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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苏蕴与初意出了铺子后,才问:“怎么回事?”

  初意抿唇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极为小声的道:“是顾世子。”

  苏蕴脚步一顿,一惊。

  怎么会是顾时行?!

  他怎么会知道她与那胭脂铺子有关系的?!而且还知道她今日会送香膏过去?!

  初意看到主子惊愕的脸色,忐忑的道:“那顾世子还让奴婢带了一份礼物给姑娘。”

  说着,便掀开了挽着的篮子,篮子里边有一个锦盒。

  苏蕴从震惊中稍稍回神,垂眸看向那锦盒,莫名生出了紧张之意。

  想要让初意把东西还回去,可又担忧继续和那顾时行扯上关系。

  苏蕴目光紧锁着那锦盒,心底极为不安。

  待到了苏芩所在的胭脂铺子外,让初意去与苏芩说她在马车上等着她后,便把锦盒拿到了马车之中。

  把微卷起的帷帘放了下来,紧张地把锦盒缓缓打开,在看到一抹嫩绿色的时候,似乎有什么记忆涌进了脑海之中,吓得她蓦地把锦盒盖上了,杏眸圆瞪地盯着锦盒。

  四年前,她慌乱穿回衣裳时,所穿的是一件嫩绿色的小衣,小衣上还绣有莲花。

  顾时行知道前天晚上的那个人是她!

  他怎会知道的?!

  还是说他与她一样也回来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蕴已然被惊吓得脸色都白了。若是他真的也回来了,那他必然还会娶她的。她想要再避开上辈子的命运,便难了。

  想到被困在侯府中似暗无天日的四年,心头微微发颤着。

  目光再而落在了锦盒上边,暗暗地想,兴许不是什么小衣,只是一块绸布罢了。

  如此想着,手指颤抖着再次打开锦盒。

  整个锦盒都打开了,她紧绷着身子把那嫩绿色的绸布取了出来。

  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就是一件嫩绿色的小衣。

  苏蕴想到他把自己的小衣带走了,脸色白了又红。

  上辈子,他们虽为夫妻,可生疏得很,便是行\房之际,她都是自己把身上的衣裳脱了,未曾给他碰过自己贴身的衣裳。

  颤颤巍巍地把小衣从锦盒取出来,隐约有淡淡的熟悉冷香飘散出来,是属于顾时行柜中存放衣物的气息。

  脸色绯红了一片。

  这件小衣,她是绝不可能再穿的了。

  正要把小衣塞回去盒中之际,才发现锦盒之中还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犹豫许久,她才把信拿了出来,忐忑不安地把信拆开。

  这是顾时行的字。他们夫妻四年,她还是认得出来他的字迹的。

  信上只有寥寥两句话。

  ——我知是你。

  待双亲回京,自会上门提亲。

  看到信上内容的那一瞬间,苏蕴犹如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他竟要提亲?!

  许久后,苏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愕地看向手中的信。

  高门儿媳,锦衣玉食,苏蕴不稀罕。

  所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必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上门提亲。一旦他前来提亲,她便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只能嫁给他了。

第6章 夫妻相见 手心皆是汗

  苏蕴到底做了四年高门儿媳,也练就了能瞬息变脸的功夫。在把小衣和信塞回了锦盒中缓了一会后,暂且稳住了情绪,装出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顾时行是不是与她一块回来了,苏蕴不清楚,暂时也没有法子去验证,只能回去之后再细思了。

  苏芩挑好了胭脂,上了马车后,看到苏蕴,不满的道:“明明让你与我来挑胭脂,结果你就一直待在马车上。”

  苏蕴道:“下回我再与你好好挑胭脂。”

  苏芩无奈道:“且不说与我挑胭脂,你也给自己挑一盒胭脂,你这样的打扮……”话语微顿,扫了一眼苏蕴的打扮,而后叹气道:“明明就生得娇艳,却不好好打扮,日日都是素色衣裙,便是发髻上都只是素钗点缀,也不上妆,真真是白长好看的脸了。”

  苏蕴淡淡笑了笑,微微低下头,低声道:“五姐姐应该是知道的,在府中,我若稍做打扮,便不会有什么好话传出来。”

