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王世子抬手,也不知道一拉,又拽住顾嘉的胳膊,直接把顾嘉拽进去了。

顾嘉恨哪!

她瞪着南平王世子“南平王世子,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了,我就说你要非礼我,我好歹是侯府千金,你这样对待我,好吗?”

南平王世子沉默地望着顾嘉,看了一会儿后“顾二姑娘,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两次出现的都太巧了。”

嗯哼,所以你两次都是在干匪事,恰好被我碰到了心虚了?

顾嘉斜睨着他“我看世子殿下是做贼心虚呢。”

南平王世子眸中闪出一丝冷光,不过之后便归于平静,他垂下眸子,淡声道“姑娘误会了,我赵脩做事无愧于心,断不会做出鸡鸣狗盗之事,只是这钟鸣鼎食之家,深宅之中总是有些隐私是不好对外人讲的,姑娘恰好碰到了,总是让在下心中不喜。”

顾嘉呵呵一笑“所以呢,你心中不喜,就想要我的命,是了是了,上次你还掐着我的脖子要杀我呢,你来啊你来啊,我给你说,我是和哥哥一起过来茶楼的,这茶楼里的伙计也看到我了,等下我哥哥就会来接我,若是我出了万一,我哥哥一定想办法找出真凶,他们少不得以为你南平王世子□□攻心对我先奸后杀!”

说着间,她还冲他亮了亮自己的手腕。

莹白如雪的手腕,如今明晃晃地一道淤痕,触目惊心。

南平王世子抿唇,无言地望着顾嘉。

顾嘉心中得意。

她突然明白了,这位南平王世子虽然高冷又凶狠,但其实再怎么说都是不到弱冠的少年罢了,还没有经历过人事,可能也没个通房丫鬟什么的,说白了就是个童子鸡。

这种童子鸡,可能面对姑娘家还是会有点廉耻心的。

顾嘉却是没什么好在乎的,她上辈子嫁过人,知道男女之间那些事,也就能豁得出去。

“顾二姑娘误会了。”绝世美颜的少年冰着一张脸,垂下眼睑,淡声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顾嘉马上委屈了“你竟然说你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我好好地走在走廊里,结果你直接把我拽过来,还非礼我拽着我的手不放,你爹你娘难道没教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好意思拽着我的手?你还追着我问我如厕的事,若是让人看到了,我的清白怎么办,我的名声怎么办?我若是嫁不出去,你能对我负责吗?”

说到这里,她越发入戏了,干脆双手捂脸,委屈地带着哭腔道“你如今又拽我进来茶房里,别人看到,定是以为你拉我干了苟且之事,我,我怕是真得名声毁了,嫁不出去了!”

南平王世子何曾想到顾嘉竟然来这一手,他冷冷地盯着顾嘉委屈哭泣的模样,薄唇抿起,默了好半晌,才冷笑一声,突然道“顾二姑娘,你也不必如此。我不管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是何居心,今日之事,还有那法源庵之事,都不许你泄露分毫,要不然——”

顾嘉哼哼“要不然就杀我全家?”

南平王世子逼近了顾嘉,眉眼冰寒“要不然,你就名声尽毁好了,然后——我娶你。”

顾嘉“……………………”

她诧异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着南平王世子。

南平王世子眸若寒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第一,我南平王府若是求娶姑娘,府上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第二,我南平王府远在南平,山水迢迢,若是你成了南平王妃,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姑娘这么聪明,应该明白。”

明白,太明白了。

意思是可以不杀你,但是却要把你求娶过来,然后慢慢地折磨,折磨到死。

顾嘉回忆了下,这才记起,这位南平王世子后来好像娶了一位国公府的嫡长女,娶过去不到一年就死了。

后来呢?

