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听说金世遗已去找他,大为着急,说道:“既然金大侠前天在新安镇与咱们错过,那么,咱们来回的路程,相差不过四天,现在快马赶回去,在他未到苏州之前,总可以赶得上他,免得他到苏州扑一个空,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着他了。”

  陈天宇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谷姑娘、厉姑娘,咱们就此别过。”拱一拱手,正要跨上马背,谷之华忽道:“陈公子且慢!”

  陈天宇道:“谷姑娘何事见教?”谷之华道:“陈公子可认得天山派的李沁梅么?”江南道:“我家公子与唐经天、金世遗都是好朋友,当然认得李沁梅。”陈天宇微有诧异,问道:“我听说李沁梅也正在访寻金世遗的下落,谷女侠莫非是在什么地方遇见了她么?”谷之华道:“我昨晚还与她在一起。”陈天宇忙道:“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先去找她,然后再一道去找金世遗?”谷之华道:“可惜她现在落在一个大魔头的手中,被囚禁在一间石屋之内,我没法救她!”

  陈天宇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敢囚禁李沁梅?难道他不知道李沁悔的来历?”谷之华道,“他知道的,正是因此,他才不肯放她。”陈天宇道:“他不怕唐晓澜和冯琳么?”谷之华道:“也许他现在对唐、冯二人还有忌惮,但这个大魔头现在正在修练一种奇异的武功,唐晓澜远在天山,等到他知道消息,再找到那个大魔头时,他的武功早已练成,那时他就未必怕唐晓澜了。所以他现在不肯放李沁梅,正是因为怕唐晓澜和冯琳在他功夫未练成之前,找他报复。”

  陈天宇诧道:“什么人这样厉害?听你的说法,他现在虽比不上唐晓澜,却也相差不远了。”谷之华道:“正是如此,所以他才敢恣意横行。这个人么,他叫做、叫做、孟、孟神通。”陈天宇道:“孟神通?这个名字,我可还是第一次听到。谷女侠,那么你刚才说昨晚还和她在一起,那时她还没有被那个大魔头所擒么?”

  谷之华道:“那时她和我都已被那个大魔头所囚禁了,我是逃出来的。”当下将孟神通与邙山派结仇,以及擒获李沁梅和自己的经过,说了一遍,但却略去她与孟神通的关系这一点不提。陈天宇听了,大为惊骇,却又有点疑心。

  陈天宇心中想道:“她把那大魔头说得如此厉害,却又何以能够逃出来?若说是机缘凑巧,乘着那大魔头防备松懈,她与李沁梅同囚一室,却何以李沁梅又逃不出来?还有,她说到大魔头的名字之时,神情和声调全都变了,这又是什么道理?”不过,陈天宇虽然疑心重重,但是一想到谷之华是吕四娘的弟子。却仍相信她并无恶意。

  陈天宇沉吟半晌,说道:“既然是李沁梅遇到危难,咱们岂能坐视不救?纵使那孟神通果是神通广大,也总得和他斗一斗!”

  当下大家商议,决定了还是照厉胜男原来的计划,先到前面的小镇找间客店歇息,养好精神,待到今晚三更时分,再去救人。

  江南说话最多,一路上缠着谷之华说话,谷之华称赞他武功大有进步,江南嘻嘻笑道:“还不是全靠金大侠指点吗?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谷之华笑道:“我几时帮了你的忙了?我可没有教过你一招半式。”江南道:“咦,你忘记了吗?你那日托我转送一件礼物给金大侠,起初我给你弄得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是藏灵上人身上的那张怪图画,金大侠一见,欢喜到不得了,他说虽然是你送的礼物,但我也有功劳,因此才一古脑儿把他的点穴手法和上乘武学的口诀都传授给了我,可惜时间太短,他教我的,我还未能应用呢。哈哈,我江南虽然没有别的好处,但最不会忘记人家的恩义,这回我得到了金大侠的好处,饮水思源,也是靠了你的帮忙,我还未曾谢你呢!”说了这话,竟然在大路上给谷之华磕了一个响头。

