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逸一一为尚之桃介绍,她从随身名片家里拿出名片,一一双手奉上。

  寒暄过后跟尚之桃走到一边,问她:“顺利吗?”

  “顺利。”

  “顺利就行。我待会儿找他们老板,给你做担保。别有压力。”

  “行,回头请你喝酒。”

  “喝酒行,叫上尚之树。”

  “……都分手了你叫她干什么?”

  “分手了就不能叫了?叫出来,我跟她掰扯掰扯。”

  “能掰扯出什么来?你想复合对吗?”

  邢逸笑了:“婚房都装修完了我。”

  两个人站在一边热络的聊天,宋秋寒看栾念表情,发现他面无表情。就在群里说:“有一个问题我不懂。”

  “什么?”

  “栾总到底喜不喜欢他的小桃桃?”拍了一张栾念照片丢到群里,朋友么,互相贬损,高高兴兴:“也不知是失魂落魄还是麻木不仁。”

  “说实话,我总觉得这姑娘我在哪儿见过。”谭勉说。

  “你应该见过,原来凌美的人。”宋秋寒这两天算是把栾念和尚之桃的事理清楚了。

  “?”

  “错过跟栾总空号相识的机会了吧?”陈宽年笑他们:“你们都不行,这样吧,我前去打探一番。”

  几个人在群里嘻嘻哈哈,栾念也不看手机,专心听歌。

  尚之桃坐了回来,其他人只给她留了栾念坐的双人沙发一侧。她并没有扭捏,坐在栾念身边。坐下去的时候沙发陷了陷,尚之桃向一侧移了移,拉出跟栾念的距离。

  “我还记得好多年前luke在年会上唱歌的事!太帅了!那时我就说没见过这么帅的爷们儿!今儿再来一个给大家助助兴啊!”lumi起哄,栾念一动不动,当没听见。

  “我好像也好久没唱歌了。来。”宋秋寒站起身:“一起来一个。”邀请栾念。

  “不。”栾念不想动,年会表演那是赶鸭子上架,现在的他没有那种心情。

  宋秋寒坐了个请的姿势,也只有他们几个敢这么对栾念了。刚刚陈宽年单独拉了个群,说要辅导栾念把空号变成常用联系人。给宋秋寒一个任务,就是让他配合栾念发挥他的魅力。

  谭勉说:“栾念这种人,家伙事儿年久不用,万一生锈了呢。”

  栾念上台抱过吉他,宋秋寒拿起另一把,朋友们平时在一起玩,练了很多歌。

  “唱什么?”宋秋寒问他。

  “随便。”

  “《You’re Beautiful》?”

  “好。”

  “送给在座所有的客户朋友们。”栾念说。

  I saw your face in a crowded place~唱到这句的时候栾念的视线撞上尚之桃的注视,就那么一下,她移开眼。

  栾念这几年特别难受的时候,会飞来冰城。有时随便在哪个街角坐坐,然后再飞回去。他自诩不是什么深情的人,只是跟尚之桃在一起那几年,不是特别浓烈的几年,但那感情是慢慢渗透的。在他觉得他的身心都是尚之桃的时候,她抽身走了。

  栾念觉得自己伤害了她,也被她伤害了。

  是在下一天晚上,他们住在雪乡。雪乡啊,到处都是雪,干净的,寒冷的,凛冽的。他给尚之桃发消息:“出来。我在前面的小路上等你。”

  尚之桃看到短信,但她迟迟没有动。她知道这次偶遇无可避免,也知道依栾念的性格他一定会找她谈。他会困惑她为什么卖掉他送她的礼物,也会生气她的不辞而别。

  尚之桃清清楚楚知道,那六年,栾念也曾真心付出过。她记得他为她打过的架,记得他们之间那次说走就走的旅行,也记得他善待卢克。

  但是相处就是这样的,即便有这样短暂的甜蜜,但大部分时间,他们并不愉快。尚之桃那几年一直身处迷雾之中,对待感情裹足不前、犹豫不决、一边满怀期待一边不停给自己泼冷水,那样被不停拉扯的时光她再也不愿回去了。