顾嘉仔细回忆了下,约莫是在自己临死前几个月,那是个冬天,新皇登基了,齐二入了为天子拟旨的政事堂,成为了政事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官员。

之后过完年还没开春,这位南平王世子就没了。

当时自己纠结于一直不曾有孕,便是齐二入政事堂带来多少人的艳羡,她也进不了心里去,至于外面那些人那些事,只多少听人说闲话提起过。

顾嘉打了个冷战,下子连哭都懒得哭了,一脸诚恳地道“世子殿下,其实你误会了。那一日我在法源庵,是因为我母亲要和师太说话,我想听听我母亲和师太说什么,这才偷偷跑过去。至于今日确实是我哥哥带我去看布行,累了在这里茶楼里喝点茶水,我绝对不是有意窥探你的私密,即便这两次无意中撞到了你,我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分,毕竟泄露了你的秘密,对于我也没什么好处是?我只是博野侯府小小的一个女子,断然不会得罪南平王府的世子。”

南平王世子审视顾嘉半晌,最后颔首“你的话,我信了。”

顾嘉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放心,我绝对不泄露半分!”

死也不想给你当什么世子妃的……

南平王世子看着顾嘉拼命向自己表诚心矢死不泄露半分秘密的诚恳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奇怪的情绪,不过最后他还是颔首“如此甚好。”

顾嘉听着,越发放心了,小心翼翼地赔笑道“那世子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不想和这个人独处一室多待一刻。

便是生了盛世美颜又能如何,也不过是心狠手辣的夺命阎罗罢了。

南平王世子挑眉“对了,还要提醒姑娘一件事。”

顾嘉一脸恭敬虚心请教“什么?世子殿下请讲。”

南平王世子清淡的眸光下移,落在了顾嘉的手上。

之后他开口,淡淡地道“如厕后还是要好生洗手的,要不然会有些味道。”

顾嘉“……………………”

¥¥!!!

顾嘉跑回自己的茶房后,呆呆地坐在那里,过了好半晌,还在低头用鼻子努力地嗅,想嗅出一点味道。

但是没有,真的并没有味道。

她羞愧,她脸红,她咬牙切齿。

她恨不得南平王世子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巴掌拍飞他,她在脑子里已经把他痛打了一百遍。

就在顾嘉恨得无以复加的时候,顾子卓回来了。

顾子卓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尽管神态间依然平和,可是顾嘉却从他眼中看出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果然,顾子卓顺利地以不错的价格拿到了城东那家铺子,如今赶紧做些修整,再做一块牌匾,就可以挂上牌子开始卖绫布了。

“如今绫布短缺,我们只要开始卖,那便是源源不断的银子,这下子利润不知道多少倍!”

相较于顾子卓的激动,顾嘉却淡定多了,一脸若有所思相。

顾子卓在滔滔不绝之后,终于发现了,他拧眉,打量着顾嘉“阿嘉,怎么了,看你并不高兴?”

顾嘉摇头“没有,我高兴得很,太高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子卓“……”

可是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啊,这算是高兴吗?高兴的时候会皱着眉头一脸沉重吗?

默了片刻后,顾子卓突然道“阿嘉,这次南方制造局大火,致使绫布断货,我们竟然能窥破天机,提前囤积了绫布,也实在是幸运。”

顾嘉听着这话,觉得不太对“怎么叫窥破了天机,这是我做梦梦到的,是老天爷看我可怜,要给我赏钱好不好,我哪有窥探天机的本领。”

她知道顾子卓这话里意思是故意试探自己,但是她能让他试探到吗?

就算是哥哥又如何。

他还是顾子青的哥哥呢!

谁偏帮谁还不一定。

反正顾嘉是不太信顾子卓的,上辈子她就觉得这个哥哥可能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依然觉得这个人未必有多好。

这次如果不是实在找不到人来合作,她不会找到顾子卓头上。

顾子卓沉吟片刻“是,老天爷赏饭,既然老天爷赏饭,这件事绝对不能外传,我们必须小心——”

他正说着,顾嘉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顾子卓不懂“嗯?”

顾嘉把自己的手凑近了顾子卓的鼻子“哥哥,你闻闻。”

顾子卓一头雾水“闻什么?”

顾嘉“有味儿吗?”

顾子卓“有啊。”

顾嘉绝望了“啊?真的?”

