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茶不得不往后退一步,随着她站直身体,她底气也大了些:“切,不舒服就不舒服,我又不是你,干什么都那么挑剔。”

钟逸把手插进口袋:“唔?真难得,你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超过20字的话了。”

夏忆茶再度无语。

钟逸说:“上次你换的衣服没有拿走。”

夏忆茶看着他:“然后?”

“我送你回家。”

驴唇不对马嘴。夏忆茶看着他笑得从容的脸,犹豫。

钟逸不再说话,只是眸子一直淡淡地看着她。夏忆茶被看得头皮发麻,脑子的思路都变得不完整,到最后,她终于低低地说:“走吧。”

钟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跟在夏忆茶的身后上车。

第 十八 章
不到一天,她又坐上他的车,前后心境却不一样。昨天她坐在车里,心情阴沉到连一句话都懒得说。今天她再坐进来,路边霓虹灯晃了人的眼,她心情除了阴沉什么都有。

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禁不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她刚才心思恍惚。路灯下,钟逸的眼眸里似有星光璀璨,让人移不开眼。他笑起来的样子,让夏忆茶的防备降到了一成。

真是没骨气啊没骨气。

夏忆茶在心里低低叹气。

她只觉得矛盾。如今的状况,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年前离开时,她只觉得她无法在自己记起全部东西的时候再冷静面对钟逸,如今,看来,她还是没多大长进。

夏忆茶觉得自己越来越退步。

哎。

她忽然觉得不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才问,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

“爱说不说。”

“那我就不说了。”

事实是,他今晚是奉了表姐与姨夫的命去了某私人会所,在她相亲的时候帮她把关。

说是把关,其实他是在实现“双赢”。姨夫吩咐他跟随表姐相亲,是为了观察表姐和那人的契合度,以免后来表姐撒谎;表姐让他跟着去相亲,还特地叫他开了他最打眼的车来,是为了假如等下谈崩后,她可以拉来钟逸,然后坐上他那拉风的跑车潇洒地离开。

表姐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其实很纤细。她只比钟逸大两个月,却至今单身。小姨和姨夫都很着急,每天都在她耳边明示暗示地谈婚事论嫁妆。

表姐终于忍无可忍:“钟逸不是还没有女友吗,我着什么急啊。”

姨夫也是忍无可忍:“你能跟他比吗?他每次回家不是带回一个女友来,你能吗??你老往国外跑,我怎么一次没见过你带回来一个国际友人?”

钟逸当时在旁边听着,只是笑。当时他确实是花花公子一枚,照夏忆茶的说法就是,每天不是和女友约会,就是搜索下任女友。姨夫对他的这种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小姨,常常唠叨。后来,表姐宁怡娜终于被双亲弄得烦不胜烦,一只脚“啪”地迈进了相亲一族。

他们进私人会所之前,表姐拽着他的袖子,阴森森地看着他,说:“小逸,我知道你是我爸妈的走狗,但是你不能忘记你小时候的雪糕是我偷偷帮你买的吧。”

钟逸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弄下来,然后整平被她弄皱的衬衫,环抱着手臂看着她,说:“可是钱是我出的。”

表姐“切”一声,说:“没良心的家伙。”

钟逸笑:“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直接去拍婚纱照都成了。”

表姐说:“我害怕。要不我不去相亲了,咱俩凑合凑合结婚得了。”

钟逸面无表情地说:“行,你要是答应咱现在就去民政局。”

表姐打了个冷战,说:“我才不嫁给你这个花花公子。”

钟逸笑:“你不嫁有人嫁。”

表姐瞪他一眼,走了进去。

相亲很无聊,小姨和姨夫挑的这位公子确实仪表非凡,戴着个眼睛,斯文儒雅,若是手里再摇个羽毛扇,大概会飘逸得堪比诸葛某人。但是他明显不是表姐好的那口。钟逸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摆明了就是没戏。

这顿饭吃得真是速度,只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招了WAITER,结账。

钟逸跟着他们出去,绅士先生好像要送她回去,表姐巧笑着摆手。他看了她一眼,好像又说了什么,然后离开。

钟逸这才走上前来,说:“怎么不让他送你?”

表姐耸肩,理由让人错愕:“他有口臭。”

钟逸乐不可抑:“怪不得你们都不说话的啊。”

表姐眯着眼睛,拽着他的领口说:“送我回家吧,钟少?”

钟逸把她的爪子扒下来,说:“没问题。”

他们自停车场开车出来,表姐突然指着前方说:“咦,那不是小茶吗?”

其实钟逸也看到了。他刚刚上路的时候,就看到路边一抹纤细的身影,身边还有位高大的男士,像是在一起等计程车。

表姐说:“一年都没有看到她了,想不到她还在本市。我要上去和她说句话。”

钟逸说:“人家成对的,你一个几百瓦的电灯泡去干嘛?”

表姐又是眯着眼睛看他:“嘿,我电灯泡怎么了?我发光发热不好啊?这世上电灯泡的存在是为了照耀的,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存在即合理。”

“表姐。”

“啊?”

“你下车吧。”

“什么??”

钟逸看着前方的那对,淡淡地说:“我等下找茶茶有事,你在一边碍事。”

表姐阴沉沉地看着他:“你干嘛?”

钟逸无奈地说:“表姐,看在今天我帮你的份上,你下车吧。”

表姐躺回座椅上,闭着眼说:“你给我讲个笑话吧,讲得好我就下去。”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讲不讲?”

时间紧迫,他看到夏忆茶已经往前走了,再不追上去大概就会丢了。钟逸想了想,说:“望天,天很蓝。看地,地很软。因为刚下过雨,所以我也很无语。”

很恶搞的段子,表姐快笑死了:“我的天,这么幼稚的诗是你做出来的吗?”

钟逸镇定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幼稚的东西出来。这分明是你小时候作业本上的好不好。还被老师打了65分。下车。”

表姐边解安全带边说:“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考近义词还考过零分啊。”

“你绝对记错了。”

宁怡娜下车后,钟逸跟在夏忆茶身后慢慢地开车。她走得不快,一直在张望前方的灯,高大的建筑和来往的人群,但是对跟在她后面的车子却恍若未觉。钟逸觉得好笑,她的安全意识还真是不大好。

夏忆茶原本就不是主动的人,她连要他的纽扣都是绕着弯儿。从她上大学到去年,他一直参与她的成长。她常常是被动的那位,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有时候她成熟得让人惊讶,但是有时候又糊涂得让人发笑。钟逸看着她终于腿酸到坐下来,这才停车,搭话。

车子里安安静静,夏忆茶问他:“我的衣服呢?”

“不在这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