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云水阁的人一点,东方漓骤然反应过来。
对啊,她怎么会信这么荒谬的功法?小孩子都知道,在骨头里放入棉絮,怎么可能会让身体变轻?
他们太想得到功法秘笈,以致于蒙蔽了双眼。若说灾难刚开始时东方漓还自欺欺人,后来东方汐自杀,云水阁的人嘲讽,血的代价终于让东方漓清醒过来。
东方家和南宫家因为秘笈而互相猜忌,如果从一开始,这就是牧云归的骗局呢?她丢了母亲留下来的功法,却一点都不着急,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功法只读一遍就会焚毁,这并不是什么防护禁制,而是牧云归要毁灭证据,离间四大家族。
东方漓这几天留在营地里养伤,越想越心惊。她今日正在休养,突然听人说外面来了两个新人,一男一女,身上干干净净,就是不知为何现在才赶来。东方漓一听,顿时警醒起来,不顾腿伤跑过来看。
结果,当真是牧云归和那个凡人。
事到如今东方漓还有什么不懂的,从一开始这就是牧云归做的戏,什么功法,什么地图,都是她胡诌的。可笑四大家族自诩聪明,却被一个外来少女耍得团团转。
牧云归也没指望能瞒多久,其实,他们会信那本《飞天遁地步》和地图,就已经让牧云归很意外了。瞧瞧那个名字,《飞天遁地步》,一听就是江少辞一拍脑门想的。如此潦草的名字,如此弱智的修炼方法,怎么会有人信呢?
现在东方漓问出来,牧云归不闪不避,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问:“什么功法,什么地图?东方师妹,你在说什么?”
东方漓气急,不由上前两步:“你……”
江少辞将佩剑弹出一节,抵住东方漓的胳膊,悠悠道:“说话就说话,想动手?”
营地内禁止打斗,因为他们几人的动静,无极派巡逻弟子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东方漓忍住气,冷笑着说:“就是因为你作假,南宫彦才撤离护岛结界,带人逃跑。岛上死了那么多无辜百姓,东方家更是血流成河,连我母亲也不得不自尽,而你还在这里装傻。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被冤魂索命吗?”
牧云归看着东方漓,现在东方漓蓬头垢面,眼神阴鸷,盯着人喋喋不休,仿佛所有错都是别人的,所有不幸都是别人害她的。她这个样子像极了一个怨妇,哪还有之前高贵冷艳大小姐的风范。
末日会让一些人成长,也会让一些人暴露出本来的丑陋模样。
牧云归直视着东方漓眼睛,不紧不慢说:“东方漓,他们为谁而死,你心里清楚。南宫彦为了一己私欲置所有岛民的性命于不顾,你不怨恨南宫彦,反而怨恨被你们偷了东西的我;你们龟缩在护罩中,不肯庇护平民,被民众报复,你不反思你和你母亲的行为,反而怪我给你们带来了灾难。东方漓,醒醒吧,东方家那些侍卫,还有你的母亲,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东方漓脸色惨白,她气得嘴唇哆嗦,却迟迟无法说出话来。最后,她阴恻恻地盯着牧云归,声音如同怨鬼:“你承认了,那本功法和地图,都是你做的手脚?”
牧云归目光平静,反问道:“证据呢?我早就说过,我母亲并未给我留下任何东西,更不知道什么功法和地图。没有证据的事,勿要攀咬他人。”
牧云归咬死了不认,东方漓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那两样东西唯有南宫彦和东方汐看过,现在这两人都不在了,东方漓该如何证明?就算东方漓将《飞天遁地步》复述出来,牧云归也可以说这是东方漓诬陷她,故意更改了内容。
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大概就是证明你脑子里的东西是真的。
牧云归和东方漓没什么话可说,越来越多人往这个方向看来,牧云归不想惹人注目,便冷着脸说道:“东方大小姐,麻烦让让,你堵住路了。”
东方漓不动,江少辞嫌等的麻烦,直接用剑将她推开。东方漓踉跄一步,被迫让出主路,看着那两人并肩走远。
江少辞一边走一边擦剑柄:“东方家已经覆灭,再叫她大小姐不合适吧。”
“不然呢?我总不能叫她师妹。”
那两人说着话走远了,完全不曾避讳东方漓。东方漓气得咬牙,这时候脑海里叮的一声,系统的声音响起,仔细听,还有些阴沉意味:“支线任务为母亲报仇,激活。”
东方漓问:“如果我杀了牧云归,算不算同时完成了替母亲报仇和解决男主白月光两个任务?”
“算。”
前方,牧云归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仿若无事,继续前行。江少辞看出来了,他什么也没说,等到了无人之地,他才问:“刚才你又听到了?”
牧云归点头。江少辞轻轻啧一声,若有所思:“其实这个能力还挺实用的。”
牧云归一看江少辞的表现就心道不妙,江少辞开始思考,那必然没什么好事。牧云归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江少辞缓慢摇头,他见牧云归一副防备的表情,挑眉,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还会害你吗?”
