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船来了,码头上空了一半,内海适合捕杀魔兽的地段就那么几个,剩下这些人,显而易见要去同一个地方。
东方漓寸步不离守着南宫玄,她发现南宫玄频繁往牧云归的方向看,不止南宫玄,许多男弟子都忍不住看牧云归。毕竟牧云归长得太瞩目了,乌发雪肤,杏眼红唇,脖颈修长纤细,一身白色弟子服衬的她身段柔软纤长,站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
这是即便在人海中都能瞬间脱颖而出的美貌。东方漓见她的堂表兄弟、同门好友、南宫玄都或明或暗地注视牧云归,气得不轻。东方漓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一声,一脸爽朗地对牧云归说:“牧师姐,你也要去浅蛟滩?正好顺路,我们一起走吧。”
牧云归今日下午确实要狩猎,但并不是现在。她要先回家,带上江少辞后再找地方。只不过牧云归家远在外围,碰巧和浅蛟滩是同一趟线。
牧云归目光看着海面,淡淡道:“不必了,我回家。”
“虽然岛外有结界,但一个人走还是太危险了。”东方漓一副大咧咧女汉子的模样,说,“牧师姐应当也要报名大比吧,你一个人攒报名费太辛苦了,不如和我们一起走。我们人多,猎起魔兽来也快,等结束后正好送你回去。”
牧云归眼瞳比正常人大,不说话的时候眼睛又圆又黑,看起来清冷疏离。她听完东方漓的话,眸光越发浅淡,她忍住不耐,依然有礼貌地说:“多谢好意,但是我自己足矣,不牢东方师妹操心。”
南宫玄也接话:“云归,东方漓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还没有打通天枢星脉,自己行动太危险了。你上次杀铁纹龟都不慎落入海里,这次不能再马虎了。”
东方漓拉长了语调,在旁边接腔:“是啊,我和玄哥哥都是一星脉,而你还是凡人。如果出现危险,我们能及时搭把手。”
牧云归脸色已经完全冷了,她回头,正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淡慵懒的声音:“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牧云归惊讶回头,发现江少辞竟然来了。他穿着一身玄黑,头发简单束起,露出英挺的眉,飞扬的眼睛,冷感精致的下颌线。
江少辞肩宽腿长腰细,身材比例非常优越,站在一大片笼统的弟子服中,出挑的直戳人眼睛。码头上的弟子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镇住了,而江少辞直接走到牧云归身边,漆黑的眼眸内敛矜贵,道:“下次不要和无关之人耽误时间,找你好久,走吧。”
牧云归飞快瞥了东方漓那群人一眼,脸上不由染了笑,说:“好。”
牧云归和江少辞没有再说多余的话,转身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东方漓眼睁睁看着一个相貌出挑、气质卓绝的少年从天而降,走到牧云归身边,高调将她带走。期间,他都没有正眼看过东方漓。
东方漓又是震撼又是不悦,她脸上明艳大方的笑意迅速褪色,倏忽变成冷意。她不客气地问身旁跟班:“他是谁?”
东方茉同样很茫然:“我也不知道,岛上从未见过他。”
南宫玄紧紧盯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阴郁黏稠,几乎化为实质。
牧云归和江少辞走出那群人的视线范围后,连忙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江少辞语调倦懒,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牧云归咬唇,仔细地盯着他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少辞轻笑一声,英气的眉眼不屑地往外翻了翻:“很难吗?”
牧云归默然,竟无言以对。江少辞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牧云归虽然用凡人糊弄过去了,但是那些家族未必真的信。牧云归都想办法遮掩江少辞的存在,他倒好,自己一个人就敢往外跑。
胆子未免过于勇了。
江少辞见她不说话,就接道:“我昨天看了地形,你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我过来最省时省力。谁想正好看见你们说话,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东方漓那边站着黑压压一帮人,而牧云归独自站在边缘,强弱对比殊为明显。江少辞看到时油然生出股不悦,他都没想清楚这阵情绪来自哪里,就出去拉牧云归离开。
什么东西,就那群废物玩意,还敢摆脸色看?