  苏芩闻言,微愣。想了想,好似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小刘氏与她姐姐刘氏虽是亲姐妹,模样也有几分相似,可认真地端详起来,刘氏模样端庄,而小刘氏长得娇媚。苏蕴便是随了小刘氏样貌,唇红眼儿媚,便是微微上扬眼尾,都能让人觉着娇媚无比。

  自从小刘氏为妾后,那刘氏与小刘氏姐妹俩也就破裂了。因小刘氏成为妾室的原因让人诟病,早些年的时候,小刘氏被编排得厉害。

  等苏蕴十二三岁,模样张开了,模样比小刘氏还要娇艳,所以没少被人在暗地里编排,便是主母也看她不顺眼。

  如今不打扮都出众了,若是再做打扮,那还不得被挤兑死?

  想到这里,苏芩讷讷的道:“也是,还是素些好。”

  二人除却看胭脂外,也没有再看旁的了,也就回了苏府。

  回到苏府后,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苏蕴回小院时,身后的初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最终忍不住道:“姑娘,那顾世子为何要送礼给姑娘?”

  苏蕴脚步一顿,看了眼巷中无人,才严肃的道:“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初意应了一声,然后才说:“今日奴婢送香膏到胭脂铺子的时候,女掌柜让奴婢到阁楼上等一会,奴婢不疑有他便上去了。可不曾想顾世子也在,一点都不避讳身份,还让奴婢把东西给姑娘。”

  闻言,苏蕴心绪更乱了,她也不明白顾时行到底在想什么,但面上却是不显,只道:“下回留个心眼,若是发现是顾世子,便避开。”

  初意听闻很有可能会再见到顾世子,惊道:“姑娘,那顾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苏蕴信初意,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她便一脸严肃的道:“谁知他什么心思,但我只知我若是与那顾世子有拉扯,总归会让主母不喜,没准会因此随便找一门亲事,把我远嫁了,所以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初意脸色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忙应:“奴婢知道了。”

  苏蕴暗暗松了一口气,随而回了小院。回到院子,便见一身素色衣裳的小娘坐在屋檐底下做着针线活。

  便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岁月依旧没有在小刘氏的脸上留下痕迹,看着便像是个二十来岁的美妇人。

  苏蕴心下柔软。如今能再见到意识清醒地小娘,说什么都不能让顾时行再来提亲。

  只要顾时行来苏府提亲,那原想着把自己亲生女儿嫁入侯府的主母,肯定会想着法子来对付她和小娘,好让这婚事黄了。

  何妈妈洗着衣裳,看到了苏蕴,便喊了声“姑娘”。小刘氏闻声转头看去,见自己的女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地望着自己,她面露浅笑地朝着女儿招了招手。

  苏蕴走了过去,小刘氏站了起来,把手中的衣裳比对了一下,而后道:“你都及笄了,衣衫也得多做几身新的了。”

  闻言,苏蕴眼尾微红。

  上辈子哪怕是身为侯府的世子娘子,可还是没能护小娘周全,如今回想起小娘消瘦的身子,还有认不出她的模样,心里就一楸一楸的。

  “小娘,你眼睛不好,便莫要做这些针线活了。”

  小刘氏温柔的道:“只是给你做两身衣裳,不碍事的,你身上的衣裳都旧了,该换新的了。”

  女儿身上穿的还是前两年的旧衣裳,如今都已经及笄了,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裳,她这个当娘的看着心疼。

  而府中送来的料子都不怎么好,小刘氏只得拿了私房钱出来,让何妈妈从外头买了些好布料回来。

  苏蕴听到小娘这般为自己着想,心里头更是难受了,怕自己在小娘的面前泄了情绪,让小娘看出端倪,便先回房了。

  回了房中,把初意交给她的银子放到了抽屉之中,再而看着那个锦盒发呆。

  最终还是又把锦盒打开了,把小衣藏了起来,再把那张信纸取了出来。

  ——我知道是你。

  待双亲回京,自会上门提亲。

  看到这两行字,苏蕴心里头堵得慌。他这话说得分明就只是告知她罢了,至于她什么意见,一点都不重要。

  苏蕴总觉得顾时行也回来了。

  不然他怎就这么敢确定那晚的人是她,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了当说要娶她?

