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权臣前夫重生日常上一章:第4章
  • 与权臣前夫重生日常下一章:第6章

  话一问出口,北砚便微微眯眼盯着他瞧。墨台被盯得心头一跳,这小子莫不是知道他家世子在打他们府上六姑娘的主意吧?

  就在墨台忐忑的下一瞬,北砚揶揄道:“你十六七了,怎么还是与那些妇人一般爱听闲话呢?”

  二人认识也有八九年了,说话也不用太注意。

  墨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故作恼怒:“我就问一嘴怎么了!?”

  北砚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似的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怒呀。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早上给主母请安的时候,六姑娘打了瞌睡被抓了个正着。”

  打瞌睡被抓了个正着?

  墨台瞬间反应了过来。苏六姑娘一早打瞌睡,莫不是因自家世子昨夜深更半夜与人家姑娘幽会才惹出的事?

  苏六姑娘是被世子连累了?

  书房中。

  顾时行坐在苏长清对面,语调淡淡的道:“昨日给你看的香,或是情缠香。”

  苏长清愣了一下:“什么是情缠香?”

  苏长清尚且不知什么是情缠香,更莫说是深居后宅的苏蕴了。虽尚未调查清楚,但顾时行对苏蕴的话也是信了七八分的。

  “宫廷密香,曾被妃子用来固宠,后被发现,妃子也被打入冷宫,之后被列为禁香的催情香。”语声不疾不徐。

  闻言,苏长清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你是说,真有可能是宫里边的人下的手?”

  顾时行点头轻“嗯”了一声。

  苏长清从位上站了起来,带着急意在房中走了几圈,沉思了许久后,在走到第三圈后才停下,坐回了位上,端起茶水放在手中,问:“那些人目的或许让你名声有损,可有人在厢房中放了情香,那也该安排了个女子在房中吧,但女子呢?”

  说到最后,苏长清心如打鼓,就担心木已成舟,只是女子藏起来了,没有被贼人得逞而已。

  想到这,忙饮一口茶水压压惊。

  顾时行看着苏长清饮茶,只思索了一息,便侧过身子,如实道:“那女子,是你六妹妹。”

  “噗……!”苏长清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顾时行避开了他喷出来的茶水。因避开,故而没有被茶水溅。

  苏长清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惊无比地看向对面的顾时行,好半晌才声音颤抖得问:“没、没说笑吧?”

  顾时行挑眉,面色严肃:“我何时成了会说笑的人了?”

  苏长清惊愕地摇头,把杯子放下,随而只屏住呼吸问:“那,那成事了吗?”

  顾时行与苏长清一同长大,最为了解他的性子。

  苏长清知这名节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他也对苏蕴这个妹妹也是有疼爱的,所以定然保密。况且要在苏府调查清楚这前因后果,必然有人苏长清的配合。

  若是苏氏真的是被人所害,在这苏府尚得有个人能护得住她。

  而苏长清便是不二人选。

  在苏长清那又惊又期待是自己听恰了的目光之下,顾时行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水,从容地饮了一口茶水,才与他对上目光,缓声反问:“你以为,我为何忽然在意你的六妹妹?”

  苏长清:……

  僵化许久,苏长清才似回过魂来,沉着脸色,把声音压到最低的道:“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便不是你的错,可我六妹妹清清白白的一个如花姑娘,本可以嫁入好人家,但时下你让她还怎么嫁人?”

  顾时行放下杯盏,与苏长清相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犹豫,语调徐缓:“我娶她。”

第11章 借花献佛 苏长清:呸,就是利用我!……

  “我娶她。”

  听到顾时行要娶自己的六妹妹,苏长清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他脸色沉沉的反问:“你如何娶她?且不说你母亲如何能同意。便说以我六妹妹的身份高嫁给你,外边指不定会怎么传我六妹妹的闲言碎语呢!”

  说到这,又很是苦恼,继而道:“且你也知道我母亲想让四妹妹与侯府结亲的,你便是娶了别人家的姑娘,我母亲和四妹妹都说不得什么,也做不得什么,可你说要娶我六妹妹,你让她与她小娘在这府中如何自处?”