牧云归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既然你来了,那我们赶快去打猎吧,再晚就找不到地方了。”
牧云归不愿意说,江少辞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再问。他心里面有点生气,瞧瞧这温吞的性子,难怪被人欺负。
牧云归不想和东方漓、南宫玄等人同行,就没有去浅蛟滩,而是换了个方向。浅滩早就被家族子弟占了,牧云归被逼无奈,只能冒险去深滩。
牧云归握着剑,一边警惕海面,一边交代江少辞:“你自己小心,一会打起来我可能顾及不到你。你不要靠近海面,遇到危险赶紧跑。”
江少辞笑了一声,从旁边掰下来一块石头,在手心掂了掂,忽然朝海面掷去:“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江少辞的词典里,就没有跑这个字。”
石头像离弦的箭一样砸入水面,几乎都带出一道虚影。石头重重落水,与此同时,下面潜伏的魔兽蛇猛地窜起来,吐着信子朝江少辞和牧云归冲来。
牧云归睁大眼睛,她压根没发现这里竟藏了一只三级魔兽血阳蛇!她慌忙提醒江少辞小心,可是才开口身边就划过一阵风,江少辞已经冲了出去。
血阳蛇身体足有成年人腰身粗细,它的蛇尾在海滩上飞快拍打,水花乱溅。而江少辞的动作更快,他轻巧跃过蛇尾,速度丝毫不减,眨眼间已经逼近血阳蛇七寸。血阳蛇立起巨型蛇头,猛地朝江少辞喷出一阵毒液。江少辞肩膀微侧,精准从毒液缝隙中穿过,不等血阳蛇酝酿第二阵毒液,他就抡起拳头,直接往血阳蛇腹部砸去。
血阳蛇被打中了七寸,重重落入水中,砸起巨大的水花。牧云归惊诧地看着这一幕,她拔剑,正要上前帮助江少辞,却见江少辞踩着蛇的脊椎跳到蛇头上,举起拳头,几乎带着风声砸向血阳蛇头骨。
拳拳到肉,仿佛都能听到骨头相撞的闷声。血阳蛇剧烈抖动,它为了甩开江少辞,不停在海中翻腾,但江少辞始终稳稳抓着蛇头,最后,硬生生用拳头把血阳蛇头骨砸碎。
血阳蛇眼眶、嘴里都流出鲜血,庞大的蛇身坠落,水浪惊天。海湾迅速被染红,剩下半截蛇尾还在抽搐,把海面搅的劈啪作响,惊悚极了。
牧云归杏眼圆睁,手里握着剑,不知道该不该下去。江少辞跃下足有半人高的海面,用力一脚踹在血阳蛇尸体上,黏腻腻的蛇身拨开海水,竟然足足滑到了岸边。江少辞踏着海浪走回石滩,右手上还在滴滴答答流血:“最讨厌这种没腿的东西了。蛇类狡猾,最擅诈死,处理掉吧。”
牧云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补剑。人和魔物不同戴天,牧云归一个习惯了猎杀魔兽的修士,都觉得这条血阳蛇的死法……太惨了。
牧云归没想到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她从头到尾没帮上什么忙。她蹲在岸边,费力处理血阳蛇的尸身。江少辞远远站着,屈尊纡贵地用树枝怼了怼死不瞑目的蛇头,忽然问:“它们的肉能吃吗?”
牧云归剑一抖,险些划伤自己的手。她回头,瞳孔剧烈震动。
她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
第12章 魔晶 牧云归这个傻白甜,竟然怀疑他傻……
江少辞一下又一下戳血阳蛇的头,他看到牧云归的眼神,挑了下眉,反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牧云归说不出话来。自从天罚降临,魔气兴起,魔兽就成了修士共同的噩梦。人类对魔兽的感情很复杂,有厌恶的,有惧怕的,有逃避的,也有崇拜的,但还真没有人想过,魔兽的肉能不能吃。
牧云归光听到这个问题都觉得离谱。
偏偏江少辞一脸正色,仿佛在认真思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然而事情因此更可怕了,牧云归对江少辞的脑疾十分忧心,她长长叹气,说:“魔气会污染灵气,修士万万不能接触。魔兽换言之就是以魔气为修炼的妖兽,我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我觉得,不太能。”
江少辞不言语,他手里的树枝似乎碰到什么,他屈膝半跪在地上,不知道捅了什么地方,突然伸手对牧云归说:“把匕首给我。”
牧云归出来狩猎自然带齐了武器,她的腰上就有一柄匕首。牧云归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手按在匕首柄上,颇为犹豫:“你想干什么?”
“啰嗦。”江少辞伸长胳膊,手指按在牧云归的手背上,铮的一声带着牧云归抽出匕首。他的手指修长温暖,指腹处还带着微微的薄茧,他不知道按了牧云归哪个穴位,牧云归手腕不自觉放松,匕首从她掌心脱落。而江少辞的手极快,都不等牧云归看清就已经接住了匕首。狭长的匕首在他指间翻了几圈,他反手握紧,用力刺入血阳蛇骨缝。
血阳蛇的头已是血肉模糊,鳞片外翻,血肉里还有不少碎骨头。但匕首在江少辞手中如长了眼睛一般,流利地划破护鳞,剖开蛇骨。蛇的眼眶黑洞洞的,仅剩的一只眼珠幽绿浑浊,里面爆满了血丝,正一动不动盯着江少辞。但江少辞毫不在意,手下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牧云归看看自己处理的蛇鳞,再看看江少辞的,顿觉心情复杂。江少辞解剖尸体的手法,熟练的让人害怕。
江少辞紧紧盯着刀尖,眼神专注。牧云归自从冰块中唤醒江少辞以来,少见他露出这么认真的神色。他这副样子和平日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判若两人,牧云归看着竟有些出神。
尖细的匕首尖在一摊血红里撬了一下,随即,刀尖处出现一颗棕绿色的晶石。江少辞手指拈住那颗晶石,拿在手心,在阳光下轻轻转了一圈。
那颗绿晶石晶莹剔透,放在太阳下璀璨夺目,熠熠生辉。然而漂亮的晶石之下却是一双血红的手,江少辞的手指白皙匀称,此刻染满了鲜血,血痕顺着他的指缝蜿蜒滑落,看起来有种血腥的美感。
牧云归的视线不知道该放在晶石上还是该放在他的手上。牧云归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这只血阳蛇才三级,就能结出这么大的魔晶,难得。”
江少辞挑眉,偏头瞥牧云归:“这叫魔晶?”
