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腿软……”
“你不是要我背你吧?”
“抱也行。”徐来很是诚恳盯着靳时川,“谢谢。”
靳时川真的气得都笑了,之前心里的那点堵好像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出息。”
他说完,背过身,蹲下,小丫头俯身上来了以后,他站起来,调整了一下位置,大步往前走。
徐来双手搂着靳时川的脖子,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儿。
而她看不见得是,背着他的男人嘴角也荡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淡淡的却异常柔和。
今夜无月无星又如何?只要心中有就好啦!
检查了犬舍走出来没两步,就下雨了,倾盆大雨,狂风四次。
两个人跑回宿舍一楼屋檐下,基本上湿了个透,在灯光下虽然狼狈却别有风味。
风味在哪儿?
因为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的作训服,靳时川还好,徐来可就不太好了,这凹凸有致的身材又出来了。
“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这天气容易感冒,你有几声咳嗽,别弄严重了。”靳时川快速说完,见徐来还愣在原地,瞪了她一眼,“傻了?还不去。”
“哦。”徐来点点头,抿嘴一笑,转身上楼了。
靳时川盯着上楼的那道背影,觉得这丫头突然的乖巧怎么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短发,也跟着上楼去了。
……
熄灯号响起,整个宿舍陷入黑暗,干部宿舍里徐来刚刚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在擦头发,一边擦一边想起了晚上发生的事,抑制不住的就笑了。
门被敲响,徐来起身去开门,靳时川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伸手把一盒药递给她,“吃了药早点睡。”
徐来有些木纳的接过来,“靳大哥,你专门过来给我送药啊?”
“不然?”靳时川好笑的看着徐来,“我过来找你聊天吗?”
“不是这个意思。”徐来来回打量了靳时川一遍,弱弱的问:“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靳时川伸手就弹了一下徐来的脑门儿,“你这脑袋瓜子一天都想些什么?”
徐来用擦头发的毛巾揉了揉额头,“你这跟我冰火两重天的变化,我有点慌。”
经徐来这么一说,靳时川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沉眸再抬眼,波澜不惊。
“你这丫头是不是欠虐体质。”他顿了顿继续,“我是怕你生病了影响训练,你以为?”
“我以为你好歹有那么一丁点喜欢我了。”徐来说着手上还配合一点儿的手势动作。
“军营里……”
“严肃认真嘛!”徐来接话,继续,“我知道,所以我很恪尽职守了。”
靳时川点头,“知道就好,行了,头发吹干吃了药就睡,晚上的紧急集合你不用参加。”
“不太好吧?”徐来看向靳时川,“你这样偏袒的太明显了。”
“你是特聘顾问,不是我的兵。”
“哦。”徐来点点头,朝靳时川挥挥手,“晚安。”
靳时川‘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徐来瞅着手里的药噗嗤一笑。
这个男人啊!嘴硬心软。
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一众吃瓜人员以为自己在做梦,刘旭挨个儿敲门,“紧急集合,还在干嘛?”
这时大家才相信自己不是做梦,怨声载道啊!
“杨洋,来,打我一巴掌,我觉得这时做梦。”
杨洋一边穿鞋一边冷言冷语,“新兵营啊,紧急集合,艹。”
“选择当兵就别想有一天安稳觉睡,料到了。”
“哎,别抱怨了,以前半夜出警的事儿还少了?”
“快快快,赶紧的……”
“……”
大家一边抱怨,一边在规定时间内整队集合完毕。
靳时川端正的站在大家面前,见徐来也出来了,也没搭理她。
也是,这丫头什么时候听过劝,直来直往惯了。
看了一圈还算是满意,到底不是新兵,那些个娇生惯养的毛病都给去掉了,至少此刻他算是满意的。
“我们消防永远是在救援的第一线,时间对我们和对受灾群众来说就是命,我知道有些人觉得你们不是新兵,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套。”靳时川扫了眼大家,声音更响亮,“我可以很明确的回答你们,没有为什么,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己任,明白吗?”
“是,明白。”
江唐看了眼杨洋,对方敛了下眼眸目视前方,他也继续看向靳时川,心里哔了狗。
靳队这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难道宿舍里安了摄像头?
