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澈怔怔的站在那里,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师父说生死蛊几乎已经灭绝,而当今世上仅存的一只蛊虫,存在于一个十四岁便将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师父击败的女子的身体里,因下蛊之人已死,中蛊之人每隔几个月便会遭受万蚁嗜心之痛。与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相比,这鞭痕又算得了什么!

而王妃身中生死蛊,那么,她的身份便是…

辰王妃见他脸色变了几变,便打断他的思绪,淡淡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不愧为卓长老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坐吧!”说完见他还是有些犹豫,又道:“你虽是卓长老的弟子,但并未入我门下,所以,不必拘礼。”

他这才坐了下来,沉重道:“您是为沙长老而来吗?请恕齐澈…不能帮您。”

她淡笑道:“你放心,我知道辰王对你有知遇之恩,我不会为难你。只是,他若问起我的伤,你只管告诉他,伤势严重,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齐澈站起身感激道:“多谢王妃体谅。齐澈照做就是,毕竟,于一般人而言,的确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日子,才有可能复原。”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回去吧,若王爷以后再让你来查看伤势,你只管治伤,不必开口说话。”

齐澈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起身离去时,又回头看着她,道:“师父说,他此生只佩服过一个人,还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想必就是王妃您吧!”

她只淡淡的笑了笑。

齐澈走后,她叫来依颜,吩咐她无论听到屋里传出什么声音,都不许任何人进去。依颜领命退了出去,守在门口。她想:王妃一定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太痛了,想要拿物品发泄一下。于是,心里更加内疚不安。

辰王妃从床上坐了起来,褪去衣衫,盘起双腿运功。

片刻后,一股强劲之气自她身体周围散开,渐渐充斥了整间屋子,?那间,屋里的物品经受不住内劲的侵袭,碎了满地。半个时辰后,她身上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渐渐愈合,最终裂开的肌肤又回复到受伤之前的光滑细腻,无一丝痕迹,那些血肉模糊的鞭痕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微澜!”她疗完伤,还未睁开双眼便已开口道。

话音落,一个黑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屋子中央,对着她恭敬行礼道:“属下在。”她黑衣黑发带着长居黑暗中的气息,一贯无表情的面容上带着对于刚才看到的一幕尚未回复的震惊。

辰王妃问道:“嗜血楼有消息了?”

微澜恭敬的应道:“回禀小姐,嗜血楼自两年前被人们称为江湖第一高手的“烈焰残歌“灭了之后,在江湖上消失灭迹,除了前些日子辰王府出现过的嗜血魔音之外,并无其它动作。属下这些天跟踪操纵魔音之人,也并无收获。”

她听完淡淡道:“这在我预料之中!她那日的魔音被阻止,定会生出警戒之心。你让人给我盯紧一些,一有消息,立即告诉我。”操纵魔音之人明知辰王身负枯寒神功,不为魔音所控,还特意将他引致朝惜苑附近,必是想让辰王对她生疑,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微澜道:“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辰王妃示意她说。

微澜疑惑道:“听说除了身负烈焰、枯寒、煦和三大神功之外,听到嗜血魔音之人都会失去知觉,而宫主为什么能不受魔音所影响呢?”

她听完微澜的疑问,脸色微微变了变,短暂的沉默过后,带着一丝自嘲和一闪而逝的恨意,缓缓道:“这得感谢那个人种在我体内的生死蛊。魔音虽然能让人失去知觉,却也能让我体内的蛊虫躁动不安,蛊虫会发出信息,使我保持清醒,所以,我不只是百毒不侵,也可以不受嗜血魔音的操控。这就是生死蛊给我带来的好处。”

听小姐说起生死蛊,微澜的眼中立刻布满恐惧和担忧神色,小姐蛊毒发作时的痛苦模样,她只见过一次,便永生难忘!并发誓一定要帮助小姐找到解生死蛊毒的方法。

辰王妃下了床,慢慢走到微澜面前问道:“微澜,你跟着我,有多久了?”

微澜愣了下,随即道:“三年了,小姐。”

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啊,三年了,那时候,我才十四岁。如今,虽不再受制于人,却仍要委屈于你!”