  顾时行沉静道:“木已成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除非你想把这件事揭过,让你六妹妹去姑子庙做姑子,亦或者是嫁人后日子不遂。”

  苏长清闭上眼,手掌一拍,烦躁的捂住了双目。

  是呀,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顾时行:“如今她名声清白,若查明了真相,她确是因我而被连累,我定然会为她筹划。”

  哪怕真相真的是她自导自演,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自然还是为她谋划。更别说时下,他心里头已有七八分信她了。

  再者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她名声尚且清清白白的,没有污点,苏长清所言都有回旋的余地。

  苏长清呼了一口气,想了半晌后,也有些缓和了过来。这事还真不能全怪顾时行,他完全可以揭过,不当一回事,但时下却是提出要娶六妹妹。

  毕竟这也关乎到他往后朝中有无有力的岳丈相助。

  虽说到头来,岳丈还是他父亲,是举足轻重的户部尚书,可这庶女和嫡女相差甚大呀。

  苏长清睁开双眼,缓和了情绪看向他:“六妹妹只是庶女,你若娶了她,往后必然会被人说三道四,到那时你可会怨我六妹妹?”

  顾时行没有多想便回:“不会。”

  上辈子成亲四年,或许前两年有所冷落,但后来两年,二人相处冷淡,只能算是习惯了长久以来的相处方式。

  想了想,顾时行又道:“我本不欲与你说这些,打算瞒下此事,待双亲回到金都后再提亲。但调查情缠香的事还需你的帮忙,且为了在苏府给她定下亲事的时候,你能从中阻止,再者……”

  默了一息,缓声道:“她在府中,不大好过,你再多帮她几分,故而只能先把此事与你说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苏长清有些诧异,这素来清心寡欲的人,怎就忽然关心起来人来了?

  但一想到关心的是自己妹妹,心里就觉得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我是他兄长,自然会帮他。”说到这,苏长清微眯眼眸:“但你就没有想过,你与我说了这些话,我就不会告诉旁人了?”

  顾时行轻摇了摇头,很确定地道:“你知晓名声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你也知道你母亲会针对她们母女二人也说了你为她着想,我知你不会与旁人说的。”

  苏长清冷嗤了一声:“你倒是相信我,那你呢?待你侯爷和夫人回来后,会与他们说吗?若说了……”话到最后,多了几分愁:“指不定会更加看低我六妹妹。”

  顾时行摇头:“不会,同时我会想办法让你六妹妹名正言顺嫁入侯府,至于她小娘,我也会想办法。”

  这辈子没有抓奸在床那一出,苏蕴名声还没有被毁,一切都能从长计议。

  苏长清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了,再倒了一杯茶水,饮了茶水后道:“时下,便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这事还需你装作不知,你六妹妹以为我不会告诉旁人。”顾时行提醒。

  闻言,苏长清看他的眼神第一回多了几分鄙夷:“六妹妹以为你不会告诉旁人,结果你转头就告诉了我,你愧对我六妹妹对你的信任。”

  原本,苏长清以为会在这从小就认识的好友,也就是顾时行的脸上会浮现从未出现过的窘迫之色。

  可盯着他瞧了几息,那张俊脸上愣是没有半点的心虚与窘迫,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

  苏长清冷哼了一声,骂道:“你这般平静,没有半分心虚,怪让人讨厌的。”

  顾时行淡淡的暼了他一眼:“我不曾有愧,为何要心虚?况且与你说这些,也是权衡之后才开口的。”

  苏长清戏谑道:“好一个权衡之后才开口的,什么都是你说了。”

  顾时行没有与他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而是道:“如今算计我的人尚在你的府中,得及早寻出来。”

  原本还一脸不高兴的苏长清在听到这话后,疑惑不解的道:“说起来,苏府与侯府的戒备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想要算计你的人,为何要在苏府动手,而不是你们在你们侯府下手?且还费尽心思的要陷害我六妹妹?”

  “对于你的疑惑,我细思揣摩过,心里边也有了些猜测,但还是等抓到人,和调查清楚这香的事情再下定论。”

  顾时行并没有把此前他曾怀疑过苏蕴的事情说出来,只怕说了,苏长清也不会再愿他那六妹妹嫁入侯府。

  苏长清点头,问:“可有什么线索?”

