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一句句带刺,夏未央估计也快撑不下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最后再次轻轻吸了一口气,嗓音倒还是轻柔依旧:“总之,还是祝你幸福。”
官方的祝福一定要配上官方的回答才算完美,霍希音也是微笑:“谢谢,你也是。”
周日的时候纪湛东拖着霍希音去打网球,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位纪湛东的好友。在场的除去纪湛东和另外一位男士,其他人都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伴。
霍希音对那位不带女伴的男士很有点印象。和纪湛东一样的举止有度衣着妥帖言谈得体,脸上常有浅淡的笑意,在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之间似乎很是低调,却同时又有着很强的存在感,一看就知道是不好对付的主。纪湛东当时对他的介绍是:“习进南,性别男,最会打哑谜,典型闷性子,万事不说型,一撞南墙不回头,后退几步继续撞,循环不止,周而复始,简直就是现代版西西弗斯,唔,不对,也许移山愚公更恰当。”
当时的习进南也不理会他的故意挖苦,依旧是笑得清浅,如同薄酒沁人心脾:“那你是什么?没事找事型?”
似乎纪湛东的好友个个都是这样,打哈哈和忽悠人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四两拨千斤的本事被这些人玩得炉火纯青,寥寥数语说出来,偏偏就能变了味道。话里藏话是家常便饭,霍希音一直都懒得去深究,既然话题大部分都与她无关,那她索性就关了耳朵直接过滤。
后来男士们去打球,霍希音和另外几位女子坐在阴凉的地方闲聊。美女们穿着运动装都依旧美得千娇百媚千姿百态,没想到话题却依旧还是一成不变千篇一律的八卦。
“周笑非今天带来的那个女伴怎么不过来和我们聊天?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还和她说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没影了?”
“似乎是有点中暑,正在车上休息呢。对了,可容姐,今天你老板怎么没有带染青出来?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亲爱的,你的消息真是太不灵通了,”另一位说,“习进南的老婆怀孕了,自然不会到这里来。哎呀,今天紫外线真强,我的皮肤都快晒红了。我的防晒霜忘车上了,希音,你带防晒霜了吗?”
霍希音把防晒霜递给她,忽然听到另外一个人说:“希音,我认识一个人,和你长得很像呢。”
霍希音没想到自己也能被扯上八卦,只好冲着她微笑:“是吗?”
“嗯,眉毛和鼻子都很像,气质也像,简直就像是一对父母生出来的姐妹。”
霍希音淡淡地笑,而那位女子还在说:“回头有空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脾气很好,你们肯定能合得来。”
霍希音的笑容开始变得不自然,忽然旁边的另外一位女子笑着说:“我要去那边拿瓶水喝。你们渴不渴?要不要我一并取过来?”
霍希音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也是微笑:“我跟你一起去吧。”
第 八 章
她们去取水的时候路过网球场地,纪湛东正和习进南拼杀得不分胜负。习进南完全没了平时清浅的笑意,此刻微微抿着唇,球拍挥得凌厉果决,动作精准而利落。而纪湛东也与平时漫不经心的调笑态度大不相同,眼睛微微眯起,扣球的动作也一样做得干净而漂亮。
霍希音高中的时候曾经学过网球,但只是皮毛。后来纪湛东半诱哄半激将地和她打过一次,纪湛东把球发过来,明明看起来离她不远,但是她十次里照样还是有十次都接不到。
开始的时候纪湛东只是不可置信,到后来他完全认命:“既然学了,为什么不坚持练下去?明明看起来还有模有样,怎么真碰到球后却又没了形?”
他还不如直接说她是绣花枕头。霍希音累得气喘吁吁,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只觉得刚刚的自己就像是《猫和老鼠》里的那只永远捉不到老鼠的猫:“我当时只是觉得网球动作优雅,是球类运动里最漂亮的,学了之后才知道它挥起拍来竟然会这么累。”
纪湛东把她从草地上拽起来:“明明是你自己不锻炼,协调性差体力也不好,现在倒是……”他在她如飞小箭的眼神里再也说不下去,于是很识时务地立刻了改口,“嗯,现在倒是不晚,还有时间,好好加油。”
“……”
后来楚尘和周笑非上场,后者败得简直一塌糊涂。周可容坐在霍希音身边,此刻笑得眉眼弯弯:“周笑非的女伴没有在这儿真是太对了。”
周笑非狼狈不堪,非常狼狈不堪。他站在那里,楚尘在对面笑得志得意满,手里的一只网球拍转得比周笑非手里的网球还要快:“我说你今天状态也太差了吧,连发球都失误,搞什么呢?”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春风得意?”周笑非没好气地看过去,拍球的动作却在一刹那间定住,接着球拍一扬,忽然指着楚尘的身后对他说:“楚尘,你看看你后面是谁?”
楚尘在对面依旧安然自得地笑,手中的球拍转了转,堪堪指向霍希音和周可容的方向:“别想再骗我,我后面没人我知道,她可是在……”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色一变,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立刻连球拍也“刷”地一下收了回去。
顿时全场静默,两秒钟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霍希音眼角余光瞥向中场休息的纪湛东和习进南,那两个人平时连大笑都不见一个,此刻竟然也笑得连肩膀都在抖动。周笑非在对面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我的天……我受不了了……”
天气太热,霍希音连网球拍都没有碰。傍晚的时候一行人直接从网球场转去聚餐,因为这次人数众多,聚餐也就更加热闹。
有周笑非的地方就绝对没有规则。也不知是谁开的先河,一向都注重优雅清贵形象的绅士们此刻竟然纷纷放下矜持,纷纷互相揭起对方的短。
纪湛东修长的手遥遥一指,对住周笑非:“小时候我和这家伙总是比着背东西,我背《百家姓》,他就背《三字经》,他背《庄子》,我就背《道德经》,总之我俩选的东西都会力争比对方的难度大,而且还要彰显自己的渊博。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在隔壁大院里喊着人之初性本善,我就在这边背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不止比谁背得快,还要比谁的声音大,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你当初可不觉得幼稚。”周笑非笑,“有习进南和楚尘作证,你当初就因为《楚辞》背错了一句,而我把《诗经》背完了而且背对了,你就赌气了一整天,早饭午饭晚饭都没吃,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更幼稚?”
话题大都无伤大雅,但九成九都涉及隐私。到后来问得越多,尺度也就越大,周笑非今天最是倒霉,话题指向他的次数最多,连初恋和身高都被揪了出来,若不是估计在场女士的面子,话题估计会更加的恶趣味,一群优雅贵公子就这样悲哀地在不知不觉中沦落成了八卦狗仔队,并且还是自甘堕落的那一种。
后来连女伴都参与了进来,周笑非的女伴经过一下午的休整,精神恢复得不错,此刻拽了拽周笑非的袖子,想了想,说:“我都不知道该揭什么了,要不就说说你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