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克不听,它急疯了,用爪子刨栾念,急需栾念给它一个拥抱。栾念看着这只傻狗,心想真没白喂你吃肉带你玩,坐起来抱住它。
卢克呜呜呜的叫,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栾念怀里发出呜咽声。
说不清为什么,尚之桃突然红了眼睛。
栾念也是。
狗比人单纯,想念一个人从来不藏着,想就是想,想你就是要告诉你,就是要你抱着我。像卢克,它真的想念栾念,就窝在栾念怀里,前爪搭在它肩膀,头靠在他肩上,不时伸舌头舔他。
栾念哄了它半天,它才乖乖去到地上。相认环节结束了,仰头冲栾念汪汪。
栾念当然知道它什么意思,就对它说:“你等会儿。”
门铃正好响了,栾念要尚之桃去开,尚之桃开了门,看到一份新鲜的外卖一样的东西。
“这是?”
“您好,这是您家定的鲜肉狗粮哦。根据您的要求,减了盐量,多加了肉。”
?尚之桃回头看栾念,他对她勾手指:“拿进来,给我笨朋友吃。”
尚之桃接过鲜肉狗粮,看到里面摆的十分好看的上等食材,还有一个小盒子,单独装水果和狗零食。什么时候要这样喂狗了?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业务了?卢克被惯坏了后面回去还怎么养?
卢克已经闻到味道了,急的上蹿下跳,直到尚之桃把饭盆放到地上,卢克冲上去,脸埋进盆里,像多少天没有吃过饭一样。
“这是什么业务?现做狗粮送上门?”
“嗯哼。”栾念靠在沙发上,半死不活嗯哼一声。听到卢克吃饭吃的直哼唧,没由来心情好。
“多少钱一份?”
“200。”栾念少说了,250,他觉得不好听,付了249。
“……”
尚之桃有点心疼那钱,站在栾念面前开始唠叨:“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是。”栾念两个字提醒她,他还算有钱。
“……那卢克也不能这么吃,多少孩子吃不上饭,它却要吃的这么奢侈。如果它饿了我可以给它做,反正我让它吃这个。”
“哦。”
栾念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爬楼梯。晚上还喝粥?”
“不喝。饿着。”尚之桃来了小脾气,看卢克不争气的坐在那舔嘴唇,显然觉得好吃。这么嫌贫爱富的狗她真的见识到了,就教育它:“好吃吗?再好吃也就吃这一次,回到自己家你还是乖乖给我吃狗粮,不吃就饿着!”
“我告诉你啊,你不要你以为人家跟你是朋友,烦死你了都快,你还不自知。”
“你离他远点,他肚子里有石头,万一你把他踩坏了宰了十个你卖肉都不够。”
她说的多了,卢克听着烦,就坐在那里跟她干架,汪~呜~,汪汪!
一人一狗把栾念家里闹的不得安生。
栾念楼梯爬了十个来回,又踮了十分钟脚,尚之桃还没跟卢克干完架,脑子不好使一样。跟一条狗有什么好吵的?狗么,惯着就得了,哪那么多毛病?
但他什么都没说,身体好像好了一些,喝了很多水,就尿频,奔了二楼卫生间。
解手的时候异常不舒服,低头一看,马桶里有红色尿液,里面隐约一块小小结石。身体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通畅,栾念冲了马桶,洗了手,又下了楼,靠在沙发上。
尚之桃见他又躺倒,就赶他去踮脚。
栾念看起来病恹恹,过半天才吐出几个字:
“踮不了,疼。”
第93章 心计
尚之桃在栾念家里接连照顾他三天,第三天是周六,她约了老师上法语课。起床后听到栾念也已经起来了,就敲门站在门口问他:“luke,你怎么样了?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见好。”见好两个字,模棱两可,也不说究竟是好了还是没好。
尚之桃点点头:“见好是不是石头就快要排出来了?不是说快排出来的时候最疼?”
“应该是,因人而异吧。”栾念开了门,脸色有一点白。
尚之桃觉得他看起来真可怜,就说:“你气色真的不好。我给你炖只鸡补补吧?”她这几天把自己学的那几道菜轮番拿出来显摆了一下,味道都一言难尽。但栾念都逼自己吃了下去,难得有同理心,不忍拂她好意。他有时也会纳闷,油盐酱油花椒蚝油,不就那几样调料么?她愣是摆弄不明白,不是这个多放了,就是那个忘记放了,总之没有好吃的时候。这会儿听到她说要炖鸡,就摇摇头:“我想吃点别的。”
“什么别的?”