牧云归抿唇,客套地笑了笑,心想那可说不定。
天绝岛上仅剩的幸存者都扎营在飞舟旁边,营地中心还讲究些,盖着帐篷、帷幔等物,越到外面越凌乱,等到了最外层,大家干脆席地而坐,铺张纸就能睡觉。
江少辞曾经天南地北历练,早已习惯野外露营,他坐在草地上,支着下巴发呆。
牧云归十分怀疑,他又在琢磨功法。
相比于江少辞,牧云归就讲究的多,她空间里有毯子、床榻等物,但她不能拿出来,只能从包袱里拿出蒲垫,寻了个干净地方放下,然后在周围草丛洒驱虫的药。暮色渐深,夕阳沉下海面,岛上很快变冷。
营地没什么娱乐,天黑了就只能睡觉。然而这几日幸存者龟缩在阵法里,一点活动都没有,便是睡觉都睡不着。有闲人凑到牧云归这边来,问:“两位小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江少辞瞥了一眼,懒得理会。牧云归警惕地望着对方,摇头:“多谢,但我们都准备好了,无需帮忙。”
搭话那个人当然也不是想帮忙,他只是找个由头聊天而已。果然,开了头后,他仿佛完全看不懂牧云归赶客的架势,滔滔不绝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这几天你们躲在哪儿,怎么你们两人身上干干净净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牧云归不好置之不理,于是礼貌回道:“我们运气好,找到一个高阶魔兽废弃的山洞,我们躲在洞里,只吃干粮,幸运躲过了。无极派和云水阁的飞舟到来后,我们害怕是骗子,等了几天才敢出门,所以现在才到。”
这是牧云归早就想好的说辞,她总不能说,江少辞收拾魔兽特别有一手,他们在山林里横行霸道吧?
对方一听,露出了然之色。高阶魔兽的洞穴里会有气味,外面的魔兽嗅到,往往会绕路而行。他们竟然正好遇到这样一个山洞,真是幸运。
这个说法和牧云归、江少辞的年纪修为吻合,路人感叹了一会运气真好,就又说道:“你们怎么惹到了东方家的大小姐?哦对,现在不能叫大小姐了,大家都成了普通人。那位可不简单,仙人来的第一天,她就拖着一条瘸腿,又是送水又是送剑穗,殷勤备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仙人正好被她的马屁拍中了,很快就对她和颜悦色,甚至愿意帮她治疗腿伤。你们要是得罪了她,以后恐怕不好过。”
天绝岛百姓把从天而降的飞舟当做救苦救难的“仙人”,牧云归却知道,他们不过是外界的修仙者罢了,和牧云归等人并无差别。所谓“仙界”只是前几届天启时杜撰出来的梦幻虚影,等他们到了仙界大陆,一样要修行读书,猎杀魔兽。
所以东方漓讨好飞舟上的人不过是提前和师兄师姐打好关系罢了,牧云归并不在意。牧云归和江少辞晚了三天才来,消息错过很多,难得有人凑上来,牧云归也顺势打听道:“请问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一说起这个,路人更来劲了,噼里啪啦说道:“你们来得晚,没听到,仙师说会带着我们所有人离开,等到了仙界大陆,去留随意。如果骨龄在三十之下,资质尚可,还有机会加入仙界门派。那可是仙界的大宗门啊,听说天阶功法遍地都是,被长老会当宝笼络的《乾坤天机诀》,在无极派只是基础心法,所有弟子都要学的。”
江少辞本来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听到这句话,他太阳穴跳了跳,不可思议地转过眼睛:“你说什么?”
路人十分自豪,道:“你看,你也很吃惊吧!天绝岛还是太小了,有什么东西都当宝,其实在仙界,那些只是大路货。可惜我年龄超了,要不然,我也要报名去无极派,练一练天阶功法。”
江少辞确实十分吃惊,这个玩意非但流传到岛屿上,甚至在仙界大陆也有?
江少辞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他早就该想到的,天绝岛万年来与世隔绝,只有建岛那些人进来过,《乾坤天机诀》必然是他们带来,然后交给天绝岛的。既然如此,《乾坤天机诀》在他们本土流传,似乎也并不意外。
江少辞捂住眼睛,片刻后,咬牙切齿地问:“他们掌门是谁?”
脑子有病吗?
一听这话,路人与有荣焉,眉飞色舞道:“那就更厉害了。这次飞舟虽然是无极派和云水阁共同驾驭的,但是出主力的都是无极派。无极派是剑修门派,他们的掌门叫桓致远,据说是一万年前就存在的大能,天罚降临后他力挽狂澜,靠着一柄太阿剑在少华山逼退魔兽,开山立派,广收门徒,如今已是仙界三大宗门之一,正道的中流砥柱。”
牧云归对这些名字都不认识,没什么反应,但江少辞眼睛动了动,缓慢重复:“桓致远,太阿剑?”