解散以后,靳时川听见徐来捂着嘴巴咳了两声,他走到她身边风轻云淡的撂下一个字。
“该。”
第24章
第二天的阳光依然没有受到昨晚暴雨的影响, 该出来溜达绝对不啰嗦, 在天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地上的人儿们。
早上训导员们起床第一时间就去犬舍,把犬拉出来走了一圈, 拉拉大便,撒个尿, 再跑几圈活动一下筋骨带回,清理好犬舍就该给小家伙们喂食了。
这些都是昨天徐老师在课堂上交给他们的,跟犬培养感情的第一步就是要从它们的起居饮食开始。
把小家伙们安排妥当了, 才轮到训导员们去吃饭。
一天的训练就从这里开始了。
上午依然是常规训练, 经过昨天的教训,今天大家似乎都各种在线,训练起来得心应手,各位老大们也很给面子。
徐来抄着手站在靳时川的身边,努了努嘴巴,“看来他们已经懂得怎么样跟犬相处了。”
“这才刚刚开始。”靳时川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些训导员们, “能坚持到最后, 考核合格再说。”
“平安,来。”徐来低眸看着坐在旁边树荫下的平安。
平安一听准备起来,谁知道靳时川立即一个眼神扫过去, “平安,非。”
于是平安老实的坐在树荫下看着他们。
徐来抬头看向靳时川,从出生看到大的平安,这么快就叛变了?
“别这么看我。”靳时川斜睨了一眼徐来,“我代表国家感谢你为我们培养出这么优秀的搜救犬。”
“我怎么有点后悔了。”徐来眼巴巴的看着平安。
“也不知道昨天是谁拼了死命了要把平安交给我, 我这儿可没后悔药。”
“我……阿嚏”徐来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靳时川一听,这从早上开始这丫头这喷嚏就没停过,说话声音也是有点儿沙沙的。
“昨天给你的药吃了没?”他问。
徐来点点头,有点心虚的说:“就……昨晚吃了啊!”
靳时川抓到了重点,“就是今早没吃?”
“呃……”徐来不敢看靳时川。
“呃什么呃。”靳时川伸手敲了一下徐来的帽檐,厉声吩咐道:“回去吃药。”
徐来暗自剜了一眼靳时川,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叨叨:“吃药就吃药,凶什么凶?”
靳时川一听,叉腰苦笑,“个臭丫头,惯得你。”
中午午休起来的时候徐来就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儿了,嗓子干痛干痛的,她赶紧吃了两颗药缓缓,这才穿好作训服,带好作训帽下楼。
今天这天气像是中了毒似的,格外厉害,靳时川决定的下午的科目在室内进行。
这无疑是今天最好的消息,可是接下来靳时川的话让大家又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说:“今天训练科目考核不合格的,30公斤负重爬梯。”
他们以前的训练项目最怕的就是这个,要老命的呀!
所以有了这个后续,今天下午的训练大家显得格外认真。
今天的训练科目是诱导,禁止,奖励。
第一项诱导,训导员使用食物,物品,自身的行为动作以及其他动因,诱使犬做出某种动作,借以建立条件放射的一种训练手法。
第二项禁止,是为了禁止犬的不良行为而采取的一种手段,训导员采用威胁的音调发出“非”的口令,制止不良行为的行为时,训导员态度必须严肃,当犬停止不良行为时,应当及时給与奖励,以缓解犬的神经紧张状态。
第三项奖励,就是依照前面来的,是强化犬的正确动作,巩固已经养成的能力,调整犬的神经活动状态而采取的一种训练手段,奖励包括食物,抚拍,物品的衔取,游散以及‘好’的口令等。
当然犬的类型不同,性格不同,以上应采取不同的方式,选择最适合你的犬的形式来进行。
其实这个徐来昨天在课上已经讲过了,今天靳时川再讲一遍大家就更加清晰明确。
随即还是由平安做示范,大家看的很专注,前所未有的专注,因为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不想被虐。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今天一下午的训练所有人以失败告终,每一只犬都无法抵抗食物诱惑这一关。
所以,带回犬以后,大家在塔楼处集合,靳时川挂着秒表跟徐来缓缓走了过来。
也不整队了,就这么面向大家说:“不多,十楼而已。”
众人目瞪口呆,负重三十公斤爬梯十楼,还而已?