  透过窗看到小路的尽头,栾念站在灯笼下。雪乡已经很冷了,他的姿态更冷。

  尚之桃叹了口气,终于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雪乡的寒冷冻的人嘴都张不开。周围没有鸟也没有声音,太冷了,寒冷将一切都冷藏了。

  包括那些过往。

第117章 勾销

  尚之桃踩着雪到栾念面前,她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这一双眼睛,这场面有点滑稽。

  “天气这么冷,不适合压马路。”尚之桃跺着脚,牙齿打这颤,冻到哆哆嗦嗦。脚在地上轻轻舵,跺在雪上发出声响。

  “你缺钱买厚羽绒服?”

  “啊。”

  “回去吧。”

  “不是要找我谈谈?”

  “冻成这样还谈什么?”

  ……

  栾念抬腿朝自己的住处走,尚之桃跟在他身后打量他。也是奇怪,他穿的也不多,为什么他不冷?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终于走到栾念的房子前,但他没有停下。尚之桃提醒他:“你到了。”

  “我走走。”

  “哦。”

  尚之桃不想走,她本来就内分泌失调了,再挨冻,这身体不能要了。到她的火炕屋前跟栾念说:“那我进去了。”

  “嗯。”

  栾念嗯了声继续走,尚之桃已经推开了门,栾念又掉头回来,站在她对面。

  “还冷吗?”问她。

  “好点。但我这房间热气要放没了。”尚之桃看着栾念的眼睛,她从前最怕看他眼睛,因为她会陷进去。有时两人在昏暗的屋内痴缠,他吻她前那双眼就那么看着你:“我直说吧栾念,如果你要问我当年为什么卖掉那些包,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不喜欢奢侈品,也不喜欢那些包。那些包让我觉得自己在卖身;如果你要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因为我不想再牵扯了。”尚之桃看到栾念的神情,她从来都知道他不是坏人,他只是高傲、冰冷、很难理解她的情绪,不管这些是出于他低看她还是他原本就这样,但这些都令她痛苦。

  “我知道如果我跟你告别,你会讲特别多难听的话。我不想再听了。”

  尚之桃手放在门把上:“还有其他的想谈吗?如果我卖掉那些包和不辞而别让你自尊心受伤了,那我跟你道歉。”

  “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牵扯了六年,不用再牵扯了。人生很长,还有很多人值得爱,很多事值得做。就这样吧。”

  “感谢你在那六年时间里对我的所有善待,我无比感激;我对你的祝福也在最后一条消息里,祝你一切都好。”

  尚之桃没有任何思考说完了这些话,这些话在她回冰城的最初无数次在她脑海中演练。那时她觉得她不该卖掉那些包,也不该那么走,在他说要跟她谈谈而她说好以后。那时她在冰城的大街小巷游走,无数次想打给他。她觉得自己欠他一个解释,因为在两个人相处那几年,无论好的还是坏的,栾念永远明明白白。

  今天说完了,她觉得无比轻松,他们两不相欠了。

  “最后,卖包的钱我一分都没有花过。你如果要,可以告诉我你的卡号,一共九十一万三千五百,我转给你;如果你不要,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捐出去。”

  “你要吗?”

  “留着吧。”

  栾念说了这样一句,转身走了。尚之桃没有再讲什么,轻轻关上了门。

  回到火炕进了被窝,过一会儿裹着被子起来喝水,看到栾念还在外面一圈一圈走。她从来都不懂栾念,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要跟她谈什么。可她对于栾念,不想再求索了。

  不止她看到栾念在走,lumi也看到了。给她发消息:“你看,luke在冰天雪地里遛鸟呢!”

