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种些许小事都和自己记忆中一样,那其他大事呢,必然也是一样的吧。

如此一来,自己倒是可以利用自己前世的所知来自己好生谋划了。

之前还不够笃定,现在是确信无疑了。

她回忆着往后六年将会发生的大小各样事,心中不免泛起惬意。

上辈子的那个顾嘉为了能让博野侯府看得起,也为了让夫家孟国公府看得起,实在是拼尽了力气的,累得气都喘不过来。

这辈子,她有了这个先机,不需要再那么辛苦了。

先过去博野侯府,把曾经堵心的通通给掰过来,出一口恶气,再趁着那爹娘对自己愧疚正浓,把能提的要求都提了,把该捞得都捞足了,然后撒腿离开。哪怕离开后只做一个寻常农妇,也好过在那深宅内院憋屈地过一辈子。

正这么暗自盘算着,便听得窗下有人在窃窃私语。

她探头往窗子外看了看,认出正是有康有平那两个丫鬟在说话。

她们其实是在楼下树底下,距离这窗子并不近,自以为私藏在那里说话会隐蔽,但其实楼上人听得真真切切。

顾嘉昨晚小小教训了有康后,便对这群势力奴才的气恨减淡许多,本来已经懒得理会这两个人怎么想了,谁知道听到她们在那里偷偷说话,仿佛提起自己,不免竖起耳朵细听。

那有康却是在用沙哑带着鼻腔的声调冲着有平哭诉。

“真看不出来,她竟是这么一个有手段的,着实给了我一个下马威!依我看,回去府里,咱不在她跟前服侍还好,若是真落在她手里,怕是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她这手段,倒是高明得很,可真看不出来呢!”有平若有所思。

若是有康心中不忿,说姑娘歹毒竟然用冷水谋算她,那姑娘会反过来问我当姑娘的竟然用冷水洗漱,你这当丫鬟的怎么就不能浇一盆冷水;若是有康辩解说不知道洗漱不可以用冷水,那姑娘可以说这是教你长见识的。

反正怎么说,姑娘都有理,有康只能憋屈着了。

“可不是么,真是堵得我哑巴吃黄连,苦只能往肚子里咽!”有康抹了一把眼泪,紧接着便打了一个打喷嚏。

她昨晚得了那盆冷水,又着实跪了一会,回去房间就喷嚏不止,怕是要得风寒了。

“罢了,我们之前都小瞧了她,以后都小心着些吧,这得好生当主子看待,要不然等回去侯府里,她朝夫人跟前一告状,遭殃的必定是你我。”

“说的是,可真真是错看了她!”有康心中不忿,哀怨异常。

顾嘉听着这两个丫鬟在那里唧唧歪歪,颇觉得好笑。

这两个也实在是笨,搁那树底下说话,楼上客房里听着简直是在耳朵边说话一样,听得真真切切,她们也不怕丢人?

她心念一动,干脆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皂,直接对着那树底下扔过去。

“呀——”树底下两个窃窃私语的丫头一惊,之后恍悟什么,赶紧做鸟兽状散了。

顾嘉冷笑一声,突然发现,这两个丫头也实在是愚蠢至极。自己上辈子是有多傻,才能看不出来这两个丫头的心思,竟然就那么忍心吞声那么久。

她站在窗子前,隔着那飘洒的片片雪花,望着那连绵起伏的雪山,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变得缥缈又清晰。上辈子那个糊涂的自己,临死前才终于醒悟了。

自己何其有幸,能够重活一世,倒是能好生扬眉吐气一番。

正想着间,突觉周围仿佛有一道目光正看着自己,她微抬起头,只见对面不远处的客房,同样是二层的客房里,有一男子正立在窗前。

那男子看着颇为年轻,也不过二十上下,容貌俊美,肌肤雪白,黑眸生得犹如黑曜石,鸦青色长发顺着他的肩膀逶迤而下,身穿紫罗兰长袍,头上戴着八宝紫金玉冠,浑身上下透着尊贵。

