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往常都是手下的门人弟子去做,旁人追到了邪物,再请他这位绝世剑尊出手。
神剑一出,便是剑贯长空,气势如虹。那坠星射月的剑意,足以涤荡任何魑魅魍魉!
可惜这会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
非但没机会使那一手好剑,还将自己平时不屑亦不擅长的道术阵法暴露在了这两个让他浑身都不对劲的后辈面前。
何其的操淡!
修无极抿紧了唇,破罐子破摔地看着天。
算了,追到就行了,崔败还没追着呢。剑尊这般安慰自己。
只见鱼初月跟在那缕妖娆红雾后头,一马当先钻进小树林。
“快快,赶时间。”
红雾很快就停在了一株老树面前。
它沁向那斑驳树皮,一点一点渗透,很快,树干上便显出了一个掌印。
漂亮的男人掌印,食指上戴着一枚扳指。
鱼初月盯着掌印看了一会儿。
“大师兄,”她反手招了招,“端木玉多高?”
崔败抬手比划了一下。
鱼初月踮起脚,用自己的肩膀量了量,然后嘴角微抽:“他和邪祟的关系,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可是,端木玉是男的,这邪祟的手印也像是男的……”
这般看着,就像是邪祟把端木玉抵在树上的样子。
而且得激烈,这才会逸散出邪气,叫追邪阵追踪到。
“打过。”崔败手指一点。
鱼初月仔细看去,便见那掌印上有几道细小的痕迹,红雾特别密聚。
“剑尖。”崔败道。
端木玉举剑刺向这邪祟,被他轻易抬起一只手掌抵住了剑尖。
“是个大家伙!”鱼初月道。
崔败在树皮上轻轻一捻,感受残留邪气,片刻之后微微皱着眉,面色有些许不解,“花妖梵罗珠?”
闻言,修无极也绞紧了双眉:“梵罗珠也算得是一方大妖,若是换成修真者的实力,已然步入大乘!这样一个大妖,为何要残杀凡界百姓?!况且,此妖乃是大红毒花修炼化形,又怎会用白玉兰作祟,且还和一个人族牵扯在一起?”
鱼初言颇为无语:“剑尊这么多问题,不如留着去问梵罗珠。”
崔败是个行动派。他咬破无名指,沁出元血,弹进红雾之中。
“嘶——”修无极睁圆了眼睛,笑了,“崔败,你以元血感应追踪,梵罗珠即刻便有所觉,他也能反向追踪你。你倒是很信得过我的实力!不错,我确实护得住你。”
崔败并不解释,沉吟片刻,御剑向着东面行去。
修无极这几日连连吃瘪,直到此刻,这一身绝世修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整个人立刻得意起来。他眉飞色舞,单脚踏着剑,飞在崔败边上,摆出一副长者庇护小辈的姿态。
行出数百里之后,修无极忍不住叮嘱道:“距离梵罗珠百里之时,你便带着鱼初月在外围等待,休要涉险。我会杀了梵罗珠,取他花心,再将端木玉带回来。”
花妖的心血,可以解它自身的邪毒。
鱼初月偏过头,无语地看他:“说晚啦!”
修无极:“?”
只见崔败剑诀一变,飞剑直直下坠。
正下方的黄土官道上,一名身着大红锦绣华服的男人,正缓缓抬起头来。
梵罗珠。
鱼初月知道这只花妖。
梵罗珠长相艳丽非凡,是花妖界最出名的美男子。当初穿越女本想对他下手,好巧不巧,他恰在那时候死了夫人。
穿越女深谙男女相处之道,她知道,从活人手里抢男人容易,从死人手里抢男人,那就是自讨没趣。对于男人来说,这世间最难舍的,莫过于一个‘得不到’,一个‘已失去’。
他刚失了妻,越是把他撩得心猿意马,他心中对亡妻的愧疚便越浓,整日愁苦哀凄,煞是无趣。
穿越女是要游戏人间,没兴趣陪着男人玩治愈。
于是她转身抢走了梵罗珠隔壁那只金盏花妖的丈夫。
等等。
鱼初月眯起了眼睛,迅速回忆起来。
梵罗珠那位死去的夫人,似乎正是一只玉兰花妖?那只玉兰花妖修为奇差,实在是不起眼,在妖界没有任何存在感,没几只妖知道梵罗珠是有对象的。
念头刚闪过,鱼初月便看见了梵罗珠身边的那个人。
远远看上一眼,脑海中就浮起了一朵洁白的玉兰。
到了近处定睛细看,却发现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浓眉大眼,略显清秀,并不女气。
此刻他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神情颇有些狰狞。
头发早已经散乱成一堆,他举着剑,动作绵软,一次又一次刺向梵罗珠。
梵罗珠神色宠溺,温柔地用掌心接住剑尖,扬起一对红色长眉,望着从天而降的崔败三人。
“端木玉。”崔败嗓音冰冷,低低一喝。
如兰似玉的那一位猛然回头,下意识地惊唤了一声‘大师兄’,旋即,血丝密布的双目中焕发出灼人的光芒,扬声喊道:“此獠乃是大妖梵罗珠!大师兄请助我降妖除魔!”
