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话一出,顾鸿白立时问道,“又有什么最新消息?”
却听同窗道,“那常家的公子们个顶个的厉害,眼看这都快一个月了,始终没有招到合适的人选,反而打伤不少,所以那常老爷便把那摊子给收了,打算把闺女嫁给自己的表侄了。”
表侄?
顾鸿白一个激灵,立时又问,“哪儿来得表侄,干什么的?”
同窗道,“不就是城南那赵家镖局的二公子赵开洪?”
闻言顾鸿白一顿,立时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见时,如玉跟他提到过的城南的亲戚家……
……难不成正是姓赵的那小子家?
不成!
如玉怎么能嫁给别人!!!
几日过后,常如玉收到了一封信。
打开一瞧,却见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听闻城南赵家镖局二公子赵开洪是怡红楼花魁的恩客,还望姑娘三思。”
常如玉,“???”
说实话,她本也不怎么喜欢那赵开洪,甚至根本没想过要嫁人,不过是前几日眼见比武招亲找不到合适的,爹有些着急,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赵家。
爹是觉得赵家好歹是远亲,彼此也算是知根知底,但她从小跟那赵开洪一起长大的,速来看不上此人行事嚣张。
若这封信说的是真的,那她倒有理由拒绝了……
只不过……这信又是谁写的呢?
常如玉将那封信再仔细看了一遍,直觉那字迹宛如铁画银钩,十分漂亮。
……啧,在她得整个家族的亲戚网中,似乎也没几个能把字写得这么好看的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难道……是那个小书生?
带着这样的疑问,常如玉头一次来到鹤湖书院。
请人通报过后没多久,她便见到了那个小书生。
却见一阵子没见,他似乎又清瘦了一些。
她心想,莫非他又没钱吃饭了,给饿瘦了?
正在此时,却见小书生向她行了个礼,道,“常姑娘能到此来,叫在下不胜荣幸。”
嗯?常如玉心想,这人似乎并不意外自己来找他?
她于是便也开门见山道,“我有件事要问你,前几日我收到一封信,说赵开洪与怡红楼花魁有染,是不是你写的?”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常如玉并未有几分把握。
只是觉得在所有认识的人里头,大约只有此人能写出那样漂亮的字迹了。
而倘若不是他,她也并不会怀疑。
却没想到,话音才落,却见他并没有半分推却的直接承认道,“是。”
常如玉一顿。
缓了缓,才又问道,“那你可知,这种背后传闲话的行为并非君子所为?”
却见他又十分坦诚的点了点头,道,“知道。”
常如玉挑眉,“那你为什么还要写?”
却听他道,“那时候在下于街上摆摊,曾听说过此人得为人,不料前几日,又听说令尊有意招此人为婿……在下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人成为姑娘的夫婿,所以才做了此番小人之举。”
这话一出,常如玉懵了一下。
又缓了一会儿,才想起问他,“你为何无法忍受他做我的夫婿,我的婚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哪知却听他道,“因为这世上有人真心爱慕姑娘。”
话音落下,常如玉生平头一回红了脸,道,“你你你……说什么?”
顾鸿白咳了咳,道,“君子非礼勿言,所以有些话,在下不敢冒昧说出口,但,在下希望姑娘能知道,这世上除了姑娘的亲人,若有人最希望姑娘过的开心快乐,那一定是在下。”
常如玉愣住了。
脑间空白许久,忘了要说什么……
没过几日,城中人便听说了一个消息,道是城东常府与城南赵家镖局尚在商议之中的婚事忽然告吹了。
至于其中缘由,知者甚少,然不少人却开始议论起了常家千金如玉。
有人说,这姑娘平素大抵太过招摇,又有一身功夫,寻常人可不敢娶。
又有人说,这常家的这比武招亲的条件未免苛刻了些,以至于一个月都没能给姑娘定下夫婿,如今又同赵家黄了,今后怕是一般人不敢娶。
怪就怪这常老爷,好好的叫姑娘习什么武呢?若是没什么本事,没准早就嫁出去了。
这下好了,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莫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当然,常如玉并不不在意这些留言,仍旧鲜衣怒马,明艳热烈。
其实在那赵家之后,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只是她都兴致寥寥。
而至于原因……
她竟也说不上来,只是不知为何,脑间总是时不时闪现那小书生的身影。
啧,这是怎么了?
好在又过了几日,城中又有了新消息——
今年院试头名案首,花落兰陵鹤湖书院。
此乃喜讯,一时间不胫而走,兰陵城中人尽皆知。
常如玉自然也听说了。
自豪之余,她心里却悄悄想,那院试的案首,该不会是那个小书生吧?