  谷之华生怕他泄漏金世遗的秘密,但江南口若悬河,谷之华哪有办法将他的话头打断,心中暗暗着急,眼光一瞥,只见厉胜男听得非常留心,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江南,忽然问道:“那是什么怪画啊?说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谷之华道:“江南最喜欢夸大,那其实也没有什么……”未曾说完,江南已叫起来道:“这回我的的确确不是吹牛,敢情你也没有见过那张怪画?大海上有一个喷火的火山,还有一个巨人站在山脚,张弓搭箭,你说这还不够古怪?我问过我家公子,他也觉得奇怪,说是不懂那画中的意思呢!”厉胜男道:“嗯,这果然是够古怪了!”就在这刹那间,谷之华忽然发觉她的脸上现出一副极其奇异的神情,谷之华大为奇怪,心想:“难道她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正是: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冰弹玉剑消阴煞

  泥沼荒林困老魔

  江南道:“这是你借我的手送给金大侠的礼物,咦,你没有见过这幅画,却又怎知它是件宝贝?”谷之华笑道:“你怎么认定它是件宝贝?”江南道:“要不然金大侠怎会那么高兴?”谷之华知道江南的性格,不给他说个明白,他定然不肯罢休,但这等关系重大的武林秘密,却又怎能对他泄漏,便砌辞说道:“我想那藏灵上人乃是一派宗师,他所珍藏的画定然不是寻常之物,金世遗欢喜新奇的东西,我便送给他了。”江南仍未满意,谷之华不待他问,急忙摊开双手说道:“我知道的便是这么多了,你问我也没有用。”

  陈天宇已猜想到画中定然牵涉到什么秘密,便将江南喝止,笑道:“江南,你多嘴的脾气,几时才能改掉?”江南心里暗暗嘀咕:“我说给你听的时候,你不是也称奇不已吗?现在我想问个明白,你却又来怪我多嘴。”幸好陈天宇说他,要不然他定然要吵起架来。

  幽萍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懂这幅怪画的含意,那就不必费神去琢磨它了。咱们还是赶快到前面小镇,找间客店歇息,然后再商议今晚如何行事吧。”在江南盘问谷之华的时候,厉胜男不插一语,心里却自寻思。

  孟神通自他女儿走后,心中甚是不安,怕给灭法和尚看出火是他故意放的。好在灭法和尚曾在邙山上亲耳听过谷之华与曹锦儿的争论,心中想道:“我只道谷之华当着她的掌门师姐才故意说不认父亲,原来她真是这般强硬。”其实,即算灭法和尚知道是孟神通放的,他也无可奈何,因为他正要靠孟神通。

  这一日,日间孟神通传授灭法和尚修罗阴煞功口诀,晚上灭法和尚则给孟神通讲解正宗内功心法。将近三更时分,万籁俱寂,灭法和尚隐隐听到一种奇怪的音响,急忙停止讲授,说道:“老孟,你听听是不是有夜行人来了?”孟神通道:“是么?嗯,我还未听见。”其实,他比灭法和尚更早发现,正在心中暗暗叫苦,想道:“这野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放了又来,这岂不是故意令我为难。”要知他之肯放走谷之华,除了父女之情之外,还有另一件心事,他怕擒了谷之华之后,灭法和尚定然要索取她的“玄女剑谱”,这剑谱是独臂神尼当年留下来,专为克制了因和尚的。灭法和尚若然得了这本剑谱,又修炼了修罗阴煞功,那么孟神通纵然将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九重,灭法和尚也仍然要胜过他了。

  就在孟神通正自打算出什么主意的时候,突然听得外面一声惨厉的呼叫,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孟神通定神一看,来的正是他的大弟子项鸿,但见他脸上划有一道剑伤,这还不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一进门,就带来了一股寒意,而且浑身战抖,好像发冷一般。项鸿的修罗阴煞功练到了第二重,在孟神通门下弟子之中武功最强,寻常江湖道上的一流好手也敌不过他,却怎的刚发现敌人进来的迹象,就被人伤了?

  只听得项鸿叫道:“外面来了一个妖女,弟子被她所伤,哎呀,冻、冻死我了!师父,你救救我!”灭法和尚与孟神通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这时也不禁大吃一惊,他们竟看不出项鸿所受的是什么伤。

  就在这时,忽听得屋瓦作响,灭法和尚道:“老孟,我给你出去瞧瞧!”原来他也怀疑是谷之华到来,怕孟神通徇情放走,故此要亲自出去擒拿。

  灭法和尚跳上屋顶,但见对面的围墙上已现出了两个夜行人的影子,一男一女,约莫二十多岁,但那女的却不是谷之华。

  灭法和尚怔了一怔,立即喝道:“什么人这样大胆,居然敢到这里来了!”这对男女正是陈天宇与他的妻子幽萍。幽萍更不打话,一扬手便飞来了三枚冰魄神弹。

  灭法和尚一看,见是颗亮晶晶好像夜明珠一般的弹子向自己飞来,心道:“咦,这是什么暗器?”

