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桃蹲在那里,叫,怎么叫?汪!她开口学了一声狗叫,狗场主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叫的,哈哈大笑:“挺逗啊,姑娘。”
lumi也在一边笑:“她就这样,缺心眼似的。”
还真有一只小狗,听到尚之桃的叫声,蹭到她脚下,毛茸茸的,张口咬住她手指,跟她玩呢。尚之桃一颗心要化掉了,将那只狗儿抱到腿上,那狗儿可真喜欢她,在她怀里亮肚子让她揉。这大概就是狗主人说的缘分?
尚之桃抱着那小雪团儿舍不得放下,仰头问那狗场主人:“多少钱啊?”
“不要钱。”
“哈?”尚之桃来之前查过,赛季萨摩犬可不便宜,几千上万都有,不要钱算怎么回事?lumi却弯下身拎起那狗儿脖子往外走:“不要钱你还不赶紧走?等老板反悔呢?”狗儿也听话,就那么张着四只爪子让lumi拎走,蠢笨蠢笨的。
“好好对它,等大一点儿带它回来看看它爹妈就行了。已经打过一针了,剩下的你回去打。笼子提着还是抱走啊?”
“抱走抱走。但我还是给您点钱吧?我看网上说赛级犬要万八千的,我不好意思。”
“你有病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我哥!”lumi往外推尚之桃:“改天吃顿饭得了!快走,你不得买笼子狗粮啊,不得给人家买件新衣裳啊?”
俩人上了车,狗儿在尚之桃怀里卧着,lumi看看那狗子又看看尚之桃,卧槽了一声:“我说尚之桃,你挑的狗怎么跟你这么像?”
“哪儿像?”尚之桃举起它到眼前,四目相对,狗子汪了一声。
“你看看那神情!那长相!”lumi笑的肚子疼:“呆头呆脑的,跟你一模一样啊!”
哈?
我呆吗?
尚之桃抱起狗子,对它说:“我呆吗?卢克?”狗子脑袋一歪,呆。
“叫啥?”lumi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遍。
“叫卢克。”尚之桃认真回答lumi:“这名字好,这名字解恨。”
尚之桃就想养只狗叫卢克,卢克你过来,卢克sit down!卢克stop!卢克good boy!多爽啊。她嘿嘿笑出声:“叫卢克多威风,以后在公司受了气,回家我就收拾卢克,卢克你怎么干活的?不行你就别干了。卢克你怎么尿屋里了?不行你就出去吧!卢克你看看别的狗,再看看你。”尚之桃学栾念口气特别像,神情也像,皱着眉冷着脸,一脸欠揍相。lumi被她逗死了,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半天:“这么一说挺解恨啊,那我回家给我那蜥蜴儿子也改名,叫卢安。”卢、安,栾:“卢安你挺孙子啊!你跟谁照眼儿呢卢安!再照眼儿饿死你!”
两个人对着笑,卢克在尚之桃怀里琢磨自己这新名字,琢磨半天,可能也觉得挺威风,突然站起来,奶凶奶凶叫了一声:“汪!”
“乖卢克,再给姐姐叫一声。”
尚之桃有了卢克觉得今年真是太圆满了,抱着它进了家门,对孙雨和孙远翥说:“快来看看我的小雪球。”
三个大人把卢克围在中间,爱不释手的摸。卢克这个小东西特别可爱,特别招人儿疼,你摸它,它就张开小嘴巴假装咬你。再一会儿又在地上亮肚皮,把它会那点东西都展示了一遍。跟luke一点都不像,可比luke好玩多了。尚之桃心想。
她舍不得把卢克锁在笼子里,怕卢克受委屈。孙远翥就找来上次组装书架剩的材料,在阳台上围了块儿地儿,又在网上买狗零食,怕卢克营养不良。孙雨怕卢克凉着,拆了条被子动手给卢克缝狗窝,一边缝一边说:你可别咬啊,缝一次不容易。卢克呢,大概感觉到它在这个家里倍受优待,一会儿到这个腿边蹭蹭,一会儿挠挠那个裤腿,总之不闲着。
孙雨看卢克那可人疼的样子,对尚之桃说:“你别说,这卢克性格可真好。”
那可不?比栾念好多了。
晚上尚之桃睡觉,听到床下卢克哼哼唧唧,在地上啪嗒啪嗒走路,好像很烦躁。开了床头灯坐起来,卢克立马在地上坐好,过了几秒又支起身子,把毛茸茸的小前爪搭在床脚上,呜,声音由高到低有那么一点沮丧。
“你想跟我睡是吗?”尚之桃问它。
“汪!”卢克叫了声,大概是说对!跟你睡!就现在!
