魔龙一翅膀扇出了自己的绝对制空权。
很显然,它也十分不喜欢自己的视线和翅膀扇动范围里,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阿猫阿狗,刚才那一下根本没有留力——当然了,魔龙的生涯里,也确实从来没有过留力一说。
虞绒绒极大声道:“又有不长眼的东西们上来了!要吃要扇您自己决定——!”
确实是有更多的魔使御空而起,这一次的魔使看起来好似已经认出了魔龙的身份,虽然难掩惊惧,却依然直直挡在魔龙前行的路上,还有人大声道:“魔龙大人,再向前可就是魔宫了!我们之前有过协议……”
“您看他们,是不是比给您送去的那些魔族美味多了!”虞绒绒根本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超大声道。
黑斗篷魔使:“……??”
什么美味?
不对,为什么魔龙身上有声音在说话!
这当然是显而易见的。
能够驻守在此,还敢与魔龙对话的魔使,修为当然不能与干杂活的那些魔使同日而语,体内的魔气也更是浓郁。而魔龙都已经飞到这里了,哪里还会去管什么协不协议。
协议有债主重要吗?
有美味重要吗?
没有。
所以魔龙只是短暂的停顿,然后就在那一整队魔使不可置信和绝望的眼神中,张开了嘴。
龙焰喷薄出让人根本避无可避的火色,魔龙再随之而上,将已经被火彻底点燃的魔使们一口吞下。
虞绒绒听着魔龙过分清晰的咀嚼,忍不住道:“这是烧烤味的意思吗?”
魔龙“嗯”了一声,显然很是满意,再精神抖擞地展翅而起!
纯白魔宫几乎已经肉眼可见。
……
“怎么回事,老夫一段时间不来这边,怎么风沙这么大?”赤血鸡很是不满道:“老夫快要看不见路了!”
傅时画眼疾手快给赤血鸡贴了两道避风符,让它的视线重回清明:“毕竟是春天。”
赤血鸡对傅时画的服务很是满意,脚程也更快了几分,已经施施然塌出了它口中破龙的领地边缘,再一个潇洒地纵身飞跃,双翅震动,竟是乘风而起,一跃数十里,几个起落,遥遥已经见到了魔宫的那抹白色!
“奇了怪了。”赤血鸡有些纳闷道:“老夫记得这狗地方的虫子还挺多的呀,怎么今日一个都没有?老夫还想顺口打个牙祭,是老夫闹出的动静不够大,站得不够高吗?还是说,老夫的宝剑久久不出鞘,魔宫的人都忘了老夫的能耐,甚至都不来拦上一拦了?”
既然已经到了魔宫的范围内,这一场万里护送也算是到了尽头,傅时画心道你一只大公鸡哪来的宝剑,才要开口谢过赤血鸡,再纵剑而起,耳中却突然有了风声。
风太急,太烈,太呼啸,显然与此前他们一路疾驰而来的风,并不太相似。
他听到了,赤血鸡显然也听到了。
一人一鸡同时抬头。
便见一只体积巨大的魔龙从与他们另一个方向呼啸而来,那魔龙嘴里还有些咀嚼蠕动的动作,显然刚刚打了牙祭,正要再向前去。
然后,那魔龙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展翅的动作微顿,也向着这边望了过来。
魔龙咯嘣脆的磨牙声稍停:哦豁。
赤血鸡准备转头回老家的动作滞住:哦豁。
这可真是,最不想见到谁,就越是要狭路相逢。
一鸡一龙,就这样隔着魔宫遥遥相望,静默而立,彼此对视的眼中,不期然迸射出了充满了战意的火花。
都已经这么近了,魔宫周遭的魔族早已乱作一团,四散奔逃,赤血鸡这样一路呼啸而来,踩崩塌的房屋不计其数,此刻稍微向前一跺脚时,气势汹汹,又是一片尘土飞扬。
火红鸡冠抖擞微风,另一侧,魔龙低吟,前爪不安分地稍微刨动,也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魔宫中,终于有魔使顶着恐惧,惊慌冲入纯白大殿中,跪倒在黑玉王座下:“报——魔龙和赤血鸡、它们、它们都在距离魔宫不远的地方,眼看可能要打起来了!还请魔君陛下避难——!”
魔君还未做出决断,整座魔宫却已经猛地一震!