这个人,顾嘉是知道的。

上辈子她也是在这个客栈里遇到过,和博野侯府家的两位公子有些交情的,南平王世子赵脩,是南平王世子的嫡长子。

上辈子的顾嘉刚刚从乡下地方走出来,遇到这南平王世子赵脩,那自然是惊为天人,几乎不敢相信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尊贵之人。

这落在随行嬷嬷丫鬟们眼中,自然又是引人笑话。

死过一次的顾嘉再次看到这尊贵不凡的南平王世子,心中有几分淡淡的笃定,那是世间一切都随着自己的记忆在行进的笃定感。

而除了那几分笃定,再无其他了。

锦绣富贵窝里走了一遭,她早看透了这些侯门公卿世家子,即便是南平王世子又如何,不过是吹箫弄月吟诗作对的虚架子罢了。

他们不会看得起她小小一个乡下女,她也再不会把他们放在眼中。

更何况,顾嘉记得,这位南平王世子后来也是早早地没了的,比她死得还早。

顾嘉漠然地收回了目光,之后抬手关上了窗子。

随着那朱色窗棂合上,外面那个粉雕玉琢的世界,连同那尊贵俊美的男子,都逐渐缩小为一条细缝,最后终至不见了。

——

因这一场大雪,顾嘉的行程自然是耽搁下来。而随行的有康也因为顾嘉那一盆冷水得了个风寒,躺在客栈里高热不退。

顾嘉倒是没想要她的命,便也让人去请了大夫来,胡乱地吃个药看病。

与此同时,住在对面的那位尊贵世子自然也因为耽搁下来。

这次接顾嘉回燕京城的是博野侯府的一位管事,姓谭。这谭管事人情练达,也曾跟着主家送迎客人,见识颇多,自然认出这位南平王世子,特意过去拜见了。

这件事自然回禀到了顾嘉面前,那李嬷嬷便撺掇说:“这位世子和咱家两位少爷素来都是有些来往的,南平王更是和咱侯爷有过交情。论理说姑娘既然遇到了,合该见个礼。”

顾嘉一听这话,便微微扬眉,不解地道:“我虽被养在乡下妇人之手,可是我的养父母也曾告诉我,男女授受不亲,既是出门在外,我无父母兄长在此,他亦无长辈随行,孤男寡女,哪有就这么去见面的道理?嬷嬷是好心,但是却不太懂理,亏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不懂得避嫌,倒是要我这个姑娘家做出自毁名节的事?”

李嬷嬷微惊,抬眼看去,见顾嘉竟然是一脸刚烈,不由无奈。

要知道大昭朝民风还算开明,于女子禁锢并不若前朝那么严苛。两家既然素来有些交情,恰好在这荒僻之处遇到了,又被大雪困在客栈里,打个招呼见个礼,别人也不至于挑出什么大毛病,真没到毁名节的地方。

不过这世间总有一些人,拿着那迂腐的陈词滥调来说事,特别是乡下落后愚昧无知的百姓,反而比燕京城里贵家千金更讲究那老一套。

李嬷嬷心中暗暗有些鄙薄,不过还是笑道:“姑娘说得是,有理,是老奴想错了。”

顾嘉自然是知道李嬷嬷心里想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可没想着去讨好谁,也不指望着给自己立下什么好名声,这一次她是怎么自己得意怎么来,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至于她第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李嬷嬷了。当年她妆匣里的那些头面,最好的一个钗子上面的珠子不见了,她胆小怯懦,怕博野侯夫人见了责备她粗心,都没敢提这事儿,后来只能推说不喜欢从此不戴。结果呢,过了好几年,她偶尔间看到李嬷嬷的孙媳妇头上簪子明晃晃地就有那颗珠子。