  苏蕴永远都忘记不了成婚那晚,他冷着声音与她说:“你费尽心思嫁进侯府,如今也是世子娘子了,那往后便端庄守礼,莫要再使那些下作的手段了。”

  他这话,俨然把她当成了贪慕虚荣的女子。

  她辩解过,顾时行却没有相信她的话。

  后来她也就懒得解释了,为了让自己好过些,她上敬公婆长辈,下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若是顾时行回来了,说要娶她,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则是为了负责,二则是因四年下来,她把侯府打理得好,而换了人未必能把侯府打理得这么好。

  他们夫妻二人便是交集不深,可苏蕴却也是知道顾时行对妻子要求并不多。只看重端庄守礼,孝敬长辈,能打理家事,不惹麻烦。

  她其实也没多大怨恨顾时行,只是这几年的如同陌生人一样的夫妻关系,还有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高门日子,让她厌倦了。

  拿起信纸,苏蕴撕成了纸碎,再而点燃了火折子,把纸碎给烧了。

  若她没记错,如今忠毅侯夫妇正在去岭南祭拜祖宗的路上,便是赶回来也要一个月。

  而今没有被抓奸在床,也不需要急着下聘,估摸着还得两个月才回来。

  如此,得在这两个月内让顾时行打消提亲的想法。

  若是真的顾时行也回来了,他如今直截了当地扣了初意,说要见她,估摸着也是怀疑她也回来了。

  苏蕴琢磨着直接拒绝顾时行的可能。

  但想到他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再者那信纸上的强势,让她觉着就算是拒绝了,他也会如约前来提亲。

  苏蕴一时犯难了。

  *

  这几日,苏蕴都在琢磨着如何应对顾时行。

  还在犯难之际,嫡兄院子的婢女前来,说是嫡兄未过门的未婚妻来府中做客,还给府中妹妹准备了礼物,让她前去挑选。

  苏长清不仅对嫡亲弟弟妹妹很好,便是对庶弟庶妹也很好,平日里有好吃好玩的都会让人给送去,也不会落下苏蕴的那一份。

  苏蕴敬重兄长,既然遣了人过来,也不好拒绝,便理了理发髻便出了院子。

  去时,还有些忐忑,担心在兄长的院中遇上顾时行,毕竟二人交情极好,平日每个月,苏长清都会把顾时行拽来几回。

  如今苏长清未婚妻前来,顾时行应该不会在。

  苏蕴是担心见到顾时行的,如今尚未想好应对他的法子,她担忧自己应付不过来。

  上辈子刚嫁给顾时行那会,他便时常冷脸。待他做到大理寺少卿之后,身上的气息更是冷峻,冷峻到平日里,她能与他少说一句话便少说一句。

  入了院中,苏府的几个姑娘便已经在院子中围着未来的嫂子在说话了。

  苏蕴走了过去,朝着苏长清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沈家姑娘行了行礼。

  沈家姑娘认得出苏蕴,便笑道:“六姑娘也来,快挑一样你喜欢的。”

  桌上摆了栩栩如生的绢花,还有绣工精湛得一帕难求的帕子。

  苏蕴听闻未来的嫡嫂手巧,想来这些应该都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苏家的嫡女苏四姑娘,苏语嫣见了苏蕴,面露不喜,嘟囔道:“给她送走这么好的绢花和帕子作甚,怪糟蹋的。”

  苏语嫣不喜苏蕴,这一点苏蕴很清楚。

  上辈子她嫁入了侯府,这苏语嫣只差没寻死觅活的。她待嫁之时,苏语嫣更是时时辱骂她,更为过分的,便是把她推入了池子,让她染上了风寒。

  那一会,苏蕴感觉得出来,苏语嫣是想让她死的。

  苏家嫡母有心想让苏语嫣嫁入侯府,但明面上苏语嫣和顾时行八字尚未有一撇,可苏语嫣还是觉得是苏蕴抢了她的良缘,对她便恨之入骨。

  如今再见苏语嫣,苏蕴却觉得,便是中间没有顾时行,苏语嫣也不见得会对她有好脾气。

  苏蕴低垂着眉眼,一副柔顺,可依旧掩不住她的媚骨。

  苏语嫣看着就觉得碍眼,正欲要讥讽几句之时,目光触及月门进来的月白身影,眼神一亮,也不再挤兑苏蕴,而是朝着月门欢快走去。

  “时行哥哥,你怎么来了?”语声竟是雀跃。

  相对比的,苏蕴听到那一声时行哥哥,背脊一僵。那一瞬。她感觉得到心跳得厉害,似要从心口挑出来了一般。

  手心皆是汗。

  “我来得似乎不大是时候。”