  灭法和尚仗着他一身精纯的内功,又未闻到刺鼻的气味,知道不是有毒的暗器,他有意卖弄本领,待那三枚冰魄神弹打到面前,他才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卜卜卜三声响过,将那三枚冰魄神弹全部弹碎!

  他哪里知道,冰魄神弹乃是世间最奇特的暗器,它并不是靠准头、劲力的功夫,它所倚仗的是万载寒冷的那种阴冷之气,这三枚冰魄神弹被灭法和尚弹碎,威力正好发挥,但见冷气寒光,倏地铺开,便似在灭法和尚的头顶上撒下了一重雾网。

  阴寒之气从灭法和尚七窍攻入,灭法和尚猝不及防,好像置身冰窟之中,奇寒之气刺骨侵肤,好不难受!幸而灭法和尚见机得早,一觉不妙,立刻凝聚真气,运功相抗,饶是他功力深湛,也不禁机伶伶的连打了两个冷战!

  幽萍见他在寒光冷气笼罩之下,居然面色不变,也是好生骇异,说时迟,那时快,灭法和尚已是俨如兀鹰般向她扑来。幽萍一声娇斥,连人带剑,也向他飞去。寒光剑扬空一闪,迅即刺他的“太阳穴”。灭法和尚身子悬空,突然又觉得一股奇寒之气袭来,无可闪避,百忙中在半空一个翻身,挥袖拍去,但听得扑通两声,两个人都摔到地下。

  灭法和尚功力深湛,刚一着地,立即便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幽萍那一跤却被他摔得重得多,刚欲跃起,灭法和尚蒲扇般的大手已经抓到!

  眼看即将得手,猛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灭法和尚心一凛,不暇攻敌,先求自保,急忙一个“盘龙绕步”,飘身一闪。迅即反脚踢出,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魁星踢斗”,刚猛之极。但见青光疾闪,一口利剑,唰的一声从他脚底削过,接着两人影倏地分开。

  向灭法和尚突袭的乃是陈天宇,陈天宇的功力和剑法都妻子强得多,不过他用的只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那却远远不如幽萍的寒冰剑了。

  幽萍得丈夫替她一挡,立即就跳起来,一招“冰川解冻”,寒光闪闪,四散铺开,她仗着冰剑的威力,不须讲究剑法的狠、准,只要近得了身,便可以威胁敌人。灭法和尚识得厉害,急忙闭了呼吸,顺着剑势,一个“穿掌”搭着剑把,施展大擒拿手法,想硬抢幽萍的宝剑。陈天宇大喝一声,青钢剑霍地一转,一招“星汉浮搓”,刺向灭法和尚的“风府穴”。

  灭法和尚正在全神对付幽萍,见陈天宇剑到,信手挥袖拍去,他见陈天宇年纪不大,料想功力不深,他刚才曾用铁袖的功夫击倒幽萍,满以为依样画葫芦,也可以对付得了,哪知陈天宇自幼便跟萧青峰练童子功,后来又得到唐经天传授他天山派的内功心法,功力比幽萍不止胜过一筹,但见剑光绕处,“嗤”的一声,灭法和尚的衣袖竟被他削去了一截。不过陈天宇被他一拂,却也被迫得倒退两步,未能伤得敌人。

  灭法和尚接连施展铁腿铁袖两种功夫,都伤不了陈天宇,这才知道他的厉害。幽萍得丈夫助阵,精神大振,寒冰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尖所到之处,一股奇寒之气立即随之而来,灭法和尚不敢呼吸,应付得甚为吃力。拆了十余招,他以强劲的掌力将幽萍迫退几步,乘机换气。

  灭法和尚接连发出了三记极其强劲的劈空掌,幽萍近不了身,陈天宇挡不住他的刚猛掌力,只好连连后退。可是他们两夫妇改用避身缠斗的剑法,当灭法和尚强攻之时,他们便即避开,灭法和尚欲要喘息之时,他们却又攻上。夫妻俩的冰川剑法配合得十分纯熟,加上有幽萍那把寒冰剑,灭法和尚仍是无可奈何。