尚之桃把它抱到床上:“那你不要尿床哦,我知道我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太小了,还不会憋尿呢!”小卢克坐在床上,歪着小脑袋,圆圆的眼睛看着尚之桃,好像在思考。然后又“汪”了一声。
可能说的是:我尽量不尿。
尚之桃笑出声来,关了灯,黑暗之中小luke在她手边寻了一个位置,毛茸茸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手臂,脑袋搭在她手腕,“嘤”了声。尚之桃那颗心说不上什么感觉,软的要死,一个只属于她的卢克,晚上一定要睡在她身边的卢克。手放在它头上,轻轻说:“卢克啊,你要乖一点,不要学luke。”
她有了卢克,就觉得心里空着那块地方终于满了,好像也不那么需要栾念来填了。
卢克哪儿都好,就是太小了,凌晨就要出去尿尿,不带出去它就在屋里哼哼唧唧,尚之桃就裹着羽绒服蓬头垢面带它下楼尿尿。楼下的小花园里有积雪,卢克还不会抬腿尿尿,后腿一弯,尿在积雪上,哗啦啦的声音。它又腿短,尿完尿,屁股上的毛就湿了。尚之桃上楼还要拿温毛巾给它擦屁股。
孙雨看着她被折腾,就逗她:“什么时候luke能帮你照顾卢克,你就圆满了。”
尚之桃擦狗屁股的手一顿,又继续擦。
她养了狗,起的更早了。缺觉,眼底就有黑眼圈了。
年前倒数第二天,在公司里碰到栾念。栾念破天荒问她:“来这么早?”
“啊……”
栾念看她一眼,问她:“晚上我接你?”
“不行啊……我晚上不方便……”尚之桃很认真的说。
?
“我得回家遛狗啊。”
“你养狗了?”
“嗯呢。不遛就要尿在屋里了。而且它凌晨就要下楼尿尿……”
“你室友呢?”
“我室友今天都放假回家了。”尚之桃摆摆手:“不行哦,我不能去你家啦!”
电梯开了,她在栾念前面上了电梯,心想真邪门,有了卢克自己的色心都没了!
第64章 祝你的卢克茁壮成长……
?尚之桃转性了?
到下班的时候栾念给尚之桃发消息:“来我车上拿东西。”
“哦。”
尚之桃上了车,栾念并没有给她东西的意思。径直开车去了她家楼下。
“那就谢谢你啦。”尚之桃解安全带,栾念也下了车:“送你。”
……尚之桃把不清栾念的脉,他风一阵雨一阵雷一阵的,情绪不是特别稳定。
尚之桃走到单元门口,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问他:“要上去坐坐吗?“
“也行。”
他并不是很想去,他对别人的居住环境不感兴趣,但想起尚之桃上次在楼下拦住他,今天又一反常态不跟他回家,就想进去看看她到底养的什么狗东西。她家楼道逼仄,楼梯又不平,如果是深夜,从一旁窜出一只小野猫都能把人吓半死。
突然觉得尚之桃那天加班到深夜的日子,不知走过多少次这样的楼梯,应该受了不少惊吓吧。但她平常笑嘻嘻的,别人也看不出来。
尚之桃开门进去,栾念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眼她的家,意外发现她家里竟然整洁干净。尚之桃有点不自在,指着沙发:“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装上东西就走。”
“去哪儿?”
“不是去你那儿吗?”尚之桃擅自揣摩了栾念的心思,都屈尊来这儿了,还能为了什么呢?无非是把自己的鸟放出来遛一遛,但尚之桃不想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她和好朋友们的家,她不想在这里做那些事。
……“狗怎么办?”