“嗯。”牧云归点头,“魔兽以魔气修炼,身体里会结魔晶,但二级魔兽很少见成型的魔晶,三级魔兽就要多一些。不过岛上少有人能杀三级魔兽,我也只是听说过。”
江少辞盯着魔晶若有所思,这里面的能量可精纯多了,纯度比得上中品灵石。牧云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得不提醒道:“这个不能吃。魔晶看着虽然漂亮,但里面全是魔气,且对修士有害,连做装饰品都不成。”
江少辞轻嗤了一声,他起身,手指间不紧不慢转着匕首,悠然朝海岸走去:“但凡能量,就没有不能用的。”
牧云归听到这些话不对,连忙追上去:“你想做什么?魔气会侵蚀灵气,接触的久了,甚至会走火入魔。”
“我知道。”江少辞掌心平摊,匕首飞快在他手心打了个旋,他朝牧云归身侧探去,都不等牧云归反应,就已经将匕首掷入薄薄的刀鞘中。牧云归本能护住腰,然而江少辞直起身,随意拍了拍手,漫不经心说道:“把匕首洗干净,换下一个地方吧。”
牧云归警惕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匕首鞘紧贴着她的腰放置,江少辞突然靠这么近,委实有些尴尬。但他又一脸无辜,仿佛这些事再正常不过。牧云归哽了一会,默默宽慰自己,算了,他脑子不好,连生活常识都净说胡话,自然不懂男女之防。
牧云归暗暗忍了,她见江少辞还往前走,无奈,叫住他道:“你要去哪儿?”
江少辞回头,以一脸“你是傻子吗”的表情看着她:“去杀下一只魔兽啊。”
牧云归指着海滩上那一堆尸体,颇为无语:“血阳蛇还在后面呢,杀了魔兽却不处理,等一会你拿什么换积分?”
江少辞愣住,反射性问:“你不会袖里乾坤?”
牧云归平静地注视着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江少辞慢慢反应过来,这好像又是一个高阶法术。
他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自己喃喃:“没有袖里乾坤,难道连芥子空间也没有吗?”
牧云归懒得搭理他。江少辞这些话,无异于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孩子扯着家长的袖子问,你为什么不用金银珠宝换吃的。
是牧云归不想吗?
牧云归知道指望不上江少辞,便自己挽起袖子,把血阳蛇身上能兑换积分的东西都剔出来。江少辞看着牧云归扔出来一截蛇骨,皱眉:“就属这节骨头最硬,你怎么扔出来了?”
“上面魔气太多了,不能用。”牧云归将剩下没有那么坚硬但没有被魔气浸透的骨头拢在一起,轻声说,“领事堂很挑剔的,品相不好的不收,魔气太重的不收,就这些恐怕还要被他们压价。”
江少辞看了看,眉尖轻轻挑起。放在曾经的修仙界,修为越高的妖兽内丹、骨头、血液越值钱,这群人倒好,将力量最纯粹的部分视为垃圾,反而高价收次品。不知道该说他们奸还是蠢。
江少辞拿了魔晶,如今又心安理得拿了魔蛇身上最值钱的骨头。牧云归瞥见他的动作,忙里抽闲问:“那些不能卖,你收这些做什么?”