  激战中陈天宇一招“大漠流沙”,剑尖颤动,洒起朵朵剑花,弹指之间,连袭灭法和尚七处大穴。灭法和尚使出移步换形,变招易位的功夫,在剑光笼罩下左右开弓,左一掌“五丁开山”,右一掌“张羽煮海”,分击陈天宇夫妻。这两掌威力大得惊人,幽萍首先给他迫退,陈天宇一剑搠空,退得稍慢,被他掌力一震,登时飞了起来,幸而他内功已有火候,在半空中运气一转,落下来时,居然神色从容,并不现出狼狈之象。灭法和尚表面上虽然赢了这招,可是他用劲过猛,无法屏息呼吸,被寒气侵入,禁不住又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灭法和尚恐怕缠斗下去,终会吃亏,正拟拼了全力,拼个两败惧伤,忽听孟神通的声音叫道:“这对妖男妖女有点邪门,且让我来收拾他们吧!”

  孟神通虽然也不知道幽萍冰剑的来历,但他究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看了一会,便即看出了灭法和尚的危机存在,心中想道:“灭法和尚的功力虽然胜过敌人,但给那女子的宝剑所克,他打得越刚猛,真气亏耗越大,纵然赢了,只怕也得大病一场!”因此趁他赢了一招的时候,请他退下,保全他的面子。

  灭法和尚也知取胜不易,正好趁此收场,立即退下,给孟神通押阵。孟神通上前喝道:“你们年纪不大,胆子却真不小,赶快说个明白,来这里做什么?”

  幽萍乘他张口说话之际,倏地飞出三个冰魄神弹,孟神通焉能被她打中?他有心试试冰弹的威力,伸手一抄,把三颗冰弹都抄到手中,冰弹在他掌心碎裂,孟神通哈哈笑道:“果然是有点邪门!”

  幽萍这一惊非同小可。冰剑一展,抢上前去,立即便是一招“万里飞霜”,陈天宇紧接着一招“千山落叶”,这两招正是“冰川剑法”中的精华所在,威力奇大,双剑齐出,剑花错落,端的好似霜雪纷飞,充满隆冬肃杀之象!孟神通伸指一弹,“铮”的一声,将冰剑弹开,喝道:“把兵刃给老夫留下!”双指一弹一扣,便要硬抢幽萍的寒冰剑。幸而陈天宇来得快捷,他那一招“千山落叶”给孟神通闪开,身形不变,紧接又是一招“层冰乍裂”,但听得剑尖振动,嗡嗡作响,孟神通背心的归藏、悬枢、风府、阳陵诸穴,都在他的威胁下。孟神通一听他剑尖振动的声响,知他功力不弱,只得放开幽萍,反手一拂,使了一招“拂云手”的绝技,将陈天宇强劲的攻势完全瓦解。

  孟神通竟然不畏冰弹冰剑,陈天宇夫妻不由得大大吃惊,原来孟神通所练的修罗阴煞功是后天的一种阴寒之气,而冰弹冰剑则是自然的一股奇寒之气,若是后天所练的功力未到,当然抵抗不了那股万载寒冰的奇冷,现在孟神通已练到了第七重,而幽萍的这把冰剑,剑质又不如她主人冰川天女那把“冰魄寒光剑”,因此就伤不了孟神通了。

  可是孟神通的惊异也不在陈天宇夫妻之下,他接连发了三记劈空掌,虽然把陈天宇夫妻震退,但只见他们汗流如雨,那是功力不及的原故,他们的脸色,却并未现出中了修罗阴煞功之后所应有的那种惨白的颜色。

  原来冰川天女在授他们冰川剑法之时,也授了他们抵御奇寒之气的吐纳功夫,这种功夫用来抵御修罗阴煞也有几分效力。孟神通想在十招八招之内将他们击倒,却是不能。

  但孟神通的功力究竟是远远超过他们,十招一过,陈天宇夫妻便感到应付艰难了,孟神通的掌力强劲之极,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一方面汗流如雨,一方面又渐渐觉得遍体生寒,他们只仗着寒冰剑,终是抵敌不住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

  孟神通占了上风,哈哈大笑,指着幽萍喝道:“识得厉害了么?把这把剑献上,再说明是谁指使你们来的,老夫或者可以手下留情,如再顽抗,我可要施展杀手了!”

