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会反悔!我古灵夕向来言出必行,你少拿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古灵夕气鼓鼓地叉着腰,“只要你能救回他们,我一定履行我的诺言。”

“呵呵,瞧这小脸,都快气成茄子了。”他极度没有良心地笑出了声,“快些走吧,你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还有,明天一整天你都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古灵夕哼了一声,侧过头去不搭理他。

“路上自己小心,别又被脏东西给沾上。”

离开前他也不忘取笑她一番。

“你…”

古灵夕实在忍不住了,回头就要发火,却发现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早已没了钟晨煊的踪影。

那家伙的动作好快,她不禁乍舌。

没听到脚步声,难道他又跳到树上去,像猴子一样跑没了?

古灵夕一边朝学校大门走,一边抬头看着沿途不时落下叶子的树木,脑子里幻想着他的身手究竟敏捷到了什么程度,从那么高的树上跃到她身后居然没激起半点动静,轻功简直比她老爸身边最厉害的保镖师傅还厉害。

这个男人,从头发稍到脚趾头,透着一身深不可测的谜。

不知解开这个“代课老师”之谜,需要花去多少时间多少心思?!

虽然还在为被他骗了一天时间而气恼,可是,古灵夕的心里,终究还是被别的感觉占了上风…

正文 三·池中诡事 1

今天是二十号,辅诚中学所有学生老师,连同守门的三叔在内,统统按照那张通知,其实也就是钟晨煊的意思,在中午之前全部离开了学校。

傍晚时分,站在旅店房间的窗户前,古灵夕托着腮帮子看着天边的一片淡红,一个蓄谋已久的想法渐渐成型。

“这床真硬哪。”半躺着的宋世琪挪了挪身子,皱眉道,“还好只住一个晚上。唉,不知道钟晨煊打算干什么,把一学校的人都给撵出来。”

“你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古灵夕回过头,试探着问。

“当然不知道。只是校长吩咐过,他来之后,无论有什么要求,我们都要全力配合。”宋世琪把被子朝身上拉了拉,对着双手呵了呵气,“其实我也对他很好奇呢,不过,也不好多问。啧啧,今天真冷,离入冬不是还有好一段时间么。”

看来宋世琪对那家伙的底细确实一无所知,古灵夕暗自松了口气,那“怪病”的个中缘由,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买点点心,你要吃什么?”

古灵夕拉过围巾绕在脖子上,撒了个小谎。

“嗯…龙眼酥吧。”宋世琪想了想,又叮嘱,“旅店对面就有个糕点铺子,过街的时候小心点。”

“知道了。”

砰一声关上门,古灵夕风风火火地冲出了旅店。

她哪里打算去买什么点心,根本是找个借口溜回辅诚中学。

要她一整天不准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鬼才听他的呢!既然他都可以无端端骗她一次,那自己为什么不能违背他的意愿回去偷看一回?!

满怀着一腔上当受骗的窝囊气,古灵夕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辅诚中学外头。

意料之中,粗大的铁锁紧闭校门,穿过栏杆缝隙往里看,诺大的校园里没有半个人影,枝叶摇曳下,几近鸦雀无声。

本想直接翻大门进去,可不时经过的路人却让古灵夕不得不另觅方法。

顺着学校的围墙往左走就能绕到学校后门,那里是条死路,应该不会有人经过。

可是,古灵夕却在离后门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住了步子,墙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蒿草丛引起了她的兴趣。

被某种重力压得东倒西歪的草丛下,散落着几块方砖,一看就是围墙的一部分,几个纷乱的脚印清晰地印在草下的软泥上。

古灵夕蹲下来,拨开蒿草细细一看,果不其然,墙根处,一方足够人穿过的缺洞暴露无疑。

根据她一贯的经验,钻洞绝对比爬墙省事。

回头看了看,暂时没人,古灵夕赶紧把头一低,三两下就从洞里钻进了学校。

起身,还没拍干净沾在手掌上的泥,她已赫然发觉那有问题的水池就在前头。

难怪昨晚那个怪人要朝这头跑,原来早知道这儿有个通往校外的漏洞。洞边的那些脚印,肯定也是那家伙留下来的,搞不好根本就是那人事先挖好的退路。

想到这儿,古灵夕脑中不禁又浮现出那张可怖的脸孔。那个怪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口口声声悲唤的青云又是谁,爱人?!密友?!

