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之物 作者:鲜橙

文案

贝昕,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一个不屈不挠的灵魂,以及一段处处是错的纠缠

四年前,她送他进监牢,直至确定他被执行死刑,方才安心。

四年后,他扯她入地狱,亲眼看着她被侮辱伤害,却仍不解恨。

这是一场精心准备的报复,也是一场隐忍持久的复仇。

傅慎行原本以为,何妍会一直是他的掌中之物的。

简单一句话:前期男主虐女主成渣,后期女主虐男主成灰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

看前面,别幻想男主心慈手软,看后面,也别指望女主善罢甘休。

(前面章节已删改,如若发现剧情、语句有衔接不上的地方,请自开脑洞,呜呼,哀哉!)

注:楠竹无三观无节操无底线 简直渣得不是个东西!请尽情地批判他,但请不要伤及无辜(比如作者)。

友情提醒:文内涉及诸多阴暗面,请随时保持警惕,稍有不适立刻关闭页面。

欢迎讨论剧情,但谢绝人参公鸡,谢谢。

第1章

节哥,这小娘们怎么处理?老虎问。

沈知节低着头用布条缠手掌上的血口子,闻言瞥一眼缩在车轮旁瑟瑟发抖的女人,神色依旧淡漠,干净点,别留后患。

很好听的声音,音色干净微沉,却又隐隐透着凉意。

瞧好吧您那!老虎应了一声,提了根尺多长的铁棍子往女人那走。

那是根拇指粗的螺纹钢筋,是何妍从建筑工地上捡回来的,就放在副驾驶座前的工具箱里,她本来是用来防身的,放那个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它会落到歹徒手里,成为要她性命的凶器。

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何妍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心里却有个声音在狂喊,她双亲尚在,一辈子温顺良和,绝接受不了她惨死野外,而且,她还有梁远泽,他在等着她过去相聚。

她真的不该独自开车走这条乡间公路,不该以为开着车就安全,更不该在看到路面上趴着个人时就好心地踩了刹车??她真该踩一脚油门直接压过去的!

可现在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她正濒临着死亡。

求求你们,别杀我,车、钱我全给你们!我也绝不会报警,只求求你们别杀我!她怯怯地哭着,跪伏着往路边上坐着的那个眉目冷厉的男人身前爬了两步,哀求:大哥,求您别杀我,看在我刚才停车救您的份上,您放了我行吗?我绝对不会乱说话的,今天晚上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遇到,真的,真的!

这是一个还算聪明的女人,沈知节不禁抬眼多看了她一眼,泪涕横流的脸,五官端正秀气,却因恐惧而微微变形,眼睛里都是泪,闪着渴求的光芒。不过,这并不能软化他冷硬的心,他依旧无动于衷,又低下头去包扎手上伤口,那是他从货车上跳下时伤到的,手掌摁到了路边一块带着利茬的石头上,差点被割成了两半。

女人还在他脚边不停地磕头哭求,他觉得有些烦躁,单手系结又不方便,只得把手掌伸递给了身边的瘦猴,又冷声问老虎:还磨叽什么?

老虎走过来,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她拎了起来,往路边草丛里拖。

何妍奋力地挣扎着,却不敢尖叫,在这个前不找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叫了也不会有人来,只能叫她死得更快些,所以,她依旧只是哀求,哭着哀求。

老虎,等一下!倒是给沈知节包扎手掌的瘦猴心先软了,出声叫住老虎,又小心地请示沈知节:节哥,先留着这女人吧,就她这样的,还能把咱们怎么着呀?

沈知节剑眉微皱,抿唇不语,老虎却忍不住讥笑兄弟:你是小子色心动了吧?

瘦猴嘿嘿笑,目光在何妍因挣扎而愈显饱满的胸口打了个转,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欲,反问老虎:动了又怎么样?都一个多月没碰女人了,难道你小子不想?