  “苏六姑娘说过,她昏迷之际,听到有一对男女在他耳边说话。有女子说在她的汤中放了迷药,而那汤似乎是前边院子送过去的。你且查一查那日送的是什么汤,又是谁送过去的,还有厨房里边的人,上到管事婆子,下到烧火丫头都暗中调查一番。”

  话到最后,多加补充了一句:“小心谨慎,莫要打草惊蛇。”

  苏长清面色严肃的点头:“我明白。”

  顾时行站起身子:“借你的文房四宝一用。”

  “要做什么?”苏长清也起了身,朝桌案走去。

  顾时行不紧不慢的道:“把情缠香的方子写出,调制出来,把其香灰与先前的香灰送去香韵阁辨别。”

  听到这话,苏长清一个踉跄,差些没摔了。

  稳定身形后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向他:“宫廷禁香的方子,你怎会知道的?!”

  约莫是前头的消息更让苏长清震惊,以至于现在这事,让他淡定了不少。

  顾时行暼了他一眼,半真半假的道:“我随在大理寺邵大人身边数年,自然知道得不少。”

  大理寺邵析,是如今的大理寺少卿之一,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大理寺卿的少卿,他算是顾时行半个老师。

  苏长清闻言,也就没有多疑,给他铺上纸,研好磨。

  *

  顾时行从书房中出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与苏长清说了声外出去香韵阁,随而带着墨台离开清尘苑。

  离开清尘苑后,墨台才压低声音与主子道:“世子,我从北砚口中套出了六姑娘被罚的原因了。”

  顾时行暼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可墨台却似极了主子肚子里边的蛔虫,立即接着道:“听说是因在请安的时候打了瞌睡,正巧被抓了个正着。”

  说到这里,墨台露出了几分心虚,更加小声地道:“世子,你说是不是因昨夜……所以苏六姑娘才被罚的?”

  顾时行脚步一顿,蹙眉问他:“可知要跪多久?”

  墨台:“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了。

  墨台还想再说什么,恰好有下人路过,止了声,待下人走过去之后,才问:“世子,不管吗?”

  顾时行脸色寡淡,漠声道:“如何管?我又以什么身份去管?若是出手,只会让她惹上一身腥。”

  说到这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思索了一会,转身回清尘苑:“待小半个时辰后再出门。”

  墨台暗暗一合计,小半个时辰后,不正是苏六姑娘从祠堂中出来的时辰么!

  主子这意思是要巧遇?

  不得了了,主子这棵铁树真真开花了!

  *

  苏蕴跪了半个时辰,脚都跪麻了,得是初意扶着才站得起来。

  苏蕴问她:“那祝妈妈走了?”

  初意点头:“时辰一到,她就走了。”

  听到那婆子走了,苏蕴才呼了一口气,转身朝着门外瞅了一眼,见没人才颤颤巍巍的走到门边。

  以门扉遮住外边的视野,扶着门与初意道:“你把我膝下的护膝绑牢了,待回去后再解下来。”

  方才着急,她也是胡乱地把护膝系上的,站起来尚且不会掉,但一走路,便会下滑。如今也不好藏起来,只有先绑着,待回去后再取下来。

  初意忙蹲下,把主子膝下的护膝系紧来。

  苏蕴缓了好一会,腿才渐渐没有那么麻了。

  初意扶着她,慢慢地从祠堂走出去。祠堂在中院,要回到小院还有很长的一段路。

  从祠堂出来,走了一小段路,苏蕴低着头看路,初意不知看见什么了,扶着她的手略微一紧。

  声音极小的提醒:“姑娘,是顾世子。”

  在初意提醒之前,苏蕴已然抬起了头,听到是顾世子的时候,便已经与顾时行对上了视线。

  顾时行与墨台便在不远处。

  他们似乎要出门,故而才会在此狭路相逢。

  主仆二人朝着苏蕴这边走来,苏蕴只一眼就低下了头,待垂下的目光看到那一双月白绸靴,便忍着又麻又软的腿脚,盈了盈身子:“见过顾世子。”

  顾时行“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只见她行了礼,而后支起了身子,低着头就从他的身旁走过。

  方才与他相视那一眼,许是没有料到会在这遇上他,故而他从她的眼中捕抓到了几分不乐意。

  狭长的眼眸垂下了眼帘,沉思。

  墨台往后瞧了眼苏六姑娘,又看向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的主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心里边总觉得那苏六姑娘对自家主子的兴致不大高。