“对啊。可惜无极派收徒很严,人家未必看得上天绝岛。小友你年纪正好,倒可以去试一试,小姑娘你是女子,可以去云水阁。”
牧云归留意到江少辞表情不对,她听到路人的话,只是抿嘴笑了笑:“谢谢前辈,我记下了。”
牧云归眼睛扫向江少辞,暗含担忧。江少辞认识这些人吗?为什么他的神情这么奇怪?
江少辞没想到,再一次听到故人的名字,竟然是从这种地方。他静默片刻,轻轻笑了。也好,他还活着,正好一起算账。
江少辞刚才爱答不理,如今突然改变态度,主动问路人:“这一路走来没见着飞舟上的人,他们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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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营地的祈仙岛中央,几个弟子站在祭坛边缘,争论不休。一个领头模样的男子皱着眉,冷声道:“封印到底在哪儿?”
第40章 门派 拜入新门派。
贺川是赤霄峰华阳道君的首徒,掌门桓致远这些年越发不理外事,无极派事务渐渐落到赤霄峰头上。华阳道君有意接任掌门,所以这次再三争取,把天绝岛这个任务抢到赤霄峰手里。
师兄弟们都知道这次任务十分要紧,若是成功,便是在掌门和华阳道君面前立了大功,所以所有人都积极表现。华阳道君原本在大徒弟和二徒弟之间犹豫,是贺川主动请命,才终于拿到这个机会。
贺川也不知道天绝岛到底有什么要紧,能让掌门念念不忘,即便道路被毁都要投入无数人力物力,用灵石和人命硬生生砸一条通路出来。但这个任务既然落到贺川头上,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不然,他回去如何面对师父?
贺川以为最困难的是赶路,毕竟从少华山到南海天遥地远,出海阵法更是一千年前被魔兽毁了。贺川等人要想到达天绝岛,就必须在魔兽群中清出一条血路,冒着巨大风险,重新搭建传送阵法。
而阵法即便搭建成功也不代表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如今大陆上已经出现高等魔兽,魔兽王比比皆是,之前的出海阵法就被一群有灵智的魔兽毁了。一旦贺川等人的行踪被魔兽发现,很可能前脚他们从传送阵法离开,后脚阵法就被摧毁,到时候贺川等人无法返回,只能葬身海上。
这一千年来,掌门从未放弃尝试,但无论派出去多少精英弟子,最后都有去无回。贺川知道这一次九死一生,一路上连眼睛都不敢合,每次见到魔兽必全部剿杀,生怕放跑了一只,走漏风声。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贺川按照前辈留下的地图,艰难地在茫茫海域上寻找天绝岛,后来弟子发现前方有剧烈的魔气波动,贺川循迹赶来,才终于找到这座神秘的孤岛。
然而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岛上结界破了,魔兽肆虐,断壁残垣,岛民十不存一。贺川硬生生清理出一片空地,艰难降落。等贺川脚踩在天绝岛土地上时,他以为这一路九九八十一难终于结束了,结果,最大的惊吓竟然在后面等着他。
掌门要找的封印不见了。
出发前,掌门交代的很含蓄,只给了他一张地图,说等他平安到了天绝岛,按照上面的指示启动阵法,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带回来就行了。掌门言辞模糊,贺川也不知道掌门所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贺川进入门派以来,从未接受过这样语焉不详的任务,连任务对象都不清不楚。但是出发前一天,师父曾悄悄提点过他,说天绝岛藏着了不得的秘密,相传岛下封印着一个人,贺川要做的,就是将那个人带回来。
再具体的师父也不肯说,不知道是师父不清楚,还是不能说。
虽然一知半解,但贺川至少知道,他启动阵法后,应当会看到一个困在封印中的人。贺川按照掌门的地图找到祭坛,启动阵法,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贺川吓出一身冷汗。封印呢?人呢?怎么都没了!
这三天贺川根本没回去休息,就留在祈仙岛上搜寻。他把启动步骤进行了无数遍,翻来覆去研究祭坛,连脚下地皮都翻了个遍,但依然一无所获。
贺川走投无路,干脆豁出去了。反正被封印的那个人在祭坛下面,既然召唤不出来,那他顺着祭坛一直挖,总能挖到。他派师兄弟去下方探路,结果回来的人说,下面全是岩洞,已经被水淹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贺川又急又气,怒斥道,“掌门给了我们这么多灵石装备,就是让我们将封印带回去。若我们没找到封印,还有何颜面回宗门?”
“可是……”随行的弟子嗫喏,“大师兄,岩洞下面什么都没有。溶洞里四通八达,又黑又冷,水位已经淹过胸口。那些水和外面的海洋是连通的,游进去不少魔兽,我们尝试了好几遍,真的什么都没找到。如果再想找,那就只能往深处走了,可是深处水位已经没过头顶,法器也施展不开,贸然进去太危险了。”
贺川冷着脸,少华山在大陆西方,周围多是山川平地,他们习惯了陆上生活,并不熟悉海里的魔兽。这种情况下深入被水淹没的溶洞,无异于找死。
进去是死,可是找不到封印,回无极派也是死。贺川咬咬牙,说:“等明日天亮,我亲自进去。”
“大师兄!”众弟子吓了一跳,连忙劝阻,“海下太危险了,回程还需要大师兄主阵,师兄三思啊!”