借着明亮的月光,老虎低头看手里拎着的女人,也忍不住有点动心,这的确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五官精致,身材诱人。

他两个都有些动摇,齐齐看向沈知节。

沈知节冷漠狠厉的视线从已被吓傻了的何妍身上扫过,吐出的字眼冰冷无情,我们正在逃命,要玩女人等安全了随便你们玩。

何妍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她竭力不要自己晕过去,把哀求的目光投向那个瘦猴一样的男人,争取这唯一活命的机会,小哥,只要你们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家里还有父母,他们就我一个女儿。

瘦猴实在是动心,又硬着头皮,嬉皮笑脸地去求沈知节:节哥,就现在玩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沈知节还未有所表示,老虎倒是先忍不住笑了,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虽这样骂着,却也没继续把何妍往远处拖,和瘦猴一同眼巴巴地瞅着自家老大。

这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两个兄弟,沈知节抬眼扫了扫他们,顺手从路边掐了根草径叼进嘴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第一次露出冷漠之外的神色,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两个动作迅速点!

瘦猴欢呼了一声从他身边一跃而起,径直向何妍走过来,老虎笑了笑,很大方地松开了手,让你小子占个先。

何妍没有躲避,顺从地就着瘦猴的力道,只不停地央求他:小哥,你别杀我,我求求你别杀我,我真的什么也不会说的。

不杀你,我不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瘦猴口中应付着,手却急不可耐地先往何妍胸口上重重抓了一把,布料下那女性特有的温软柔腻盈满他的手掌,他更加着急了,四下里扫望了一眼,急慌慌地把她往草丛里扯。

车里,咱们去车里吧。何妍声音细若蚊鸣,却依旧惊动了远处那个男人,两道冰冷的视线往她身上落过来,吓得她又赶紧磕磕巴巴地解释:车后座还舒服点,不扎人。

瘦猴被色迷了心窍,就真的扯着她往路中间的那辆车去了,一把拽开后座车门,把她推了进去。沈知节冷冷地瞧着这边,向老虎微微偏了下头,老虎明白了他的意思,抱着怀在后面跟了上去。

车是一辆白色的SUV,车身高大宽敞,老虎倚靠在车身上,透过半开的车窗玻璃,和车里的瘦猴开玩笑:你小子还行吗?

瘦猴含糊不清地骂了声滚蛋,车里传来一阵衣料的摩擦声和女人的几声闷吭,在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之后,很快,伴随着男人兴奋的低喘,车身一下下有节奏地上下震了起来。

草!老虎身体有了反应,忍不住骂了一声,起身离开车身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骂车里的人:猴子,你他妈悠着点!

这丫头还是个雏!瘦猴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和得意,气喘吁吁地叫道:老子今天才是赚到了!

老虎愣了一下,往地上啐了口吐沫,又笑着向不远处一直沉默着的沈知节,节哥,瞅瞅这劲头,别他妈把车再给咱摇散架了!

竟还是个雏?倒是叫人意想不到。沈知节轻轻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些许嘲弄,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车子还在不停地摇晃着,这节奏又刺激了车里的人,叫他顶撞得越发卖力,嘴里胡乱叫着心肝宝贝,屡次凑过来试图亲吻身下的人。

何妍咬着唇忍耐,尽管她已经努力打开自己的身体,可剧烈的疼痛依旧不能避免。她深吸一口气,单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忍受着他的侵犯,不露痕迹地把他的身体往下压,另只手却偷偷地摸向副驾驶椅背后的袋子。

那里有一把刀,很小却很锋利的水果刀。上次梁远泽开车带她去春游,回来的路上她发懒在后座上睡觉,睡醒后就是用那把刀给他削的水果。那时她就坐在后座上,用小刀把苹果切成小块,再喂进梁远泽的嘴里,他会突然叼住她的手指,在她的惊叫声中使坏地用舌尖舔她的指尖,不肯松开。

她得活下去,何妍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爸爸,妈妈,还有远泽,他们都还在等着她,她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样一场屈辱的、不堪的奸杀里。