“海鲜吧。”怕尚之桃坚持,就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朋友:“帮我送一份餐吧?”然后开始点菜,尚之桃听到鲍鱼、龙虾、海参,就跟在后面:“你好像不……”尚之桃想说你还没好呢,最好不要吃这些东西。
“嘘。”栾念食指放在唇前嘘一声,让她保持安静。定了餐,又坐到沙发上,看起来病恹恹一个人。
尚之桃坐到他旁边与他讨论病情:“那天医生说快则一两天,慢则三四天,总该出来了。”
“嗯。”
“所以今天应该差不多。”她手指向他下腹:“你有什么感觉吗?”
她指的地方有点敏感,栾念低头看了看,跟尚之桃看的压根不是一个地方,咳了一声: “没有。”
“哦。”
过了会儿尚之桃又问他:“那你还疼吗?”
“阵痛吧。”
“那你觉得你自己可以一个人呆着吗?我觉得你看起来比那天好了很多,我可以带卢克走了。我周末约了人。”
“约谁?教冰球那个?”栾念问她。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教冰球的朋友?”
栾念挑挑眉,想知道还不容易吗?公司茶水间什么东西听不来。lumi那个大嘴巴恨不得人尽皆知。
他们说的是万钧。起初尚之桃和万钧每天保持联系,尚之桃的心态也是积极向上的,她不讨厌万钧,孙雨对她说你总不答应人家,看起来像是在吊着他。虽然尚之桃坚持AA,万钧送她礼物她也等额回礼,但消耗的时间也是无形资产。
尚之桃有想过跟万钧开始慢慢的恋爱,总得尝试不同的可能。是在万钧第一次上楼做客,看到卢克露出厌恶神色,对尚之桃说:“我不喜欢狗。如果咱们恋爱,肯定是要把狗送人的。”
那是一条小生命,说送人就送人?我还没认识你的时候就有卢克了呢,你算老几?当天就拖黑了他。
这段故事她跟lumi讲过,lumi拍着她肩膀夸她:“干的漂亮!今天让你把狗送走,明天让你把爹妈送走,最后都得听他的。拖黑的好。”
尚之桃倒是不觉得万钧会让她送走爹妈,只是觉得他不接纳卢克,这让她很难接受。
栾念转过头来看她,卢克坐在他们面前。栾念神情专注,像带着一副透视镜,好像要把尚之桃看个透彻。
“尚之桃。”
“嗯?”
“你那天说你二十多岁想去冒险。”
“是。”
“你愿意再冒一次险吗?跟我。”
从他们在维多利亚港分开那一刻起,栾念就觉得他失去了什么。尚之桃给他的恰巧是他身体里缺失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太过珍贵。他找不回来了。栾念从来都知道自己其实很差劲,他从前不懂,现在却想去尝试一种新的可能。
尚之桃看着栾念,那天在桥底辣蟹,他走进那破旧的餐馆,像从天上来到人间。那一刻她以为他们会再发生一些什么。可是维多利亚港那么美,他却没有拉住她的手。她是释怀了的,也想向前走,她在这段时间里跟男生见面,努力约会,都是想打破那样的处境。
她不能再回头。
“不。”她笑着对栾念说:“那不算冒险,只是重走旧路。我不喜欢。”她站起身对卢克说:“走啦,该回家啦。”
牵着卢克向外走,春天阳光多好,卢克眯着眼睛特别开心,以为尚之桃带它遛一圈还会回去。尚之桃走到门口,保安队长问候她:“遛狗吗尚小姐?”
尚之桃停下,问他:“这个小区有人做鲜肉狗粮你知道吗?”
“知道。过年前站在这里发过广告页。”
所以栾念拿了广告页,并没有扔掉吗?他是准备再养一条狗还是他认识的别人养狗?他到底怎么想的?尚之桃牵着卢克向回走,她想去求证。
栾念开了门,她径直问:“鲜肉狗粮的宣传页还有吗?”