回到家,却听见父母也正在谈论此事,娘还特意与她叹道,“可是巧了,原来今次为咱们兰陵争光的案首,竟然是上回你在街上救的那个书生,叫什么来着……”
“顾鸿白。”
爹特意清了清嗓道,“这名字起的还不错,一听就很有学问。”
而常如玉却愣了。
竟然真的是他?
他考上了?
怔楞过后,竟有一丝喜悦不受控制的漫上了她的唇角,叫人想压也压不住。
又过了几日,常府忽有稀客临门。
常老爷看了名帖,才知是城西的顾举人携子拜访。
顾举人在当地声望极高,常老爷惊讶之余,赶忙命人请进家中。
双方相见,未等常老爷开口,却见顾举人主动道,“前阵子才知令爱如玉姑娘曾救过犬子,鄙人眼下才迟迟前来登门,实在有失礼数,还望贵府海涵。”
什么?
如玉救过顾举人的公子?
常家人一愣,赶忙朝那顾举人身边的年轻人看去,这才发现,竟然就是之前登门的小书生,也就是才刚夺了院试案首的顾鸿白。
尤其常如玉,愣得更加彻底。
怎么是他?
她一双眸子只管惊讶得朝那人看着,一时忘了礼数
而身边,大人们还在互相客气。
常老爷道,“其实之前令郎曾亲自登门来谢过了,只是那时我们也不知他便是贵府公子,有所怠慢,还望先生海涵才是。”
顾举人忙又笑道,“那也是他应该做的,贵府言重了……”
语罢又咳了咳,道,“说起来,今日鄙人带犬子前来,还有一事。”
常家老爷自是忙问道,“请先生但说无妨。”
却听对方道,“令爱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鄙人愿代犬子郑重求娶,诚盼两家共结连理。”
话音落下,常如玉一怔。
生平第二回 红了脸。
新婚之夜,红烛高燃。
顾鸿白告别了酒宴上的亲朋,独自来到洞房之中,
开门的瞬间,便一眼望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姑娘,正一身红装端坐在榻边等他。
他努力压下雀跃的内心,合好房门,脚步轻快的来到床边。
而后悄悄清了清嗓,用最好听的声音唤了声,“娘子。”
话音落下,榻边的新娘抬眼瞧他,应声之前,却道,“有一件事要问你。”
“你既然是举人之子,那时为何要在街上摆算命摊子?”
顾鸿白,“……”
啧,原以为她忘了。
这可怎么办?
今夜还能睡吗?
第124章
番外八
有了小太子殿下,宫中的日子过得似乎格外快了。
眼瞧着酷暑金秋接连而过,当大梁百姓迎来新岁之时,他们的小太子殿下也满两周岁了。
两岁的小家伙,身体又长大了一些,看起来愈发虎头虎脑,穿着针织局特别为他定制的小蟒袍,尤为可爱。
小家伙的腿脚已经很是稳健,整日在宫中跑来跑去,甚少有跌倒的时候,口齿也十分清楚,说起什么,叫人一下就能听懂。
年初一那日,小家伙跟着爹娘接见进宫贺年的宗亲大臣,表现的可爱又大方,但凡有夸赞他的,他无不礼貌道谢,显现出良好的教养。
所以这雪是谁扫的,一想便知。
一家三口下了车,却见那对神仙眷侣正在门口等他们,小家伙甜甜唤了声爷爷奶奶,便朝太后跑了过去。
燕姝则赶忙问自己的偶像,道,“叔叔怎的这样勤快,把山路上的雪都扫了?”
祁树广笑道,“今早下山去买了些菜,怕夫人摔到,就提前将雪扫了。”
燕姝闻言,心间立时又感动起来——呜呜偶像对大佬真好,他们好甜!!!
说话间她的崽崽已经扑到了奶奶怀里,奶声奶气的唤道,“奶奶。”
太后高兴得乐出了眼角的鱼尾纹,忙伸手将小孙儿抱进怀中亲了两口,又忍不住感慨道,“几日没来,恒儿好像又重了些?等下次再来,奶奶怕是要抱不动了。”
原本是夸奖之意,哪知话音落下,却见怀里的小家伙急忙对她道,“不用奶奶抱,恒儿自己走路。”
说着竟然挣扎着落了地。
太后不明所以,忙伸手将小孙儿的小手牵住。
没等问一问,却见小家伙又对她道,“恒儿肚子饿,还没有吃饭。”
宇文澜,“……"
燕姝,"……"
因着小家伙平素胃口太好,长得又快,燕姝怕他会过胖,便有意控制了下娃儿的饭量。每当小家伙问为什么不能再吃,她便解释说因为吃得太多恐怕会长的太胖,将来就不可爱了。
所以,眼下小家伙这样说莫不是以为奶奶说他胖,要不给他饭吃?