“带着。狗不去我不去。”尚之桃今天真是胆大包天了,一定是卢克给了她勇气,让她一次次挑战luke。
“嗯。”栾念脱了大衣和鞋,等着尚之桃给他拿拖鞋,尚之桃有点抱歉:“家里只有孙远翥一双男士拖鞋……”
“没事。”
栾念踩在地板上,走到沙发那里坐下,看尚之桃跑到阳台那里,开了小门儿,一个雪球连滚带爬从里面跑了出来,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围着尚之桃转圈。
尚之桃也很开心,在地上小步跺脚:“姐姐回来啦!”弯下身子抱起它:“你等会儿哦,我收拾一下东西,今天带你去住大别墅。咱们去别墅区开泡尿你说好不好啊?”
有病吧?
栾念心里嗤了一声别过脸去,拿出手机回消息。他消息非常多,每次集中处理。正回着,感觉脚上有点热,一低头看到尚之桃的狗东西坐在他脚上,正伸着舌头跟他乐。
栾念叫了一声:“尚之桃!”
声音很不悦了,抽出自己的脚将腿移到沙发上。尚之桃跑出来看到栾念的姿态,又看看卢克,睁大了眼睛:“你怕狗?”
“把它弄走。”
“为什么?”
卢克这才来几天,就成了小区的明星了。凌晨带它下楼尿尿,遛早的爷爷奶奶们喜欢着呢,栾念是第一个不喜欢它的人。
“弄走。”
栾念不喜欢狗,尤其是看起来软趴趴的狗。养只比特犬多带劲,尚之桃养的那是什么玩意儿?那狗看着跟她一样,蠢呆蠢呆的,这会儿就坐在她腿上,两只耳朵耷拉着,圆眼睛左看右看,最后落到栾念身上。等红灯的时候栾念偏过头看那狗东西一眼,狗东西还不高兴,冲他汪了一声。对栾念表现出的冷漠记仇了。
“叫什么?”栾念问尚之桃。
“什么?”
“你的蠢狗叫什么?”
“就叫……狗……”尚之桃朝他笑笑,摸了摸卢克的脑袋。卢克还没适应自己的名字呢,叫什么对它来说都无所谓,张嘴咬住它的小球儿,小耳朵一颠一颠,玩的不亦乐乎。
“你弄条狗,出差怎么办?”
“我室友可以帮我哦。”
栾念偏过头扫量她一眼,看她提到室友时流露出的幸福感,就不再做声。
下了车,尚之桃抱着卢克向里走,栾念问她:“要抱进去?车库不够它呆?”
“那我也呆车库。或者咱们回车上,速战速决,我抱着……狗走。”一脸坚决,誓死要跟自己的狗同进退。
栾念被她气笑了:“你让它离我远点啊!”
“它认生。不会靠近你的。”
尚之桃真是不了解自己的狗,可真认生,到了客厅,刚放到地上,就跑到栾念腿边挠他腿,然后四脚朝天躺下。栾念愣住了,问尚之桃:“它?认生?”瞪了眼卢克走了。
尚之桃忙上前抱起卢克教育它:“你不会看眼色吗?喜欢你还是讨厌你你看不出来啊?你往人家跟前凑什么?人家又不喜欢你。”
这几句话说的挺气人的,栾念幽幽看她一眼。她呢,跟看不见似的,接着对卢克说:“我告诉你哦,不许再那么热情了。惹急了我揍你。”
拍拍卢克脑袋,把卢克放到地上让它玩。卢克到了一个新地方,觉得好玩,这里走走,那里闻闻,又觉得不过瘾,后腿一弯,尚之桃急的声音都变了:“卢克!”
晚了,卢克在栾念的客厅开了一泡尿,标记了自己的地盘,尿完了还用后腿蹬了蹬。那一声卢克,让屋里的人和狗都愣住了。
卢克:叫我?
栾念:谁是卢克?
尚之桃:我怎么叫出来了?
出奇的安静,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栾念看看卢克,又看看尚之桃:“它叫什么?”
尚之桃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朝栾念笑笑:“它叫……狗。”
“你刚叫它什么?”栾念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尚之桃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卢克。”
“你养只狗叫卢克?”栾念问她。
“就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尚之桃觉得头顶的风飕飕的吹,大概是天堂之门在她头顶打开了。
过了半天却没有动静,抬起头的时候栾念已经走到电梯口了。他真的生气了。
他再对尚之桃凶也没不尊重她到这个地步,那是不是他也能养一条狗叫flora?