何妍终于摸到了那把刀,而这个凶徒还压在她的身上施暴,她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冷静过,手滑过他的背,试图确认心脏的位置,可她不能确定,又怕刀子太短,一刀下去刺不穿他的心脏,无法一击夺命。

身上男人的速度在加快,何妍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她勾住他的后脑,扬起头用力堵住了他的嘴。男人并不知她的企图,甚至有点惊喜她的反应,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肢,拼命地亲吻她。

就在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那一瞬,何妍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后颈。

那也是能一刀毙命的地方,男人干瘦的身体于一瞬间僵滞,他拼命地往上抬头,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要看清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可惜他再没机会了,何妍的双腿紧紧地盘住他的下肢,手上死死地摁在他的后脑,另只手握住刀柄,使尽了力气地往下划去,颈椎、大动脉、喉管??所有的一切在锐利的刀锋下都不堪一击。

这真是一把好刀,不亏她大老远地从瑞士带回来。

血喷洒一般地往外窜,她不得不伸手去捂,半个身体都被浸湿,视线几乎被血糊住,身上的人才终于停止了挣扎,温热的身体只剩下了隐隐的抽搐。何妍却不敢随意松手,她偷偷地瞥向车外,凶悍高大的男人立在车外不远处,而另外那个节哥则坐在更前面。

车子一直没熄火,她当初下车查看的时候就没灭车。她必须不惊动他们,快速地爬到前面去,锁上车门,然后开车逃走。

这是她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

何妍深吸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了还压在她身上的干瘦男人。

沈知节在闭目养神,同时也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走,他们已经逃出来一千多公里,南昭市就在不远的地方,可前途依旧莫测。也许,他真不该在这个时候放纵老虎和瘦猴两个。可他们两个一路跟着他杀出来,逃亡的三十多个日夜里没有一天放松过,就任他们荒唐个把小时又能怎样?

他有些失神,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有点松懈,甚至叫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听到车门上锁时发出的那一声轻响。怕引人注意而熄灭的车灯猛地亮了起来,他有些错愕地抬头,就看到那辆白色的SUV发疯一般向他歇冲了过来。

强烈的灯光叫他有短暂的失明,可只一需眼他就看清了开车的人,是刚才那个只知道哭泣哀求的女人,现在带着半脸的鲜血,另外半张却惨白得如同鬼魅,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漆黑,没了泪水的掩盖,充满了疯狂的恨意,亮得灼目。

节哥——老虎惊叫,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把来不及起身的他推向一边,不用思考,沈知节身体本能地往路边滚去,车轮擦着他的肩头而过,而老虎却被车头撞飞,直出去十多米远才落下来,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那车丝毫未停,径直碾过老虎的双腿,扬长而去。

何妍双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只知道猛踩油门,车子沿着乡间公路一直往前疯飙,直到冲上城市里明亮的街道,这才猛地刹住。她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手抖动连手机都握不住,更别说按下梁远泽的号码。

啊——她如野兽般发出一声低低的低吼,张口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那疼痛遏止住抖动,这才能摁通了梁远泽的电话,泣不成声地说道:报警,远泽,报警,我出事了。

她深夜独自开车来到他所在的城市,原本,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第2章

梁远泽来得非常快,比警察还要快。他把何妍从车里抱出来,用自己的西装外套裹住了,小心地抱到自己的车上。何妍一直在发抖,梁远泽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唇贴在她的耳边上安抚她:没事了,妍妍,没事了,有我在,警察马上就到,等他们来了我就带你去医院。

警车很快就到了,闪光灯不停地闪着,然后他们把那个干瘦男人的尸体从何妍的车里搬出来,用裹尸袋装了运走。有位女警察过来看何妍的情况,试图进一步询问案情,梁远泽压抑着怒意,克制地说道:我女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害,她需要去医院治疗。

那位女警官很通情达理,立刻叫人过来送何妍去医院,并允许梁远泽陪在她的身边。何妍身体渐渐镇定下来,嗓音却嘶哑得厉害,她有点神经质地不停嘱咐梁远泽:别叫我爸妈知道,别叫他们知道。

梁远泽眼圈红得比何妍还要厉害,紧紧攥着她的手,温声应她:放心,不会叫他们知道,妍妍你别怕,有我在。

何妍的灵魂和精力仿佛都已经在刚才那场生死搏斗中耗尽了,只剩下了一个躯壳顺从地听从着他们的安排,去做身体检查,去验伤,去做治疗,甚至去接受女警官的问询。她只有在面对梁远泽的时候,眼神稍稍才会稍稍活泛,喃喃地问他:远泽,我是不是做了一场噩梦?