  *

  顾时行主仆二人辰时出了门。

  约莫巳时的时候,只有墨台回来了,且手上捧了许多盒子,全数送到了苏长清的屋子。

  苏长清看着桌面上的东西,眉头直跳。

  墨台瞧了眼苏长清的脸色,小声道:“世子托苏大公子,以苏大公子兄长的名义把这些东西给苏六姑娘陆续送去。”

  闻言,苏长清冷嗤了一声:“他把我当什么了?当做他谈情说爱……不对,他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性子,不管是谈情说爱,还是心有愧疚,总归就是为了利用我才与我说开来,好他个顾时行,倒是会算计。”

  墨台回想起在出门时,碰上了苏六姑娘的事。

  苏六姑娘许是跪了半个时辰,故而连路都走不稳了。

  而主子见到苏六姑娘如此,应当也是有几分愧疚的。故而在出了门之后,才吩咐他去回侯府,到库房取些补品送到苏长清这里,再以苏长清的名义送到苏六姑娘那处。

  还特别嘱咐了,这些东西分几次送去。一次送去的话,恐怕那苏六姑娘会被针对。

  曾几何时,他家的主子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废这般的心思?

  这还是第一次呢。

第12章 积德行善 相见就是缘分

  苏蕴被罚跪,小娘担忧了许久,等到女儿回来,也心疼了好一会。

  苏蕴安抚了小娘,然后回了房,倒床便睡了。

  等醒来的时候,初意才告诉她:“方才姑娘在午憩的时候,大公子让下人送来了燕窝。”

  苏蕴愣了一下,疑惑不解:“兄长为何会让人送来燕窝?”

  初意猜测:“约莫是早上请安的时候,大公子见姑娘的脸色差,故而想让人送些燕窝过来给姑娘补补身子。”

  苏蕴想到在早上被罚跪的时候,嫡兄还让人送来了护膝,时下因她脸色差,让人送来了燕窝,倒也说得过去。

  但随即想到是前边院子送来的,心里边有几分忐忑:“是炖好的燕窝,还是干燕窝?”

  初意道:“是干燕窝,姑娘稍等。”

  说罢转身出了屋子,不一会便端着一个八棱盒进来了。

  打开锦盒,然后放到了桌面上。

  苏蕴看了眼,八菱盒中约莫有十二盏燕窝,且成色还极好。

  她上前拿了一盏仔细端详。

  “姑娘,这燕窝有问题吗?”见自家姑娘拿着燕窝认真端详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

  苏蕴微微颦眉,道:“这燕窝是佳品。”

  如若她现在只是苏府的苏六姑娘,只能分得清这是好的燕窝,可好到什么程度,也没个数。可上辈子,侯府库房都是由她来打理的,好东西见多了,故而也能分得清手中的燕窝是什么品阶的。

  这一盏燕窝估计得十两银子,十二盏都得上百两银子了,而分给她们院子的月例也就五两银子。一个月的月例才够买半盏。

  便是前边院子送来的燕窝,也是送一些成色不好的燕窝碎过来。

  但转念想了想,平日主母也没少往嫡兄的院子送去好东西,嫡兄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好,便也就送过来了。

  把燕窝放回了八棱盒中:“小娘近来入了夜之后老是咳嗽,这燕窝来得可真及时。等明儿个我去医馆一趟,问问大夫用着药,能不能食用燕窝后,再给小娘补身子。”

  “姑娘明日要出去?”初意诧异地问。

  苏蕴点了点头:“嗯,还是从暗门出去。”