……这娃儿,说他这是精还是憨好呢?
太后却被小孙儿逗乐,又笑着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道,“奶奶这里永远有恒儿的饭吃。放心吧,点心都给恒儿备好了,走,咱们进屋去吃。”
小家伙闻言立时眉开眼笑起来,一蹦一跳的牵着奶奶的手进到了屋里。
燕姝与宇文澜互看一眼,皆是好笑又无奈的模样,也跟着进到了屋里。
山野间一片雪白寒冷,屋子里却暖暖和和,笑声融融。
小家伙在尝过奶奶亲手做的各种点心,及爷爷亲手做个各种佳肴之后,心满意足的捧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跟随爹娘同爷爷奶奶作别。
“奶奶,爷爷,下次恒儿还会来哟。”小家伙奶声奶气又十分认真。
太后也忙笑着点头道,“好,好,那下次奶奶还给恒儿做点心,也叫爷爷给恒儿烧鸡炖鱼,好不好?”
小家伙使劲点头说好,便跟着爹娘出了房门,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当然,手上还紧紧抓着奶奶给他包好的栗子饼。
这可是奶奶给他的哦,爹和娘也抢不走的。
大年初四,小太子殿下在奶奶那里美餐了一顿,待到第二日大年初五,小家伙又跟着娘来到了姥姥和姥爷的忠义公府。
相较于山上安静的小院,姥姥家人可就多了,不光有姥姥姥爷,还有白发苍苍的太姥姥,和年轻帅气的舅舅。
所以就更加热闹了。
当然,为了避免麻烦,今日娘同他是特意私服来的,所以无需大阵仗。
等接了她们娘俩进门,姥爷便叫人把大门一关,小家伙便在姥姥家玩闹起来。
不过半日的功夫,小家伙便怂恿着姥爷给他从鱼池里钓了两条鱼,还抓了两把太姥姥养的大白猫。
当然更要紧的是,小家伙又吃了一肚子好吃的。
不像奶奶擅长做点心,姥姥最擅长做的是包子烙饼等各种面食。
虽则府中的膳房今日使出浑身解数准备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但小家伙最喜欢的,还是姥姥亲手做的小肉包和韭菜盒。
据娘说,这也是他还在娘肚子里时娘最喜欢吃的,所以可见小崽崽的身体里流着一半来自安德的血,叫人十分振奋。
只可惜,小家伙眼下还小,不懂安德是何处,只知道姥姥做的小肉包和韭菜盒实在太好吃,一不留神便又把小肚皮吃了个圆鼓鼓。
如昨日一样,待到离开之时,小家伙又捧了一个小包袱,里头装着来自姥姥家的美味。
一路回到宫中,却见想念他的爹爹正在中宫等他跟娘。
宇文澜先将小娃儿抱了抱,而后问道,“崽崽今日去姥姥家玩得可开心?”
却见小家伙立时露出白白的小牙牙笑道,“开心。”
宇文澜心间柔软,又问,“那崽崽今日在姥姥家都做了什么?”
却听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答,“七包子。”
说着还用小胖手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皮,特意又跟他解释道,“肉包子。”
宇文澜,“……”
唔,瞧这小肚皮,果真是吃了不少的样子。
不过,这小家伙怎么一天就知道吃?
一点也不像他小时候,只喜欢读书。
大概还是像他娘多些吧。
正这么想着,却瞥见小家伙怀里的小包袱,他于是又问道,“这是什么?”
唔,闻起来还有热热的香味?
话音落下,却见小家伙忙将小包袱塞进他手里,认真道,“恒儿给父皇的,包子,大包子哦!”
宇文澜哦了一声,有点惊喜,“还有朕的?”
燕姝在旁笑道,“当然了,臣妾的母亲一直记得陛下爱吃,临走前特意给陛下蒸的大素包,韭菜鸡蛋粉条的,还放了虾皮,您快尝尝吧。”
宇文澜颔首,“嗯。”
也难为丈母娘有心,这的确正是他爱吃的。
说着便赶紧解开包袱趁热吃了起来。
唔还热乎的大包子,拿在手中暄暄软软,咬一口,果真是面香浓厚,又鲜香十足。
他颔边吃边颔首,“崽崽姥姥的手艺果然好。”
话音落下,未等燕姝说什么,却见一旁的小崽崽嘿嘿笑起来,“好七好七。”
包包最好七!