顾子卓莫名,闻了半晌“茶香,还有很清淡的桃花香味儿。”

顾嘉松了口气,她身上用的桃花黛子粉,又刚喝的茶,这都是正常的。

松了口气后,心中暗骂南平王世子。

这个人太过分了,根本就是故意损她的!

恶意满满!

第41章 发大财

这几日彭氏精神比之前好了,开始操持着要给顾嘉顾姗都做一套新衣裳,也好去参加安定郡主的桃花宴。按说此时已经是暮春之时,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衣裙也可以用那些轻便好看的料子了。

而说起料子,最上等昂贵的料子自然是绫布了,质地轻薄,手感柔软,光泽也柔腻素雅,不但为深闺女子最喜,也是文人墨客用以装裱的上等布料。

春夏之日,女子除了寻常衣裙外,还会用上披帛,披帛一般是在薄绫罗上用金银粉绘花而成,那身子纤细的女子搭配上这么一件披帛,便会显得愈发曼妙柔美,也会增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彭氏吩咐下面人给两位姑娘做衣裳,结果让她想不到的是,很快下面回复上来,说是绫布很难买到,只能用其他代替了。

彭氏顿时不高兴了“便是贵一些,也该去买,怎么可能有银子反而买不到东西呢?”

下面办事的管事自然很为难,没办法,费了好多功夫,才算花高价搜罗了一匹上等好绫,算是把这差事应付过去了。

一直到了这一日桃花宴时,已经是三月底眼瞅着就入夏了,顾嘉和顾姗姐妹两个都穿戴打扮过了,乘坐自家马车过去安定郡主在燕京城外的郡邸。

顾姗穿的是一身用金丝镂了牡丹花纹的锦衣,样式别致,头上则是特意戴了珠翠并挽了一个新样式,好把那块疤遮掩起来。

顾嘉是一件金丝银白纹桃花雨丝锦裙,银白衣裙素雅简洁,上面金丝镂绣的点点粉润桃花如雨一般洒落,走路间桃花摇曳,煞是好看。她本就生得肌肤胜雪,如今穿着这个,娇美无双,雍容秀雅。

因彭氏最近不喜外出,便命顾子卓陪着她们二人过去的,顾子卓骑马,顾姗顾嘉两人坐马车。

车马到了城外一处茶坊时,顾姗觉得口渴,便想下车来喝点茶水,顾子卓看看天色还早,也就命人暂且歇下马车喝茶。

顾嘉随意喝了点茶便回到马车旁,却见城外芳草连天,百花争艳,更有轻盈的柳絮仿佛淡淡的烟雾般笼罩着远处的山水,当下不免贪看了几眼。

她想着等过了这桃花宴,应该再想办法去庄子里住一段,自自在在的,也不用应付什么人,那才叫好呢。

正是好时节,闷在大宅院里实在是辜负了这光景。

正想着,顾子卓走过来了,凑进来低声道“铺子已经开张了,从别家布行进了一些其他布料搭配着卖,绫布每日只卖几十匹,供不应求,连带着其他布料也卖了好价钱。”

顾嘉听着大赞,这也是那天她想出来的法子。别人既然来买绫布,那自然会顺便也买点其他的,这样也能挣点其他布料的钱。

顾子卓又道“我让他们悠着点卖,这绫布短缺怕是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的,总得卖上个把月才好,若是一下子卖光了,反倒亏了。”

顾嘉抿唇轻笑“哥哥倒是做买卖的好料子。”

上辈子这哥哥承袭了博野侯爵位,只是在仕途上打拼而已,却没见怎么做买卖。

顾子卓听着也笑了“这还是多亏了妹妹那个梦,要不然哪里来这种美事。”

这其实就是天上掉银子,随便捡就是了。

顾嘉其实心里也在盘算着,自己以后还可以借用各种前世所知为自己谋算些钱财,但是只靠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子显然是不行的,若是这位哥哥能和自己合作,那不知道省了自己多少力气。

当下便故意道“这种好事哪里轻易就有!”

顾子卓却是若有所思,微压低了声音,正要开口说话,谁知道这时候顾姗却跑过来了。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她笑望着顾子卓和顾嘉问道。

顾子卓见顾姗过来,只好压下了原本要说的话,温和地笑着道“阿姗可歇息好了?”