……
距离太远,虞绒绒和傅时画其实谁也没看到对方,只是同时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和一触即发。
两个人的脑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了一行跃跃欲试的字: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但两个人谁也不说。
傅时画甚至还清了清嗓子,温言劝道:“想想家中妻子,这架啊,还是别打了,确实打得七零八落,回去也不好交代不是?”
赤血鸡也是这么想的,但它到底下不来台,如今傅时画主动递梯子,它自然乐得顺梯而下,装模作样点了点头,正要接话。
却听傅时画话锋一转:“不过这魔龙也欺人太甚了!它别不是从哪儿打听到了您的行踪,所以特意赶到这里要与您一战的吧?!它是不是还在您身边安插眼线了,否则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真是罪大恶极,可恶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赤血鸡:“……淦。”
另一边,虞绒绒第一次见到赤血鸡的样子,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而她的笑声显然极大地取悦了魔龙。
魔龙眯眼道:“虞氏后裔,你也觉得那变态老公鸡好笑吗?”
“怎么会真的是个老公鸡啊哈哈哈哈哈。”虞绒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敏锐听出了魔龙声音中的愉悦,顺势道:“就这?也配和您并称四大魔兽?它怎么见到您来了还不知道避让啊?依我看,就应该烧焦它的羽毛,拔掉它的鸡冠子,让它知道谁才是老大。”
魔龙高傲抬头,冷笑一声:“此话倒是不假,不过我们今日来,有别的事情要先做,还是暂且不要节外生枝。”
虞绒绒不慌不忙颔首道:“您说的没错,我所说的白塔,便是您面前的白塔。我一直很好奇,龙焰是否能在这样的白色上留下痕迹,三口,只要三口,您与我这一代的血契约定,一笔勾销。”
这一路来,魔龙早已饱餐一顿,虞绒绒也算是已经兑现了此前的承诺,因而魔龙颔首,再猛地抬起了头,发出了一声龙啸!
赤血鸡还在想用什么借口避开这破龙,便见对面的那龙已经口含烈火,直直向着它的方向一口喷来!
傅时画一拍赤血鸡的鸡冠,看热闹不显事大,朗声道:“您看这龙!它竟然先向您发起了进攻!明明您都想让它一步海阔天空了!是它先挑起来的!!这还能忍吗!!”
赤血鸡也被气红了眼,心道格老子的!这么远你就开始喷了!这还能忍!
下一刻,火红如小山般的大公鸡稍微压身,再一个起跳,已经落在了魔宫一侧,再向着魔龙发出了一声尖叫!
虞绒绒喜闻乐见,表面上却倒吸一口冷气,率先骂了出来:“这个变态老公鸡!它怎么还给脸不要脸,先动了手!喷它!喷它一脸!”
不用她说,魔龙已经被彻底激怒,一振翅,竟是直接落在了魔宫屋顶,再毫不留情地一口向着赤血鸡的脖子咬去!
虞绒绒死死抱着龙角,振臂高呼为魔龙呐喊,冷不防听到了对面鸡冠上也传来了一道过分熟悉的喝彩和拉偏架的声音。
两道声音碰撞在半空中。
再同时一顿。
虞绒绒:“??”
傅时画:“……??”
魔龙与赤血鸡已经交锋,自然不会注意到头顶那点儿动静。
虞绒绒看向对面过分熟悉的身影,恰逢对方也抬眉看了过来。
青衣少年的眼眸很黑,他显得有些风尘仆仆,发丝微乱,但看到她的时候,眼眸却而依然极亮,甚至在这样的龙焰溅射与老公鸡乱摇头中,还有闲暇意气风飞对她扬眉一笑,再抬手向前微微一挥地打了个招呼。
于是虞绒绒也冲他笑了起来,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多说,这样对视时的笑容中,却已经包含了太多的话语,甚至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对方此前做了一些与自己过分类似的事情,所以才导致了现在这场过分精彩的真魔兽争霸。
两个人都没有收回目光,就这么带着笑意看着对方,都不怎么顾及形象、再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笑意,继续大声喊了起来。
“扇它!用翅膀扇!用火烧它丫的!”
“啄!啄它眼睛!它居然瞪您!”
“魔宫可以不烧,打架必须赢!冲啊!让它看看谁才是魔兽之王!”