到了卧室脱衣裳,尚之桃跟了进来,咳了一声:“栾念。”
“出去。”栾念脱掉衣服,去换居家T恤,没听到有出去的动静,就回过身看着尚之桃:“怎么了flora?”叫她flora,那真的是生气了。
尚之桃走到他面前,过了很久才说:“叫它卢克是因为起名字的时候一下就想到了,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决定了才发现为什么好听,因为跟你的英文名好像。大概是因为我满脑子都是你,所以才头脑一热……要不……我给它改名吧?alex也挺好听的我觉得。”
……
她讲的有那么几分情真意切,但栾念懒得搭理她:“爱叫什么叫什么,关我屁事?”
尚之桃在他身后撇了撇嘴,眉眼弯弯的,那不是在笑吗?
“那就叫卢克啦?”尚之桃蹬鼻子上脸,对跟在她旁边的狗子说:“卢克,来,叫叔叔。”
“叫你姐姐叫我叔叔?”
“你年纪大嘛……”
尚之桃今天真是胆大包天了,在栾念面前接连放肆,看到栾念脸色变了心里还有点高兴,心想:哼,我才不怕你。
心里说不怕他,关了灯,一片漆黑,他滚烫的呼吸烫过她全身的时候,她还是怕了。每次栾念要远行之前总是很吓人,比从前更凶猛,也更难缠,有时尚之桃累了,他会说:“让你动了?”
言外之意是我都没有累,你累什么。
今天尚之桃真的要感谢卢克,在她忐忑今天要到什么程度的时候,卢克突然在床边叫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栾念停下来,借着如水月光看向床下,那缺心眼的狗坐在那儿,正看着他们呢!
操。
栾念坐起身,长喘一口气,将胸口的郁气吐出来才对尚之桃说:“让你的狗滚出我的卧室。”
“它晚上要跟我睡的。”尚之桃认真说道,然后下床带着卢克去了客房。
这回是栾念不上不下,躺在床上睡不着。到了半夜想喝一点凉的东西,下到一楼客厅打开冰箱,听到门响,看到尚之桃裹着羽绒服带着卢克回来。见栾念狐疑看着她,就说:“我怕它再尿到你的房子里,收拾一次怪累的。”
夜里那么冷,她爬起来带luke出去尿尿,图什么呢?栾念不看她,转过身去喝水。身后的人带着一股凉气抱住了他,脸贴在他后背上。对他说:“不叫卢克叫什么呢?luke不在,还有卢克啊……”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深刻的,一颗心没着没落的,嫉妒他跟朋友长途旅行,不愿他一走两个来月。她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他还没走,她就开始想他。她想他,又不能告诉他,只能讲几句这么轻飘飘的话,剩下的就是那些沉默的抵抗和尖锐。
栾念被她那么抱着,过了很久才回过身来,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她。卢克在他们身边嗯了声,栾念停下亲吻,问尚之桃:“所以待会儿,可以让你的卢克在客房自己待会儿吗?感觉像被偷窥。”
“好。”
栾念不上不下的身体终于有了归处,恨不得将自己都掏空了,离开她以后再慢慢蓄满。没法自控的时候,牙齿落在尚之桃脖颈上,她微微推拒:“别,要回家。”
栾念不听她的,要回家怎么了?按住她不许她动,舌尖抵着她脖颈,听到她耐不住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她喜欢。
他也喜欢。
尚之桃以牙还牙,比他更甚。
“别人会介意吗?”尚之桃问他。
“没有别人。”
“嗯?”
“没有别人。”栾念第一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八成是有妄想症,以为我在全世界有炮友呢是吗?我又不是畜生。”
“那你每次走那么长时间怎么解决?”尚之桃坐起来看着他,罩在她身上那件T恤是栾念的,松松垮垮。明明给她买了家居服,她却偏偏要穿他的衣裳。
“要演示给你看吗?”
“好啊。”
栾念抓起她的手,低声说:“就这样。”
滚烫滚烫的,尚之桃吞了口口水,不敢看他的眼睛。栾念不满,对她说:“看着我,专心点儿。”
唇贴在她的唇上,舌尖蹭过她的舌尖:“再努力点儿尚之桃。”
栾念可真要命。
尚之桃拼了车抱着卢克回到老家,卢克才不到两个月,就有了狗生第一次旅行,往返两千多公里,真是把它厉害坏了。
老尚和大翟看到卢克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老尚,跟抱外孙子一样,把卢克抱在肩头:“哎呀,我的小卢克,大年初一带你拜年去!”