梁远泽紧紧地抱着她,坚定地告诉她:只是一场噩梦,很快就会过去。

他从来不会骗她,事情果然一天天好转,他每一次来看她都能带来一个好消息,在第十五天的时候,他回来告诉她:逃跑的那个叫‘节哥’的人被抓住了,他们三个都是罪大恶极的在逃通缉犯,身上都有人命,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你没事,妍妍,你不会有事。

她先是愣怔,然后才是失声痛哭,压在心头的那无形的恐惧终于找了可以宣泄的出口,我害怕,远泽,我真的很害怕,我怕那个人会回来报复,你没看到当时他看我的眼神,他一定会杀了我。

梁远泽依旧是紧抱着她,用缓慢而坚定的声音告诉她:不会的,他再也不能出来伤害你了,他会被判死刑,律师说他绝对逃不过死刑。别怕,妍妍,我会一直陪着你,等这件事了结了,我们就结婚,我们换套大房子,生两个孩子,再养一条狗和一只猫,叫家里一直热热闹闹的!

何妍目光落到空处,怔怔地发呆,眼前一点点的展现出他给她描绘的情景。

别害怕,妍妍,时间会抹平一切,慢慢的,总把那个噩梦忘记的。梁远泽轻声说道。

四年后,南昭市。

南昭市环山绕水,自古就是出了名的风景秀丽之地,何妍父母本不打算临老再背井离乡,可实在是喜欢这里的环境,再加上何妍随着丈夫落户这里,一咬牙干脆就卖了老家的房子,随着女儿搬到了南昭。

房子就买在何妍现在住的小区对面,隔着一条不宽的马路,走过去连十分钟都用不到,连梁远泽都忍不住取笑她:这娘家近了,跑着是方便,不过就是怕你不耐烦被爸妈管,过不几天就要向我抱怨。

何妍斜睨他一眼,脚蜷进沙发里,手上不紧不慢地翻着杂志,故意拉长了声音撒娇:老公,人家这个月工资又花光了,美容卡都没钱办了。

梁远泽笑得无奈:老婆大人,为夫工资卡都在你手上,花钱还用向我要吗?

招呼还是要打一声的。她翘着嘴角笑,又伸直腿用脚尖去踢梁远泽:哎?远泽,咱们什么时候去医院做身体检查?人家说男方也要检查一下才好,双方状态都好,宝宝才会健壮!

他们已结婚两年,在度过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的新婚期后,正准备要一个宝宝。

我身体有没有问题??梁远泽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脚,不轻不重地揉弄着,身体却凑过去,**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吗?

何妍吃吃地笑,轻轻地踹他,一边去,你要是不去医院,我也不去!

梁远泽一向对她言听计从,没两天就跟着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夫妻两个状态都很不错,医生只给何妍开了些备孕期间服用的维生素片。两个人从医院出来已近中午,在外面简单吃过午饭,梁远泽直接开车去了公司,何妍却是先在购物中心逛了一圈,这才不急不忙地开车回学校。

她就职的学校不大,刚刚升级成大学,努着劲又组了几个学院出来,一时却没那么多办公楼,于是就把几个学院的教职人员一股脑地都塞进了一座楼里。何妍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在院办楼后的树荫下,下车时正巧有辆黑色越野车从外开进来,紧贴着她的车泊下了。

这辆车很陌生,不像是学校老师的,何妍脚步不禁慢了一慢,多看了两眼。

车门被打开,车内跨出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衬衣牛仔裤的打扮,身材修长高挑,看样子像是很瘦削,可何妍是个经常泡健身房的人,知道这样的体型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男人看着虽瘦,衣服下却极可能藏着一身结实的肌肉。

不过她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深爱梁远泽,已经快到了对他之外的男人视而不见的地步,他们在她眼中大都面目模糊,无所谓什么美丑。

那男人却是扶着车门看她,不急不忙地问:小姐,请问外语学院的院办公室是不是在这栋楼上?