呵呵,当年她妆匣的那些东西,谁带头去中饱私囊的,她如今想想也知道了。

“你这李嬷嬷啊……”顾嘉轻描淡写:“年纪一把,却是屁事不懂,也不知道你怎么在侯府里混出这个脸面的。”

一听这话,李嬷嬷顿时气得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的。

李嬷嬷是博野侯夫人彭氏家生的奴才,是从小陪着彭氏一起长大的丫鬟之一,后来又当陪嫁跟着入了博野侯府。她在博野侯府的地位想来也是可知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派来去迎接博野侯府自小流落在外的亲女。

接这位嫡亲女进燕京城,本是大功一件,若是这位嫡亲女以后前程好受宠爱,她也能跟着沾大光,是可以说道一辈子的。

结果现在,她竟然被顾嘉轻描淡写地好生一番嘲笑贬斥。

甚至用了“屁事不懂”这种粗话。

李嬷嬷此时脸上似火烧,胸闷气短,难受得几乎立不住脚跟,身子摇摇欲坠。

旁边的有平见了,不免暗自心惊,想着这位姑娘的嘴巴也太毒了。

先是招惹了一个有康,把有康弄得躺在榻上半死不活,如今又眼看气死一个李嬷嬷。

顾嘉自然察觉到了有平的神情,挑眉淡声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有平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姑娘说得在理!”

竟然连有平也向着这位姑娘说话,李嬷嬷原本的青红面皮变得惨白惨白的,她捂着胸口大喘气。

顾嘉看李嬷嬷那样子,心情大好,便很是宽容地道:“我看李嬷嬷好像身子不太好,莫不是这几天用冷水洗漱伤到了?有平,你快扶着李嬷嬷下去歇着吧。”

有平小鸡啄米一般赶紧点头,上前扶李嬷嬷。

李嬷嬷便是心中气恨,但是那又如何,这到底是才迎回来的博野侯府嫡亲女儿,她的身份地位都在那里,自己怎么也不好招惹。

心中鄙薄是一回事,面上却是不敢有任何不敬的。

当下咬牙颤抖着上前,谢过了姑娘,哆嗦着下去了。

第4章 博野侯府

雪下了两日才停,停的时候外面山路几乎已经被大雪封住,车马自然不好通行。

要那着急行路的客人便过去带了奴仆清理山路,如此忙了大半日,总算是清出一条路来可供马车通行。

顾嘉闲来无事,也不可能只在客房里坐着,偶尔间也会出去散散步,看看外面的雪景。

一来二去,自然难免遇到那位南平王世子。

不过她如今心性和以前大不同,自然对那南平王世子一个好脸色都没有,淡淡地看一眼,些许福一下,算是应付过去了。

那南平王世子看起来也是个少言寡语的,见了她后,也不多话,只淡淡地点个头,便不再看她。

顾嘉暗想,这就是你当我是蝼蚁,我当你是臭虫,相看两相厌吧。

住在客栈的客商行人陆续离开,顾嘉这一行人也要启程,临行前,有平突然找顾嘉说起了体己话。

“姑娘,过几日就要到博野侯府了,你必然是得侯爷和夫人疼爱的,可你到底初来乍到,怕是有诸多不便。有平虽然不才,但自小长在博野侯府,对那侯府上下都颇为熟悉。这些日子,有平一路跟随姑娘进京,是打心眼要好生伺候在姑娘身边的,但凡姑娘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有平,有平一定竭力相助。”

顾嘉听得此言,疑惑地扫了有平一眼。

这个有平是个有心计的,她是知道的,但是竟然这么有心计,却是让她没想到。

想必是看到这两日她先是泼了有康,又下了李嬷嬷的脸面,知道她不是一个好惹的,先来讨好她?指望着以后留在她身边当心腹?

她敢来自己身边当心腹,自己却是不敢收下这么个祸害玩意儿的。上辈子,她在自己身边伺候,却受那顾姗支使,不知道给自己下了多少绊子呢!