  府中有规矩,未出阁的姑娘一个月就只能上两趟街。自然,若是主母同意了,或者是其他府里的姑娘邀去游玩和茶席,不算在其中。

  但苏蕴去问主母能否出去,估计也就只有一个答案——不能。

  那也只有偷偷出去了。

  *

  顾时行从苏府出来后,亲自去药铺和香料铺子抓了调至情缠香的配料,其中有如箭镞状效果最为强劲的阳起石最为难寻,宫中的话,倒是能寻到。

  此等药材药铺虽有,但效果远不如箭镞状的效果佳。

  再者还有锁阳这一味料,产自荒漠,甚是珍稀,药铺更是没有,而宫中太医署集天下所能寻到的珍稀药物,这锁阳这料自然是有的。

  想调制这情缠香,尚得进宫一趟。

  先前随在大理寺卿邵析身旁,常入太医署,倒也与那太医署中的几位太医史相熟。

  没费什么劲便取来了这两味药,之后一日都在侯府中磨制情缠香。

  当日还是回去了苏府,顺道还把一副玉质通透,早期他喜爱的玉石棋盘带到了苏府。

  如此旁人也只认为他是到苏府与苏长清下棋,不会有太多的怀疑,这是其一。

  其二,倒也能平一下苏长清的不满,毕竟这棋盘他已肖想了许久。

  果不其然,苏长清收到棋盘后,爱不释手,还暂且把因六妹妹而起的恩怨搁在一旁,拉着顾时行下了好几盘棋子。

  *

  翌日一早,苏蕴便与初意偷摸从暗门出府。

  平日里西侧的暗门都锁着,但初意与那拿钥匙的婆子交好,又给些许银钱。那婆子知晓是府里边的姑娘要出去,平日里也没少拿好处,故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偷偷出去,没有马车,也就只能步行。

  好在那药铺也没有多远,也就小半个时辰的距离。待去了药铺,再顺道去买些做香膏的花和材料。

  到了药铺,拿着先前小娘用的药方子给老大夫瞧了后,询问可否同时使用燕窝。

  老大夫道:“燕窝滋补,每日喝上一盅,长久以往,这气虚之症便会慢慢消除。”

  听到大夫这么说,苏蕴面露喜色,正要询问该配些什么来炖燕窝最好之时,医馆外忽然有吵闹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断了苏蕴的询问。

  老大夫站了起来,朝着外边喊道:“怎么回事,这么吵?”

  不过一会,有个小药童小跑了进来,说:“是一对兄妹,那妹妹好似病得快死了,但没钱医治,陈大夫让他们走,那做哥哥的不肯走,在医馆外边跪着求陈大夫,说是等赚了银子再还上治病的银子。”

  老大夫闻言,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要是人人都这么办,医馆早就倒了,更莫说悬壶济世了。”

  病人有病人的难处,医馆有医馆的难处。

  苏蕴退后几步,朝着门外望去。只见那医馆的门外有一个衣衫满是补丁的年轻男子背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跪在地上。

  二人身旁还有一个包裹,像是从外乡来的。

  被驮在背上的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脸色异常的红,约莫是发了高热。

  而那个男子大概十八、九岁,虽然衣衫破旧,依旧不能遮掩男子英俊的样貌。

  便是下跪求人,也都没有那等卑下无尊严卑微,反而是让人觉得他求人都能求出气节,也难怪围观的人都让医馆行行好。

  外边那些嘈杂声,便是出自围观的人,但那些人都劝说医馆救人,可却没人愿意出银子帮助。

  男子磕下头,忍着困境带来的绝望,双眼泛红,紧绷着脖子,青筋凸显,声音微颤求道:“求大夫行行好,救救我妹妹,她已经烧得昏迷不醒了,再不救就活不成了!等救了我妹妹,他日我定然会把医药费凑来的!”

  药童却是驱赶道:“你便是连十文钱的诊金都拿不出来,还谈什么还治病的银子?走走走,别跪在门口阻挡旁人看病,”

  苏蕴目光落在那对兄妹身上,不禁回想到了上辈子在与顾时行被抓奸在床后,她备受谩骂和辱骂,不敢出门,惶惶不安蜷缩在那一张小床上,除却初意的安慰,没人与她说过一句好话。

  再想到自己与小娘因这事,四年间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见面,小娘都认不出自己来。

  想起这些事情,心里边憋闷得难受。

  想了想,让初意给了钱袋,从中取出了两个一两的银锞子给隔间里边的药童,道:“把这二两银子拿给那位郎君。”

  药童一愣:“姑娘,你要帮那个人?”