“你会不会作揖啊?你学一个作揖,咱们要点红包,回来给你买肉吃啊!”
“哎卢克!别吃那肉!咸!你那雪白的毛可不能吃咸的!”
“卢克呢?卢克呢?姥爷到你出去玩啊?”
尚之桃抗议:“叫什么姥爷!叫我姐姐,叫你姥爷,那辈分都乱套了!”
“那叫什么?”
尚之桃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憋了半天才说:“叫叔叔!”
还是在年三十晚上,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响。尚之桃对卢克说:“又一年过去啦,卢克。”
栾念在纽约跟几个好朋友打牌,叫陈宽年的朋友看到他脖子上的两颗草莓,嬉笑道:“挺激烈啊。”
栾念看他一眼,没有讲话。
再过一会儿收到尚之桃的邮件,还是短短一句:“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都好。”
“新年快乐,祝你的卢克茁壮成长。”
第65章 一条心
年结束了,尚之桃的提效项目正式进入执行阶段了。她在电话里跟栾念汇报执行计划,栾念并没有什么意见,挂断电话的时候问她:“有喜欢的首饰吗?”
尚之桃愣了愣,说:“我对首饰研究不多。”又说:“你别送我东西啦,我什么都不缺。”她对物质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也因为她年轻,随便穿什么都好看。一个水灵灵干净净的姑娘站在那里,清风拂面,什么首饰和包都换不来。
栾念恩了声,挂断电话。
尚之桃的提效模型跑了四个月,栾念要求她拉出所有核心数据,要看项目结果。
数据她提前跑了的,分析就好。
做市场相关的项目提效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要改变整个公司从前的行为惯性,按照新模型去操作;要让大家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要解决在跑流程过程中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尚之桃每天都在研究流程优化,那段时间每天都要给张雷打电话,咨询各种解决方案。
起初不管白天还是夜晚,她总是不停的接到电话,销售的、企划的、创意的、技术的,甚至连市场部的同事都不理解。尚之桃深受困扰,跟栾念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专心,有时两个人正在没羞没臊呢,电话就进来了。
栾念砸了尚之桃电话的心都有。
尚之桃也困惑:“大家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为什么这么操作,怎么办呢?”
“要tracy干嘛的?”栾念问她,见她没反应过来,就说:“你做业务项目就是做业务项目吗?这种跨部门的大项目不要求tracy那边组织培训和考试吗?”
“培训?”
“不然呢?培训部都解聘了得了?”
“哦哦。”
尚之桃这才想起公司还有这么一个隐形部门,当天就联系了tracy,把需求说了。tracy反应快,让培训部需求调研、课程研发、出考题、循环监测,果然有用,尚之桃的电话静默了下来。
解决了她的问题,再下一次终于能放心跟栾念没羞没臊以后,栾念才认真对她说:“尚之桃,你思考的高度不够。”
他从来不会委婉,他大可以说尚之桃,如果你怎么怎么做会更好,但他不会。
尚之桃习惯了,坐直身体听他传道授业。栾念被她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却也继续说:“你要站在更高的角度思考。解决问题的手段要多样化,以及公司所有的部门,甚至保洁你都该清楚他们的职能,能为你解决什么问题。不要待在你那一亩三分地里。”
尚之桃觉得栾念说的对,她受教了。就真的认认真真去研究公司各个部门的职能,甚至研究起了公司的人际关系。研究着研究着,就有那么一点念头,她想去企划部。
找人要了一份企划部的岗位JD,认认真真钻研起来。这才发现企划部的用人标准是真高啊,尤其是那一条“有海外工作背景优先”就把尚之桃挡在了门外。
有一天她在茶水间碰到tracy,很认真的问tracy:“tracy,我想请教一下,hr在招人的时候会说有某方面经验的优先,这个优先的意思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肯定不行吗?”
“如果有其他方面经验特别突出,倒也不是不行。没那么绝对。”又问尚之桃:“想换工作吗?”
“不是。”尚之桃摆摆手,又点点头:“是。”
“想去外部看机会还是?”