江少辞轻笑一声,并不言语。值不值钱,可不由岛上这些蠢货说了算。
因为没有空间法器,他们两人仅猎了两只魔兽就不得不返回。他们去领事堂兑换了积分,然后搭船回家。
海面浩浩荡荡,天际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海天一色,入眼俱是耀眼的蓝。牧云归跳下船舱,衣摆被长风吹得翩跹飞舞,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她跑向山坡,跑了两步,对身后的人招手:“你快点,跑两步。”
江少辞不愿意跑,依然慢悠悠地走着。牧云归急着回去做功课,实在忍无可忍,拉着他的手跑向家门。
江少辞被迫拉上山坡,两人衣袂拂过山花,一路扫落许多花瓣。牧云归终于把江少辞拖上来了,她关了门,赶紧跑向厢房。
江少辞依然懒洋洋地跟在后面,见状轻轻啧了一声。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跑步做作业的。
而江少辞就不一样了,他沐浴后换了衣服,洗去一身腥咸,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客厅,仰躺着研究魔晶。这种晶石和灵石很像,区别不过在于灵石里面储存着灵气,而魔晶里面是浓郁的魔气。江少辞感受了一下,魔气非常纯粹,且储量不小。
若说灵石是天地毓秀自然汇聚而成的矿石,魔晶就是魔兽主动修炼出来的精华,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东西。江少辞想了下外面魔兽的密度,心中不无可惜。可惜这种能量人不能用,要不然,这得是多方便的修炼资源。
江少辞看完魔晶后,又去研究今日拿回来的骨头。妖兽的骨头经过魔气淬炼,坚固而锐利,是上好的炼器材料。之前江少辞为了炼制自己的本命佩剑,接触过不少天材地宝,那些灵兽的骨头白如玉质,纤细玲珑,而面前魔兽的骨头却粗壮冷硬,上面还盘旋着黑色的花纹。
江少辞翻动骨头时,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想,这些材料要如何炼剑。虽然他被断了剑骨,但剑修的本能让他遇到妖兽时,依然下意识地拔剑。他知道不少古剑秘方,方子上的材料可以想办法替代,真正的问题在于,魔兽的骨头能不能容纳灵气。
若是不能,即便炼出宝剑,也无法使用。
江少辞仰头靠在扶手上,这个姿势显得他脖颈尤其修长,喉结形状明显,随着他呼吸轻轻滑动,漂亮极了。
江少辞躺了一会,都快把新的炼剑方子配完了,牧云归那边依然没动静。江少辞不高兴了,他翻身起来,从树上随便折了朵花,远远砸向牧云归。
牧云归正在修炼,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她袭来。她吓了一跳,本能抬手抓住,这时候才发现竟然是一朵浅粉色的珠砂玉兰。
牧云归叹气,将花放在旁边的案几上,问:“你又怎么了?”
江少辞站在窗边,白皙俊俏的脸本着,看起来很不高兴:“你怎么修炼这么久?”
牧云归眨眨眼,觉得莫名其妙:“我修炼也是错?”
江少辞薄唇微抿,顿了会后才道:“你该去做吃的了。”
牧云归看着江少辞严肃的脸色,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昨天江少辞把家里所有甜点都吃完了,她答应了江少辞今天做新的。牧云归无语:“就这么点小事,值得你打断我修炼?”
江少辞的眼睛也挑起来:“小事?”
牧云归不想和一个傻子一般计较,正好她修炼了半天,也该活动活动,就起身去厨房做糕点。江少辞太能吃了,牧云归挑了款简单量大的糕点,一边揉面,一边放入各种配料。
她手上沾了面粉,不方便拿东西。她伸手够向糖盒,才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干净的手接过,问:“要加多少?”
江少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牧云归想了想,说:“糖霜加多少都可以,你看着办吧。”
江少辞挖了满满两大勺,后面觉得勺子差点意思,干脆直接翻过木盒倒。牧云归被他的动作吓住了,慌忙拦住他:“里面是糖!”
“我知道。”江少辞依然用力地往里抖糖粉,他侧脸清冷锐利,声音如泉石相击,清韵泠然,“糖加多一点又没关系,反正又不贵。”
牧云归望着江少辞的侧脸,欲言又止:“糖确实不贵,但是糖粉吃多了,会对脑子不好。”
江少辞瞥了眼牧云归,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说:“也是,那你最好不要吃了。”
牧云归柳眉抽了抽,好险控制住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和缓地说:“我说的是你。”
江少辞皱眉,颇为惊讶地看着她:“你除了傻,还开始臆想了?”
他似乎病得越发严重了,牧云归瞧着江少辞精致漂亮的脸蛋,心里深深唏嘘。牧云归放低了声音,轻柔问:“你吃过冻豆腐吗?”
江少辞眼珠如黑曜石一样,上下打量她,一副防备模样。看他的表情,牧云归就知道他没吃过了,她抬起沾着面粉的手指,试图给他比划:“冻豆腐是正常豆腐在瞬间被冷冻,虽然后期冰融化了,但豆腐的结构已经被冰层破坏,缝隙被撑大,再也无法复原。你也是从冰层里化出来的,你要不要注意一下?”
牧云归尽量说的很委婉,她怀疑江少辞的脑子就是这样,被冰成了“冻豆腐”。江少辞虽然没吃过这种豆腐,但是他已经听懂了。
江少辞一时没法形容他的心情,牧云归这个傻白甜,竟然怀疑他傻?
江少辞面无表情伸手,按住牧云归的头顶,左右晃了晃:“你这里面都是水吗?”
第13章 升级 天枢星。
“放手,你做什么!”牧云归用力拨开江少辞的手,她用手背揉了揉头发,气不过,也重重弹了江少辞一下,“你才脑子里都是水。”
牧云归手上还沾着干粉,一不小心蹭到了江少辞脸上,看起来颇有些滑稽。江少辞表情不动,手指在面粉里揩了一块,飞快抹到牧云归脸上。
牧云归用力朝后躲,但还是没躲开。她气道:“你要是再捣乱,我就不做了。”
这一句话终于让江少辞消停了。牧云归本以为他会出去,但江少辞不吵也不动,就站在旁边看着,目光灼灼,神情认真,牧云归几乎都怀疑自己手里不是糕点,而是某种精密的丹药。
牧云归急着回去写作业,懒得捏花样,随便用模具压成方块状,然后就放入笼屉。江少辞看着牧云归设置阵盘上的时间和温度,若有所思:“这个东西能炼剑吗?”