  低沉的嗓音在苏蕴的身后响起,让苏蕴心头一跳。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个晚上,他哑着嗓子覆在她的耳边说——再忍忍,一会就好。

  比起上辈子对她冷漠疏离的顾时行,前些天晚上的顾时行才是让她最为害怕的。

  这那里是一会就好,分明是把她往死里折腾。

  起初疼痛难忍,一如上辈子那般难受,可后来却与上辈子有些不一样。

  似乎舒爽了些,可再怎么舒爽,却也经不住后来的索求无度。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后怕,四年高门媳的淡定从容,在这一时有了裂痕。

第7章 留宿苏府 调查真相

  顾时行身材挺拔颀长,面如冠玉,俊美得总能让人侧目。

  但顾时行虽然俊美,但却是清冷疏离,平日皆是一张冷脸,让人不敢与他多说话。

  自然,也有不怕的,那苏语嫣便是了。

  左一个时行哥哥,右一个时行哥哥,像是没有察觉到顾时行的冷淡疏离一般。

  原本在厅中的苏长清听说顾世子过来了,诧异道:“平日里我都是三催四请才能把他给磨来,今日可是吹了什么风,竟然把他给吹来了?”

  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笑着走了出去。

  院中女眷众多,顾时行伫立在月门处,并未进来。

  苏蕴为了不让自己突出,也转了身,与其他几个姊妹一同走了过去,朝着月门处的顾时行福了福身子,一同喊了一声:“顾世子。”

  苏蕴低肩垂眸地站在姊妹的身后。她便是未抬头,但隐约感觉得到顾时行的视线从她的身上一扫而过,心下一紧,紧捏着帕子,帕子也被手心的汗微微沾湿。

  有些喘不过气。

  苏蕴没有抬头,只听见顾时行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苏语嫣眉眼含笑,很是亲昵地问:“时行哥哥,今日你怎忽然来了?”

  顾时行目光仅从上辈子的妻子身上一扫而过,随而声音清冷,带着淡淡的疏离:“寻长清。”

  四年夫妻,苏蕴多少有些了解顾时行,他这人待人本就不露辞色,冷漠得紧。对待那些举止不端庄的女子,更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记得有一回,有貌美的婢女倾心顾时行,愿不要名分的跟着他,对他投怀送抱,顾时行却是冷沉着脸,没有半分的怜香惜玉,让人把那衣衫不整的婢女直接押到了她这里,让她发落了。

  回想到这里,再听他清冷的声音,显然是不大喜苏语嫣这般不庄重的。偏生苏语嫣脑子也简单了些,丝毫不觉顾时行冷淡的态度。

  这时苏长清从厅中出来,看到了顾时行,笑道:“什么风把顾世子给吹来了?”

  顾时行淡淡的道:“今日得闲,便来寻你下棋,但显然来得不是时候。”

  苏长清闻言,与沈家姑娘相视一眼,沈家姑娘羞涩地低下了头,苏长清笑了笑,收回目光,与顾时行道:“怎么不是时候了,正是时候呢,鸢儿与妹妹们聊得欢,我正无聊着呢,你来得正好。”

  说罢,便上前做出请的姿势:“我们且去下棋,让她们聊。”

  顾时行点了点头,随而与苏长清一同入了院子,从苏蕴身旁走过,留下佛珠那若及若无的清冷佛香。

  苏蕴低垂着眼眸始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顾时行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多落了一眼。

  待人走了,苏语嫣竟然也巴巴地跟了过去。

  苏长清与顾时行穿过了院子,入了第二道门,便在里院的廊下中摆了棋盘。

  沈家姑娘轻笑道:“六姑娘还没挑绢花和帕子呢。”

  听到沈家姑娘,苏蕴才回过神来,与其她人一同回到亭子中。

  悄悄抬起目光朝着院子瞧去。虽然离得有些远,但也能看得清顾时行的侧脸。

  陌生而又熟悉。

  算来,他们夫妻二人也就七八日未见而已,但他们之间的陌生却是维持了四年的。所谓的熟悉,而是在一个算是陌生的地方,对同乡人的那种淡淡熟悉感。

  眼前的,会是四年前的那个顾时行吗?