“焦了!左翅膀焦了!这可怎么交代啊!上啊!!”
第119章
龙焰冲天,鸡毛乱飞,赤血鸡当然也不是只会啄米这一招,只见它一拍翅膀,所有散落的鸡毛都倏而变成了血色的尖刺,向着魔龙周身簌簌而来!
鸡毛早已散落一地,翻飞漫天,便是龙焰吞吐,一时之间也难以将所有尖刺都击落融化。
尖刺入体,魔龙怒啸一声,乱抖身体,展翅而起!
虞绒绒没抓稳,一个错手,从龙头上掉了下来。
她正在摸自己的见画,黑剑已经带着青衣少年自半空滑过一道残影,正将衣袂翻飞,从高空而落的圆脸少女接了个满怀。
来不及多说什么,渊兮急急避开下一道龙焰,显然想要距离这场真正意义上的魔兽争霸远一点。
虞绒绒看出渊兮意图,急急道:“等一下!”
渊兮骤停。
虞绒绒甚至来不及在意自己此刻恰被傅时画横抱在怀中的姿势,就这么单手半搂过对方的脖颈,直起身子,越过傅时画的肩头,向魔宫白塔的方向看去。
她细碎的发随着她的动作,轻微地在傅时画的耳侧和脖颈上摩挲,她几乎是紧贴在傅时画的胸膛上,甚至因为本能地害怕掉下去,而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周遭烈火熊熊,风沙汹汹,分明杂乱非凡,轰然不断。
傅时画的背脊依然挺直,仿佛在配合虞绒绒的动作,但这一刻,他已经完全僵硬在了原地,好似所有的听觉视觉都彻底消失,只剩下了来自怀中少女的过分亲近。
……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和从她身上传来的细腻香气。
傅时画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出神想道,明明都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还在臭魔兽身上待了这么久,为什么她的身上还能这么香?
这合理吗?
虞绒绒却对傅时画的异样毫无所觉,她撑在傅时画脖颈上的那只手,甚至在不自觉地勾勒自己看到的,面前的白塔轮廓。
傅时画于是更加僵硬,他不自觉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难得出现了有些空白的愕然表情。
……并且庆幸在这个时候,虞绒绒看不到他的样子。
魔龙和赤血鸡已经战至眼中旁若无人,龙焰接连不断地喷洒出来,余晖缭绕在魔宫上,早已远远超过了虞绒绒此前所说的“喷三口就跑”的程度。
事实上,从魔龙正正向着魔宫喷出第一口龙焰的时候,虞绒绒就已经注意到了。
龙焰伤害不到魔宫丝毫。
甚至此刻已经战至此般激烈,整个魔宫之中,却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人逃出,好似十分笃定,这魔宫便是整个魔域至安全之处。
虞绒绒在看魔宫,亲眼所见,到底与从宗狄的记忆中去窥得片刻,是不同的。
看别人的记忆,到底只是画面,而她要看的,从来都是线。
她又一次“看见”了空气中那些流转的“气”。
果然如她所推测,那些从魔域各个村落丝丝缕缕汇聚而来,川流不息奔赴而至的终点,便是此处魔宫。
所有这些“气”,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且过于庞大的结界,将整个魔宫牢牢护在其中。
这样倾尽了一域之力的结界,自然无法被魔兽这样的互殴所撼动。
“气”之汇聚之处,更准确的说,是魔宫上的白塔。
她抬头看着那处白塔,耳边战火翻飞,眼中却仿佛连天地都匿去了身影,只剩下了那处高耸。
“扑通。”
某一刻,她倏而听到了一声心跳。
一声让她战栗的心跳。
她曾经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那是在梅梢雪山,梅掌门告诉了她那许多秘辛之时,她心底的震撼猛跳,也像是她站立在松梢剑阵之巅,俯身修补那剑阵时,倏而听到的宛如叹息,又仿佛挣扎般的声音。
是的,挣扎。
虞绒绒下意识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
但她动作才动,就被自己和傅时画贴得过近的身体间隙卡住。
也正是这一下卡顿,让她猛地从方才仿若被摄魂般的感觉中,倏而回过了神。
“大师兄,”她怔然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傅时画心跳如雷,心道他听到的声音那可真是太多了,龙鸡大战的声音与怒吼,地动山摇的震动与轰然,还有……她与之相比实在过分微弱,却在他耳中无限放大的呼吸与说话声。
但傅时画只口不提这些,只道:“嗯?我应该听见什么吗?”