贺川摇头:“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劝了。今日天色已晚,先回飞舟休息吧,等到明天,我亲自会会下面。这一千年来天绝岛与世隔绝,无人出入,我就不信,封印还能自己跑了。”
天绝岛的位置是机密,除了三大宗门的心腹,少有人知道南海有这样一座岛屿。这次来天绝岛执行任务,每个弟子都在出发前立了心魔誓,绝不泄露任何和任务相关的消息。
自从一千年前海路被魔兽破坏后,大陆上的人无法过来,海岛里的人无法出去,天绝岛成了名副其实的海上牢狱。按理,不会有东西流出才是。
一个圆脸的弟子想了想,忽然忆起一件事:“大师兄,并非无人出入。你忘了,岛上的人说过,十天前负责驻守阵法的南宫家和西门家监守自盗,自己乘船逃跑了。天绝岛是一座孤岛,方圆万里再无其他落脚之地,一旦离开天绝岛,唯有死路一条。他们在岛上住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离开?”
贺川拧眉,若有所思:“你是说……”
圆脸师弟一脸严肃,说:“我怀疑,他们是知道或拿到了什么,这才有胆量逃跑。”
贺川神情顿时郑重起来,这个说法很有道理。这一千年来陆地上的人因为魔兽无法过来,南宫家和西门家在岛上称王称霸,没人敲打威慑,难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万一他们对祭坛生出好奇,擅动了封印,那就麻烦大了。
贺川越想心里越冷,他沉着脸,说道:“明日分头行动,一队人跟着我下海,另一队人去打听南宫、西门两家的逃跑路线。如果溶洞里面还没有发现,那就要考虑最坏的情况了。”
弟子们抱拳,齐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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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这边,江少辞已经把路人肚子里的话套了个底朝天,江少辞见路人再说不出什么,就马上翻脸,赶人家回去。
路人意犹未尽地走了,等人走远后,牧云归压低声音,悄悄问:“你问无极派做什么?”
“离岛之后就自由了,总要为下一步做准备。”江少辞说话时,眼睛突然看向前方。牧云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一行人从外面回来,他们有男有女,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背着剑从人群中走过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世人想象中名门正派的模样。营地上躺得七零八乱的岛民见到他们,赶紧起来让路。
这些晚归的仙门弟子仿佛一粒火星,瞬间将整个营地点燃。巡逻的弟子纷纷上前问好,看得出来,这群人各个身份不低,领头人似乎还是整次行动的负责人,一路上所有人都在给他行礼。
牧云归和江少辞坐得远,那些人引起的动静没有波及他们。牧云归望了眼那些人,又回头看江少辞,轻声问:“你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他们。”江少辞收回视线,兴致缺缺地躺在草地上,“不过,修真界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济了。”
真的不认识吗?牧云归表示十分怀疑。她又望向前方,那些弟子已经回到飞舟上了,他们是仙门正派,当然不会和幸存者一起露营。牧云归抱膝坐在草地上,微微皱眉:“他们刚从外面回来,看方向似乎是祈仙岛。这么晚了,他们去祈仙岛做什么?”
江少辞双手枕在脑后,轻轻笑了一声。能去做什么,还不是去找他了。
原来,这一千年天绝岛并非被外界遗弃,而是那些人想来却来不了。这次桓致远和云水阁联手,花大价钱打通道路,恐怕是想将他转移走吧。
可惜了,他们来晚了一步。若再早来三个月,他们或许还能如愿,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江少辞上次回封印之地清理了痕迹,东方漓还帮了他一把,把祈仙岛地基炸塌了。这正合江少辞的心意,他根本不怕他们找,就算他们将祈仙岛翻过来,把里面的水抽干,也猜不到江少辞已经出来了,并且就光明正大地坐在他们大本营旁边。
牧云归暗暗颦着眉,祈仙岛,江少辞,四大家族,外界仙人……这似乎是一团缠成乱麻的毛线,牧云归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对劲,却找不到线头在哪里。据牧云归所知,唯一和祈仙岛有关系的就是江少辞,而这些人来了,直奔祈仙岛……
她正在替江少辞担忧,就听到那个人躺在旁边,感叹道:“天上星星真多啊。”
牧云归咬牙,低头,看到江少辞躺在草丛上,还轻轻打了个哈欠。他察觉牧云归的视线,戒备地挑眉:“看我干什么?”
像极了一个傻子,牧云归默默收回视线,不想再理他。不过,今夜无风无月,确实有很好的星空。牧云归坐在草地上,也仰起头,望向浩瀚无垠的繁星。
营地渐渐静了,远方蝉鸣和着海潮声,宁静又悠远。过了一会,牧云归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江少辞枕着手臂,漫不经心说:“去无极派。”
取他的太阿剑,以及桓致远的项上人头。
牧云归刚才听他询问无极派的时候就有预感,现在猜测成真,不由振奋起来:“我也想去无极派。接下来我们又能同行了!”