  远远望去,苏语嫣围绕在苏长清和顾时行的身旁,而隐约可见顾时行的眉头紧蹙,不知开口说了什么,苏语嫣脸色变了变,跺了跺脚就从廊下走了去。

  而苏长清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苏蕴猜测,以顾时行的性子,应该是说了——“我身为外男,苏五姑娘在此,恐不大合时宜。”

  苏家主母想与侯府结亲,但从一开始,顾时行便没有这个想法,毕竟苏语嫣的性子太过闹腾,也不够端庄,不合顾时行心中顾家主母的标准。

  苏蕴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苏语嫣的身上,或者,她可以学一学苏语嫣的矫揉造作,让顾时行厌恶?

  甭管是四年前的顾时行,还会四年后的顾时行,都是不喜矫揉造作得女子,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苏蕴还在思索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之际,那边的顾时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直接就往外边的小院看了过来。

  忽然对上了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苏蕴心头忽然一跳。

  越发地觉得那个人就是四年后的顾时行。

  哪怕隔得再远,依稀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的目光沉着内敛,有着淡淡的威压。

  四年前的顾时行与四年后的顾时行是有区别的。四年前这个时候,顾时行刚从翰林院调至大理寺为少卿,身上的气息尚未这般的凛冽,许是穷凶极恶的恶人审多了,便是一个眼神一个抬手都散发着淡淡的威压。

  苏蕴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着头,拿着沈家姑娘新送的帕子,心绪乱七八糟的。

  苏长清顺着顾时行的目光望去,刚巧看到了一众妹妹中最为出众的六妹妹,琢磨了一下,目光落在对面的顾时行身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时行,你不喜语嫣,可也不能打我六妹妹的主意。”

  话一出口,苏长清便后悔了。谁都有可能打自己这六妹妹的主意,但顾时行如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性子,估摸着如今连香艳小本都未曾看过,又怎会有这种心思。

  顾时行收回了目光,挑眉看向对面的苏长清:“为何打不得?”

  苏长清笑着接话道:“就是,你怎么可能打……”话语一顿,俊逸的脸逐渐错愕了起来。

  片息之后,苏长清立即道:“别呀,时行你是侯府世子,我那六妹妹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便是顾夫人和侯爷也不会同意的。”

  顾时行端起茶水,却是不饮,指腹摩挲着杯沿,笑了笑。

  配不配得上,由他说了算。

  上辈子,身为世子娘子,她便做得极好。

  苏长清不知他的心思,自顾道:“六妹妹可是快许人家的了,最晚明年就会出嫁。”

  顾时行笑意微顿,有一瞬间觉得这话刺耳。

  晾哪个做丈夫的,在听到自己的妻子与旁人说亲都不会觉得顺耳。但想到如今二人的关系尚且见不得光,倒也不急,苏氏总归还是嫁入顾家的。

  顾时行淡淡的道:“还下不下棋了?”

  苏长清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想起他那清心寡欲的和尚性子,心想他许是逗趣自己。再说,再美的女子顾时行都没有兴趣,更别说是从未与他单独说过一句话的六妹妹。

  如此想着,心里头松了一口气,随而撩袖子应道:“自然要下,我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顾时行挥了挥手:“黑子先下。”说了这一句,饮了一口水,随而抬眸看了眼墨台。

  墨台会意,悄悄退下。

  杯盏放下,苏长清也已经落了子。

  顾时行执起白子,落下棋盘的声音清脆,似不经意地问:“数日前府中闹贼,可有什么丢失的物件?”