牧云归手一抖,险些把糕点烤成焦炭。她收回阵盘,看着江少辞长长叹了一声:“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这样奇思妙想也挺好。”
江少辞和牧云归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对方没救了。牧云归在水池边洗手,江少辞不动声色打量厨房,问:“这些法器都消耗灵气吗?”
牧云归点头:“嗯。这些法器内嵌着灵石片,用完了就得换新的。这些东西看起来不起眼,但加起来开销比食物都大。谁让如今灵气稀薄,每一丝灵气都要精打细算着用。”
江少辞问:“灵石片是怎么来的?”
牧云归擦干净手,拉开柜子,给江少辞展示里面整整齐齐的空灵石片:“就是这些。灵石片是由灵石切割而成,用完了不能扔,要送去领事堂。等领事堂在里面注满灵气后,会拿出来再次售卖。”
江少辞拿起来一块,仔细查看。入手是他熟悉的灵石,但材质非常低劣,大概只有下品灵石。灵石被精细地切割成六边形形状,角度、大小统一,这样方便使用,也方便交换。
江少辞又回头看烤糕点的炉子,目光似有所思。牧云归一般是将空灵石片攒够后,统一拿去换,正巧今天打开了,牧云归顺势清点了一下数额,低声叹息:“家里的灵石片又要用完了,又是一笔大开支。”
牧云归拿出身份令牌,仔细清点里面的数额。她今日刚在领事堂换了积分,按道理该有一笔大收入进账,但领事堂故意压价,到手的钱比标价少了三分之一。
牧云归颦着眉,低声道:“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压价,但没想到这么过分。两只三级魔兽,骨头、兽皮和毒囊都是完整的,竟然才给一千二百积分。”
江少辞一边琢磨自己的事,一边问:“报名费多少?”
“一万。”说完,牧云归自己都怔了下。这样算起来,其实很快就可以凑够。挣积分竟然这么容易?
但是牧云归转念一想,首先,她无法一个人杀死三级魔兽,其次,她不可能一下午连挑两只还轻轻松松。并非挣钱容易,而是江少辞容易。
想到这里,牧云归抬头,认认真真和江少辞说:“今日多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无法全身而退。”
牧云归目光诚挚,看着他仿佛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江少辞没想到她突然来这招,他眼睛游移了一下,看着后方窗户,硬邦邦说:“顺手而已。岛上有储物空间吗?有储物空间才能去更远的地方,最多一下午就能将报名费解决。”
牧云归摇头:“空间法器最是稀缺,听说仙人的空间阵法传承都快断绝了。天绝岛没有空间法器,就算有,也被那几个家主、长老牢牢攥着,怎么会流传到我们手里。”
江少辞不以为意,随口道:“既然没有买卖,那就自己做吧,最多费事一点。”
牧云归经历了太多,如今已经麻木了。她只是嗯了一声,眼神动都不动,说:“时间到了火炉会自动停止,你自己留意,我先回去修炼了。”
牧云归走后,懒得管江少辞做什么,自己关了门在房里修炼。她必须在大比中拿到母亲的玉簪,这段时间提升修为是重中之重。然而穿书女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自从上次结星的契机被打断后,牧云归努力很久,都感应不到天枢星。
她一打坐就是两个时辰,然毫无所获。牧云归睁开眼,看着自己纤细柔弱的手指,颇有些丧气。
牧云归也知道越着急越成不了事,可是南宫玄的男主光环所向披靡,旁边还有一个穿书女虎视眈眈,牧云归没法不着急。
她走出房门,坐在凉亭里看月亮。明月已经升到半空,柔柔散发着辉光,不远处涛声阵阵,宁静悠远。牧云归撑着下颌,望着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月亮,再一次想起母亲。
她身为女儿,生前不能让母亲免于病痛,死后还要让母亲的遗物流落于外人之手,简直不孝至极。牧云归正在出神,旁边的阁楼突然打开了,牧云归吓了一跳,恍惚间以为母亲回来了。
牧云归应声抬头,看清楼上人影时,思绪骤然清醒。她低低叹了声,道:“是你啊。”
江少辞正坐在母亲原来的位置上,面前摊着一本书,旁边放着一叠小点心,正是牧云归刚烤好的糕点。江少辞捡了一块,放在嘴里,问:“你又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长吁短叹?”