他这般说,梵罗珠却丝毫也不恼。
“宝贝稍安勿躁。”大妖咧唇一笑,那赤红如火的唇角高高飞扬起来,唇线如花线迸裂,沁出道道艳丽的花汁,“待我吃了他们,再来好好陪你。”
这般说着,只见梵罗珠那俊美非凡的面孔忽然便向着四周裂开,口鼻附近只余一只巨大的鲜红口器,迎风一晃,口器展至半丈大小,露出密布其间的倒刺,张牙舞爪地向着崔败兜头薅下来。
口器深处传出‘嘎嘎’怪笑:“这便是宝贝口中惊才绝艳的天极宗崔败?也不过如此!”
崔败不动如山。
这种表现的机会,修无极又怎会放过。
“孽障!休得猖狂!”只见剑尊大人后发先至,腰间寒铁剑应声而出,荡出一道凌厉青芒,直斩梵罗珠。
虽然没把本命神剑带出来,但这柄寒铁剑也算得上是上品仙剑,至少不会轻易折断了。
一击之后,土黄的大地立刻裂开蛛网般的恐怖缝隙,向着四周迅速扩散蔓延。
梵罗珠这才认出了修无极的气息。
已然太迟。
口器之上,赫然被斩开了一道恐怖至极的伤口,汁液如暴雨一般洒向龟裂的大地。
梵罗珠回复了人身,唇角裂伤直直撕到了耳根下,一开口,便有大股花汁般的鲜血涌出来。
“好一个不要脸的剑尊修无极,这习的是偷鸡摸狗之道么!”梵罗珠笑骂。
修无极神色冷冽,执剑继续攻上去。
梵罗珠掌中运起赤色花雾,口中继续嘲讽:“否则怎会钻得一身好灰!”
修无极:“……”怪就怪从前自诩片叶不沾身,从来也不屑去学习清洁诀,今日只能穿着这件脏袍子四下奔走,这下倒好,竟被妖邪嘲讽了,真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眼下想要挽回颜面,惟有速战速决,漂漂亮亮地杀了这妖邪!
他剑诀一掐,便见那平平无奇的寒剑之上隐着青芒,剑意一荡,身形如幻影般一掠而上,兜头就斩。
这里是凡界,天地之间并无丝毫灵气,若要施展那些大范围的炫丽剑招,就得消耗自身真元,着实不合算,是以他灵气内蕴,用的是暗劲。
修无极与梵罗珠重重碰撞了三记。
梵罗珠唇角艳色愈浓。
鱼初月发现崔败的寒剑在鞘中隐隐颤动,发出低沉细微的龙吟。
崔败道:“修剑道,不可学修无极。一往无前并不意味着滥使蛮力,而是应该如水一般,因势利导顺势而行,或海啸灭顶,或凿壁穿石,或润物无声。”
他这般说着,抬起了一只手,在身前缓缓动作。
鱼初月先是在心中偷偷一乐——神仙般的冰山大师兄,原来也是小肚鸡肠,上回修无极‘点评’他,他这逮到机会立刻便要报复回去。
旋即,她体会到了他的话语和动作之中的意境。
鱼初月轻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了波涛声,听到了潺潺声,听到了细雨绵绵,润泽万物之声。
“道。”她不自觉地吐出了一个字。
端木玉退到了崔败的身边,急切道:“大师兄!你怎地不上去帮忙!你可知道这是个大妖!你还愣着做什么!身为仙门正道,面对妖魔你怎能袖手旁观!”
他一边说,一边上前想要拽崔败的衣袖。
鱼初月随手就把他给挥到了一旁。
她可不是什么弱鸡少女。没被穿越女祸害的时候,她上山能打狼,下河能摸鱼,一口气爬上山顶都不带喘的。
像端木玉这种靠着筑基丹筑了基,之后便再无精进,哦,到如今已过去六年,仍旧毫无精进的小纨绔,她一只手可以打两个!