“我想去企划部。”
tracy点点头:“我觉得这件事不难,公司内部转岗而已。但现在企划部负责人刚刚上任,部门hc还在锁着,可以等等看。”
“好的。谢谢tracy。”
尚之桃跟lumi说起过她的想法,lumi当然支持她。用lumi的话说:“市场部的活你都干了一遍了,就那点破东西,没什么可做的。去企划部好。但企划部不好进,之前是luke带的,现在新来的dony是什么路子咱们还不清楚。”
“再等等?”
“再等等。”
尚之桃十分听劝,她知道lumi靠谱,她吊儿郎当的,但看人看事准。她说再等等,那就真的要再等等。dony是董事会直接安排过来的人。年轻有为,履历看起来与栾念相当,背景也好。管理么,讲究平衡,不能让一个人独大。
尚之桃有那么一两次想问问栾念的建议,但她最后都忍住了。她不想开口问,她想靠自己。
尚之桃如今厉害很多。
她负责市场部预算流程管理和供应商管理,在别人眼里这是肥差。只有做过的人知道这两个活究竟有多累。做预算管理,有支出的部门都把你当做敌人,你问哪里哪里不对,他们搪塞的理由千奇百怪,但当他们被内审审的时候,话术就一套:市场部审过的。
供应商管理就更别提了,那么多供应商,每次招标都能累死尚之桃。
每天被工作负累,终于受不了了,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在栾念家里,跟他谈了一次。
他们谈的情形有一点滑稽。
那时卢克已经六个月了,每个周末来栾念家里显然自以为跟他很熟了,到了他家里,它就楼上楼下巡逻一次,这里闻闻那里闻闻,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别的狗。它正在变身,一张小猴脸儿,一只耳朵立起来了,另一只还没立好,耷拉着。栾念每次都嘲笑卢克:“没见过这么丑的狗!”
卢克脑袋左歪、右歪,终于反应过来:你说我丑?我才不丑!我第一好看!腾的就跳到栾念身上,舔他脸,用爪子在他身上抓。
每当这个时候,栾念就会生气的喊:“尚之桃!管好你的臭狗!”他的嫌弃都在脸上,一只手锁卢克的喉:“走开!”
尚之桃跑过来把他们分开,抱走卢克,看栾念嫌弃的拍身上的毛,边拍还边跟卢克打嘴架:“这么丑,还掉毛,一无是处。”
卢克就会很生气,在尚之桃怀里汪汪叫,呲着牙要向栾念那里冲,跟他决斗。
尚之桃被他们吵的头疼,轻拍卢克头:“不许叫了!”又对栾念瞪眼睛:“不许欺负卢克!”
那一天她跟栾念谈工作的时候,栾念刚跟卢克打了一架,一人一狗正在瞪眼,谁都不服谁,栾念身上粘着很多狗毛,卢克生气了,在客厅角落尿了一泡。
尚之桃说:“我想跟你谈谈luke。”
“你先跟你的卢克谈谈吧!”栾念看着卢克那欠揍的样子,琢磨着把它炖了。
“我要谈的是工作,跟卢克谈不了工作。”
“我以为你的卢克是万能的呢!”
栾念又嫌弃的睥睨一眼卢克,这才对尚之桃说:“怎么了flroa。”叫flora,代表要谈工作了。
“我忙不过来,我想招人。我问过tracy,tracy说现在你暂管市场部,需要你批hc。”尚之桃很认真的为栾念算自己的工作量,以及同事们的工作量,摆事实讲道理,然后说结论:“我忙不过来,大家也没经历帮我分担。我需要一个助手。”
“好。划给你两个外包hc。”
“真的吗?”尚之桃没想到这么容易,她以为栾念会问更多,比如招了外包你干什么之类,尚之桃准备好答案了,栾念却没问。
“我骗过你吗?”
