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慎行应道,顿了一顿,又道:“回去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回到国内时已是初春,正是柳絮初起的时节。何妍下了飞机跟着傅慎行一起回市区的公寓,待洗过澡出来,开门见山地问他:“田甜那里怎么办?你是打算把我藏一辈子,还是想把她瞒一辈子?”

他既不能把她藏一辈子,也不可能把田甜瞒一辈子。傅慎行半躺在床上,抬眼静静看她,问:“给我几天时间,我先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处理田甜的事情。”

何妍在床边坐下,想了想,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怎么处理我不管,但是有一条,不许伤害她。”

傅慎行闻言不由轻笑,伸过手去轻捏她的耳珠,玩笑道:“说是你勾引我,把责任推在你的身上,坏了你们的姐妹情谊,也可以吗?”

何妍打开他的手,斜睨着他,讥诮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那丫头脾气火爆得很,如果认定是我这个好姐妹撬了她的未婚夫,会直接打上门来的。你要是不怕闹得难看,你就把帽子往我身上扣。”她说着,抬手搭上他的肩,俯下身凑近了他,轻笑道:“到时候,我一定把这两女争一男的大戏给你演好。”

傅慎行从未打算把责任往何妍身上推,如何处理田甜也早有打算,那样说不过是想逗逗她。现瞧着她这般撒泼使赖的一面,他反而觉得心痒难耐,猛地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把她拉倒在身上,又抬头去亲吻她的脸颊,情难自禁地哑声说道:“阿妍,我想要你。”

她僵了一僵,没好气地推开他的头,嗔道:“一边去,臭流氓。”

这样的拒绝几乎等同于应允,他一翻身就把她压到了下面,厚颜无耻地答道:“我本来就是个流氓热血狂神。”说着,手顺势探进她的衣襟,紧握住她的丰盈。她涨红着脸,口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吟。这声音一下子就激励了他,叫他愈加情热似火,难以自控。

她半真半假地推拒,直等他箭在弦上时,这才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不行,医生说了,手术后至少一个月内不能同房。”

他僵了下,竟真的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这才黑着脸,不情不愿地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一旁喘粗气。不料她却侧过身来看他,水漾的眸子里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瞥一眼他那高高竖起的小兄弟,吃吃地笑着,故意问他:“很难受吗?”

他拿眼恨恨横她,过得片刻,却又猛地向她扑了过去,低声叫道:“不管了,我现在就要。”

她这才真的被他吓住,忙用力挣脱,“不行!”

“用套子!”他说。

她慌忙说道:“用套子也不行!”

他其实也不过是吓吓她,哪里舍得再去伤她,于是便只低下头去吻她,轻轻地吻,重重地吻,从头顶发丝一直吻下去,直至她慌乱地推挡住他,颤声叫道:“不行,不要这样!”他气喘吁吁情难自已,饿狼一样地盯了她一眼,伸手合拢了她的双腿,哑声道:“我不进去,就在外面蹭一蹭。”

不想她还是不肯,眼睛里含着水雾,拼命地摇头,“不行,不行。”

他简直要被她逼疯了,一只手攥住她两只手腕牵到头顶,另只手却来抚她的脸颊,不停地亲吻着她的唇,柔声哄道:“别闹,阿妍,我保证不进去,不会伤到你的。你听话,我实在忍不住了。”

她却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看他,委屈道:“可我也会忍不住呀,又不是只有你自己想要。”

他愣了一愣,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又觉甜蜜得意。他怔怔看她两眼,猛地低头死命地吻她,好一会儿抬起头来,恨恨道:“你就是我的魔星!”这样说着,手上却松开了她,起身去浴室冲凉,然后一个人跑去了外面沙发上睡。

第111章

翌日早上何妍醒来时,傅慎行已经不在。她穿好了衣服下楼,刚刚吃过了早餐,他的电话便就到了。听起来心情好像不错,轻声问她:“睡得好吗?”

她随口应付,“还行吧。”

他在电话里低低地笑,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做梦没有?我在梦里表现得如何?勇猛吗?”

“什么梦?”她下意识地问,迟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真是忍不住有些恼羞。恨恨地反问他:“傅慎行,你脑子里除了那点子龌龊念头,还装点别的吗?”

“还装着你。”他坏笑着回答,瞧着她恼得要挂电话了,这才连忙正经起来,道:“一会儿会有人接你去医院复查身体,你乖一点。我今天忙,没法陪你过去。”

她应了一声你被寄生了。犹豫了一下,才又问道:“查完身体,我可以回一趟学校吗?我还有些东西寄存在同事那里,想去取回来。”

隔着电话,他似乎都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傅慎行并不喜这样的感觉,虽然这一切都源自于他。他默了下,沉声问她道:“阿妍,还记得被埋在楼板下时,我和你说的话吗?”