  过一会儿又说:“又是冰美式,又在大冷天溜达,这哥们儿真不想要自己的前列腺了。”

  “……你为什么老操心他前列腺?”尚之桃问她。

  “我闲的。”lumi这样说。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睡?”尚之桃邀请lumi:“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当然。”

  lumi就在尚之桃隔壁,裹上羽绒服就来了。两个人盘腿坐在火炕上,一人一小瓶小二,尚之桃摆好了零食,俩人就这么吃了起来。

  今天讲了那些话,令尚之桃真的有了时过境迁的感觉。她喝了自己那瓶,也喝了lumi那瓶,一共六两白酒。她微醺了。

  拄着脸对lumi说:“lumi我愧对你,这么多年我都骗你。”

  “如果你想说你跟luke的事,没必要,我早都知道。”limi捏她脸:“你刚毕业的时候多单纯,站到他面前就脸红。多少次在电梯间偶遇,你们俩,哎呦,趁我不注意互相看一眼。真当老娘瞎了呢!”

  lumi咯咯笑:“我就关心他活好不好!很多男人看着挺强,其实不怎么样啊。我跟你说,我大学时谈恋爱,还以为那男生是擎天柱呢,结果裤子一脱……”lumi手指捏在一起:“当时我就慌了。我问他:你是不是把家伙事忘在家里了?”

  “你猜他怎么说?”

  “人家说可是有很多姑娘说我这个可观呢……”

  俩人笑出声。

  lumi问她:“丫怎么样?我虽然没睡过他但你好歹出个测评让我了解了解。”

  尚之桃嘴唇抿在一起,手指挡在自己唇上,突然想起跟栾念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强势,总要主导,但她真的快乐。

  “怎么样?”lumi问她。

  尚之桃红着脸点头:“嗯,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操!”lumi拍巴掌:“我就知道!”

  “那will呢?”尚之桃问lumi:“你们俩在一起好几年了,为什么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will太古板了,他们一家子都古板。而且不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拆迁户啊!”

  “放屁!”

  尚之桃拍案而起:“拆迁户怎么了!”

  lumu把她按下:“好家伙,你现在是真厉害啊,惹不起。”

  尚之桃酒劲儿上来了,在热炕头上呼呼睡去。第二天起来集合点客户,一个不少,各个安全,大巴车上没有栾念的座位,尚之桃把钥匙丢给付栋:“把栾总安全带到冰城。我带队回去。”

  就这么走了。

  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呢,如果再一路跟他一车回去,总觉得太过尴尬。就这样挺好,回到冰城,她继续她的生活,他回到北京,也有可能是美国,从此再也不见。

  人生么,就是一场又一场送别。她经历过最沉痛的失去,这一次也觉得没什么。

  她回到冰城,先去父母家里接卢克。

  卢克已经是一条中老年犬了,并不像从前爱跑跳,有无限的精力。尚之桃遛它的时候也不担心它向前冲撞了。

  带着卢克回到家,开始熬药,医生说要每天喝,连喝三七二十一天。尚之桃怕自己早衰,乖乖听医生的话,并决定年前不再接任何活了。还是命重要。

  手机响了一声,打开来看,是银行卡收款提醒:2000元。转账人栾念,备注撞车。

  尚之桃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谢谢。”

  栾念没有回她。

  过了一会儿,又收到一条消息,尚之桃喝着药拿起来看。还是转账消息,转账人栾念,两万元,备注酒吧。是他说要请全场客户喝酒,lumi会错意让她垫款。

  “收到。谢谢。我看了账单,一万多。多的我退还给你。”尚之扰真把多的转回给他。

  再过一会儿,还是一条转账消息:2000元,备注去时搭车。

  再过一会儿,又是一条:3000元,备注返程搭车。

  尚之桃觉得这样下去他们将没完没了,打电话给他:“栾念,你别再给我转钱了。我载你去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我也不想要你的钱。”

  “那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我们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嗯。”

  尚之桃挂断电话,可栾念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接起,听到栾念说:“尚之桃,你对我送你包耿耿于怀是吗?你觉得是在卖身?”

  “你不辞而别是因为你觉得我会讲难听的话?”