栾念指指鞋柜,她打开来看,赫然躺在里面。
“你为什么要留这个?你又没有狗。”
“万一卢克来……”
尚之桃拉着他衣领吻住他,她不想听他讲话,他总是言不由衷让她难受。她觉得栾念这个人其实是值得推敲的,他嘴里总是说最坚硬的话,可他的行动又柔软。比如他说他不喜欢卢克,却给卢克买那么多吃的对它那么好;比如他说她笨,懒得教她,却从五年前开始一直教她,从没停止过,哪怕他们结束了关系;比如他说他不喜欢她,可他照顾她,保护她。他有一张最坏的嘴,也有一个柔软的心肠。尚之桃看懂了。
她吻的太过急切,牙齿咬住他嘴唇,恨不能咬掉他这张不会讲话的嘴。却在用力时心疼,舌尖代替牙齿,柔软取代锋利。让栾念那颗坚硬的心欢腾不已。
抓着他衣领的手不肯放开,也不许他撤退。是他邀请她一起冒险的,她来了。唇贴着他的,神智很难清醒,鼻息滚烫:“这是我的冒险之旅吗?”
栾念将她推到墙上,身体压上去,手探进她衬衫,有点暴戾:“别后退。”掌心的粗粝重重碾过她如玉的肌肤,牙齿咬在她脖颈上,舌尖又抵上去。尚之桃轻呼一声,拱起身体适应它,胸口起伏,被他的手隔开,又被他推回墙上。背上一下钝痛,尚之桃闷哼一声,栾念堵住她的唇。
她的衬衫太碍事,栾念不喜欢,用了很大力气,扣子崩了一地,吓得一旁的卢克非跳起来,呆愣的看着他们,根本不懂他们在做什么。
尚之桃在扣子落地的声响中面向墙壁,后背贴着他滚烫胸口,在他指尖的动作之下溃不成军。
“栾念……”她叫他名字,要他进来。
门铃不懂事响起,两个人如惊弓之鸟,尚之桃屏住呼吸,动作滞在一起。她转过身来在他怀里喘气,总觉得那口气吊在心口怎么都出不来。她有点埋怨他招惹她,已然忘了是她先吻他。撕下克己礼貌面具,撒了半年多以来第一个娇:“栾念……”
这一声栾念真是要了他命,弯腰打横抱起她上楼,尚之桃着急拍她胸口:“门铃。”
“去他妈的!”
栾念不喜欢门铃,他现在只想放任自己的兄弟在尚之桃身体里冒险。将尚之桃扔到床上,衬衫狼狈,露出半个雪白细嫩肩膀。栾念的目光像要吃人,尚之桃突然畏缩退到床头,他的手拉住她脚踝,最终将她拉至自己身下。
顶至最深处,尚之桃脚尖蜷起,双眼迷蒙唤他名字:“栾念。”
“我在。”他回应她,因为动作凶狠,声音也颤着。他熟悉她身体,知道她最怕哪里,她怕哪里,他就顶哪里,水意愈发的浓,尚之桃在一片亮光中溃不成军。
透彻。
栾念喘匀了气,拿起电话,看到有五六个未接,还有很多消息:“不是定海鲜?人呢?”
“让送货员放你家门口了,自取。”
栾念冲了澡随便套上衣服下楼取过海鲜食盒,整整五盒鲜活海鲜。进了门准备汤底,想吃海鲜锅。
身后站着恍然大悟的尚之桃:“栾念,你的结石……排出来了?”
栾念背对她,神情变了变,过会儿才说:“不知道。但不难受了。”
他并没有预见到自己有一天会将计就计用了苦肉计,起初原因很简单,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多呆一会儿,又生了贪念。想跟她一起冒险。
栾念觉得他过去活那三十多年未见得真正有什么颜色,认识尚之桃后开始接受人的多元化,开始看到大多数生活的那点人间烟火气,开始了解人的弱点和人真正的欲望。维多利亚港夜色绮丽,他应该讲一些浪漫的话,他却自私如是,将她推走。他日再回头看,就察觉出自己的荒唐。
栾念向来不光明;为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偷过她钥匙,也装过病。男人么,能屈能伸,他不觉得丢人。只是今时今日的装病与那年那日的偷钥匙又有不同,那时只喜欢她身体,或许也喜欢她这个人,但并不深刻;而此时,是想与她一起,好好去冒一次险,看看他们之间还能不能有什么不同。
感情的事没有好坏与对错,无非是两个人想奔向哪里。这一次栾念调转了车轮,朝尚之桃驶去。
尚之桃从身后环住他腰,埋怨又带着一点温柔:“排出石头是好事,瞒着就是你不对。你怎么这么有心计?”