南宫晔对她的防备心太重,她需要换一种身份。也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出现。

她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微澜已双膝跪地,望着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晶亮而执着的光泽,语气坚定道:“属下愿为小姐做任何事,不觉得委屈。”她的声音渐渐的变得有些哽咽,继续道:“自三年前,小姐救下微澜的那一刻起,微澜的命就是小姐的,小姐若需要,可随时拿去。”

她从未想过,一向冷静淡漠的微澜也会有如此动容的时候,不由得心中微动,慢慢走到微澜身边,用纤细的双手将她扶了起来,眸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肯定,语气也更加柔和,道:“微澜,我一直都相信。”

微澜咬了咬下唇,露出三年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再次缓缓开口道:“微澜,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如陌。”

“…!”微澜惊讶的看着她,心中忽然间充满了震撼和感动。跟在小姐身边三年,她非常了解小姐的性子,她对敌人残忍无情,对下属冷淡疏离,很少有真正的信任,三阁之中,除了易阁主和莫阁主,再无其它人知道小姐的名字,就连已逝的老宫主也不曾知晓。原来小姐便是名动京都城的“圣心琴仙“如陌!

如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微澜,然后笑了。

微澜怔住,原来小姐的笑容…也可以是这样子的,如黑夜中盛放的烟火,如天边最灿烂的朝霞。

如陌又道:“今天的事情,不要让易语知道!”易语若知道南宫晔这样对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微澜怔了下,跟着就低下头去,在她面前跪下,低声道:“回小姐,易阁主她…已经知道了。”

如陌一愣,沉默片刻后,只轻声道:“算了!你去准备吧,一个时辰后回来。”

微澜应声离去。

夜幕降临,一抹如仙飘逸的白色身影自辰王府朝惜苑掠出,速度之快,让人以为一阵风吹过。

如陌出了辰王府,往西街的静心茶楼掠去。带着略微苦涩而嘲讽的笑容,心中暗道:南宫晔,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突然一股痛感自心间袭来,霎那间,她脸色惨白,拼着一口气直接跃进了静心茶楼的后院。

一个绝色的紫衣女子正坐在屋里悠然的喝着茶,忽然见她冲了进来,面无血色。连忙迎了上去,惊道:“如陌,你怎么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生死

如陌只叫了声:“易语!”便站立不住,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易语慌忙接住她,明媚的面容盛满着惊恐的神色,颤声道:“怎么…这么快就发作了,上次是三个多月,这次才…两个多月!”然后紧紧抱住浑身发抖的她,慌乱道:“如陌…!”

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瞬间袭击了她全身每一个毛孔,仿佛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又仿佛无数把刀凌迟着她的身体。全身经脉逆转,血液喷张,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令她想疯狂大叫出声。

“啊!”痛苦的呻吟终于无法抑制得从她口中溢出,她可以平静面对南宫晔的鞭刑,也能够笑听刀剑入骨的声音,可是,唯独承受不了这种万蚁嗜心时,时而麻痒难当,时而痛彻心扉的折磨,即使是凌迟,也不会比此更可怕。

她用力的挣脱易语的怀抱,迅疾的往墙上撞去,只听“咚“的一声,头上有鲜血涌出,她似无所觉,拼命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儿的抓自己的肌肤,一道又一道的指痕,尽情的宣泄着她难言的痛楚。

是谁造就了这一切?将她推入了地狱的深渊…

是爹爹的疼爱?还是娘亲的怨恨?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被救,也许死亡会比这样的痛苦来得更加干脆。至少不用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那个救她的人,是一个魔鬼,用一碗鲜血和一只蛊虫,成就了她十年间的悲惨生活。他狞笑着说:“我的血是你唯一的解药,即使将来你练成了神功,也不能奈我何!我生,你便生。我死,你便生不如死!这便是生死蛊!你是天生的武学奇才,只要老老实实的练成神功,为我所用,我便会定期给你解药。”

她用最阴狠愤恨的眼神望着他,多想一剑贯穿他的咽喉,可是,那时候,她还没有那个能力。

整整八年,那个魔鬼将她当成手心里无法逃脱的宠物,心情好便给她解药,心情不好,便以观她蛊毒发作时的痛苦模样为乐。所以,她拼命练功,十五岁神功初成,宁可不要解药,也要将他碎尸万段。那个魔鬼,在临死前一刻,仍然无法相信,她竟然亲手毁了自己唯一的解药。

“啊“她好难受,谁能救救她?!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被撕裂了,模糊不清的眼前现出大片大片的猩红血迹,她感觉好累,好疲惫,好想躺下休息…虚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只剩下微薄的意识渐渐从身体里抽离…

易语慌忙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哭泣道:“如陌,别睡!睡了就醒不了了,求你…别睡!”

她知道,她知道啊!生死蛊,就是要在生死之间徘徊,撑过了就生,撑不过就死!可是,她已经不明白自己为何每次都要强撑着活下去?

