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菁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问:“你和她吵架了?”
莫北还是只微笑,漫不经心看着远处的零星情侣。
韩菁又想了想,慢慢地问出来:“那你们是要结婚了吗?”
莫北这次终于转过了面孔对向她:“我们暂时不结婚。”
莫北的态度很模糊。韩菁很乖巧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回到家的时间是晚间十一点半。韩菁进了客厅四处瞅了瞅,发现除了上前帮忙的女佣和管家外,韩冰并不在。
这不是什么正常的现象。为莫北等门已经是韩冰的习惯。韩菁的眼睛向莫北身上扫了扫,莫北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破绽。
各自洗漱熄灯睡觉,女佣帮韩菁拢好被单,小公主闭着眼,忽然说:“小叔叔他俩怎么了?”
她连“韩冰姐姐”四个字都不愿意喊。
女佣神色复杂,顿了片刻才说:“莫先生和韩小姐晚上吵架了呢。韩小姐气得跑出去了。”
韩菁“哦”了一声没再问话。
第二天上午韩菁同沈炎一起去看望英语老师。从老师的家中出来时临近十一点,沈炎提议一起吃顿饭,韩菁想了想,答应。
两人随便拣了一家上海菜坐下。等待菜色上来的过程漫长,韩菁和沈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圈子好小,没想到你会江南哥哥的公司实习。”
“我也没想到你还给我画了幅素描头像。”
韩菁微微汗颜:“很久没练手都生了。而且A4纸画素描没有素描纸那种感觉,画得不大好。”
“可是这和是不是半成品没关系吧?”沈炎抿着唇淡淡地笑,“你还没画完就扔在了我桌上。”
韩菁歪着头想了想:“…不对吧。我只是顺手画的,又不是特意画的,画不完难道还算是罪了不成?”
“好吧,说不过你。我就当成是断臂维纳斯一般的欣赏好了。”沈炎嘴角抿起,搅了搅面前的粥,“快要开学了。”
韩菁抿出一个笑容:“是啊,我玩了一个假期,这两天都在忙着抄暑假作业。”
他忽然低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五百毫升水杯大小的小礼盒,推到了她面前,语气淡淡的:“这个给你。似乎前些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来得及给你庆祝,就当是补偿。而且我也快走了,
再见面还不定到什么时候,这个也顺便再当做一年搭档的祝福。”
韩菁说:“礼物还可以一物多用么?我现在可以拆开看看么?”
她在沈炎点头后拆开包装精巧的盒子,然后发现里面是一个手工做的陶瓷杯子。弧形磨制得很是饱满匀称,看起来和外面超市里卖的成品几乎无差别。
“我自己做的,可能不太好。”沈炎在一边补充说,“但是这个东西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却花光了我整个暑假实习拿到的薪水。”
韩菁很有点儿怀疑他的话。这个东西再贵重也只是个做得比较精巧的杯子,并且还是个手工制作的陶瓷杯子。就算是全球限量只一件,可沈炎又不是术业有专攻的杯子设计师。
“就是这个小杯子?就花掉了这么多薪水吗?”
沈炎的表情看起来倒不像是在骗人,很郑重地点头:“没错的。”
“…那江南哥哥也太抠门了。”
“…”
韩菁下午回家,还没走过花园就听到了熟悉又反感的笑声。她顺着声音看过去,韩冰正依偎在莫北旁边,一起调^教着家里的那只金刚鹦鹉。
莫北看到她,冲她招招手:“菁菁来。”
韩菁把包包交给女佣,垂着眼睫走过去。莫北把手里的大胡桃和榛子搁在她手里,眼睛里带着笑意:“你都好久没喂它了。现在全家里它跟你韩冰姐姐最亲近,再不讨好一下估计它就该跑了。”
韩菁皱着鼻子瞪着那只鹦鹉,把心里的不快全部迁怒到它身上。鹦鹉也拿大大的眼睛瞪着她,并且试图去啄她手里的榛子,却被韩菁紧紧握住。于是雄鸟怒叫一声,女孩随之喝叱一声,然后一人一鸟继续瞪。
莫北和韩冰在一边看,几乎笑不可抑。
晚饭时候一家其乐融融。至少从韩冰的表情上看起来是这样。她和莫北分明只一天没见,却像是真的符合了那句成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晚餐期间有着说不完的话。而莫北还是那副温柔如水的笑容,依旧完美到流露不出任何情绪,堪称无懈可击。
韩菁托着下巴没精打采地喝着粥,韩冰的话题忽然落到了她身上:“菁菁明年就高考了,想没想过高考之后出国呢?”
韩菁骤然抬头,韩冰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态度,极度温柔地说下去:“我的提议是认真的。你的小叔叔和江南哥哥很早就出国留学去了,我和你易宁嫂嫂也是在高考之后出国去留学的。年轻的时候长长见识,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韩菁的目光又转向莫北。后者捏了捏她的脸颊,笑得同样很温柔:“前些阵子我们也提过这事,后来就总是忘记讲了。宝贝想去吗?”
韩菁幽幽地望着他,渐渐地眼神中渗出一股绝对抗拒的态度:“假如我不想去呢?”
“菁菁,你要想,假如…”
韩冰的话还没说就被莫北打断:“不想去就不去。没有什么关系。”
韩冰再度试图开口:“可是这个圈子里有几个年轻人是没有留过学的?出去后的感觉和现在在国内必然是有区别的。如果现在这样纵容舍不得,等到菁菁再长大一些,就已经变晚了。”
莫北笑笑,手指贴住韩菁的额头,声音很柔和:“菁菁不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她想做的就是正确的。”
第 十二 章
韩菁十八岁(一)、
韩菁呆在派出所的审问室里,原本戴着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两手乖巧地搭在身前,一身白色的淑女装扮,显得格外娇小安静,似乎刚刚在立交桥上超速行驶且撞到人的不是她。
做笔录的民警看看她,又低下头,问:“姓名。”
“韩菁。”
“年龄。”
“18。”
民警又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十分怀疑:“你真有18周岁?身份证呢,带了吗?”
韩菁对他的眼神无动于衷,语气平铺直叙:“没有。”
“是没有身份证还是没有十八岁?”
相对于民警的啰嗦,韩菁再次回答得十分简洁:“后者。”
她的回答让民警皱起眉毛,语气很严肃:“没有十八岁就敢在立交桥上开车?甚至还是玩飙车?刚刚问你多少岁的时候怎么又说是十八?”
韩菁继续无动于衷:“还差两个月成年。”
…
等该问的都问完,民警继续担任着唐僧的角色,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惋惜遗憾以及语重心长:“你一个小姑娘,知不知道人命的珍贵?幸亏对方躲得及时只摔断了腿,要是真撞到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你以为派出所跟牢房挺好呆的是吗?开的是你家长的车子吧?那么好的跑车,生生被你撞得车头凹进去一大块,挺好玩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