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真…"禹笑笑忍不住叫了起来。

光芒乍闪,飞来一道闪电。禹笑笑翻身跳开,落到一块石头后面,扬手回敬了一道长长的烈焰。

火焰一闪而灭,黑暗中冷寂无声

少女满心惊疑,探头一看,方非不知去了哪里。

她的心直往下落,忽地寒毛倒竖,生出一丝警兆,这时忽听方非大叫一声:"当心,他会隐身!"禹笑笑心神一震,正要抬笔,身边传来一声轻笑她吃了一惊,挥笔大喝:"太白无锋!"一溜白光掠过,身边的石块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切金断玉符,好,好!"隐身人说话慢条斯理。

禹笑笑听声辨位,刚要抬笔,眼前白光一闪,手指忽地剧痛,符笔"蛾眉"打着旋儿飞了出去,落进乱石堆里,再也不见踪影。

她来不及起身,就地一滚,还没站起,眼前白光乱闪,这一击正中胸口,禹笑笑飞出十米多远,哼也没哼,再不动弹。

"还剩一个!"虚空中,隐身人阴阴发笑。

方非躲在半截铁柱后面,屏住呼吸,心跳如雷,他不知道禹笑笑的死活,可又不敢探头去看,这感觉如琢如磨,真能把人活活憋死。

"呵!"隐身人轻轻一笑,"小子,你躲的地方还不错!"

方非吃了一惊,下意识挪动身躯。对方本是使诈,少年一动,他就知觉,一溜白光飞来,正中方非后心。方非好似挨了一记重锤,一个跟斗摔了出去,狠狠栽进了乱石堆里,脑袋磕中一块石块,他两眼发黑,几乎昏死过去。

"好羽衣!"那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方非一掉头,挥笔大喝"雷枪电斧…"符字一闪而过,可是没有动静。

方非心头发慌,又叫一声:"雷枪电斧…"再写符字,还是没有动静。

"雷枪…"他挥笔乱舞,喉咙一阵嘶哑。

"有意思!"隐身人笑了起来,"好吧,你那么喜欢,我就送你一道--雷、枪、电…啊"方非的眼前闪过一道电光,不是冲着他来,而是落向一边,味溜,电火迸溅,似乎击中什么。紧跟着,隐身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号叫。

伴随叫声,飞出一道白光,嗡地撞上一块巨石,石屑乱飞,啪啪裂成几块。

"谁?"隐身人厉声尖叫,叫声夹杂痛楚、恼怒,还有无尽的迷惑。

咻,一道火舌在虚空生成。隐身人又是一声惊叫,跟着扑通一下,似乎有人摔倒。方非面颊一凉,一道金芒擦面掠过,击中一根钢柱,"当",数抱粗的柱子断成了两截,断口齐齐整整,似刀切豆腐。

方非出了一身冷汗,坐在那儿,仿佛身处一场噩梦,眼看符光迸闪、电火来回,可又偏偏看不见一个人影,活似两团空气,正在那儿死命扭打。

"该死的!"隐身人发出一声尖叫,"你看得见我,你是…"

"是"字刚刚出口,一道银虹划过。隐身人惨哼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方非的身边飞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远处乱石滚动,厚厚的灰尘扬了起来,袅袅凝结成一个人体--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长发苍黑,用一道青玉箍勒住,眉毛又粗又长,紧紧拧在一处;两眼合拢,脸上的皮肤十分光白,足见平时养尊处优;高高的鼻梁下面,横着两撇八字胡须;嘴唇紧紧抿着,狠狠歪到了一边。

这张脸绝望愤怒、痛苦不甘,可这都不打紧,它的主人已经昏过去了。

人脸以后,接下来是胸,是腰,是腿,是脚一一隐身人整个儿现出了原形,活是无骨的虫豸,软趴趴地瘫在那里。

方非挣扎起来,想要弄清缘由,可是浮尘起落、月光凄冷,四周静荡荡的,看不出一丝异样。

他费力站起,摇晃着走到男子身边。男子的符笔跌在一边,方非怕他醒来作恶,收了符笔,又到禹笑笑身边。少女闭着两眼,一动不动,方非俯下身去,一探她的鼻息,热乎乎的还有呼吸。

少女还活着!方非松了一口气,叫喊两声,禹笑笑始终昏迷。他呆了呆,起身又叫:"简真?简真?"

叫声在月光下回荡,空洞而又凄惶。

正觉沮丧,忽听"蛮、蛮"有声。方非抬眼望去,那只绿惨惨的怪鸟,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扑打翅膀,连声怪叫。

少年又惊又喜,奔上前去--石头三米多长,两米来厚,四周参差不齐。

方非疑惑起来。"蛮、蛮!"蛮蛮鸟又伸出爪子,使劲儿抓那石头。

借着月光看去,石头天生地长,挑不出一丝缝隙。方非想了想,双手抓住下面,用力一掀,可是力气太小,石条纹丝不动。

少年大为泄气,这时眼角光亮一闪,似乎有人逼近,不由回头大叫:"谁?"

身后空无一人,少年不由心头打鼓,又叫一声:"谁?"还是无人答应。

方非的双腿一阵发软,他瞪眼望着虚空,脑子热烘烘的,掌心里涌出一汪汗水。

"啪!"一声脆响从后传来。方非一掉头,惊奇发现,石块的侧面,无中生有,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裂痕横贯石条,方非恍然大悟一一这不是什么石条,这是一块精心伪装过的石匣。

他抠住石缝,用力一掀,吱嘎,石匣的盖子悠悠地开了。

这时间,方非只觉身边微风掠过,似有什么东西擦肩离开。可他捧着石盖,无法回头去看,也没空伸手去捞。他直觉感到,这个东西无论是人是鬼,今晚都帮了自己的大忙,先是打垮了隐身人,现在又破了石匣的伪装。他的心中感激,忍不住大叫:"那个谁,多谢了!"