路人说女子适合云水阁,因为她们的功法好看,修行轻松,还备受男修追捧。云水阁周围的魔兽都被各种追求者打空了,可谓安全又体面。
但牧云归却不喜欢。
没有自保之力的美丽,那叫玩物。她也喜欢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首饰,但她更想自由自在行走在天地间,而不是被人保护在牢笼里,对方给她什么,她才能挑选什么。
所以,哪怕剑修的修炼要苛刻辛苦许多,她也愿意尝试。唯有自身强大,才有拒绝的底气。
江少辞点点头,并不意外。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强弱之分,都到了朝不保夕的末法时代了,还追求安逸美丽,怕不是脑子有水。
江少辞本来想着等离开天绝岛,他和牧云归就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但现在牧云归自己要去无极派,那就再待一会好了。
崭新的未来突然呈现在他们面前,江少辞躺在地上看星星,而牧云归却被各种想法堆满,心情忽上忽下。牧云归盯着夜空出神了一会,忍不住拉江少辞的衣摆:“听那个前辈说,无极派收徒很严。万一我们资质不够,他们不收怎么办?”
江少辞嗤笑一声:“不收?那他们就可以收拾收拾,自己去喂魔兽了。没眼光至此,赶紧去投胎换双眼睛吧。”
牧云归飞快扫过四周,悄悄拍江少辞的手臂:“你别乱说,让人听到就不好了。”
江少辞不以为意:“我说的是实话。”
早一万年,他们的掌门还是江少辞的陪练呢。他们若敢嫌弃江少辞和牧云归资质不好,那天底下就没有资质好的人了。
“真的?”牧云归十分怀疑,“你是不是又在诓我?”
“等明日去看喽。”江少辞闭上眼睛,悠悠说道,“反正这两天他们也走不了,明早去报名看看。”
无极派要在草原上停靠五日,这五天幸存者们没事可做,都在给自己找出路。无极派和云水阁俱开放了报名通道,只要骨龄合适就能过来领表,填好姓名、修为等基础信息,再去旁边排队测资质。若资质过关,现场就能加入心仪的门派。
像牧云归和江少辞这种拖了三天才来报名的人是异类,其他人早就测完了。这次天绝岛受灾实在太严重,资质好、年纪轻的苗子寥寥无几,无极派和大师兄商量后,放宽了报名限制,只要是骨龄四十以下的,都可以来试一试。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报名的人蜂拥而至,正好和牧云归、江少辞撞在一天。他们俩也不着急,混在人群堆里,慢慢排队。
队伍如长蛇一般,缓慢移动。等候的人无聊,渐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牧云归站在原地,都没有特意打听,就把这段时间的八卦听完了。
南宫家的三少爷南宫玄不知为何没有上船,第一天过来测试,资质上佳,惊为天人,当场被收为内门子弟。东方漓也不差,同样被收编为无极派内门弟子。
牧云归听到这里,颇为感叹:“南宫玄果然还在。他进了内门,当真不同凡响。”
男主光环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无极派的人才来,男主就开始逆袭了。不过,牧云归记得在她看到的剧情中,男主明明是外门弟子,被身为亲传弟子的嫡弟南宫昊和身为内门弟子的未婚妻东方漓羞辱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从殷城回来,男主才开始拳打脚踢,强势逆袭。为什么现在南宫玄成了内门弟子?
是牧云归记错了吗?
牧云归垂眸沉思。江少辞听到牧云归用夸赞的口吻提起南宫玄的时候眉梢就跳了跳,他一回头,见牧云归还敛着眼睛,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江少辞当即就不太痛快了,他忍不住说:“内门而已,很好吗?”
他又来了,果然江少辞的智商是守恒的,时不时就要“何不食肉糜”一下。牧云归非常习惯,冷静地说:“你省省吧,队伍里这么多人呢,小心被别人听到揍你。”
江少辞冷哼,被收入内门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江少辞一个能打一堆,这就叫天资好?他哼哼唧唧,说:“有什么了不得,还不是随便进。”
牧云归自动把江少辞的话过滤,他犯病的时候千万不要理他,越理越来劲。不过话说回来,以牧云归为数不多的看人经验,她觉得江少辞在剑道上的资质要比南宫玄好。准确说,南宫玄叫资质,而江少辞那叫天赋。
南宫玄都能进入内门,想来江少辞也不在话下。牧云归微微有些惆怅,叹道:“你如果能进入内门,当然是好事。不过这样一来,外门就只有我了。”
江少辞一愣,垂头看她:“外门?”