“大师兄,这便是‘道’!”鱼初月双目中闪烁着微光,盯紧崔败,仿佛在看着一座金山。
崔败偏过头来,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
唇角浮起了微不可察的笑意:“小师妹,悟性非凡。”
“哪里哪里,都是大师兄教得好!”鱼初月果断开启了商业互吹。
她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天极宗的弟子们见了崔败都像见了师尊一样了。他没事就那么点拨两句,换谁都得受益匪浅。
哦不,话又说满了。像端木玉这样的,可能真没救。
修无极剑势大开大阖,刚猛至极,梵罗珠双掌血雾氤氲,招招以硬碰硬,凭借肉身的力量强行对抗。这样的局势,外人凑上前去,非但不会有丝毫帮助,反倒会扯了后腿,令修无极束手束脚,再也法酣畅淋漓地施展那些剑招。
端木玉是真看不懂。只见他愤怒地捏起了拳头:“崔败!强敌当前,你怎么可以懦弱退缩!我看不起你!即便我修为低微,我也从不曾在此獠面前露过半分胆怯!”
鱼初月当场就不答应了。吸血怪固然可恶,但端木玉这种自身实力全无还要满嘴叭叭个不停的家伙才是真正的烦人精。
端木玉他还真把他自己当正义使者了?拿个剑戳戳戳,在梵罗珠看来那就是调情好么!
“我说,你能不能把装在脑子里的水倒出来洗洗眼睛?!”骂完一句,她烦恼地捏了捏眉心——不对,就端木玉这脑子,骂这么曲折怕是对牛弹琴,他根本听不懂。
没想到端木玉居然懂了,只见他面容一下涨得通红,怒道:“你骂我!你居然骂我!你骂我没脑子,还骂我瞎!你凭什么骂我……”
鱼初月决定简单粗暴一点:“大师兄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他妨碍你——打晕还是打死?”
崔败瞥过一眼:“都可。”
端木玉倒退两步:“你们,你们……”
就在此时,场中变故陡生。
梵罗珠借着修无极一记刚猛剑势之力,散成片片火红花瓣,随着那罡风急速后掠,果断脱逃!
而修无极招式用老,一时根本没有任何后手来防备梵罗珠逃跑。
眼见大妖就要随风遁去。
崔败动了。
他似早有预料,身形借着风势御剑而起,明明不能瞬移的元婴修士,晃眼便正正出现在了梵罗珠逃遁的路线正中。
他只是御剑,却借助精准至极的预判,达到了堪比瞬移的效果。
属实惊艳!
便见崔败双手执剑,微眯着眼,迎着卷来的花瓣之雨踏出一步,举剑直直劈下——
毫无花俏,平平无奇。
再下一瞬,一道赤色身影自虚空中吐血摔落,还未起身,已被剑尖抵住了咽喉。
第11章 崔败的秘密
梵罗珠被崔败一剑从虚空中劈出了身形,惊骇抬起眉眼,望向寒剑的主人。
“元婴小儿?!”大妖惊怒之下,一口鲜血涌出。
方才全力逃遁,身上防御全无,简直就是用脸接下了崔败这一记重剑。
梵罗珠坠出来时,还以为击落自己的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没想到定睛一瞧,居然只是个元婴!
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他急急施展妖息,想要化身血色毒雾,吞噬这个元婴修士。不料崔败动作竟是更快,没有丝毫迟疑,欺身而上,反手握剑,将那朵冻在冰中的玉兰花拍碎在锋刃之上。
寒剑凝霜,割过大妖喉咙。
鲜血飞溅,崔败与梵罗珠错身而过。
在那一瞬间,梵罗珠心下不禁浮起一个念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鱼初月恰好正对着崔败。
她看见他那弧线完美的唇角挑起了浅淡的笑意,眸色异常幽深,清冷至极的面庞上,有血杀之气一晃而逝。
‘此人嗜杀。’她的脑海中迅速浮起这样一个念头。
也正常,吸血怪嘛。
梵罗珠缓缓倒下。
他拼尽了全力,将那张凄艳的脸转向端木玉的方向。
死不瞑目。
端木玉惊呆了。
眼见崔败满脸无所谓,缓缓立直脊背,收剑归鞘,端木玉忍不住奔上前去,跪在了地上,指尖颤抖着伸向梵罗珠未合上的眼睛。
仿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被人杀了。
半晌,端木玉猛地回过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崔败:“为什么不抓住他,为什么要直接杀了他,万一他愿意改邪归正呢?你为什么问也不问,一个机会都不给他?你太狠毒了!”