  “那你想多了,我没什么难听的话,跟你一笔勾销,我像你一样开心。也祝你一切都好。”

  栾念挂断电话。

  大概是上一次他去美国的时候,梁医生对他说:“之前的flora都过去这么久了,能向前看就向前看,不能向前看呢,就跟人家纠缠纠缠。你爸当年追我的时候,可没少死皮赖脸。”

  那时的栾念并不想跟尚之桃纠缠。他觉得没什么好纠缠的,过去就过去。

  但当他经过茶水间,听lumi跟同事讲话,她说:“还好有flora兜底,不然我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他的心痒疼了那么一下。

  他就这么来了。

  又准备这么走。连卢克都没能见到。

  栾念的那条红龙鱼死了之后他想再养点什么,也动过养狗的念头。那些小狗都可爱,但栾念一伸手就想起卢克两个月大的时候像小雪球一样蹭他裤腿。也想起卢克在他家里划地盘,狠狠尿了几泡,咬碎他的沙发,还在他房子里拉肚子。

  还有卢克坐在他面前跟他吵架。

  他最终没有再养一条狗。因为他觉得如果有生之年卢克看到他有别的狗,一定会气死。

  他穿上大衣出了酒店,在冰城的马路上闲逛。不知不觉走到了酒馆,栾念站在外面看了一眼,酒馆里很忙碌,也很热闹。

  看了会儿,推门走了进去。

  大翟还记得他,过来迎他:“是桃桃从前的老板啊!坐这儿!吃什么,阿姨请。”

  “随便两个小菜。”

  “等着小伙子。”

  大翟让后厨炒菜,又端了花生米过来。坐在他对面:“老板贵姓啊。”

  “我姓栾。”

  大翟烫酒杯的手顿了顿,又问他:“叫什么呢?”

  “栾念。”

第118章 较劲

  “今天要关门了,不做菜了。”大翟站起身走了。她说不做菜,后来的人点菜她还照做。嫌弃非常明显,就差开口赶人。

  但栾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着那一小盘花生米喝酒,酒馆的花生米都很好吃,他就着喝了半斤白酒。大翟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看他,有心想把他打出去,后来想了想,罢了。跟他一个远道来的人较什么劲?转身走到后厨,对正在喝茶的老尚说:“那个姓栾的来了。”

  老尚一听,站起身向外走:“我去会会他!”

  “会他干什么?你给我坐下!不许理他!”大翟出去招呼客人,就把栾念晾在那。有时瞄他一眼,看到他人模狗样的,心想桃桃这眼光还行,至少跟一个看着像那么回事的第人谈恋爱。

  栾念喝着酒,一直喝到最后一桌人走。

  大翟收拾完对他说:“关门了啊,回去吧!”

  栾念起身去结账,大翟指指二维码。栾念扫了码,没点付钱。对大翟说:“早点休息吧。年纪大熬夜对身体不好。”

  大翟看他一眼,心想这桃桃相亲说要找个好好讲话的,这个讲话不好吗?她看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但让桃桃难受的人就不是好人。鼻子里哼了声,去收拾吧台。栾念出了门,转了一万块钱。

  大翟听到收款提示音,抬腿追出去,那人已经走了,消失在冰城的雪夜里了。

  尚之桃是凌晨接到大翟电话的。

  “怎么啦妈。”

  “你前男友来了啊刚刚。”

  尚之桃看了眼时间,都两点了:“什么前男友?哪个前男友??”

  “栾念。”

  尚之桃一瞬间精神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人已经走了。”大翟挂断电话前说:“哦对了,就着花生米喝了半斤酒,结账时候转了一万。我没招待他。”

  “多少?”

  “一万。”

  “我知道了。”

  有病吧?尚之桃心里骂他,一盘花生米一万块钱,你那么有钱你怎么不把我家店买下来?

  尚之桃挂断电话给栾念打过去,他拒接她电话。

  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呢?

  尚之桃要气死了。

  她一生气,气血上涌,就觉得今天的药白喝了。躺回床上拿过手机,给栾念发消息:“你有意思吗?你去小酒馆干什么?当年那点肮脏的破事非要让我父母知道吗?不用你说,我现在就跟我妈说,说我当年行为不端,跟我老板胡乱搞在一起。”

  尚之桃拿起手机想给大翟打电话,准备跟大翟坦白她和栾念的事。手放在拨出键上很久,都不敢打出去。如果大翟老尚之桃她在北京工作,做老板炮友,那该多伤心啊,自己养的女儿品行不端呢!

  把手机拍在枕边,觉得气没处撒。又给栾念发消息:“吃一份花生米给一万,就你有钱是吧?你怎么不按粒付钱?”