虞绒绒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轻声道:“悲渊海中,三师伯所在的阵图……是魔宫的轮廓,而三师伯所在的位置,便是魔宫白塔。”
“要进去看看吗?”傅时画突然问道。
虞绒绒愣了愣:“进去?”
回应她的,是渊兮极速的下坠,再比此前更快的向前疾驰,再真的倏而穿过了那道结界,将魔龙与赤血鸡的大战彻底隔绝在了结界之外!
虞绒绒重心微歪,忍不住下意识搂紧了傅时画的脖子。
“魔使有腰牌,我顺手抓了一把,看来确实是进入魔宫用的。”便听一道微哑却依然悦耳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轻点儿,再用力真的要断了。”
虞绒绒愣了愣,这才从沉浸在魔宫与悲渊海大阵中的思绪里缓慢回过神来。
然后才过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还在傅时画怀里。
……她怎么还在傅时画怀里啊!!
而且,她不仅被他这样横抱了一路,她还几乎整个人都攀附在他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实在是过分让人,忍不住有些耳尖烧红。
也不知是尴尬,还是某种其他……比较难以表达,又或是虞绒绒自己都没有搞清楚的情绪。
虞绒绒心跳飞快,只觉得耳尖那抹滚烫已经迅速席卷到了她的脖颈和脸颊。
她在心底深呼吸,努力向后了一点,稍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下一刻,渊兮的又一次俯冲而下!
渊兮的角度很是刁钻。
结界隔绝了所有对魔宫的攻击,但如此打斗时的光影斑驳却到底还是会透过结界,投在魔宫洁白的表面。
而渊兮恰是沿着这些斑驳变幻的阴影一路忽高忽低,忽前忽后。
傅时画不知何时还捞出了一个黑斗篷,罩在了自己身上,顺便当然也盖住了虞绒绒的身形,显然渊兮此举也是为了隐匿二人身形。
但虞绒绒也因此不得已再次重新搂紧了傅时画,心中莫名有些羞恼,终于忍不住道:“你……你怎么不放我下来呀!”
傅时画万万没想到她还能倒打一耙,先问他这句话。
他下意识想说,她也没给他放她下来的机会啊。但这话也到底有些心虚,毕竟也不是真的完全没机会,而是她不提,他便也顺水推舟地……忘了。
他轻轻侧了侧头,恰与虞绒绒有些羞恼的视线对上。
冷不丁的对视中,虞绒绒的心跳更快了,而且直到此刻,在这样距离过分近的时候,她才在这次阔别数日的重逢中,仔仔细细看清他的模样。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英俊至极,鼻梁高挺,薄唇微勾,一双桃花眼漆黑如墨,睫毛浓而纤长,再在翕动之时,带动了投在眼底的阴影,再重新掀开,完全地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其实是没有什么变化的。
且不论修真之人寿数绵长,其实从悲渊海中一别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数十日而已。
但虞绒绒就是莫名觉得过去了很久,否则为何自己在再见他的时候,心底会止不住地翻上来许多愉悦。
而傅时画看她的眼神,为何会如此明亮,如此笑意盎然,让她也忍不住莫名其妙地想要也冲他露出微笑。
然后,他突然扬眉一笑,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想让我放你下来吗?”
虞绒绒的心猛地跳了一拍,但她还在这样莫名不知所措的怔忡中时,傅时画却已经真的松开了她,让她双脚重新落地。
却也不是真正的地面,而是魔宫的某个毫不起眼的窗户侧面,稍微凸起的地方。
这处凸起太过狭小而刚够两个人落脚,
他又掏出了一身黑斗篷,盖在虞绒绒肩头,再俯下身来,从身后替她仔细带好兜帽,将兜帽前沿的所有褶皱都抚平。
虞绒绒感受着身后过近的那具身躯,温热且已经让她觉得熟悉了的气息包围着她,她的视线里却只有那只过分漂亮,骨相分明的手。
……她牵过许多次的手。
是了,渊兮已经物归原主,以后好似也不必再牵着了。
她正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想法,傅时画却已经十分自然地重新牵起了她的手,再在她耳边轻声笑道:“看来,小师妹只能等下次再回答我了。现在,我们要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溜进去。”
虞绒绒甚至来不及多想,傅时画已经越过她,用一根手指,在窗棂琉璃的一角屈指一敲。
他的指尖凝聚了剑气,只是轻轻一触,便已经有碎裂声清晰传来。
魔宫内里的声音也从碎裂的窗户里飘了出来。
“哎呀怎么这里的琉璃也碎了!”