“没有。”
“那就下周一联系hc发布岗位吧。”
“谢谢。”
带两个外包,然后是带一到两个正式岗,然后是带一个小组,慢慢的,就会变成管理者。如果没有意外,职业生涯的蓝图就是这样徐徐展开的。尚之桃觉得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到今天,也有机会去带那么一两个人,突然觉得工作真的大多数时候不会骗人,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她开心了,头枕在栾念腿上,腿搭到沙发背上,在他身边耍赖。栾念手指插在她发间,帮她顺头发,难得他这么温柔,尚之桃有一点得寸进尺:“慢一点,慢一点;轻一点,轻一点,对,就是这样。”睡着了。
栾念看看时间,又看看熟睡的尚之桃,再看看正在那里呼哧呼哧啃球玩的卢克,终于用力捏尚之桃脸:“起来,你那傻狗还没遛呢!”尚之桃睡眼朦胧晃悠站起身,拿过狗绳拴在卢克身上,带它出去。深夜别墅区人少,绿化好,卢克显然有那么一点嫌贫爱富,这棵草闻闻那棵树闻闻,悠闲自在。尚之桃吹吹温柔夜风,也觉得舒服,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身去看到栾念:“你怎么出来啦?”
“出来透气。”栾念站在尚之桃身边,低头看那傻卢克在地上刨坑:“这干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这几天就这样。”
“它八成是个傻子吧?”栾念又嘲讽卢克,卢克好像听懂了似的,从地上站起来,鼻尖儿上还沾着土呢就冲栾念冲过去,栾念跑了两步:“走开!傻狗!”卢克不听,在后面追他。
一个追,一个跑,绕着别墅区跑了两大圈儿才回家,这下卢克被遛透了,进门就吃狗粮,又喝了半盆水,倒头就睡。
尚之桃惊的睁大了眼睛,平时卢克不好好吃饭,尚之桃每次都要端着盆哄它:“不吃饭就长不大,乖。”栾念看到过两次,嘲笑她较狗无方。尚之桃想不通自己愁了好久的事,怎么栾念带着跑两圈就解决了。跟在要冲澡的栾念身后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激发了卢克的斗志,它想快点长大打败你?”
栾念脱了T恤丢给尚之桃:“你给我洗。”
“凭什么?”
“要么洗衣服,要么洗你,你挑。”尚之桃闻言拿着衣服就跑,她不喜欢在浴室,快乐是不同的快乐,却也会觉得窒息。太热了。栾念在她身后喊:“一根狗毛不能有!”
看到尚之桃逃也似的跑出他视线,忍不住笑出声来。
卢克睡的跟死狗一样,尚之桃声音那么大,它竟然没有过来巡逻。栾念没被打扰,终于通透彻底一次,手指在尚之桃肩膀上画圈儿:“下次我陪你遛狗。”得到甜头了,早知道带那傻狗跑几圈能换来一夜清净,栾念早都去了。
“好啊。卢克能多吃饭,我可太欣慰了。”尚之桃没领悟栾念的意思,一心一意惦记卢克吃饭。
“怎么报答我?”栾念的手探进她睡衣,唇印在她耳后,牙齿咬住她耳珠,与她耳语:“明天要不要带卢克去山上玩?”
山上好,找个没人带地方让卢克疯跑,它一定会很开心。尚之桃的注意力都在栾念的指尖上,含混说了句好,就将头埋进枕间,手覆在栾念手背上,剧烈的呼吸之间吐出一个好字。栾念的心软了软,将她锁在怀中,胸膛接连她的脊背,认真取悦她。
第二天真的带卢克上了山,带它去酒吧玩。栾念的酒吧装修完成,即将正式开业了。没装完的时候尚之桃想象不出来它是什么样,装完了才发现,栾念的审美真的绝,不同于闹市区的酒吧,栾念的酒吧透着高雅和艺术气息。尚之桃终于知道栾念要怎么用这酒吧赚钱了,私人会所和沙龙。
卢克在酒吧里跑来跑去,好像很喜欢,栾念问尚之桃:“怎么样?”
“真好看。”
“等酒具到了,让你做这里的第一个客人。喝调酒师调出的第一杯酒。”
“已经请好调酒师了?”
栾念挑挑眉。
“你会调酒?”尚之桃惊讶了,她向来知道栾念懂生活,却不知他懂到连调酒都会的程度。
“略知皮毛。”栾念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矿泉水递给尚之桃:“今天没有鸡尾酒,只有一瓶特调水。”
“这瓶特调水叫什么名字?”尚之桃问他。
“一条心。”栾念喝了一口,然后对她说:“想去企划部是好事,人往高处走。但企划部负责人背景复杂,你去了,别人让你站队你站不站?站队,以后可能与我为敌,不站,以后你会被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