还是无人答应,四面隐约传来回声。方非呆了呆,尽力掀开石匣,简真躺在里面,浑身僵直不动,好似一具尸体。

方非心头一沉,凝目细看,大个儿的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纸,上面写着若干青字。他不敢伸手去碰,拿出隐身人的符笔,轻轻挑开符纸。

符纸一去,简真张大嘴巴,狠狠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眼,爬起身来,惊奇说:"我怎么在这儿?"跟着一挠头,"哎哟,我不是叫人抓了吗?"

"是啊!"方非微微苦笑,"我们又把你救出来了。"

简真喜不自胜,刚要起身,忽又哀哀叫唤:"好痛!谁来扶我一把?"

禹笑笑昏迷不醒,简真看了,也是无计可施,又听说昏迷男子就是隐身人,大个儿气得连踢两脚,方非慌忙拦住他说:"别乱来,他还有用。"

"什么用?"大个儿一愣,忽听楼下风啸雷鸣,两大道者斗法更紧。方非来不及多说:"简真,把隐身人和笑笑带上!"

大个儿一手抱起禹笑笑,一手提起隐身人,紧随方非赶到二楼,只见烟消雾散,两道人影奔走如飞,手中符笔摇颤,恍若毒蛇吐信。

"叶幻士!"方非大叫一声,"你看这是谁?"简真举起隐身人,向前晃了一下。

叶幻士应声一瞥,心神震动,他一分心,胸口吃了一记狠招,不由闷哼一声,横跌出去。还没站起身来,简怀鲁一晃上前,符笔指定他的额头。

"叶幻士!"简怀鲁冷冷地说,"你输了!"

两人一站一跪,均是半身浴血。这一战时间不长,可是惊险百出,呼吸生死,方非如果稍稍来晚,两人中难保不倒下一个。

叶幻士盯着简怀鲁,沉默时许,眼里透出古怪笑惫:"吹花郎,你怎么不杀了我?"

"你我曾经并肩作战!"简怀鲁的眼里露出一丝苦涩,"我的笔只杀魔徒、不杀道友!"

"迁腐!"

"就算是吧!"

两人对视椒半晌,简怀鲁收回符笔,叶幻士也徐徐起身,他看了隐身人一眼,冷冷地说:"有意思,这两个小东西活捉了烈鸢?"

"什么?"简怀鲁变了脸色,目光冲那隐身人一转,"真的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能支使我叶幻士?"叶幻士的神情间有点儿自负,可更多的却是落寞。他抬起头来,盯着简怀鲁,"吹花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吹花郎沉默一下,苦笑说:"简真,把人给他!"

"这个无赖!"简真大叫起来,"他绑架我们!我要把他送到斗廷…"

"让你给他!"简怀鲁沉喝一声。

大个儿撅了撅嘴,将昏迷的男子抛了过去。

男子还没落地,叶幻士随手抄起.冷冷地说:"他的笔呢?"吹花郎看了方非一眼,少年不情不愿地将笔抛了过去。

叶幻士接过笔,一指墙边角落:"你们的东西都在那儿!"说着飞身一纵,就从那窟窿里跳了出去。

简怀鲁走近塔边,只见一点黑影,飘飘摇摇,消逝在忘墟深处。

吹花郎后退两步,扶住一根柱子,身子晃了两下,苦笑道:"好个叶幻士,好个徒劳龙王!"

"什么?"简真惊声大叫,"他是徒劳龙王"简怀鲁默默点头,做儿子看他一眼,抖索索上前问:"爸,您没事吧?"

"还好!"简怀鲁看他一眼,微笑点头。

"流了这么多血…"

"都是皮肉伤呢!"

"啊!"简真忽又大叫,"完了,人都跑了,我的甲和笔还在他们那儿呢!"

"你去那儿看看!"简怀鲁一指墙角。

大个儿赶过去,墙角乱七八糟,堆着乌号笔、火豕甲,他失而复得,慌忙穿戴起来。

"简伯伯!你看看笑笑。"方非扶过少女,简怀鲁瞅了一眼:"这是'丧魂失魄符',方非,你先闪开…"方非让到一边,吹花郎抖擞符笔,喝声"灵光开悟"。

禹笑笑应声一颤,徐徐张开双眼,看见众人,恍若做梦,但见简真得救,又是笑逐颜开,由衷感到欢喜。

【拜斗】

下楼的楼梯大都损坏,简怀鲁使了道"顺风推云符",众人身子一轻,乘了一阵疾风,飘飘落在地上。

底层一片死寂。方非抬眼望去,吓了一跳--那头猿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铠甲七零八落,嘴巴张得老大,两只眼睛翻白朝天,只有胸口起伏,还能看出少许生气。

就在猿妖身边,趴了一头其大无比的黑豹,皮毛光黑发亮,两只眼睛发出冷冷青光。

"吼!"黑豹抖擞站起,势如一道黑电,呼地蹿了过来。

方非吓得往后一缩,忽听禹笑笑大叫"爸爸"。

黑豹应声一缩,化为一团黑雾,于狂奔中人立而起,跟着青光一闪,禹封城大步流星,走到众人面前。

"哇!"简真惊喜大叫,"禹叔叔,你的变相是豹子?"

"没错!"禹封城一身亮黑铠甲,身子挺拔如枪,"这是我的箕豹甲。"

"好威风!"大个儿羡慕得口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