  苏长清专心下棋,不曾看他,只回:“府中都细细检查了一遍,想是那贼才进府中不久就被发现了,所以府中并未丢失贵重物件。”

  “贼呢?”

  苏长清叹了一口气:“没抓着。”

  顾时行挑眉看他,轻笑一声后,面色恢复冷清:“整个侯府都逮不到的人,竟什么都没偷便被发现了?”

  正要落子的苏长清,动作一僵,似乎也意识到了疑点。

  继而顾时行又道:“那人,许是冲着我来的。”

  说罢,取出一个小盒,然后放到桌旁。

  苏长清把黑子放下棋盘,取过长盒,疑惑的拉开,却见盒中只有粉末。

  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对面的顾时行。

  顾时行下了白子,轻描淡写的道:“让人去查了,里边掺有能催情的药,但已成了灰,辨别不出来有什么成分。”

  苏长清瞪大了眼,惊愕地看向顾时行:“怎么回事?”

  顾时行看了眼那盒子,想起上辈子自己与苏氏被抓奸那一事,眼神微阖。

  若是没有四年夫妻,或许顾时行真的会认为事苏蕴为了嫁进侯府而做的手脚。但四年间到底也有几分了解了,她性子端庄沉稳,凡事谨思慎行,这算计与下药倒有些不附和她的性子。

  苏蕴曾与他说过,她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醒来便赤身躺在了他的身旁。她虽什么都说不清,但她绝对没有下作到自毁清白,做到让人唾骂也要高嫁。

  他那时不信,但与苏氏相处了四年,便是不亲近,也逐渐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即便觉得有蹊跷,却也无迹可查了。

  如今再来一回,苏氏所言,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而时下无非两个可能——

  一就是苏氏所做。

  二则是有人想要算计他。

  苏长清不知顾时行想的是什么,他忐忑地道:“在哪里发现的?”

  “我住的厢房,那香炉的灰,便是遭了贼那晚,我回去前从炉中取的。”

  手中的盒子“啪嗒”的一声落在了棋案上,而香灰也撒到了棋盘上。

  四下无人,下人都在廊外侯着,顾时行淡淡地道:“约莫是想寻个女子送到我榻上,再以小贼身份闯入,让护院追来,从而发现我与女子奸情,总归对我仕途有所影响。”

  顾时行的亲事若是结得好,在朝中便会顺畅一些,但顾时行却不怎么在意,娶妻应娶贤,而非是看身份。

  且若是苏氏说的是真的,没准其中还有更深的算计。

  苏长清震惊的看着顾时行:“你、你确定?”

  顾时行摇了摇头:“不过是猜测之一罢了。”

  “那其他猜测呢?”听他这么说,苏长清紧张追问。

  顾时行见棋盘上都香灰,没了下棋的心思,故而把白棋放回棋罐中:“我会在苏府小住一段时日,是谁在装神弄鬼,上一次未曾让我入套,总该还会再露出端倪的。”

  说罢,端起半杯茶水。

  苏长清不知想到什么,咽了咽唾沫,看着顾时行的目光也复杂了起来,良久之后,才带着点颤音,问:“那你的清白,可还在?”

  饮了一口茶水的顾时行:……

  到底也比苏长清多了几年阅历,面无变色的放下了杯子,凉凉暼了一眼他:“你说呢?”

  苏长清:?

  他能说什么,他怎么知道还在不在?

  不过看顾时行的样子,也不像是被人采了童阳的模样。

  况且那晚也没听到护院说屋中有女子的身影,应当是逃过一劫了,可转头想想又总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大对劲。

第8章 没发生过 愣住。【已修,建议重看后半……

  许是在顾时行那里被下了脸,从里院出来后,苏语嫣面色沉沉的。苏蕴知晓她看自己不顺眼,便退到一旁,以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在侯府中历练了四年,到底也成长了,所以也不是怕苏语嫣,而是如今身份便摆着了这吗。

  苏语嫣是嫡女,她是不受宠的庶女。苏语嫣要为难她,轻而易举,所以还是避着些好。

  许是感觉到了苏语嫣的心情不大好,几个庶女都不大敢吱声,沈家姑娘心思通明,便温柔地与苏语嫣说回她的院子说些私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