牧云归坦然地点头:“对啊。以我的能耐,最多被收入外门。”
牧云归并不是谦虚,她之前落崖时看到了一段南宫玄的剧情,知道原本剧情中她也进了无极派,只不过是外门弟子。原书中她和南宫玄都在外门,两人相互扶持,后来一起去殷城,她死在了那里,而南宫玄带着逆天机缘回来了。
如今东方漓穿书,剧情重新洗牌,但牧云归并没有变化,按照轨迹,她应该还在外门。只不过这次南宫玄也发达了,外门只剩下她自己。
江少辞若有所思,他原本想混个亲传之类的入室弟子,虽然被人认出来的危险大,但他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桓致远,能早日将其杀掉。
如果牧云归在外门的话……江少辞觉得,他去外门,其实也合适。虽然外门事多、辛苦、资源少,但胜在隐蔽,可以慢慢筹谋。毕竟他有好几个仇敌活着,只为了杀桓致远就搭上自己,不太划算。
说话的功夫,排队轮到他们了。江少辞往前看了一眼,和牧云归换了位置,说:“你先测。”
牧云归被江少辞推到前面,江少辞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牧云归习惯了,便率先走向资质盘。
牧云归手放在玉质圆球上,旁边一个刻盘闪了闪,最后指针停留在第一格。测资质的男弟子随便扫了眼,说:“一阶下,外门。”
他低头写令牌,抬头时看到牧云归的脸,狠狠一惊。男弟子的态度转瞬就变了:“师妹,你不要气馁,外门也有很多资源。门派每年会举行外门大比,只要你好好修炼,有机会通过大比进入内门的。”
牧云归接过令牌,对男弟子笑了笑:“谢谢师兄。”
牧云归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很顺畅地改了口。男弟子看到冰雪一样的师妹对着他笑,天灵盖都激动飞了:“啊没关系。师妹,我叫樊宣,你修行有什么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樊宣还想再说,江少辞就按着牧云归的肩膀,把她推走了。江少辞凉凉瞥了樊宣一眼,说:“该下一个了。”
牧云归握着令牌站在旁边,静静等江少辞的测量结果。樊宣恋恋不舍地瞅了眼美人师妹,心不在焉地给江少辞测量:“集中注意力,把手放上去。”
无需别人介绍,江少辞就知道这种东西怎么用。他的手随意搭在测试球上,玉球被打磨的玲珑剔透,江少辞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虚虚笼在上面,好看极了。
旁边的刻度盘亮了,指针摇摇晃晃,走走停停,最后艰难地停留在一格。牧云归看到,又惊讶又意外:“竟然和我的位置差不多?”
江少辞很快就收回手。樊宣对新入门的师弟没什么好感,一抬头师弟长得还不错,那就更没好脸了。樊宣随便涂了几笔,说:“这是你的临时令牌,出发后按照上面的数字找房间号。记得好好保管,不要弄丢,回门派后换新的。”
樊宣说的潦草,江少辞也听得随意。他大概点了点头,拿起令牌就走。牧云归站在队伍边,十分惊诧:“你竟然也在外门?”
江少辞点头,眉目舒展:“对啊。”
说着,他瞥了牧云归一眼,挑眉:“你不愿意?”
牧云归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江少辞竟然和她是同一级别,这个资质测试盘,确定准吗?
第41章 离岛 对待情敌,一定要落井下石。……
傍晚,贺川回到飞舟,脸色非常沉重。他今日亲自下水,将祈仙岛溶洞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但并没有看到封印。
同行的师弟猜测:“大师兄,那个东西是不是沉入海底了?”
师弟们并不知道掌门要找的东西是什么,只以为是一个普通封印。如果是法宝之类的东西,被水淹没后冲入海底很正常,但一个封印着活人的冰棺,怎么可能沉海?
贺川抬头,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心情沉重:“传令下去,整顿行装,清点武器,明日去追天绝岛逃跑的人。”
师弟见贺川语气这么严肃,自己也慢慢郑重起来。他抱拳,应道:“是。”
大师兄心情不好,低气压感染到其他人身上,众人经过船舱时都小心翼翼的。明日要出发,周围海域再没有能降落休整的地方,飞舟得提前准备许多事情。有的人赶紧去检查灵石武器,有的人去通知云水阁预备出发,有的人在安排房间。
他们出来时携带的灵石有限,不允许走回头路,所以天绝岛这些幸存者都要一同带走。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飞舟上的住房自然成了一个大问题。
船舱中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一个弟子拿着名册从外面跑进来,差点撞到人身上。对面师兄不悦地皱眉:“樊宣,你做什么?”
樊宣连忙道歉:“师兄对不住,我急着去找大师兄,没看到你在这里。”
师兄又骂了两句,樊宣讪讪地送走师兄,夹着尾巴跑进主舱:“大师兄,新弟子名单整理好了。”
贺川正在和人商谈南宫、西门家逃跑的方向,听到樊宣进来,十分不耐烦:“知道了,放在外面吧。”
贺川是赤霄峰首徒,无极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师兄,樊宣这种小虾米可不敢惹。他将名册放好,踮着脚尖,轻声离开。
商议持续了很久,贺川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别人可以安心等待命令,他却要操心方方面面。大海茫茫,路线稍微偏移一丁点,最后就要多走很多路,他们携带的灵石有限,可经不起任何浪费。
贺川板着脸问:“南宫、西门这么大的家族,岛上竟然没人知道他们的出海地图吗?”