栾念一边收拾海鲜一边说:“男人么,哪有好人?”
第94章 失控
栾念说男人没有好东西,有一个算一个,连带着自己,都狠狠骂了一通。尚之桃觉得他挺逗,那张嘴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她跟栾念聊起这次申请去西北,栾念问她究竟为什么要去。
她想了想:“我明年申请晋升专家,还缺一个S+项目。grace也建议我去。”
“grace建议?”
“是。”
“grace为什么建议你去?你想过吗?”
“为什么?”尚之桃问他。
“你自己想。你不是22岁什么都不懂了。”
栾念不愿意把话说的太清楚,职场复杂,各怀鬼胎。尚之桃在企划部站稳了脚跟,并且升职迅速,很快就要成为grace的竞争对手。这次grace建议她去西北,她离开大本营,远离同事,项目又有风险,无论怎么权衡,都是弊大于利。
但尚之桃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好在人生漫长,她还有机会修正。
“你的意思是,grace在忌惮我。”尚之桃问他。
栾念将调好的酒递给她:“尝尝。”算是回答。
尚之桃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像极了儿时老平房门前种的小草莓的味道,有一点好喝。咂摸咂摸嘴唇问他:“这酒叫什么?”
“失控。”
栾念的身体从吧台探出来,唇贴在她的唇上,舌尖舔舐她唇边,又勾着她的。尚之桃头向后缩,被他手拦住,覆在她后脑,开口抱怨:“躲什么?我尝尝我调的酒。”
为什么叫失控呢?大概是这酒酸甜可口,令人不必设防,饮之又饮,难免贪杯。栾念舌缠着她的,看到外面人影晃过,去跑步的酒吧服务生们回来了。
栾念放开她,亦咂嘴:“果然,一流。”
不知是在夸酒,还是在夸她人。
此时卢克在酒吧前面自己玩儿,尚之桃坐在吧台外,她脸还红着。栾念站在吧台里,为尚之桃调酒。他调酒属于玩票性质,自己调来喝,对不对外售,给尚之桃调的酒也依他自己心情,并没有什么章法。只有一点,每次只调一点,她一口喝完,多喝几样,不至喝多。
酒吧经理没有换,还是那个人。尚之桃好奇栾念究竟给他开了什么样的薪水,毕竟这个行业换工作家常便饭。而他的酒吧经理又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栾念却笑笑,什么都不说。
尚之桃手机响起,她听到lumi有些激动的声音:“我操!尚之桃!你猜怎么着!”
“哈?”尚之桃有点迷糊:“你怎么了?”看了眼栾念向外走,她跟lumi的通话总是有一些不能让别人听的内容,聊天记录里也是。尚之桃有时会想,如果她丢了手机,她和lumi的聊天记录传到网上一定会突然大火。两个人真的百无禁忌什么都聊。
lumi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长喘一口气:“来,姐姐告诉你怎么了。”
“怎么了?”
“昨天,姐姐我,差点睡到will。”
……
尚之桃听lumi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终于拼凑了完整故事。
lumi周末经常跟一大家子人一起出去吃饭,城里的老馆子选一家,一吃一下午。赶上春天天气好,吃完饭再去胡同里看看自己家的老房子,回忆回忆过去的苦日子。
那一天还是去吃饭,吃的清真老号饭庄,桌子一拼,一家人围在一起,烧羊肉、醋溜木须刚上,lumi就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两位。”这声音她熟,每天训她跟训孙子一样。伸长脖子一看,果然是那位神仙,旁边跟着一个大家闺秀,看起来像约会,但两个人又疏离。lumi把脖子缩回去,半顿饭过去不敢抬头。生怕被抓个正着。
奶奶看她异状不乐意了,大声训斥她:“卢米儿!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咱们卢家的精气神儿呢!”奶奶声若洪钟,半个馆子的人都扭头来看,lumi想捂奶奶嘴,已经晚了。will目光已经过来了。
要说事情也巧,will一起吃饭的对象是他前妻。他们俩起初聊的是她前妻的工作的事,前妻在科研室搞研究,lumi偷偷抬头看,长得么,真是端庄大方。可两个人吃饭却不愉快,lumi偶尔听到will对他前妻说:“你别污蔑我。”
这下好了,lumi看到will的短处,突然觉得自己在凌美的日子算是到头了。谄媚的朝will笑笑,然后对奶奶说:“我的奶奶,快走吧,您的胡同子等着您视察呢。”说完搀着奶奶向外走,想溜之大吉。
出了门,还没走二十米,就被人揪住衣领子,她刚想开骂,回头看到是will,立马住了嘴。心里是真怕他。
“你躲什么?”will对奶奶点头,然后问lumi,松开她脖领子。will也挺怪,他平时一个老派人,单单看到这个lumi压不住火,屡次三番抓她脖领子,想把她扔出去。
“我……这不是不想窥探您隐私么……”lumi偷听了多半顿饭,就差把耳朵割下来放他桌子上了,这会儿这么说就有点气短。
奶奶在一旁不愿被冷落:“认识?”