眼看着,七日的年假转眼便过完,今年的各项要事提上日程,朝中各部门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不过,宇文澜在投身政务的同时,也操心着自己的崽崽。
眼看娃儿一天大过一天,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怎么成呢?
虽然时下小家伙刚刚两岁,但皇子三岁开蒙,如今就剩下一年的时间了,如此下去,到时小家伙可能学得进去?
这可是他的太子啊……
带着这样的顾虑,这日忙完之后,宇文澜早早回到了中宫。
还未到摆膳之时,他踏入殿中,却见小家伙正依偎在娘的怀里,跟着娘一起看书。
当然,小家伙眼下还不识字,所以确切来说,这娘俩是在读书,燕姝念着书上的字给小家伙听。
见此情景,宇文澜起初很高兴。
原来不光他自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今媳妇也知道了,在主动教儿子念书呢。
哪知道再听了一下却发现,媳妇给儿子念得似乎并非圣人之道。
而是像什么话本子——
“话说在很多年以前,那青州城里有个开染坊的富翁……”
宇文澜,“???”
他立时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却见媳妇答道,“话本子啊。”
宇文澜,“……你写的?”
“不不,”
燕姝忙摇头,“是这阵子臣妾写得少了,京城新出的一位人才写的,臣妾读了读发现还不错呢!”
咳,作为话本子的狂热爱好者,她不光是作者,也是读者,闲来无事看看同行高手的大作,也是一种享受啊!
哪知,宇文澜似乎并未理解她的想法,而是又问道,“崽崽在做什么?”
燕姝,“……在同臣妾一起看话本啊。”
这不很明显的事吗?
哪知,却见某人似乎不太满意,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面色严肃道,“你可是大梁的太子,将来要继承大业的,现在你已经两岁了,已经算大孩子了,要学些有用的东西才成,知道吗?”
却见小家伙懵懂的点了点头,“几道。”
宇文澜还算满意,便顺势张口道,“那爹帮你温习一下前几日学的,知者乐水,仁者……”
“乐山……”
哪知他话还未说完,却见小家伙忽然奶声奶气的抢先道。
宇文澜一愣。
崽崽说的什么?
……是“乐山”吗?
他不太确定,于是又试着往下道,“知者……”
“动……”
“仁者?”
“静……”
“知者?”
“乐……”
“仁者?”
“寿。”
父子二人轮番说完,小家伙竟然全答对了。
宇文澜很有些惊喜,原来他的崽崽都学会了?
却见燕姝更加得意得意道,“哇,我崽是天才!”
说着赶紧亲了亲小家伙肉肉的小脸蛋。
却见小家伙咯咯笑了起来,跟着道,“天柴。”
眼看热热闹闹的三日过去,到了年初四这日,恰逢小家伙的两岁生辰,也恰逢朝廷还在休沐之际,宇文澜与燕姝寻了空当,特意带着小家伙去给奶奶拜年。
前日才下了场雪,燕姝原本还有些担心山间路滑不好行车,哪知一路行驶到了房前才发现,路上的雪已经扫过了。
此乃松鹤书院的后山,只有她的大佬与偶像居住,此时又是年节休沐之中,书院里的先生与学生们都已经回家了。
第125章
番外九
高兴过后,其实燕姝也有点怀疑,她的崽崽到底是真记住了他爹教的四书五经,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咳,毕竟她的崽儿可是有读心术的……
怕不是听见他爹心里念的,跟着给说出来的吧?
带着这样的怀疑,第二日,趁着宇文澜不在的时候,她打算再试一试。
于是笑咪咪的对小家伙道,“娘跟崽崽玩个游戏好吗?”
却见毫无防备的小家伙天真可爱的点头,“好呀。”
燕姝咳了咳,便张口念了起来。
“知者不惑,仁者不……"
当然,以她浅薄的学识,可无法如娃儿他爹似的四书五经张口就来,于是特意先去找了几本圣贤书,此时可是拿着书念的。
话音才落,却见小家伙立时接道,“忧。”
咦,小家伙又答对了!
燕姝眼睛一亮,立时又道,“勇者不”
小家伙张口就道,“惧。”
她不敢高兴太早,忙又换了一本,随意找到一句话,还特意用手捂住后头的字,又试着问小家伙,“君子周而不?”
惠惠,“比。“
燕姝,“小人比而?”
小家伙,“不周。”
燕姝,“穷不失义?”
小家伙,“达,不,离,道。”
燕姝,“!!!”
又是都对了!
保险起见,她决定再试一句,“爱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