顾姗微微咬唇,心中有些不喜。

她可以看出来,顾子卓刚刚和顾嘉说话的时候,那神态明显有些亲近,可是轮到自己过来了,他虽然也是对自己笑,但总觉得那笑里有些疏淡。

其实这个哥哥从小就是这样的,并不爱和人亲近,顾姗按说是习惯了的,但是现在他竟然和顾嘉有说有笑,明显放得开,这让她心里不痛快。

她想着自己和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怎么可能和顾嘉更亲近呢?当下便凑过去,微微撅嘴,撒娇道“大哥,等会儿咱们赶路慢一些,这马车太颠簸了,坐着让人不舒服。”

顾子卓依然笑望着顾姗,颔首道“阿姗既觉得颠簸,那自然是慢一些。”

顾姗顿时眉开眼笑,伸手去拉顾子卓的手,亲昵地道“大哥真好,我就知道大哥最疼阿姗了!”

说着间,还得意地望了眼顾嘉。

顾嘉觉得好笑又莫名,呸,这点子屁事也值当你冲我炫耀?当下连理都懒得理,直接转身上了马车。

顾子卓看顾姗来拉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眸中的笑意越发疏淡“都是哥哥的妹妹,哥哥自然是都疼着的,时候不早了,阿姗早点上车,我们还要过去安定郡主府邸。今日安定郡主设宴,若是我们去晚,倒是失礼了。”

顾姗其实还想和这位大哥多说几句话拉近下关系,看他这么说,很是可惜,便又提议道“哥哥,你一个人骑马多没意思,还不如上车来,我们兄妹都一起说话多好?”

顾子卓微微拧眉“阿姗,你们年纪也不小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为兄自然是骑马。”

阿姗撅嘴,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好!”

待到顾姗回到马车上,顾嘉都懒得看她一眼,便靠在窗子上看外面风景。

顾姗笑盈盈地靠在马车里,却是问旁边丫鬟绿绫儿“绿绫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生病了,大哥还特意从外面给我买我最爱吃的茯苓糕?”

绿绫儿连连点头;“记得啊记得啊,从小大少爷最疼姑娘了!”

顾姗满足地笑了“是……大哥不爱说话,可是心里却是知道疼人的。”

顾嘉听着顾姗在马车里絮絮叨叨的,便拿眼觑着不远处骑马的顾子卓。

顾子卓和顾姗也不是亲兄妹,如果顾子青喜欢顾姗,那顾子卓会不会呢?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她想到这个,眼中便充满了兴味。

顾子卓正骑着马,突然感到哪里不好,一回头,就见顾嘉正用一种仿佛要使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妙。

这安定郡主在燕京城外的府邸占地颇广,据说曾经是先皇后的行宫,后来这处行宫赐给了安定郡主的父亲魁越王,魁越王宠爱安定郡主,便把这处行宫又送给了安定郡主做府邸。

安定郡主论起辈分来是皇上的堂妹,幼时长在先太后身边,几乎是和皇上一起长大的,也颇得皇上宠爱。

她嫁人后,生了三男两女,三男连女又得子女若干,时至今日,安定郡主已过知天命之年,最喜设宴攒局,也最爱热闹,她这府邸里又种有大片桃花,每到三月里桃花开时,定是要设桃花宴的。

顾嘉她们到了的时候,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客人,顾子卓带着先去拜见了安定郡主。

安定郡主生得雍容华贵,性情却是怪异,虽说如今年纪大了,却也绝不会像寻常老太太那般只知道念佛吃斋。

顾嘉等人过去拜见安定郡主前,顾姗率先道“安定郡主性情特别,你过去的时候说话要小心,你若夸她,说不得她反而恼了。”

顾嘉“这样啊?”

顾姗颔首“是了,所以万事小心,要不然惹了郡主不喜,平白连累了我和哥哥。”

顾嘉“那我该怎么办?”

顾姗瞥了顾嘉一眼,昂首道“你就跟在我后面就是了,安定郡主对我颇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