“我领导。”
“奶奶好。”will严肃归严肃,对lumi奶奶倒是尊重,修养还是有的。
“领导好,领导好。”奶奶背着手,跟will点点头,而后跟着子孙们视察胡同去了。剩lumi站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解释:“您平时批评我什么我都认,可有一样啊,今儿这事可不是我乐意的。我怎么知道家庭聚会碰上您了呢?再说离婚这事儿,多大点事儿,离了再找。”
“你有病吧?”will向来忍受不了别人每天上嘴皮子撞下嘴皮子胡说八道,lumi讲话没一句正经,他听着都觉得脑仁疼:“谁跟你说我离婚了?”
“没离?”
“……离了。”
“那不就结了。您快回去陪前妻,万一能复婚呢,不是省着再找了么。”lumi扔下这一句,跑了。
跑几步,一回头,看到will在路边站着,显然心情不好。大哥可别从二环桥上跳下去。于是买了一打啤酒,跑了回来,自己扯一个,给will一个。
俩人坐那儿干拉了四罐啤酒。lumi越喝越饿,终于提议:“要不您看这么着,坐这一直喝啤酒也不是事儿。好歹得有点下酒菜您说是么?”
“嗯。”
“那您去我家里,我给您炒俩?”lumi这人鬼心眼子多,都说交人交心,她给will炒俩菜,俩人往后也算是朋友了,他再骂她的时候没准儿也能思量思量是不是下口太重。
will竟然没拒绝。他不觉得跟lumi能有什么,他从小接受正统的家庭教育,父母都是高级知识份子,最不能接受lumi这样的女人。行事鲁莽,言语粗鄙,每天上班像是混社会,透着那么一点放荡不羁。
一个离了婚的单身男人,从前做人端端正正,还是在临了被扣了屎盆子。看lumi那一家人的样子,八成是暴发户。lumi当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跟着lumi去到她家。她住的地方位置好,90来平,按lumi在公司显白的话说:“这样的房子她有好几套。”她自己就那点破事,让她抖落的干干净净。
will脱掉风衣,放眼望去,lumi家里没有能坐的地方,沙发上堆着她的衣服,最上面那件是一件超薄内衣。她审美豪放,那内衣穿着也不一定能管什么用。
lumi看到他眼神过去,忙把自己的衣服抱走:“见笑了见笑了。平时也没来过人儿,我妈都懒得来,嫌我屋子小,不够她遛弯儿。”又炫富了。
安顿了will就去炒菜,lumi炒菜还行,反正就那点东西,胡乱放,炒出来都勉强能吃。四个热菜,加上稻香村买的半个羊脸儿、四宝、鸡肉肠、酸豆角,凑了八个菜。一边摆盘一边对will谄媚:“国宾待遇。但凡换个人我就让他啃咸菜了。架不住您腕儿大,尊贵,我得好好招待。”
她话太密了,一句又一句,又是片儿汤话,说的will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
两个人喝酒,will坐的笔直,像个古板的老学究,lumi腿翘到椅子上,还劝will呢:“别拘谨,别拘谨,自己家。喝多了喝热了您就脱。您要是不好意思我也脱,陪您。”
讲话是一句都不正经。
will今天难得没有训她,就着她那些不入流的话一个人喝闷酒。他从前回家,家里干干净净,两个人都有洁癖,前妻喜欢折腾花鸟鱼虫,家里也就都是这些东西。他本人没什么情趣,学习好,脑子好,误打误撞管了市场,又因为人正直,就把市场工作管的像样。栾念挖他的时候他刚离婚,觉得换个环境也好,一切重新开始。结果上班第一天站在电梯角落里就听一个女人流里流气的讲话,满口京片子:“这么说吧,没有搞不定的男领导。大不了老娘睡他一睡。”电梯里人都在笑,另一个姑娘制止她:“你快别胡说八道了。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个要睡男领导的女人就是lumi,制止她的姑娘就是尚之桃。