顾嘉淡淡一笑,却是对有平道:“我正愁去了侯府中,诸事不知惹人笑话,如今有你这么说,我倒是松了口气。这样吧,你先和我说说李嬷嬷和有康这两位吧……”

说着间,她故意一个停顿:“我性子不好,行事鲁莽,怕是已经得罪了这两位……”

有平见她这样,真以为她为此忧心,顿时大喜,想着自己正好帮她对付了有康和李嬷嬷,讨得她的信任。

这位嫡亲女再是不济,那也是侯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断断不会慢待了她,以后她有了好处,自己也能跟着沾大光。

于是她赶紧再次向顾嘉表明了自己的诚意,又把有康和李嬷嬷好生一番贬低。

“这个有康,素来会攀附高枝,夫人房中有什么不费力又能落好的事,她都抢着去干,那些不惹人注意又费力的,她统统推给别人。别人也都知道她这性子,奈何没她脸皮厚,关键时候也没她使得出来。还有一道,她老子娘是侯府里厨房的管事,手底下松快,也能拉拢人。这一次来借姑娘回京,更是她老子娘给她争的机会。”

“至于那李嬷嬷,确实是在夫人房中有些脸面,不过那都是靠过去的情分了。其实当初夫人的八个陪嫁,当初她是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只不过如今年头长了,其他陪嫁走的走嫁的嫁,八个只剩下三个,她倚老卖老,夫人房中年轻一些的都不敢招惹她。她又命好,嫁的是侯府里帮着在外面收账子的管事,因为这个,夫人也就高看她几眼。但其实这个人惯于给自己捞钱,偷鸡摸狗,欺上瞒下,吃酒耍赌,这些鸡零狗碎的事没少干。”

这些事顾嘉以前多少是知道的,如今听有平这么说,只是找个由头回头说嘴罢了,当下暗暗记下,又夸了有平一番。

有平以为得了顾嘉信任,乐颠颠地回房去了。

回房后,看着大病初愈精神萎靡的有康,笑着道:“恭喜你,因了这事儿,怕是这位姑娘再也不用你伺候,你可以不用犯愁了。”

有康瞥了她一眼:“当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就你精!”

有平得意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到底哪个主子能跟得,哪个主子不能跟得,我到底是比你们有一些眼光的。”

有康:“呸!”

一行人离开了这若城客栈,缓缓向燕京城方向出发。此时天已大晴,地上残留的积雪在太阳照射下开始变硬。马车轮子倾轧过那些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顾嘉倚靠在车窗户上,望着外面的雪景,想着自己即将面对的那些人。

曾经熟悉的人,又要出现在面前了。

——

一行人抵达燕京城的博野侯府是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一到了博野侯府的大门前,顾嘉下了车,便被拥入了一位夫人的怀里。

那位夫人珠围翠绕,周边拥簇着不知道多少丫鬟嬷嬷,满身香气,两眼泪汪汪,哀切地凝视着顾嘉。

“你,你和娘长得真像啊!果真是我的孩儿!”

这就是博野侯夫人,她搂着顾嘉,哭得心碎。

顾嘉靠在她的怀抱里,感觉着那温软泛着香气的怀抱,听着她心痛歉疚的哭啼,自是想起了上辈子。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抱着她,歉疚难当,说是要努力地弥补她所受的一切苦。

只是后来顾嘉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所有苦,都是踏入了博野侯府开始的。

恨吗,其实并没有。

顾嘉面对自己的这位母亲,并没有那么多恨。

她心里明白,这位母亲在最初的母女重逢时,是真心的歉疚痛苦的,她心疼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切最好的。后来她也确实做到了,吃穿用度并不会比顾姗差,又为她在琴棋书画读书识字上请了人来教,甚至于在对她彻底失望后,也为她订了燕京城里一等一的夫婿——尽管是顾姗挑剩下的。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对自己算是仁至义尽的,至少做到了她最初承诺的:弥补过去十四年她所吃的苦。