  苏蕴微微点头:“把银子给了那郎君,再让他不用特意来谢了。”

  药童踌躇了一下,还是接过银子,转身朝着医馆门外走去。

  药童把银子给了那人,也不知说了什么,那男子有一分错愕,随而蓦地抬眼朝着苏蕴这方向望来。

  苏蕴对上那又惊又喜的目光,只是与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回方才所站的位置。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姑娘心肠好是好,可这天底下困难的人有千千万万,姑娘帮不了那么多,还是尽量就好。”

  苏蕴笑了笑,温声道:“困难的人有千千万万,我今日便只遇上了这么一个,再者我也不是没有二两银子就活不成了,可今日那兄妹二人若没有这二两银子,可能就天人永隔了。”

  说到最后,苏蕴便补充了一句:“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老大夫摇头笑了笑,然后坐了下来,神色似乎比方才苏蕴来时的严肃多了几分和善。

  苏蕴询问炖燕窝的方子后,药童又跑了回来,与她道:“那个郎君让姑娘留个送银子的地方,好让他日攒够银子后还给姑娘。”

  二两银子与现在的苏蕴来说,其实也是重要的,但时下送出去了,也没想着要回来,再者她总该不能留下苏府的地址吧?

  苏蕴沉吟了一下,道:“你与他说不用了。”

  担心从正门出去,男子会向她下跪或者道谢,引得旁人围观,被府里的人遇上就不好了。故而询问了老大夫后门在何处,然后与初意从医馆的后门出去了。

  从医馆离开后,苏蕴便与初意去买做香膏的材料。

  *

  顾时行第二日一早便带了两盒香灰去了香韵阁。

  手掌搭在膝盖上,指尖轻点。在雅间等了近两个时辰,掌柜才姗姗来迟。

  掌柜把两个小盒放在了桌面上,朝着顾时行略一行礼:“在下见过顾世子。”

  顾时行扫了一眼盒子,问:“如这两个香灰有何区别?”

  这里边,一个盒子装的是那晚所留的香灰。一个是严格按照宫廷的方子所调制,后在苏府厢房中闭门燃尽留下的香灰。

  香韵阁的掌柜:“回禀顾世子,小人寻了好几个皆有一二十年调香经验的行家来进行了几番辨别,辨别之后皆认为二者并无区别。”

  听到“并无区别”这四个字,在膝上轻点着的手一顿,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既是情缠香,上辈子苏氏的事情便是被冤枉的。

  眸色变了变,不过片息就回过神来,见那掌柜面有难色,漠声问:“还有什么发现?”

  香韵阁掌柜踌躇了一下,才道:“这香恐不是俗品。”

  顾时行从位上站了起来。行至桌前,把两盒香灰拿起,不疾不徐的道:“我到香韵阁调查这香的事情,我不希望除却我与掌柜,还有其他人知晓。”

  香韵阁掌柜心领神会,低头应:“在下明白,绝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顾时行倒也不担心这掌柜知道这是什么香。没有确切的方子,他们只知是催情香,不是俗品,却不知是宫中的禁香。

  顾时行“嗯”了一声,随而转身徐步走出了雅间。

  从二楼下一楼间,只见墨台咬着一个包子,匆匆地从香韵阁外边跑回来。

  顾时行下到一搂,微微蹙了蹙。

  墨台见到主子,忙停下来,把包子拿下,惊指着外边,喘着气道:“世子,小的在、在街上见到了苏六姑娘!”

第13章 送宁神香 你小娘许会用到

  “世子,小的在、在街上见到了苏六姑娘!”

  听到墨台的话,顾时行略一怔忪,随而想起了方才在香韵阁掌柜口中听到的结果。

  用宫廷方子调制出来的情缠香,点后所残留的香灰,与在苏府厢房中残余的香灰几乎是一样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氏只是一个小庶女,如何能神通广大的得到这情缠香?

  上辈子太过混乱,且未来得及观察,从而错过了最关键的情缠香。

  成婚的第一年,他们夫妻虽睡在一张床,却是同床异梦,没有同房过。一是在榻上也是泾渭分明,一人一半床,井水不犯河水,二则是他心有芥蒂。

  成婚后的同房,约莫是苏氏淡然的性子,还有把侯府管理得井井有条,芥蒂才消减。

  如今,他所谓的芥蒂,竟是自作多情。

  “世子,要不要……”墨台一副听后差遣的模样,余下的话没有说,但他知道自家主子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