这两个人只要在公司就跟长在一起一样,经常把脑子往一起凑,不知道偷偷说什么混话。
will因为初印象,断定了这女人随随便便,又见她每天吊儿郎当,他忍不了部门里有这样的下属,逮到机会就训她。
就这么个下午,听着lumi讲话,还挺下酒,慢慢的就有点喝多了。
will喝多了脸红的跟关公一样,衣袖挽到胳膊肘,体脂低的人胳膊上有一条青筋,前情又有他在公司楼下一打二救lumi一次当时就觉得他是纯爷们一个,今天再看那皮相,就动了色心。
她把椅子搬到他旁边喝酒,手状似不经意放到他腿上拍了拍,像兄弟一样。心里却在盘算:肌肉结实,是块好料,当睡不当睡?当睡!心里天人交战,不行今天就办了他,办了他,自己痛快痛快,往后也能少挨点骂,她混日子也能自在点。
她那点小动作落在will眼里都觉得稀奇,这姑娘怎么跟个缺心眼似的?will有心看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来,就坐着不动。lumi心想啧啧,男人。手支在桌子和椅子上,微微起身凑到他面前,舌尖扫过他唇角:“will热不热?咱们脱了衣服凉快凉快?”
就势坐到他腿上,舍不得他那张好看的嘴,忍不住咬了一口。牙齿将他唇咬起,will甚至觉得有点疼。他头向后仰,躲开她的进攻。对她说:“你先脱。”
will的话听起来有点你先脱为敬的意思,lumi怕什么,脱掉自己的薄衫,里头是一件肌肤色吊带,因为喝了酒,肌肤敷上一层薄粉,挺好看。手捧着他的脸,操,怎么这么烫,指尖动了动,低头吻他。他一动不动,还没怎么着呢,她自燃了。
这爷们真挺好。手沿着他胸前线条向下,探到他的家伙,是个大家伙。她心里惊叹,又诱哄他:“放大兄弟出来遛遛好不好?”
will跟前妻也算有过好时候,但两个人都话不多。没见过亲热的时候这么话唠的,突然憋不住,破功了,噗嗤一声乐了。将lumi抱起来丢到沙发上,对她说:“你少说两句多好,多说多错。歪脑筋也少动点,睡了你老板就能不干活怎么着?公司又不是我开的。你这么缺心眼,吃亏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吧?”
will今天跟前妻这点气都撒lumi身上了:“还有啊,你身材不行,以后在外头多穿点。有料你露我能理解,没料你露什么?揭自己短呢?”
一边训她一边穿风衣:“多谢款待,最后上这菜一般,色香味都不大行。”
操。
lumi第一次听will说这么多话,每句话都挺损,她却一点不生气,这爷们挺逗。八成是不大行。
她问尚之桃:“你说他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跟你也没关系啊。“
“怎么没关系啊,他把我瘾勾起来了啊!”
“你快老实点吧,回头他举证你职场性骚扰。”
“我不怕。你等着尚之桃,老娘必须睡了他,明年你升专家,让他全给你打满分。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lumi嘿嘿一乐挂断电话,尚之桃一看,这通电话俩人聊了一个小时。将手机揣在口袋里,进门听栾念说:“你们俩有什么好聊的?公司里聊不够!”
尚之桃又不能对他说lumi要睡will的事,就假装没听见,坐在地上给卢克梳毛。
也不知道为什么。卢克在栾念这里特别开心,跑的比从前还要多,而且它听栾念的话,栾念叫它它用跑的。八成是因为栾念用吃的拉拢它。
“我去西北的时候,你可以照顾卢克吗?”
栾念嘴角扬了扬,半晌丢出一句:“怎么照顾你别管。”
尚之桃对他提条件:“不能定鲜肉狗粮,不能吃太多零食,别惯着它……”她絮絮叨叨一堆,栾念终于忍不住:“要不不送寄养?”
“不。”
周日的午后,小病初愈的栾念,馥郁的青山,自在的卢克,还有闲聊的他们。
再过一会儿,前面开来几辆车,车上下来一群年轻男女。尚之桃说:“你来客人了。我去后面。”
“你见不得人是吧?”