鱼初月:“……”这人脑袋一定给驴踢过。
修无极:“……”果然是没杀过妖魔的弱鸡能说出来的话。
崔败淡淡瞥过一眼。
在崔败出剑之前,修无极很及时地瞬移上前,将那离鞘一半的寒剑摁了回去,叹息道:“别和傻子计较罢。还有许多事要问清楚。”
修无极没跟端木玉客气,他一掌拍晕了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拎在手中,然后用剑刺穿梵罗珠的心脏,取出心头血,置于仙玉瓶中。
他随手一抛,将盛了梵罗珠心头血的仙玉瓶掷给鱼初月,冲她扬了扬下颌:“喝,解你体内邪毒。”
他很努力地表现出‘这是应该的我不需要你感激’的意思。
鱼初月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剑尊,这邪祟,很明显是玉兰,梵罗珠的血,没用的。”
修无极皱紧了眉:“不试试怎么知道有用无用,喝!”
强势霸道得很。
鱼初月笑着掂了掂仙玉瓶,放入袖袋,道:“先回镇上,审端木玉。”
修无极不禁定定再看了她一眼。
拿到这妖邪的心头血,就连他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让中了邪祟的人速速饮下去。
她却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看起来,是真的置生死于度外。莫不是因为她心怀苍生,知道还有那么多镇民与她一样身中邪毒,这才丝毫不在意个人安危?
如此,可当真是纯善心肠。
鱼初月并不知道修无极已经自己脑补到了天边去,她望向崔败,目光带着探询。
崔败淡淡说了一句:“梵罗珠妖元大损,本也没剩多少寿命了。”
修无极目光一滞,皱眉道:“嗯?看来这其中还有隐情。”
“想必,谜底就在端木玉的身上。”鱼初月回眸看了看散成一地的破碎大红花瓣。
她不禁微微蹙起了眉。
若是能活捉梵罗珠就好了。
可惜不可能。修无极只会剑术,不通道法,梵罗珠若是一心想走的话,修无极根本留不下对方。
而崔败,毕竟修为不足,若方才没有当机立断击杀梵罗珠,必定会遭大妖反杀。
没有选择。
眼见日头逐渐西斜,鱼初月心底不禁泛起了淡淡的悲凉。
她的时间不多了。
之前心中多少卯着一股劲,惦记着追查、捉妖。
而此刻,大妖已死,却仍旧没有什么头绪——除了那个脑子明显不正常的端木玉之外,可以说是线索断尽。
指望着端木玉逆转乾坤?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丝苦笑。
她垂着视线,余光忽然瞥见白色身影来到身侧,与她并着肩。
冷冽的竹香袭来,男子微偏着头,音色略低沉:“不会让你出事。”
鱼初月扬起头,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嗯!”她重重点头,“我相信大师兄的护食能力!”
崔败:“嗯。”
喉结滚动的弧度好看极了。
三个人拎着端木玉回到了端木老汉的小院。
崔败随手从井中抓出一捧水,浇醒了端木玉。
“你,你们……你们凭什么如此对我!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仙门的事情,你们没资格抓我!梵罗珠都死了,你们还想对我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是他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我有什么错吗!”
对上这么个人,就连修无极的耐心也被耗得七七八八了。若不是时间不允许,他肯定把这家伙扔到刑堂让手下好生倒饬。
“睁眼看看这是哪里。”鱼初月心平气和道。
端木玉抬起眼睛,一看,怔住了。
鱼初月好奇地凑近了些:“喂,你引来的大妖,害死了你的老父亲,还连累了无数乡亲,你是怎么有脸说出与你无关这句话来的?我看日后也不用设什么禁制结界了,就用你这脸皮,什么妖魔都能给它挡在外头!”
端木玉脸色煞白:“我……我……我也不想的!我又不是有心的,他缠着我,要我做他夫人,我,我堂堂男子,怎可能委身于妖魔!谁知他竟用爹的性命来逼迫我……”
这般说着,端木玉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能怎么办,我也想打败梵罗珠,可我打不过他呀……我已经好努力好努力了,为什么我就是什么也做不好……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天生就和你们不一样,你们谁都不懂我的苦,只会嘲笑我,只会看轻我,只会抛弃我……”
“你没病吧孩子!”鱼初月忍无可忍,一把攥住了端木玉的衣领,“你养父收养你多年,你说走就走数年不回,到底是谁抛弃了谁?天极宗收你入宗门,你不思进取,成天惦记什么装逼打脸,落下了修为,被师父骂个狗血淋头不是你应得的?在这自怨自苦给谁看哪!”
端木玉愣愣看了她一会,讷讷道:“我以为,你会骂我为了保自己清白,而不救养父。”
鱼初月随意往地上一坐,与委顿在地的端木玉视线平齐。
她正色道:“我不是你,没有遭遇过那般两难的抉择,又如何指责你呢。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我没有遇过,那是幸事。只论这一件事的话,我虽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同情你。”
端木玉呆呆地望着她。
他知道这个女子并不是虚伪客套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