弟子摇头:“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地图一丁点都没有漏出来,甚至连南宫家自己人都不知道。”
贺川不死心,问:“那个叫东方什么的女子和南宫家来往密切,她也不知道吗?”
“师兄你是说东方漓?我问过她,她说她母亲看过地图,但那份是假的,并没有传给她。在我们到来前一天,她母亲被魔气污染,自杀身亡,东方家就再也没人知道地图了。”
“玉简之类的资料都没有留下?”
弟子摇头,他觉得稀奇,叹息道:“逃跑这些人实在太玄乎了,修仙界的东西只要出现就必会留下痕迹,他们是怎么做到一丁点案底都不留的?瞒着姻亲家就算了,甚至连亲生儿子南宫玄都蒙在鼓里,真是太邪门了。”
弟子啧啧称奇,贺川却没法轻松起来。没有具体的地图,他们只能根据逃跑那天岛民看到的大概方向推测。这样一来,他们指不定要走多少冤路。
贺川想了想为数不多的灵石,觉得这趟任务实在太不值了。早知道这么艰难,他就不接了。现在他冒着生命危险从魔兽堆中杀出一条血路,没好处不说,回去说不定还要领罚。他只能祈祷赶快找到逃跑之人,回师门后好歹有个说法,将功折罪。
天色已经晚了,贺川打发禀报的弟子回去。师弟出门前,看到门口放着一叠纸,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怎么放在这里了?”
贺川瞧见这堆纸才想起来,樊宣刚刚送来些东西,似乎是今日报名的新弟子。贺川拿起纸张,随便翻了两页,见全是外门,就心不在焉地放下。
贺川还在想着封印的事,并没有注意到,在他刚才所拿那页纸的下方,写着一个名字。
江少辞。
第二天,天才刚亮,营地就躁动起来。牧云归被人吵醒,清早的海风有些冷,她抱着胳膊,看向前方,问:“怎么了?”
江少辞同样看着飞舟的方向,说:“有人在组织登船,似乎要出发了。”
“嗯?”牧云归拧眉,“不是说好五天吗,今天才第四天而已。”
江少辞看着中央攒动的人影,眼中似笑非笑:“着急了呗。”
很快岛上人都知道仙人们要出发了,他们赶紧挤到前方排队,生怕去晚了被落下。江少辞和牧云归不想去里面挤,不紧不慢站在外围。等待登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又熟悉的声音:“云归?”
牧云归回头,发现是个熟人。她淡淡颔首,没有疏远也没有亲密之意,就仿佛看到了一个点头之交的师兄:“南宫师兄。”
南宫玄紧紧盯着牧云归,生怕一眨眼牧云归就消失了。他以为牧云归被南宫彦带走了,为此他消沉了许久,食不下咽,焦躁难安。没想到,牧云归还在。
南宫玄心头涌上一股失而复得的狂喜,他想要上前,刚有行动,江少辞就拉着牧云归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在前方,正好挡在南宫玄面前:“有事?”
牧云归不知道为什么江少辞总是和南宫玄过不去,可能有些人之间就是磁场不合吧。正好牧云归不想面对南宫玄,就安静站在后面,由着江少辞去了。
江少辞和南宫玄新仇旧恨已经积累了不少,一见面敌意迅速引爆。南宫玄盯着他,冷声道:“让开。”
江少辞轻声一笑:“无极派要去救援你的父亲、嫡母,你不赶紧去里面带路,留在这里做什么?”
江少辞特意放慢了“救援”这两个字,他心知肚明,无极派那些人以为封印被南宫彦带走了,所以不惜代价要去追捕,但明面上给出来的说法是“出海等人可能有难,我们要赶紧去救援”。江少辞对这些话术嗤之以鼻,正好拿来恶心南宫玄。
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讨厌。
不巧,南宫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江少辞这个小子实在太可恶了,屡屡挑战南宫玄的忍耐底线。南宫玄念在这里人多,他不想在未进入无极派之前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强忍着,说:“家父之事不劳你操心。我和牧云归有话要说,你让开。”
江少辞纹丝不动,道:“她不想和你说话,你可以走了。”
南宫玄视线绕开江少辞,直接看向后方的牧云归:“云归,之前我们可能有些误会。那天我之所以没救你而救她,是因为……”
南宫玄卡住,他气的咬牙,既气东方漓,也气自己。他之所以没救牧云归,是因为那时候他还没重生。他恨那个年轻的自己没见识,东方漓对他稍微释放些好意,他就眼巴巴凑上去了,浑然忘了之前东方漓和东方家是如何看不起他的。等南宫玄经历过沧海巫山、取次花丛,心智终于变得成熟后,才知道牧云归是多么可贵。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但真正美好的灵魂可遇不可求。那些美人在牧云归面前不值一提,如果南宫玄早来一天,别说东方漓在他面前掉海,就是换成仙界两大美人詹倩兮、慕思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救牧云归。
可是,世事就是这样嘲讽,他偏偏晚来了一天。南宫玄百口莫辩,唯余苍白的解释:“那天是因为意外。我救了她之后,本打算立刻返回,哪怕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江少辞悠悠说道:“可是你没有回去。”
“我没来得及行动山崖就塌了……”
江少辞哦了一声,慢慢说:“那后面你跳了吗?”