她那时几近昏迷,却依旧清晰地听到了他对她说的话。他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让你去见梁远泽,就让你回到以前的生活。

没错。他的确是带她去见了梁远泽,可梁远泽已经与她相逢不识。他要她回到以前的生活,可她的生活却早已被他毁坏殆尽,再也回不到从前。她心里恨意滔天,说出的话语里却没有显露半分恨意,只透着迟疑,问他:“你真的还能再相信我?”

在屡次遭她欺骗之后,他真的还能再去信任她吗?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良久之后,只说道:“阿妍,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这话着实动人,若不是之前曾痛彻心扉、恨之入骨,便是她都要听得动容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她一人,她抬起头来,对着镜子里那个虚幻的自己微笑。就像在演一场没有观众的独角戏。她有意沉默着,细细地品味听筒里传出的他沉稳却克制的呼吸,直等那呼吸渐渐乱了频率,这才轻声答道:“傅慎行,你多给我些时间,好吗?我慢慢来,一步步地往前走。”

“好。”他应道,停了一停,又低声道:“我等你。”

何妍先去了那家私人诊所,做完复查已近中午,在外面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就叫司机开车送她去学校。不知是否发生过什么事情,学校的管理比以前严格了许多,没有通行证,门外死活不允许他们的车辆进入校园。保镖想下去与之交涉,却被何妍挡住了,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我取了东西就回来。”

她下了车,独自一个人慢慢往学院溜达。办公室里几个同事都在,瞧她突然过来都有些意外,相互瞧了瞧,这才凑过来与她寒暄。许是因为以后再没得利益相争,大家也就显得分外热情。何妍含笑与他们闲聊了几句,便就跟着那个关系最好的同事去隔壁库房取她寄存的纸箱。

当时她仓促离开南昭,根本顾不上来学校收拾个人物品,后来还是从国外往回寄辞职书的时候,又顺便快递了办公桌抽屉的钥匙给同事,请同事帮忙把她的东西都先收整到一起,暂时替她保管。

此事傅慎行也知道,所以早上她和他说要来学校拿东西时,他丝毫没有起疑。

所有东西都是由那个同事给她收整到纸箱内的,同事刚刚私下里收了何妍一瓶名牌香水,心情正好着,把一个大大的纸箱从锁好的柜子里搬出来摆到一旁的空桌上,笑道:“东西我一直给你锁着呢,你检查一下,看看少不少什么东西。”

“不用检查了,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再说你办事,我也放心。”何妍笑笑,并不肯动手检查,直等同事不依不饶地催她,这才作势翻看了一下纸箱内的物品。里面大多是她办公桌上的一些小摆设,还有一些书,再来,就是几张英文光盘了。

何妍的手指从光盘盒子掠过,在当中一张上略略顿了一下,见那上面的标记丝毫未动,便知道真是没人动过这些东西了。她不动声色地挑了两张光盘出来,递给对面的同事,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乐队,这两张送你,留个纪念吧。”

她和同事告别, 一个人抱着纸箱往外走。也是凑巧,刚出了楼门口,就迎面遇到了过来交作业的许成博。怀里的纸箱太大,遮挡了她的视线,她使劲地歪着身子去看脚下的台阶,全然没有注意到许成博。倒是许成博先看到了她,一时却不敢认,只试探地叫道:“何老师?”

何妍闻声,转过头去看他。

许成博面上的惊讶远甚于她,竟是愣愣看了两眼,这才赶紧过来接她怀里的纸箱,道:“何老师,真的是您!我刚才都不敢认您。”

这一年多来,她的变化真的是极大,不怪他会这样说。何妍淡淡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换种风格,换种心情嘛。”

看到她笑,年轻人脸上便也露出了简单的笑容,又问她:“您要去哪里?我送您过去吧!”

何妍没和他客气,只把他手里拿的那一袋子作业接到了自己手里,好方便他抱着那纸箱,道:“去校门口,你要是没事,就帮我把箱子搬过去。”

“没事,没事。”许成博连声说道。

他就抱着纸箱送何妍去校门口,走了一阵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何老师,您真的辞职了吗?”

“嗯,辞职了。”她点点头,又淡淡地笑,“以后就不用叫我老师了。”

他好似有些接受不能,笑得有些勉强,默得片刻,却依旧是喊她老师,迟疑了一下,说道:“何老师,那个叫陈禾果的女生来学校找过你好多次。”

何妍闻言不觉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上半年的时候吧。”许成博回答,小心地观察着何妍的面色,又道:“还找过我两次,缠着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我说我没有,她还不肯信。”

听闻是去年的事情,何妍便不大在意了,无意间瞧见许成博的神色,这才意识到这个大男孩说这话也是存着小心思的。她不仅笑了笑,道:“我刚从国外回来,好多事情都还没定下来,等以后我定下来了,我再给你联系方式。”

许成博的小心思被她识破,面上难免有些尴尬,咧嘴干笑了两声,应道:“好。”说话间,校门已是在望,他几次犹豫,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那个疑问,“何老师,那个姓傅的还在纠缠你吗?”