  幽萍忽地撮唇长啸,孟神通喝道:“你弄什么鬼?”幽萍一扬手,以天女散女的手法,飞出六粒冰魄神弹,分打孟神通六道大穴,孟神通虽然不怕,可也不愿意被冰弹打中穴道,当下手指连弹,将六颗冰弹都弹了开去,碎裂成粉,凝起了满空寒雾。这样缓了一缓,陈天宇夫妻双剑联防,面朝着孟神通,身形已向后退出了十数步。

  孟神通大怒喝道:“还想走么?”飞身掠起,片刻之间就追上了他们,掌力推动,恍如排山倒海,汹涌而来,陈天宇夫妻给震得摇摇晃晃,就如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

  孟神通正要施展杀手,忽听一声长啸,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陈公子不要害怕,俺厉胜男来了。”孟神通心头一震,他听出了厉胜男的声音便是以前来过孟家庄的那个黑衣女子,心道:“果然是仇人的女儿!”要知他当年暗杀了厉胜男的父母,夺去了厉家的武功秘笈,这才得以练成了修罗阴煞功,他对厉家后代的忌惮,实在还在翼仲牟、曹锦儿、金世遗诸人之上。

  厉胜男背后,好几条人影跟着追来,纷纷喝道:“女贼,往哪里走?”忽听得“哎哟”一声,厉胜男反手一扬,孟神通的一个弟子扑通倒地,孟神通吃了一惊,心中想道:“她的梅花针居然能在三丈之外伤人,这份认穴本领和内家劲力,也算得很不错了,她现在不过二十左右,再过十年,那还了得?须得趁早将她除了!”孟神通起了“斩草除根”的念头,便即暗运玄功,凝聚真气,准备厉胜男一近,立施杀手。

  孟神通和灭法和尚练功的地方乃是一处秘密所在,除了他的大弟子项鸿和二弟子吴蒙之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师父便在这儿,这时他们被厉胜男引人这座跨院,忽然发现师父也正在和敌人动手,料想这女贼插翼难飞,便都停了脚步,七嘴八舌地嚷道:“天山派那个姓李的女子被她们劫走了!”“有一个女贼将二师哥打伤了!”“就是昨晚逃走的那个!”“阳师叔也受了伤了!”“师父留心,这女贼的暗器打得很厉害!”“后院也发现一个小贼,他放火烧庄!”

  孟神通这一惊比刚才更甚,还有一个“女贼”,就是昨晚来的?那不是他的女儿是谁?就在这时,但听得外面阳赤符怒叫之声,孟神通抬头一望,但见两条人影,飞过围墙,孟神通眼光何等锐利,一瞥之下,已认出了一个是李沁梅,另一个正是谷之华。

  孟神通当然害怕李沁梅逃出去泄漏他的秘密,但厉胜男是他的仇家的女儿,他也不能让她走掉,先去对付谁呢?一时之间,竟是打不定主意。

  陈天宇夫妻趁此时机,双剑一冲,立即退走,幽萍发出一把冰魄神弹,孟神通的弟子哪里禁受得起?有几个功力较弱的竟然冷得瘫在地上,直打哆嗦。说时迟,那时快,陈天宇夫妻与厉胜男已会合一起,一个转身,飞身掠上墙头。厉胜男还回头笑道:“孟老贼,咱们后会有期。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时,灭法和尚与孟神通几乎同时发动,灭法和尚叫道:“我替你将那个姓李的女娃儿抓回来!”他自问没有胜取陈天宇的把握,故此争着要去捉李沁梅,让孟神通去对付陈天宇夫妇与厉胜男。

  孟神能虽然不愿灭法和尚去捉他的女儿,但转念一想,灭法和尚决不敢伤她,而眼前这个厉胜男却断不能容她逃走。

  双方身形,都是快如闪电,转眼之间,孟神通已翻出了墙头,比灭法和尚更快了一步,追到了敌人,他一伸手,便向厉胜男抓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忽听得“波”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炸裂似的,突然从厉胜男的手上飞出一团烟雾,烟雾中杂着无数细如牛毛的梅花针,发出嗤嗤的声响。

  孟神通心中一凛:“我倒忘记了厉家的歹毒暗器了!”他虽然已将近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纵算是有毒的暗器也要不了他的性命,毒烟更迷他不倒,可是若被梅花针打入穴道,要运用内功将它迫出来却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何况血沾上了毒,最少也得调治十天半月。

  他心念一动,陡的向后翻出数丈,端的是来如闪电,去似惊飙,而且人在半空,还发了一记强劲的劈空掌。

  掌风激荡,雾散烟消,杂在烟雾中的那一把梅花针,也被刮得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