牧云归并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子,母亲身体又不好,她即便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很少拿出来和外人说。但是今夜牧云归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按捺不住内心中的低落,竟然和一个刚认识且脑子不好的少年倾诉起来:“我那日落海,其实并不是意外。”
江少辞点头,毫不惊讶:“我知道。”
他是被那些人关押在地下的,封印之地必然精挑细选,正常走路绝不可能接触到。江少辞最开始以为牧云归另有目的,后来发现她真的一问三不知,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江少辞就知道这个傻白甜又被人骗了。
她正好掉入江少辞所在的溶洞,也算是死里逃生,机缘巧合。
江少辞见牧云归还是蔫蔫的,语气从容笃定,道:“是那个姓东方的女人?”
牧云归趴在凉亭栏杆上,没精打采扫了江少辞一眼:“这个岛上四分之一的女子都姓东方。”
江少辞不耐烦:“就那个人,你知道的。”
牧云归微叹,声音低不可闻:“是她。”
如果面前是岛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曾经的南宫玄,牧云归都不会说。但江少辞是外人,和四大家族没有任何牵扯,牧云归便慢慢说了出来:“我偶然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得知东方漓对我有敌意。二月份我本来感应到天枢星,但是被她用一些手法破坏了,之后,她顺利结星,我却停滞不前。”
牧云归说完,自嘲地笑了笑:“你肯定觉得我在狡辩,自己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能怪别人。”
江少辞一口一块小点心,说:“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任何一次机缘都至关重要,何况是进阶这种关窍。修真界确实有一些邪术,可以转移别人的气运甚至修为为己用。你如果进阶时被人打断,后续再找回来,对你而言是不太容易。”
牧云归暗暗自嘲,她真是失心疯了,竟然和一个傻子倾诉修炼的烦恼。她打起精神,正要回屋继续打坐,就听到江少辞说:“你的星图呢,调出来给我看看。”
牧云归动作怔住,以为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江少辞把最后两块点心吃掉,拍了拍手,撑着窗沿,忽然从阁楼上一跃而下。他长腿跨过凉亭的围栏,就这样随随便便靠在柱子上,说:“抱元守一,摒除杂念,在体内运行灵气,跟随灵气进入紫府,感受星图的位置。”
牧云归觉得江少辞多半又犯病了,但是他神色认真,牧云归竟不自觉按照他的说法做。牧云归慢慢运行灵气,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后,心神渐渐合一,灵气在流过神庭穴时,牧云归特意留意了一下,果真,意识仿佛坠入一片浩瀚的宇宙,入眼俱是漆黑,可是牧云归能感觉到,这里有东西。
是她的星图。牧云归心情激动起来,自从上次被打断,她再也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到星图的存在。牧云归刚有些雀跃,耳边就传来一个声音:“不要分心,静心凝神。”
牧云归赶紧静下心,顺着刚才的感觉探索这片深不见底的宇宙。她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陷入一种似睡未睡的状态,她隐约看到一朵花苞从冰层中生根发芽,缓慢绽放,花瓣竟然是半透明的。花蕊中生出一只冰霜凤凰,它扇动着翅膀,穿越茫茫雪原,跃过寂寂冰川,它长啼一声,高扬着脖颈冲入云霄,最后身体和尾翎凝成银色流光,隐约有七颗星在凤凰身体里亮了一下,随后,就消散于无。
等牧云归再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识海里依然漆黑浩瀚,但茫茫星空中,却出现了一颗微弱的星辰。牧云归不知道自己在做梦还是出现了幻觉,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刚才那只凤凰,这颗星子正好坐落在凤凰的尾翎处。
牧云归睁眼,怔了好半晌还反应不过来。今日鸟鸣声和海浪声似乎格外响亮,牧云归甚至都能听到树梢上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江少辞长腿搭在栏杆上,轻轻打了个哈欠,说:“一晚上才成功,真是太慢了。有这么难吗?”
牧云归眨了眨眼睛,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连忙内视识海,发现那颗小星子还在,正微弱地散发着光辉。
她打通天枢星成功了,她终于真正踏入了修仙的门槛。
第14章 拆家 原来天才也不会修水管。
惊喜来的太突然,牧云归都说不出话来。江少辞伸手遮住眼睛,看了看天空,冷不丁说:“辰时正了。”
牧云归依然茫然地睁着眼,江少辞站起身,悠悠往阁楼走去:“不出意外的话,你上学迟到了。”
牧云归悚然一惊,当即都顾不得分享升级成功的喜悦,慌忙往厢房跑去。今天来不及洗漱了,牧云归飞快收拾书本,去厨房拿了块糕点。她本打算顺便抹把脸,但是打开水管时,只流了一股水就停住了。牧云归连脸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一边往外跑,一边扬高了声音对江少辞说:“厨房水管坏了,你记得修一下。”
江少辞走回房间,正打算睡觉,听到牧云归的话,他微微顿住。
她说什么?
江少辞本来不想管,她家出问题,关他什么事?但是厨房坏了就没法做饭,自然也没法做甜点。
江少辞最终还是折了一圈,返回厨房。
江少辞按了下水管,毫无反应。看来牧云归没乱说,确实坏了。不过,江少辞抬头,看着面前平整的墙壁,光秃秃的水管,难得陷入茫然。
这东西怎么修?