易语见她神情越来越恍惚,连忙摇晃着她的身子,哭喊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在那个黑暗…残忍…血腥的地方,我们踩着尸体…做了约定,要一直牵着手勇敢的走下去…永不离弃!这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现在又怎能放弃?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请你忍一忍…再忍一忍!求你了,不要扔下我一个人…”说着便再也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她记得!她是她这十年来唯一的亲人,她最好的姐妹,可是易语,对不起,她好累,好累…

易语见她缓缓闭上的双眼,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戳住了她的心灵。更加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大声喊道:“如陌…你忘了你的恨了吗?恨你父亲的背叛…恨你母亲的残忍…恨那个女人带给你的不幸!所以…为了这些恨,请你不要睡…”

恨?!是啊,她恨!

是谁说:嫣儿是上天赐给爹爹最珍贵的宝贝!

是谁说:我的嫣儿,你是娘全部的骄傲!

可是,为什么…

娘亲,你给了我生命,给了我疼爱,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却为何,你对我的爱,还抵不过爱情带给你的伤害?

是谁说:我的娘亲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人!我以后,也要成为娘亲那样的女人,找一个疼我爱我的夫君,像爹爹和娘亲那样过着永远幸福的生活!

那是她儿时全部的梦想,所以,当这梦想破灭时,才会更加的绝望。

还有什么,能比被自己最崇敬爱戴的母亲亲手推下悬崖,更加的悲凉无望…

只是,恨又如何?对那个魔鬼的恨,令她宁可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惜将他千刀万剐,可是,对父母的恨,又该如何宣泄?

易语见她眼神渐渐明亮清晰,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般,又是笑又是哭泣,道:“等找到沙长老,拿到毒经就能解你的蛊毒了!|奇*.*书^网|以后…你再也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知道,她又熬过了一次生死关!意识越来越清晰,眼睛也不再模糊,只是她的身子全无半点力气,张了张口,半响才发出游丝般断断续续的声音:“谁知道…那本毒经上…有没有…解生死蛊的…方法?也许…生死蛊除了…除了下蛊之人的…鲜血,真的…无解呢?”

易语连忙摇头道:“不会的!那上面一定会有解蛊的方法,等你的蛊毒解了,以后还要过…幸福的生活。”

她茫然中带着一丝希翼,道“我…还能…幸福吗?像我…这样的人…满腔怨恨,满手…血腥!”

易语停止哭泣,声音哽咽却坚定道:“会!你是如陌!独一无二的如陌,人生不只有一种感情。会有人很疼很疼你,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那个人很快就会出现,你要等着他。”

每次蛊毒发作时,她都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那段日子,脆弱、无助、茫然,就像是一个急需温暖和关怀的孩子,找不到方向。只有易语会抱着她、鼓励她、安慰她,告诉她活下去的希望。

夜色渐浓时,易语仍然抱着她,没有松手,柔声道:“如果残歌在就好了,他的烈焰神功可以帮你减轻些痛苦。只是,没想到,这次会提前这么长时间,等他回来之后,让他哪儿也别去,以后就跟在你身边!”

她摇了摇头,道:“暗阁的事情已经够他忙了。当初让你与南宫晔谈的那笔交易,恐怕没那么容易完成。两年前的那场叛乱,叛相叶恒被诛了九族,而他遗留下来的余党,也都有很深的根基,否则朝廷也不会让我们出手。尽管朝廷想除去他们,但一旦败露,朝廷必定会拿暗阁开刀。所以,一定要谨慎!”

易语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残歌办事一向小心谨慎,他可是武林第一人“烈焰残歌“,不会出事的。”

她点点头,道:“我对他很放心。”说罢站起身,运功疗伤。

易语忽然想起微澜传来的消息,不由紧张的问道:“听说辰王对你施鞭刑了?在哪里?让我看看。”接着又恨恨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如陌淡淡道:“已经治愈了。”

易语松了口气,这才笑道:“那就好,你这神功还真是神奇,竟能使伤口自动愈合!而练成此神功,两百多年来,你却是第一人!”

如陌眼神又黯淡了下来,道:“那又怎样,身体上的伤即使没有神功也终有一日能够痊愈,可是…”她忽然打住,多了一会儿方道:“易语,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易语望着她被悲伤笼罩的背影,心里一股酸涩滋味,有些伤,即使亲密如她,也无法为她分担!