“谁还管碎不碎啊!连魔君陛下都去魔窟避难了,还不快走?”
“……不是,我说,魔君陛下难道不应该去制止一下外面那两位吗?”
“四长老又不是没去,还不是被一口吞了!魔君陛下好像是说,魔宫肯定不会有事的,让它们打,打完它们就回去了!”
“没事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因为不会塌,不代表不会晃啊!我脑子都要掉出来了!”
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显然恰好掠过了此处,再向着远方而去。
傅时画和虞绒绒再等了片刻,神识悄然探出,确认无人,翻身而入。
第120章
魔窟之中,烛火摇曳,将深色幽暗的四壁照得影子婆娑,光影乱摆,却也足够明亮。
既然宗狄有着蜜色的皮肤,身为父亲的魔君自然与他如出一辙。
魔君自然只有一位。
被修真域的一些人称之为老魔君,只是因为他已经在黑玉王座上坐了千年。
老魔君纯黑衣袍的下摆拂过魔窟的地面,魔窟中摇晃的烛火映衬着他素来都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差了些,而他那双金色的眸子则因为倒映了太多火色,而显得更加斑驳而莫测。
魔君当然不是真的因为觉得魔宫不会被影响,所以才任凭那两只魔兽在自己的家门口如此大打出手,也不去管的。
两只魔畜而已,平时供它们几分,不过不想节外生枝,留着它们还有些用处,竟然还敢闹到魔宫近前来,是他这些年来太低调,所以这些魔畜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吗?!
“尊上,难道真的要这样……任由它们……”偏偏还有长老小声询问道:“虽然四长老出师未捷,但难道那两只魔畜还能不给您几分面子?这样闹下去,于魔宫颜面有损啊!”
魔君倏而顿住脚步,神色冰冷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位长老:“是吗?不如你去?”
那位长老哪里敢去,他修为还没四长老高。他顿时住了嘴,欲言又止,却也不敢再说。
当然不是无法制止。
也不是打不过。
魔君有许多种办法让这两只魔畜分开,但他不能。
不是不想,是不能。
因为就在他将要踏出魔宫的那一瞬,有白斗篷魔使从白塔而落,将写了白塔光茧中那位呢喃的谶语,递到了他手里。
那位让他退,还让他彻底让出一条路来。
所以他纵有再多不甘不解不愿,也只能退,甚至还得让全魔宫的人,都跟着他一起退,再不得不为之编出一个堪称荒诞的理由。
他心底写满了不解,却无从问出口任何一句。
因为呢喃出这样谶语的,是光茧中的那位。
准确来说,是那位的一部分。
他的心脏被封印在浮玉山大阵之下,四肢被松梢剑阵死死按在梅梢雪岭的雪原之下,躯壳则深埋悲渊海中,被无数锁链锁死,再由谢琉以身镇之,就连神魂都被硬生生剥了出来,被一柄名叫湛兮的剑,钉在了归葬湖底。
而魔宫白塔中,那片纯然光茧之中的,当然便是除却以上所有的,那一部分。
头颅。
……
在魔宫中穿行的感觉,颇有点像是彼时在浮玉山小虎峰大牢中,一剑放翻一对狱卒,再换了他们的衣服,强压心虚,行走期间的感觉。
好在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彼时虞绒绒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却与傅时画并肩而行,足下带风,毫无惧色。
魔宫之中也是与外表如出一辙的无暇皎洁,傅时画早就听说过,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底还是多四处看了两眼,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兜帽下,虞绒绒的表情很是平静,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径直选择了其中某一侧而不带停顿。
虞绒绒正在宗狄的记忆中摘出有关魔宫的所有片段,再全部连在一起,自然已经对魔宫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了如指掌,譬如魔宫之中通往白塔的,是一口水井,但入了水井却也不是能直接到白塔,而是要回答三个问题。
具体是什么问题,每日都有所不同。
但除了这条路之外,还可以从魔窟的某条密道,直入白塔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