牧云归自上学以来一直是模范学生,尊师重道,态度认真,从不缺课。但是今日她却迟到了,夫子正在讲启元史,眼角瞥见牧云归从外面跑进来,肃着脸问:“何故来迟?”
牧云归紧紧攥着手指,脸都红了:“抱歉,夫子。我昨夜修炼时没注意时间,今日不小心来迟了。”
这种话若是其他学生说,那就是纯粹的借口。睡过了就是睡过了,还说自己彻夜修炼,谁信呢?
但如果是牧云归说出来……夫子没有太过为难她,淡淡道:“下不为例,进去吧。”
牧云归行礼:“谢夫子。”
牧云归走过时,夫子看着她,忽然咦了一声:“你是不是结星了?”
“是。”牧云归安静坐下,轻声说道,“昨夜我已打通天枢星。”
学堂里顿时发出高高低低的惊哗声,牧云归真的修炼了一夜,还结星了?天枢星是什么大白菜吗,竟然这么草率?
“肃静。”夫子喝住喧闹的学生,他看向牧云归,脸上难得露出笑意,“原来是结星,难怪你没有感觉到时间流逝。才十八岁就打通第一颗星,不错。”
牧云归向夫子道谢,神情中没有畏缩,也没有骄横,就仿佛做了一件早已计划好的事情。因为牧云归一夜结星,剩下的课根本没人有心思听,全在悄悄传小道消息。夫子看到了,视若无睹,依然专注讲自己的东西。
南宫玄远远看着牧云归,虽然比前世迟了一个月,但牧云归还是按照轨迹打通星脉了。她天资一般,机缘也没有多好,但修炼最是勤勉,如今能打通天枢星脉,也算是天道酬勤。
南宫玄想到这里,暗暗皱眉。按照前世的轨迹,等出去后,过不了多久牧云归就会死在殷城。这次南宫玄必然会拦着她去殷城,但以她的天资,以后难免会泯然众人。
南宫玄暗暗想,他要不要给牧云归喂些资源?他自然不嫌弃牧云归修为低,但若牧云归始终追不上他的脚步,说出去也没面子。
东方漓一直注意着男主的表情,她见南宫玄看着牧云归的方向若有所思,嘴角撇了撇,脸色很快难看下来。东方漓绷着下巴,立刻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你不是说她暂时结不了星么。为什么才一夜,她就升级了?”
系统同样很迷惑:“不应该啊,她的星图被蒙蔽,按理不该这么快找到。”
东方漓心中一动,立刻问:“牧笳来路不明,是不是牧笳给她准备了什么法宝?”
系统不知想到什么,很快应道:“有可能……”
牧云归正在书上记笔记,忽然心念一动,察觉到东方漓那边有动静。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她听不到东方漓和系统说话,可是直觉告诉她,她们欲对她不利。
牧云归用笔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听说高阶修士会对自身命运有感应,莫非,这就是天人感应?
牧云归感叹,仅是打通天枢星脉就有这么大的效果,古时那些修到玉衡甚至开阳的修士,该多么神通广大啊。
理论课很快结束,牧云归是外姓人,和同门相交甚少,但是今日下课后却有不少人来和她搭话,似有似无地打听她结天枢星的事情。牧云归没有搭理他们,收拾好书本就去修炼室了。
修炼课两个时辰,统一组织弟子们在静室里打坐。毕竟不是谁都自律,耐得下性子忍受日复一日的修行。牧云归以前总要浪费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归元状态,但是她今日轻轻松松就进入无我之境,吸收灵气也比往常快了很多。
牧云归明显感觉到打通天枢脉后,她的视力更清明,耳力更敏锐,甚至还觉醒了对危险的感应。她感受到流淌在经脉里的灵力,颇为心潮澎湃。
原来,这就是力量。难怪强者都像有瘾一样,为了修行孜孜不倦,倾其所有,这种一点点变强的感觉,确实让人上瘾。
两个时辰的修炼课结束后,牧云归毫无疲惫,甚至觉得意犹未尽。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简直迫不及待要去找魔兽练练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修炼课结束后,都不等南宫玄叫住她,牧云归就轻快地冲到外面。今日她走的仓促,没有和江少辞约定时间地点,牧云归打算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和江少辞商量去哪儿杀魔兽。
她打通了一星脉,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试试了。而且,这次不必江少辞赤手空拳打魔兽,她也可以帮上忙。
牧云归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家。她飞快地穿过山野,推开大门,兴高采烈道:“我回来了……”
牧云归的情绪随着声音逐渐降低,最后,她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院子里满目狼藉,厨房更是整面墙都被拆下来了,江少辞蹲在一地狼狈中,对着一根管道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牧云归第一反应是有敌袭,她赶紧检查禁制,发现并无破坏的痕迹,甚至连门都没有打开过。整个上午,家里只有江少辞。
牧云归扫过地上的残骸,再看看神神叨叨的江少辞,匪夷所思问:“你在做什么?”