艹,很虐。
杨洋站出来,“报告。”
靳时川看向杨洋,“说。”
“听说靳队记录是55秒,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破。”
“所以?”靳时川稳如泰山的看着杨洋。
“如果我们有一个人能超越你,以后能不能……”
靳时川伸手阻止,“以后你们说什么是什么,满意?”
杨洋这个刺儿头有一股迷之自信,他点点头,“如果我赢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满足你。”靳时川问都不问是什么,一口答应。
徐来忍着嗓子痛,淡笑着看着杨洋,这孩子终究还是不服输,想要一较高下啊!
靳时川把秒表递给徐来,“公平起见,徐老师当裁判,大家有没有问题?”
“报告,没有。”众人摇头,激情盎然,完全没觉着这是加练,而觉得是一场比赛。
爬梯开始,徐来掐表,刘旭计分,大家异常的兴奋,只要赢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所有人都跑完了,刘旭公布成绩,最好成绩是杨洋57秒。
“好了,比赛结束。”徐来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也该吃饭了。
本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杨洋突然说:“报告,靳队还没跑。”
徐来用一种你丫傻逼了的目光看向杨洋,“靳队的成绩摆在那儿,还用跑?”
“可是那是靳队之前的成绩,我说的是现在的成绩。”杨洋昂首挺胸,一张帅气的脸写满了我不服输四个大字。
“靳队,你怎么说?”徐来知道这群人里其实有不服靳时川的,不如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靳时川无所谓的笑了笑,“那就比吧。”
背好装备,做好准备,徐来发号施令,靳时川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那速度让人瞠目结舌,敢情他背的不是30公斤,而只是个空包。
刘旭暗自摇摇头,对大家说:“你们呀,也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勇气,不是自作孽么。”
众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刘旭,徐来淡淡一笑,“估计是梁静茹吧!”
这一说,连刘旭都懵逼了,关梁静茹啥事?
到最后大家终于明白了,也都颓了。
靳队居然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又创新高。
靳时川一下楼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掌声,他白了一眼罪魁祸首徐来,看向其他人,“立正,稍息,立正,还比么?”
吃瓜群众集体摇头。
“解散。”
“杨洋。”徐来叫住准备离开的人。
杨洋回头跑向徐来,瞥了眼靳时川,笑着问徐来,“徐老师还有什么吩咐。”
靳时川早就发现了,这个杨洋好像对徐来这丫头特别殷勤,只要是徐来叫他总是笑脸迎人,眼睛都要亮堂一些。
可这平日里这小刺儿头,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好奇问问,如果你赢了你要靳队做什么?”徐来问。
杨洋瞧着徐来和靳时川都瞅着他,他也不扭捏,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
“我就瞧着平安好,想跟靳队换犬。”
徐来一听乐了,“你想要平安?”
“严格来说那是徐老师的犬,最后却落到靳队手里。”杨洋有一点像是在为徐来打抱不平的意思,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靳时川倒是冷眸一瞪,“你小子还真什么都敢说,吃饭去。”
杨洋看了看噙着笑的徐来,又看了看一脸冷冽的靳时川,回了声‘是’,转身离去。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伙子离开以后,徐来看向靳时川,“我觉着吧你在杨洋那小子心里的人设估计应该是强取豪夺的土匪霸王之内的。”
靳时川瞥一眼徐来,“人设是什么玩意儿?”
徐来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哎哟,嗓子痛啊!