“……”就这么坐在吧台前,面前的酒刚喝了一半。
尚之桃听到有人叫:“龚老师。”就回过头去,看到龚月。她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很体面的男人,正在跟栾念握手。栾念招呼尚之桃:“尚之桃,你来。”
她跳下高脚凳走过去,听栾念介绍她:“我女朋友,尚之桃。”
女朋友这三个字吓到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看看栾念,他却拉过她手腕:“这是龚月老师。”
“龚老师好。”尚之桃站的笔直,从小怕老师的人对龚月有一种自然而然的敬畏。龚月认真看她,笑了,对尚之桃:“这是我男朋友,孙霖老师。”
“孙老师好。”
“那我们先去做读书会。”龚月对栾念点点头,带着男朋友走了。
尚之桃有心追溯一下“女朋友”三个字,栾念却已先行一步去了吧台,还招呼她:“还不快走?女朋友。”
龚月问谭勉:“栾念谈恋爱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叫尚之桃。”
“不认识。”
谭勉跟龚月不算太熟,当然不会说太多。栾念跟他讲过龚月每个星期都带学生去,八成是有了压力,找个人搪塞,并没往心里去。也没打算问栾念。
“帮忙上酒,女朋友。”栾念将调酒师调好的酒推给她,尚之桃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十分怪异,又说不清什么感觉,就看着他。
栾念头都没抬,说了一句:“不是要一起冒险吗?”
第95章 临行
龚月他们在酒吧里搞读书会,尚之桃坐在一边认真的听。心里却想着栾念所说的“冒险”。
栾念也坐在她身边,问她:“好玩吗?”
“什么?”
“读书会。”
“挺好玩。”尚之桃喜欢这样的氛围,大家彼此交流一本书和读它的体悟,让人不再是孤岛。
“参加过?”栾念问她。
“参加过。跟……”尚之桃想说跟孙远翥一起,想起去年栾念在电话里拒绝她,说你跟你那个暧昧不清的男室友合租,她不想让孙远翥遭到这种非议,哪怕此刻他并不在。于是说:“跟一群朋友一起。”
她有一点恐惧,因为万钧在确定关系前让她丢掉卢克,辛照洲让她跟他去深圳,所以在她心里,恋爱也代表着一定情况下的条件交换,要有所牺牲的。
栾念见她含糊其辞,就问她:“你要不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什么?”
栾念又一次吓到了她,如果是从前,比如第一年、第二年,他这么问她,她一定很开心的答应。但现在,她会问:“什么?”
什么,代表拒绝。
栾念不再讲话。过了会儿站起身:“走吧,不早了。”
“好。”
两个人还是去吃鱼,老板看到尚之桃就笑了:“好久没来了啊。”
“嗯!有点忙。”
话音刚落,想起卢克上次在这里抓鱼,忙回过头去找,晚了,卢克又下水了。
尚之桃这一次镇定了一点,在岸边喊卢克:“你给我上来,我不打你。”
卢克不听她的,还特别高兴,今天我一定表现很好,所以带我来游泳,于是更加卖力。
今天鱼庄里人多,大家纷纷跑到池塘边看那只好看的萨摩耶抓鱼,萨摩耶可真厉害呀,转眼就抓了四条大鱼。尚之桃抓不到卢克,气的直跺脚:“你给我等着!”又对栾念怒目相对:“你想想办法!”
栾念看够了热闹,这才将手指放到唇边,打了一个响哨,卢克听到就向回游,跳上岸,抖落抖落毛,坐下看着栾念。尚之桃突然有点难堪,自己养了几年的狗,竟然听栾念的话。
“看到了么?狗,也是需要训的。你天天管它吃东西,该教的一样没教,跟你在一起能学到什么?”栾念这话有点故意气人的意思,气的尚之桃瞪他好几眼,他却像没看到一样。
尚之桃找店主要了一块大浴巾给卢克擦身体,一边擦一边低声训它:“你嫌贫爱富是吧?谁给你肉吃你跟谁好是吧?那我还天天遛你养你呢!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卢克不服气,自然要顶嘴。它顶嘴,尚之桃更生气,一人一狗吵起来了。
栾念站在一边看她训狗,心想尚之桃的脑子大概永远这样了。跟一只狗吵的这么热闹,都不如他拿两块肉训一次管用。
刚刚修复的关系,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哪一下不对了,再回到原点。栾念把尚之桃送回家,在她下车的时候问她:“家里有人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