只是,那些并不是她想要的罢了。

她在这博野侯府磕磕绊绊,傻傻地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才终于明白,顾姗在这博野侯府里被养了十四年,已经融入了这博野侯府,成为了母亲的女儿,哥哥们的妹妹,这个侯府里真正的大小姐。

而她,只靠着血缘和愧疚,能过得一日,却不得长久。

在乡下生活了十四年的顾嘉,在这侯门大院中跌跌撞撞了好久,才终于明白,在这钟鸣鼎食之家当一个够格的侯门小姐,并不能只靠心,还要才艺见识,以及心机。

她顾嘉开始还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后来就成了一个债主,一个提起一句就叹一口气的人。

此时的顾嘉安静地靠在亲生母亲博野侯夫人彭氏的怀中,听着她悲痛的哭声,却是一言不发的。

过了很久后,便有人打络着说进屋细说,于是在大家拥簇下顾嘉被彭氏牵着手进了正厅。

坐下来后,彭氏牵着顾嘉的手,又摸着她的小脸,眼神无限爱怜:“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给娘说说,你这日子都怎么过的?”

上辈子彭氏也问起这个话来,上辈子的顾嘉怎么回答的,她说这十几年在乡下还好,乡下养父母对她颇为疼爱,她并没有吃什么苦。

当时她一说完这个,彭氏就怔了下。

现在的顾嘉不犯傻了,她知道这个回答不好。

于是她垂下眼睑,淡声道:“乡下养父母对我尚好,只是日子困苦,平日里只能吃得七分饱,过年时也不见荤腥,每日寅时鸡一叫就得爬起来下地干活,还要剁菜喂猪洗衣做饭,日日不得空闲。”

她这一番话说出后,博野侯夫人抱着她又是一番大哭:“我的女儿啊,你可是受了大苦!听得我心都碎了!”

顾嘉趁机埋在博野侯夫人怀中,也努力挤出一滴眼泪,哭道:“女儿自小和养父母长得不像,也暗自思忖或许不是养父母亲生,这些年日日盼着亲娘能来接我,原以为不过是做梦罢了,不曾想,不曾想真能见到亲娘!如今一见,娘亲竟和我如此相似,可真是,可真是——”

话说到这里,她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果然,这一番话更惹得彭氏对顾嘉的怜爱,搂着她心肝儿地乱叫,哭得不能自已。

如此哭了半晌后,突听得旁边传来另一个哭声,细碎压抑,娇娇怯怯,虽声量不大,但是夹在彭氏的哭声中,颇为惹人注意。

顾嘉一听到,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她那个好姐妹嘛。

彭氏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终于舍得放开了顾嘉,看了眼旁边的顾姗,抹着眼泪道:“孩子,这是阿姗。”

这句介绍没头没脑的,上辈子的顾嘉初来乍到,本来对这侯门内宅就存着怯意,自然不懂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阿姗”姐妹上前,拉着顾嘉的手各种亲热疼爱,当然就衬得顾嘉一脸茫然傻相百出了。

不过好在,顾嘉这辈子算是明白了,明白自己处于多么尴尬的一个处境。

别人让她尴尬,她就把这个尴尬甩回去,看最后到底是谁尴尬!

于是她睁着泛红的眼睛,迷茫地望着那顾姗,不懂地道:“娘,我来的时候也听丫鬟姐姐提了,说是我本名叫阿姗的,怎么如今母亲却叫这位姐姐为阿姗?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道阿姗不是我吗?”

顾嘉这话一出,彭氏顿时脸上泛红,颇有些不自在,旁边的顾姗也不自在起来。

顾嘉见此,先是发出一声长长充满浓浓失望的“哦”声,之后才恍然道:“原来这就是那位一直代替我在府里生活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