何妍默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不料他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忙解释道:“何老师,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而且,我觉得您没有做错,不论有什么原因,当您明言拒绝之后,他再纠缠就是他的不对。”

她听了却是诧异,转过头看他,索性直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说过什么闲话吗?”

许成博吭哧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陈禾果最后一次来找他问何妍的联系方式时,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他骂傅慎行是个恃强凌弱的混蛋,而陈禾果却替傅慎行辩解,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傅慎行是个混蛋,何妍也不是什么白莲花,若不是她先去招惹傅慎行,他又怎么会纠缠她!

那一次,许成博差点揍了陈禾果。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何妍讲述这件事情,又觉得不管怎样自己是个男生,事情又都过去很久了,不该再把话传给何妍听,搞得自己跟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一般。于是他就只表情生硬地笑了笑,答道:“没,就是随口一说。”

何妍笑笑,没再继续追问。

傅慎行派来的车子就等在校门外,保镖看到何妍出来,忙走上前去从许成博手里接过了那个大纸箱,问何妍:“何小姐,放后备箱里可以吗?”

何妍点点头,转过身来看许成博,把手中提的作业袋子递给他,笑道:“我先走了,你回去吧,记得好好学习!”她说完便就上了车,等车子开出去老远了,回头看时,发现那个大男孩还立在路边没有离开。

其实不用问,她几乎都可以把事情猜到个大概,许成博还能去和谁说自己,无非就是陈禾果罢了。而被傅慎行哄骗的陈禾果又会如何来评价她,更是可想而知。对于那个姑娘,何妍此刻已经彻底无感。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救不得,护不得,便就随她去吧。

虽这样想了,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芥蒂,晚上等傅慎行回来时,有意摆了脸色给他看。傅慎行看出何妍面色不善,扯开了领带,把西装脱下来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问道:“又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淡淡的疲惫,而且,还用了一个“又”字。

何妍可算是个极乖觉的人,她转过头看他,没提陈禾果的事情,反而渐渐缓和了脸色,明显着犹豫了一下,问他:“公司的事情很多吗?”

傅慎行在南边耽误的时间太多,公司里自然积压了许多事情,这一整天忙下来,纵是他体能再好,精力再充沛,也不免觉得有些疲倦。尤其公司业务不同于南边那些不能见光的买卖,纵是他这几年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可依旧是觉得力不从心。

这些事情,他不想叫她知道。傅慎行淡淡一笑,习惯性地伸手去捏她的耳珠,答道:“还好。”

何妍却似看到了他的心里,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他一眼,一边继续整理着纸箱里物品,一边说道:“辛苦就是辛苦,这有什么好嘴硬的,别说是你这半道出家的,就算是之前那位号称‘天才’的在,怕是也没法把明的暗的事情都一肩扛着。”

她说着,拂开了他的手,抱了一摞光盘放进那边的硬碟架上,又转回来继续收拾自己的那些报刊杂志,很是自然地抬头问他:“能不能腾间小屋子给我做书房?”

傅慎行慵懒地依靠在沙发上,满足地看着她在不远处忙碌,听闻她问,笑了笑,答道:“就你这点东西,放我书房里去好了。”

整个二楼都是他的领域,有阔大的起居室和卧室,还有那个连房门都可以防弹的独立书房。而那间书房是不许人随便进的,便是日常的打扫,都是由阿江来做。那里面藏着些什么,几乎可想而知。她笑笑,摇了摇头,“算了,瓜田李下,还是注意点吧。”

她太通透,又太知分寸,这既叫他心喜,却又叫他感到隐隐的失落。他起身往他身边凑过去,从后轻轻拥住她,低声问道:“刚才我回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欢喜?”

她闻言不觉轻轻扬眉,侧过头看他,“你看出来了?”

他勾唇笑笑,“告诉我,谁惹到你了?”

何妍想了想,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回过身面对着他。瞧她这般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他却是忍不住笑了,伸出手去抚她的眉间,道:“有话好好说,皱什么眉头。”

“是陈禾果,我是因为陈禾果的事情不高兴。”她突然说道,抬手挡开他的手,微微沉了脸,“傅慎行,既然决定了要往前走,那我们有什么话都讲在前面吧。我厌烦和人争,不论是争人还是争东西。你要是愿意沾小姑娘,我不管,但是,别叫她闹到我眼前来。我烦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傅慎行不想她竟会突然提到陈禾果,眉头微皱,沉声说道:“不用你争,不论是人还是东西。”虽这样说着,可他多少是有些心虚的,停了一停,又问:“怎么会突然说起了她?”

何妍抿了抿唇角,答道:“今天去学校取东西的时候碰到了许成博,陈禾果不知道和他说过什么,叫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我很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