他声音很有特色,低沉悦耳,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沁凉,于夏日里听来本该是叫人极舒服,可落入何妍耳中却惊得她打了个激灵,那个短久远的,已经被她压入记忆深处快要泯灭的噩梦像是一刹那重现。

月色下,男人利刃般的视线落扫过她的面庞,神色漠然无波,他说:干净点,别留后患。

那个声音,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何妍如同见到了厉鬼,救命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喊叫不出,只能恐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步。慌乱中,高跟鞋的鞋跟踩进地砖缝隙里,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男人伸手摘下了墨镜,向她走过来,询问:小姐,你没事吧?

她不停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惊恐地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这里有很多人,他们会立刻赶过来!

男人只得停下脚步,无奈地笑笑,向她解释:小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有如此反应,不过我没有恶意,如果是我叫你感到恐惧,那么我很抱歉,我现在就离开。

他说着,一步步缓缓后退,又好意地倾了下身,问她:您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吗?用不用我叫其他人过来?

何妍不说话,只瑟缩了身体,用惊恐而戒备地眼神看他。

OK!OK!我马上离开。男子轻声安抚她,抬腕看一眼手表,又用手指自己的车子,补充:小姐,我大概会在半个小时后回来开车。

他没再说什么,大步离开了。

天上艳阳高照,何妍整个身体却像是刚从冰窟里出来,冷得打颤。她还坐在地上,裙子上满是灰尘,擦破皮的掌心隐隐作痛,可这些何妍都顾不上,她抖着手从皮包里摸出手机,拨梁远泽的电话。

他找来了!他找来了!她如同惊弓之鸟,只知道重复着一句话。

谁?梁远泽问。

她慌乱地回答:是他,我看到他了!他回来找我了!

时光像是一下子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无数次哭泣着从梦中醒来,惊慌地告诉他他们找来了。梁远泽稍稍沉默,然后再一次柔声安慰她:妍妍,没事了,他们都已经死了,那三个人都死了,别害怕,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不知是丈夫沉稳的声音安抚了她,还是夏日浓烈的阳光终于将她身上的寒冷一点点驱离,何妍慢慢镇定下来,回答:我在学校,就在院办楼后。

周围有人吗?梁远泽又问。

她四下里看了看,远处的路口不断地有人经过,还有学生看到了她,犹豫了一下往这边走过来。

有学生过来了。她回答。

梁远泽发出温和的笑声,打趣她:快擦擦脸,小心学生笑你。天气这么热,你是不是有点中暑,眼花看错人了吧?

这个理由的确有说服力,何妍低低地嗯了一声,还未挂电话,过来查看的男孩子已是出声问她:何老师,您没事吧?

何妍认识这个男生,他是英语系三年级的学生,是学生会干部,经常来院办帮忙。没事,我没事。她应声,匆匆和梁远泽说了再见,挂掉电话后才又向男生解释道:刚才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试图自己站起身来。

男生急忙上前来扶她,又问:还可以走路吗?用不用去医院看一下。

何妍的鞋跟不高,崴得倒是不厉害,她站在那里活动了一下脚踝,又试着往地上踩了踩,虽有点疼,但却没有大碍。她摆摆手,谢绝了男生的搀扶,慢慢地往院办楼里走。刚一进办公室,就有同事叫她:何老师你来得正好,有学生家长要找你。

她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靠在窗前插兜而站的那个男人,他转过头往门口看过来,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夺门而逃,身体却像是被天敌盯住猎物,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他却向着她微微点头示意,礼貌而客气地打招呼:何老师,您好。