江少辞回头,以一副“你傻了吗”的眼神看着她:“修水管啊。”
牧云归瞪圆了眼睛看江少辞,江少辞同样理直气壮地回视。牧云归意识到他并不是开玩笑,越发崩溃。
是她错了,她竟然指望一个脑子被冻坏的人修水管。
她才是疯了吧。
江少辞看到牧云归的表情,抿了抿唇角,有点不高兴:“又不是修不好,你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牧云归指着被拆的七零八碎的厨房东墙,道:“你管这叫,修?”
光影从树梢掠过,风声飒飒作响。牧云归无论有什么计划都泡汤了,她挽起袖子,默不作声递工具。幸好他们家的房子是木头做的,拆下来后还装的回去。要不然,牧云归又得平添一桩开销。
江少辞把最后一颗钉子敲好,松了松手腕,环着臂说:“都说了能装好,这不就和原来一样了吗。”
牧云归去放水,果然水管恢复了。牧云归勉强地扯了下嘴角,说:“可是我不觉得修条水管,犯得着把整面墙拆了。”
江少辞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挽着袖子回去洗澡了。牧云归将厨房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终于能好好洗漱。
她早上走得匆忙,匆匆抹了把脸就出门了,回来又和江少辞装了一下午墙,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牧云归索性回房沐浴,等她烘干头发出来,见江少辞换了身衣服,正坐在二楼围栏上看书。
江少辞第一夜留宿时,牧云归本说的是让江少辞暂住牧笳的屋子,后来江少辞留下,也没人提过搬家的事,江少辞就一直在正房住下来。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牧云归不得不补充男子衣服。幸好岛上添置凡衣还算方便,牧云归一次性购置了很多衣服,为了省钱,她只挑了最基础的款式。但江少辞个高腿长,肩膀平阔,无论穿什么都好看,简简单单的白色练功服,穿在他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法衣。
现在他曲着一条腿坐在栏杆上,清风婆娑,霞光漫天,他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脑后仅束了一根发带。一阵晚风吹过,卷落漫天碎花,他的发带随着风恣意飞舞,像是天上星辰遗落人间,徜徉恣肆。
牧云归不由又看了看,很确定那就是最便宜的白色练功服。不过在打量时,牧云归又发现一件事情:“你为什么在看我的书?”
“随便翻翻。”江少辞一页接一页掀过,速度之快,仿佛只是扫了眼上面的图片就走。牧云归虽然死脑筋,但对待学业确实认真,书本上的笔记整齐详细,倒是方便了江少辞。
牧云归瞧见他那个翻书的样子,微叹,由衷劝道:“你要看书就好好看,不要玩闹。你翻这么快,能看懂什么?”
江少辞轻笑了一声,手里的书本已经翻到尾页。他合上书本,单手撑着栏杆跳下,随手把书扔到桌子上。客厅中传来有节奏的下楼声,江少辞从阁楼上下来,他扫了眼牧云归,熟练地打开霜箱拿点心:“你打通了天枢星,竟然没什么变化。”
牧云归也跟着看自己。她刚刚沐浴完,穿着宽松的白色单裙,头发还没有扎,此刻蓬松地散在身后。她头发乌黑浓密,发质像母亲,微微有些蓬松卷曲,尤其是刚洗完,浓丽的像是海藻一般。牧云归摸了摸自己的手和脸,不由问:“应该有什么不同吗?”
江少辞在嘴里塞了块甜得发腻的点心,远远打量牧云归。她乌发雪肤红唇,色彩对比殊为浓艳,此刻刚刚沐浴完,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这份天生丽质越发明显。正应了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根本不需要任何胭脂水粉,她本身的颜色就是最好的胭脂。
其实江少辞昨天就发现了,普通人打通一星脉后,全身经脉第一次被灵气荡涤,按理会洗经伐髓,排出不少杂质。可是牧云归刚进阶直接跑出去上课,浑身上下看不出任何污糟。
这种体质,即便是从小泡着洗髓药浴长大的修仙世家小姐也做不到。凡人体内怎么可能没有杂质呢,除非是琉璃净体,天生不染尘埃。
说起这个,江少辞又想起一户老仇家。那家人祖传装逼,一天天除了摆架子什么都不干,据传他们家的嫡系后代便是天生琉璃体。
江少辞早就觉得牧云归的长相不像是海边的人,这样一看,她的容貌风格和那些人还挺像的。莫非,她和他们家有点关系?
第15章 跟踪 她的母亲,是千年来唯一抵达天绝……
江少辞吞下甜点,什么都没说。是与不是,等拿到牧笳的发簪就知道了。
偏偏牧云归还认真地看着他,仿佛生怕自己修炼出了什么问题。江少辞只能随便应付她道:“没事,我看你不太机灵,不像是打通星脉的样子。试过放法术吗?”
牧云归瞬间肃穆起来,像是对待什么庄严的事情般,说道:“还没有。但是以前母亲让我背过法诀,我都背会了。”
江少辞心念一动,说:“实战练法诀最快,正好去外面找几头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