南宫玄哽住,江少辞笑了声,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马后炮谁不会呢?少在这里花言巧语,滚。”
南宫玄拳头都捏起来了,江少辞也冷冷看着他,打斗一触即发。牧云归早就发现江少辞嘴很贱,他怼南宫玄的时候尤其放飞,直来直往毫不顾忌。牧云归低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差点就要动手的那两人一齐停下,回头望向牧云归。
牧云归说:“无极派禁止内斗,你们都消停些吧。我和南宫师兄说得好听些是同门师妹,说得直白些只是外人。南宫师兄在危急时先救自己未婚妻,这很正常,我并没有怨怼。我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南宫师兄也不必挂念,更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你并不欠我什么。”
南宫玄听到这些话,心都凉了:“云归,你怎么能是外人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早年南宫家那些人捧高踩低的时候,要不是你和牧夫人,我可能早就死了。你于我胜似亲人,如何能没关系?”
江少辞听到南宫玄说他和牧云归相依为命,青梅竹马,心里面咕嘟咕嘟冒泡,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酸的。江少辞抱臂站在旁边,阴阳怪气说:“胜似亲人,但出了事还是先救未婚妻。看起来,所谓亲人也没多少真心。”
牧云归看向江少辞,江少辞环着手臂,没事人一般看向旁边。牧云归收回视线,对南宫玄说:“早年那些事是我和母亲自愿做的,与你无关,南宫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南宫玄急的恨不得上前将自己的心剖给牧云归看,但他又怕吓到牧云归,只能硬生生忍住脚步,恳切道:“你还在介意我和东方漓的婚约吗?如今东方家和南宫家已经覆灭,这桩婚约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这就去和她解除婚约。”
江少辞在旁边笑了声,毫不留情面地说:“东方家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将她当宝一样供着;现在东方家没了,你就要解除婚约。和你这种人做朋友,真是可怕。”
南宫玄真是忍无可忍,当即就要拔剑。江少辞早就憋着气了,二话不说也拿出佩剑。牧云归冷着脸,喝道:“都够了。”
江少辞剑抽出一半,冷冰冰盯着对方。牧云归见他还不动,按住剑柄,没好气地推回去:“要打出去打,别在我面前吵。师兄在提醒登船了,南宫师兄,请走吧。”
前面人已经空了一大片,只剩他们这里还在争执,十分显眼。在牧云归面前,南宫玄不敢太过孟浪,便忍着气收回剑,再一次低声下气说:“云归,你相信我。我和东方漓的婚约另有隐情,等我和她解除婚约后,再来和你解释。”
牧云归眼神清冷,淡淡说:“你有没有婚约都和我没关系。以后,劳烦南宫师兄专心修炼,不要再来找我了。”
南宫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要和我划清界限?”
牧云归一双眼睛如冰浸玉,清凌凌的,美丽又冰冷:“早该如此。还没有祝贺南宫师兄拜入内门,祝师兄日后前程似锦,如花美眷。告辞。”
说完,牧云归就转身走了。江少辞跟在牧云归身后,走过南宫玄时,他特意停下,似笑非笑说:“恭喜了,祝你和东方漓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就算不是东方漓也别灰心,还有下一个。”
说完,他就扬长而去。牧云归在飞舟处拿出令牌,准备登船,江少辞从后面悠哉悠哉追上来,牧云归压低声音,斥问道:“你又说什么了?”
江少辞浑不在意:“随便说说话而已。”
牧云归信他才有鬼了,她瞪了江少辞一眼,轻声威胁:“不要惹事。”
江少辞表情敷衍,连样子都懒得做。队伍已经到他们了,牧云归拿出令牌,登记后领了房间禁制,去对应船舱找位置。江少辞和牧云归前后脚测试,他们两人的房间号是挨着的。等到了房间后,牧云归冷着脸,砰地一声关门进去了。
江少辞站在门口,本来想说什么,结果才一张口门就关了。江少辞默默闭嘴,假装无事发生,幽幽回自己房间。
外界的船果然不同凡响,这座飞舟比天绝岛领先了少说一千年,无论速度还是坚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牧云归的房间里正好有一扇窗户,修炼累了时,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连着几日,外面都是一成不变的蓝,看久了十分无聊。奇形怪状的魔兽不断朝飞舟扑来,大部分才刚靠近就被飞舟外面的防护罩绞杀,像蚊虫一样扑簌簌落下海面。若是运气不好遇到高阶魔兽,就只能动用法器。
飞舟如同一柄利刃,从黑色的魔兽群中辟出一条道来,且行且战。他们在海上找了半个月,终于看到一小片礁石,飞舟停下调整,船上的人也终于能下去透口气。
牧云归久违地踩在实地上,慢慢活动筋骨。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喊:“贺师兄,快过来,这里有东西!”
牧云归循声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一片船只残骸。
看样子,正是南宫彦等人乘坐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