同事并未留意何妍的异样,给她简单地介绍情况:这是你们班一个同学的哥哥,过来给他妹妹办理休学手续。

何妍不说话,直愣愣地盯着那个男人。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激烈争吵,一个声音疯狂地叫着是他,就是那个凶徒,他们有着一样的声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

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却在告诉她:何妍,请你冷静,那个凶徒已经被执行了死刑,这是远泽已经去确认了的事情。人死不可能死而复生,这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只是恰恰与那个凶徒长得像而已。

男人轻笑着,有点无可奈何,何老师,我不是老虎,不吃人的。我是于嘉的表哥,我叫傅慎行,呐,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他说着,竟真的从钱包里掏出身份证来,往何妍面前走过来,想要把身份证递给她看。

何妍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他看了出来,半路上停住脚步,探过身把身份证放在了两人中间的桌子上,又向她伸手示意,你可以检查一下。

同事瞧得都糊涂了,疑惑地看何妍,问:何老师,怎么了?

何妍没回答,真的捡起了桌上的身份证,一面戒备地瞄着那男人,一面低下头去细看那身份证:姓名傅慎行,男,二十八岁,住址写得是南昭本地,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像是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留着中规中矩的短发,面容英俊,气质温良。

她很细心地看了看背面,上面标注着身份证的签发日期,算一下正好是他二十岁时照的证件照。

这样一个气质温润的年轻人的确不像是从黑道上混大的凶徒。

何妍默默松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把身份证退回去,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傅先生,是我的原因,可能造成了一点误会,我很抱歉。

傅慎行淡淡一笑,并未追问是什么误会,简单明了地说道:何老师,于嘉由于身体的原因之前一直在休病假,家里商量着索性给她办一年休学,去国外疗养一下。她家在外地,父母不方便过来,委托我过来替她办理一下休学手续。

第3章

于嘉是何妍班里的学生,这个女生总是生病,三天两头的请病假,最长的就是暑假前那一次,甚至连期末考试都没能参加。。她要休学,何妍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过何妍很谨慎,我需要给于嘉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她去抽屉里翻班里的通讯录,傅慎行却早一步从手机里调出一个号码,隔着桌子把手机递向何妍,何老师,我这里有号码,用这个吧。

何妍迟疑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接那手机,目光留意了一下他的手,很干净,指节修长,很像是读书人的手。她心中的疑惧又减少了点,从他掌中拿过手机,拨通了手机上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彩铃的声音,等待的时间不长不短,于嘉在那边接了电话,她的回答和傅慎行大概一致,小姑娘只是像是有点紧张,声线听着都有些发紧。怕老师这个毛病很多学生都有,自小养成的了,即便是进了大学一时半会都改不掉。

何妍习以为常,简单询问了一下她的病情,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抬头时,傅慎行就站在对面似笑非笑地看她,那张脸依旧是叫她心生畏惧,她微微抿着唇,把手机递还给他,傅先生,您跟我去系里领一下申请表吧。

她带着他去领休学申请表,又告诉他还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医院提供病情诊断意见和休学建议,申请表也要于嘉自己签字,到时候您把这些东西和申请表一同给我拿回来,我再带您去找院里领导。

傅慎行轻轻点头,又问她:何老师,可否留你一个手机号码?

何妍有些迟疑,说道:您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

傅慎行笑了笑,没再坚持。

出于礼貌,她把他送出了办公室,临分别时,他却突然问道:冒昧问一句,我长得是不是很像另外一个人?

她被他问的一愣,他又继续问下去:您很怕那个人,是吗?他伤害过您?

何妍外柔内刚,性情一直很好,可此刻却也忍不住想恶狠狠地回他一句干你屁事!可她的涵养不允许她这样做,于是她只轻轻扬了眉,装作没听清他的话,问他:嗯,您说什么?

傅慎行勾唇笑了笑,伸过手来和她握手,我说再见,何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