寂静的深夜里,圣心湖在狡黠的银色月光笼罩之下,仿佛披上一层圣洁的光芒。湖岸,桃花尽开杨柳轻垂,微风拂过,带着清新的气息。不远处传来一阵笛声,曲调凄婉忧伤,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心声。是谁在这样美好的夜里,和她有着同样悲伤的心情?

如陌循着笛声而去,看到的是一个清冷凄凉的白色背影,风扬起他的发和衣衫,潇洒飘逸,和着这样的月光美景,如同一幅凄美的图画。

正文 第十五章 夜色

竟是他冷意潇?!是了,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飘逸如仙的身姿,又能有谁能吹出这样深入人心的曲调?!

她停下脚步,只站在原地静静倾听。他的笛声中有着对儿时的深切还念和对于目前生活的孤寂体会,以及对于命运的无奈和叹息!

“看来喜欢这夜色的也并非我一人。”说罢他转过身来。看到同样一身白衣长发散落的她,只是,她面覆轻纱,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她绝世美眸中有着悲伤苍凉的神色,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他知,眼前的女子听懂了他的曲子。

如陌低眸,慢慢走到他身边,清冷的目光看向湖水中两人的倒影,不发一言。

冷意潇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立,也不再开口。

沉默片刻之后,她缓缓开口道:“可否为我吹奏一曲?”悲伤地欢快的悠扬的,只要是他吹奏的,就好。

他沉吟半响,无声的点了点头。

笛声再起,清婉悠扬的曲调,使人如临山涧如饮山泉般,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心?那间变得宁静祥和。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只是,一曲终会了。

她睁开双目,继续凝视着湖中倒影,不无遗憾道:“这样美的夜色,可惜没有竹筏。”

冷意潇微愣之后,转眸对上她认真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恍惚,这眼神…好熟悉!不由道:“跟我来!”然后转身朝前面走去,她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踩过的步子,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始终保持在那几步之间。

片刻之后,便看到靠在岸边的竹筏。冷意潇径直踏上去,然后优雅的向她伸出右手,她却停在岸边,怔怔的望着他,神色复杂。

冷意潇既不催促,也不见丝毫的不悦,只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她,直到她终于将手放进他温润的手心,借他之力踏了上去。他将竹筏撑离岸边一段距离,便放了手,任竹筏自己随风飘流。

果然是冷意潇的性子,潇洒随意。/她看着他淡然如水的面容,问道:“你夜里常来吗?”

冷意潇淡淡道:“不常。”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如陌坐了下来,将纤纤玉指放进水里轻轻拨动,平静的湖面泛起丝丝涟漪,冰凉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快意。缓缓道:“意潇!去留随意,潇洒出尘。”

他心中一怔,是谁说过,他气质如仙、去留随意、潇洒出尘,应该改名叫意潇?从此,没有冷云啸只有冷意潇。他目光中划过一丝浓浓的悲伤,只瞬间已被隐藏。平淡道:“若意潇没看错,姑娘应是那位在栖心亭抚琴三日的琴仙如陌。”

她道:“何以见得?”

他道:“姑娘听懂了意潇的笛音!”

她叹道:“若感同身受,又何须精通曲音?”

他反问道:“意潇与姑娘并不相熟,姑娘不知意潇心之所想,若不懂曲音,何以感同身受?”

她凄凉一笑,不再作声。

他又道:“如墨,可是如墨生香!”

“不!”她定定的望着他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一字一字,声音清冷,坚定道:“是再见如陌路。”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释然。竟是如陌,而非如墨!再见如陌路,倒是适合她这样清冷孤傲的女子。

她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脚滑向水中,冰凉的湖水漫过她的纤细的小腿,她却丝毫不以为意。

冷意潇看着她的动作,轻皱眉头,道:“为何不爱惜自己!”

“为何要爱惜?”她仰起头反问。

“一个人若连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又怎能得到他人的怜惜。”在他看来,女子都是想要得到别人的怜惜。但又想起那日她抚琴离去时滴血的指尖,以及对自己伤口毫不在意的神态,也许,她不同!

她面色微变,声音变得决然而冰冷。沉声道:“他人的怜惜?!我不需要!”

冷意潇看着她冰冷的眼底掩藏的那一抹悲伤,突然间有些心疼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似清冷淡漠,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为了不受伤所以将自己变得冰冷无情,他自己不也正是如此吗!

她神色微敛,将整个上身往后倾,双手反撑,仰首望着天空,长发倾泻在竹筏上,轻轻叹道:“这样的夜色,若有酒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