第25章
徐来发现自己中招的时候好像已经有点晚了。
此时此刻, 她正在给各位训导员们上课, 忍着嗓子的痛说着话,可是太阳穴突突的跳着, 她觉着自己的脑仁都跳的分崩离析了似的。
她双手撑着桌沿,浑身有气无力的不说还冷飕飕的寒气森森,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其实在国外的这些年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她通常也不会去医院的,就吃点退烧药和消炎药, 捂着被子睡一觉把汗发出来了, 也就好了。
说实话,她是真的没当多大个事儿。
而坐在下面的靳时川其实早就发现徐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了,她一直在清嗓子说话,眼神又有些涣散,加上她时不时的去按一按自己的太阳穴,应该是很不舒服才会这样的。
终于, 这节对于徐来来说异常煎熬的课总算是结束了, 她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对大家说:“今天就到这里,下课吧。”
安静的教室里瞬间热闹了起来,大家站起身来, 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和学习资料,准备出门。
徐来也依然撑着最后一根神经线想着回去吃药睡觉,谁知道她眼前越来越花,脑子天旋地转的,手一松, 脚步虚浮的踉跄两步,整个身体好像突然之间脱离的地心引力似的,完全不受控制。
“徐老师?”
耳边是一声叫喊声,然后好像听见了什么碰撞的声音,再然后失去知觉前好像已经感觉不到摔在地上的痛楚,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一张脸在眼前,却看不清楚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来来,到妈妈这儿来。”
“小姑娘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的,来把这个公主裙穿上给妈妈看看。”
“看妈妈今天给来来做的什么好吃的?喜欢吗?”
“来来,妈妈要走了,你跟哥哥要乖乖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来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妈妈,这是我今天做的爱心贺卡,祝你节日快乐。”
“妈妈,我不喜欢裙子,我要向爸爸一样当一个帅气的军人。”
“妈妈做的饺子最好吃了。”
“妈妈你为什么要走?是不是来来做错了什么?爸爸,你让妈妈留下来,爸爸你说话呀!”
“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
“妈妈,你别走……”徐来紧紧拽着靳时川的手,眼泪从眼角滑落,口中仍在轻声呓语,“妈妈你带来来走吧……妈妈,你别扔下来来……”
“你睁开眼睛看看来来,我是你女儿来来,为什么?为什么?你看看我……”
在梦魇中挣扎,徐来的眼睛蓦地睁开,眼前一片模糊,像是滴了眼药水,她闭眸再睁开,一张雪白的纸巾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吸干了眼泪,随即又被拿开。
四周一片白,天花板是白的,墙是白的,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醒了?”靳时川看着她,猜到她梦到了什么,瞧她一脸恍惚,不由得问她。
徐来这才反映过来自己这是在医院,她偏头看向靳时川,嗓子一说话就痛,还特别嘶哑,“我怎么在医院?”
靳时川轻轻他叹了一口气,没回答她,可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呵斥,“你也是牛逼,高烧39度多,还能坚持上完一整堂课,到底是课重要还是命重要?”
“命重要。”徐来很认真的回答,就像是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似的,绝不含糊。
这一无辜的小眼神直接让靳时川哭笑不得,他瞪了一眼徐来,继续教育,“你也知道命重要,好好吃药也不至于晕倒了进医院,闲着没事儿吓人玩儿是吧?”
徐来瞧着靳时川难得滔滔不绝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呃,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紧张我吗?”
“撒手。”靳时川发现徐来有个坏毛病,喜欢掐人手,她虽然没什么多长的指甲,可那也是掐着肉的,该痛也得痛的。
这么一说徐来才下意识的看向他们俩的手,给他掐的她都不忍心看。
“那个,我这昏迷不醒的,手没个轻重。”她反手过来把掐破皮的地方给他柔柔,笑的谄媚,“正好在医院,要不你去上点儿药。”
靳时川轻轻甩开徐来的手,不揉还好 ,这一揉,被揉的更痛了。
“行了,别闹了。”
“那你快回去吧,我没什么事儿了。”徐来想着靳时川离开了,特训基地群龙无首了不是。
靳时川明白徐来这话的意思,他开口说道:“刘旭在,放心,那群小子捅不了篓子。”
“可你守着我也没用啊,一会儿护士就得赶你走了。”
“我知道。”靳时川顿了顿问她:“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徐来盯着靳时川,一个人惯了,某一天突然有一个正好是她喜欢的人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对她嘘寒问暖,说实话,那种感觉让你恨不得马上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