  不超过一分钟,又收到30万转账。

  栾念还给她回消息:“30粒(你家赠菜太小气)。”

  再过一会儿又来一条:“你顺道跟大翟说一下你卖包不辞而别的事。客观公允一点。”

  尚之桃被栾念气精神了,她从来都知道他难缠难搞,也知道他气人特别有一套。但从前他气人都是轻飘飘的,今天却是用了大功夫了。

  栾念一直对她卖包耿耿于怀,她以为她在雪乡跟他说清楚了,也道歉了,这事总该过去了。可他呢?就用他那钝刀子伤人。

  将他这个号码也拖黑,继续睡觉。

  尚之桃从前是一个睡眠很好的人,这几年压力太大,好睡眠开始稀缺。但碰到这样了结大项目又决定整个公司都放假的日子,是必须要畅快睡一觉的。

  她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想起lumi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忙刷牙洗脸胡乱套上衣服出了门,赶去酒店接她。

  栾念也在。

  尚之桃有点诧异,以他从前的脾气,这几天接连听到她讲的话,该抬腿就走才对。

  几个人在路上都不讲话,尚之桃把他们送到机场。下车取行李的时候,尚之桃从后备箱拿出装好的瓶瓶罐罐递给lumi:“大翟说你爱吃,让我多装了几罐。”

  “咱妈对我的宠爱快要超过你了。我待会儿要亲自给咱妈打电话道谢。”

  “吃完了再跟我说。她最近又研究了其他的好吃的,到时给你寄。”

  两个人唠叨个没完,尚之桃又拿出一份礼物给will:“感谢您特批这次活动给我们执行,希望没令您失望。”

  “不超过200块钱,我妈做的刀鱼。”尚之桃解释道。

  wil点头接过:“谢谢。”

  “不知道luke也在,所以没特别准备送您的礼物,请见谅。”

  lumi心里我操了一声,尚之桃对栾念这么刚硬,真是超出她心理承受范围了。可栾念脸色也没变,只是看了尚之桃一眼转身走了。

  lumi追上栾念,对他说:“luke,我今天下飞机后要去其他地方,这些咸菜我不方便拿。可以送你吗?”

  栾念严肃看着lumi,认真的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混了这么多年还不被开除吗?”

  “……为什么?”

  “因为你聪明。”栾念伸手接过咸菜:“你跟她说,下次把礼物备齐。就算我不在场,也要单独备出一份来。接待礼仪都弄不明白还开活动公司?”

  操。

  lumi心里骂了一句,这倔驴这嘴真是绝了。你但凡态度好点,今天能不给你备咸菜?只是咸菜啊!都没有你的!她甚至想钻进栾念脑袋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屎。

  她又追上去:“您可以自己跟她说哦!”

  这一句戳到栾念肺管子了,他倒是想说,尚之桃给他机会吗?这几年别的长进没有,拖黑别人倒是练的挺好。

  lumi见他不讲话,又跟了一句:“是不是flora拖黑您啦?那您是不能自己跟她说。”伸手抢过那礼物袋,转身走了。她才舍不得给栾念吃呢!那可是大翟亲手做的,lumi最爱吃了。

  栾念这个人,明明是个好人,却长了一张破嘴,还有一张面瘫脸,公司里多少人怕他?新来的实习生却喜欢他,偷偷问lumi:“luke是单身吗?”

  “是,去追。”lumi丢下这一句。

  那姑娘真的去追,每天跟栾念装偶遇,主动帮他做报告,他在公司熬到几点她就几点下班,坚持了小两个星期。

  突然有一天小姑娘很沮丧。lumi问她:“你怎么啦?”