带着一肚子的问号,踩着铺满碎石枯叶的歪斜小路,古灵夕小心翼翼地朝水池那边走去。

不知道那个家伙现在在哪里?!

他说这个水池是症结所在,那他遣走所有人,无非就是要独自去拿这个池子开刀。可是远远看过去,那边一派风平浪静,并没有半分异常。

一边低头避开那些极有可能崴到脚的大小石头,又绕过几棵挡路的树,一直稳步向前的古灵夕却像踩了弹簧一样唰一下弹回了树后。

不远处,昨夜他跟她分手的那条石子路上,正悠然走来一个高窈的黑色人影。

是他,他果然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从树后探出半只眼睛,古灵夕屏息静气地偷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钟晨煊的手里,提了一盏白色的灯笼。

侧身一跃,他轻巧地将其挂到了离地足有三米的树丫上,随后又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水池边,冷眼盯着一泓暗水,雕塑般纹丝不动,只偶尔抬头看看天边,像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

“干嘛一动不动的…”

他不动,偷看中的古灵夕更不敢乱动,低温之下,她的身子很快就开始瑟瑟发抖。宋世琪说得没错,今天的天气就像是提前入了冬一般冷。

当天际最后一抹亮光消失时,居然有一轮堪比十五的圆月跳出了云层,清辉如银,美则美,只是看得人更觉有寒意钻心。

站立已久的钟晨煊终于有了小小动静,垂下头,伸手从身上的布包里掏出了一小片翠绿欲滴的玩意儿,夹在指间,嘴唇轻动,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片刻,他微微眯起双眼,双手拈着那小玩意儿挨到了嘴边。

古灵夕自然是看不清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只隐约看到一小团绿色被他含在唇间。

那是一片树叶,一片秋天里的绿叶,绿得可爱。

一支陌生的曲子,从他的唇边悠扬而出。

调子很简单,不高亢也不激昂,像山涧的浅溪一样温柔而细致。但,绝对可以打动到你心脏的最里层,仿若饮下一杯微温的清茶,初入口时淡而无味,再品,方才发觉那丝宜人的甘甜已经流遍四肢百骸。

好听,真好听,古灵夕发誓她一辈子都没听过让人这么舒服的曲子。

每个音符都像活着一般,在阴暗的光线里跳跃,在古灵夕的耳朵里起舞。

月光洒在那个修长的人影上,一层漂亮的银白在他的轮廓周围氤蕴浮动,好看得像是在做梦。

听着听着,一丝倦意竟然涌了上来。

恍惚间,古灵夕忽觉得,在许久之前的某个地方,自己是听过这首曲子的。什么时候呢?在哪里呢?为什么想不起来了。也是令人如此安心,安心得可以心无旁骛地沉睡过去。

睡…睡…不行,怎么能睡呢?!

古灵夕猛一下睁大了眼,拼命甩了甩头,现在这时候怎么可以睡觉?!

那个姓钟的究竟在玩什么,当了半天石像又开始吹摇篮曲,他怎么还不开始办正经事?!

古灵夕用力拧了拧自己的脸,希望痛觉可以把剩下的睡意全部驱走。

终于,当黑夜完全降临之时,曲子停止了。

钟晨煊扔掉手里的树叶,回过头,举手,屈指,对准那树上的灯笼一弹。没见着有任何明火过去,可那灯笼偏就亮了起来。

白色的灯笼,竟透出红色的光,醒目地在半空中晃动。

古灵夕看得几乎傻了眼。

点亮了灯笼,钟晨煊又步履稳健地沿着水池走动起来,每走一圈,就朝池沿上贴一张红色的符纸。

睡…睡…不行,怎么能睡呢?!

古灵夕猛一下睁大了眼,拼命甩了甩头,现在这时候怎么可以睡觉?!

那个姓钟的究竟在玩什么,当了半天石像又开始吹摇篮曲,他怎么还不开始办正经事?!

古灵夕用力拧了拧自己的脸,希望痛觉可以把剩下的睡意全部驱走。

终于,当黑夜完全降临之时,曲子停止了。

钟晨煊扔掉手里的树叶,回过头,举手,屈指,对准那树上的灯笼一弹。没见着有任何明火过去,可那灯笼偏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