  “luke说让我离他远点。”

  其他的事lumi只是道听途说,但luke这几年越来越严格大家却是有目共睹的。不仅如此,最令人费解的是他不近女色。宋莺多漂亮,多喜欢他,他不为所动。时间久了,就有谣言传出来,说栾念的性取向不是女。传的很神,说他身边的男人各个好看,是一个圈子。

  lumi听的直着急,luke怎么能喜欢男人呢?她想帮栾念澄清,可当事人都不在乎,时间久了,大家就都默认栾念的性取向是男了。

  当飞机从冰城起飞的时候,栾念的心就很空。

  有些人你见不到她,但她就在你记忆里立在那,几年过去了不见模糊;见到她,她现在牙尖嘴利,专挑狠的说,扎的人心疼的要死。

  栾念从来没尝到过这种滋味,他甚至不懂如何处理。他从小习惯硬碰硬,不服软,也不低头。曾想过再见尚之桃之前药聊些什么,甚至打过腹稿。结果腹稿没用上,他见她之后就想弄清楚,为什么要打折卖掉那些包,为什么不辞而别。

  尚之桃跟他解释了,答案又更令他难过。

  他第一次发现他拿尚之桃没有办法。

  她身边有很多异性,她在其中游刃有余。跟他讲话直中要害,多一眼都不会看他。

  “栾总回来了吗?”陈宽年在群里问他:“可以请我吃饭了吗?”

  栾念不讲话。

  陈宽年又说:“栾总遭受沉痛打击了?你请我吃饭,我教你怎么泡妞啊。”陈宽年嘴没有把门的,他抱得美人归,就替栾念着急。他觉得栾念还不如宋秋寒,宋秋寒性格也不好,从前陈宽年担心宋秋寒孤独终老。可他在林春儿面前突然开窍。栾念呢,跟一个姑娘牵扯这么多年,还不开窍。

  屁都不懂!

  “来酒吧吧。”栾念把行李放下就去了酒吧。陈宽年和谭勉到了,正在喝酒。看到栾念就笑他:“看看这个失意的男人!”

  他们开始说教,比如怎么花言巧语、怎么哄姑娘开心、怎么适时跟姑娘更进一步,栾念听的头疼。

  终于忍不住:“你们上了同一个渣男培训课?”

  另外两人面面相觑,过半天说:“为你好。”

  “为我好,那你把收藏展放到冰城吧!”

  “我不去,太冷。”

  “那我给你心爱的考古博士发你前两年在黄金海岸的视频。”栾念拿出手机,陈宽年忙举手投降:“我去。”

  “那你现在打电话沟通业务。”栾念把尚之桃电话打给他。

  “用你手机打不就好了吗?”说完这句恍然大悟:“又把你拖黑了?”

  这个“又”字用的好,栾念看了他一眼不再讲话。

  陈宽年打通电话,听到那头一个很温柔的声音:“你好。”

  “尚之桃吗?”陈宽年翘起二郎腿:“一个朋友把你介绍给我的,说你们是冰城的活动执行公司。我要做一个收藏展和一个藏品发布会,找你行吗?”

  尚之桃愣了一愣:“请问您方便提供一下公司信息以及活动诉求吗?”

  “我加你?”陈宽年朝栾念挑眉。

  “好的。”

  陈宽年挂断电话加尚之桃好友,一边加一边念叨:“这有什么难的?为什么有的人一而再再二三被拖黑了呢?”

  加了好友把自己的想法发过去,过了一会儿尚之桃发来她的想法以及初步报价,很实在了。

  又问他:“我方便问一下是哪位朋友介绍的吗?”

  栾念说:“不用回答。问你名字不用说,就说你姓陈。”

  “怕人家听到你的名字不接这单子?”陈宽年啧啧一声:“有生之年,终于见到有人能收拾软硬不吃的栾念了。”

  他当然没回答,但约了后天冰城考察。

  栾念跟去了。

  尚之桃去接机,一眼看到栾念,然后才是他身边的陈宽年。她看过陈宽年照片的。

  有些事很奇怪,从前在一起那么多年,她没见过他的朋友。短短不到一周内,先是宋秋寒,然后是陈宽年,他的朋友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

  “尚之桃吗?”陈宽年主动伸出手。

  “您好陈总。”尚之桃摘掉手套与他握手,又朝栾念伸出手:“栾总您好。”

  陈宽年噗一声,笑他们欲盖弥彰,又忍住笑,好整以暇看着他们。

  栾念伸出手握着她的,她的手冰凉凉的。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一下,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