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年轻。人生对她来说,还只刚勾勒出了个轮廓。

 

世界很大,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而身在这江湖之中,血总是越流越多,泪却是越流越少。

 

 

 

118

 

重火宫所有人早早离开了月上谷。

 

天星河在严寒天气中已经结了冰,不能乘船,只能徒步沿岸行走。山谷上方是少室山,少林弟子在悬崖边习武呼声阵阵回荡在谷中。

 

林宇凰一路上打了雪芝胳膊好几次,每一次都是重复同样内容:“臭丫头,你再踩过去一点就得掉冰块底下,不想活命了?”

 

雪芝开始还感激一下,但是听多便忍不住抱怨:“二爹爹现在怎么越来越罗嗦?像个糟老头。”

 

“我是糟老头?”林宇凰爆了个栗在雪芝脑袋上,“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最喜欢学舌,话比谁都多。”

 

“我几时学舌了?”

 

“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原来都叫你小鹦鹉。”

 

重雪芝看了一眼身后偷笑烟荷和朱砂,推了林宇凰一把,使劲朝他使眼色。

 

林宇凰道:“后来你长大一点了,我叫你小鹦鹉,你问我鹦鹉是什么意思,我说是一种鸟。之后你就自己给你取了个小名,叫小鸟。你还不准我们叫你雪芝,说只准叫小鸟。”

 

烟荷道:“重小鸟?噗!”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雪芝看了一眼林宇凰,“小鸟也比大眼鸟好。”

 

朱砂补充道:“还有小黄鸟。”

 

林宇凰道:“重小鸟,你脸都黑了一个时辰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凰儿,你嘴巴真讨厌!”

 

穆远道:“宫主,现在是时候决定接下来该做事了。”

 

“我们先送奉紫回苏州,之后事再决定吧。”

 

“我不回去。”沉默了一个早上奉紫终于开口,“回去以后,也是跟爹爹吵架,不如不回。”

 

“那先送丰涉回鸿灵观。”

 

“不回。”丰涉摸了摸还没痊愈鼻梁,“我私自逃出来,她给任务也没完成,现在回去肯定死路一条。”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想我走得很?我偏不走。”

 

“你又会错意了。”

 

“别忘记,你答应过,带你们去了鸿灵观,你和上官公子会尽量替我完成任何一件事。”

 

“哪件?”

 

“是哪两件。”

 

“分明是一件!”

 

“两个人都去了,当然要收两个人份。”

 

雪芝忍了许久,才道:“好,好,你说,哪两件。”

 

“上官公子那一件我还没想好。你那一件,便是同我去苏州做一件事。”

 

“什么事?”

 

“等一会儿再说。”说到此处,见林宇凰那一只眼睛露出微妙神情,丰涉扁扁嘴道,“看什么看,江湖规矩。”

 

穆远道:“宫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既然都不离开,几日后还要去少林寺,就在这附近找家客栈住下吧。”

 

此时,镇星岛,月上楼。

 

上官透刚召集人开了会,几乎动员了整个月上谷弟子出去寻找“莲翼”。在人还没有离开时候,却有人突然进入大厅。

 

来人依旧是柳画。

 

“上官谷主,几日后少林寺议会,你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上官透坐在椅子上,略微抬起头:

 

“为什么?”

 

“既然大家都在诬赖你,你若不去,别人会更是信以为真。”

 

“我说过,没有人诬赖我。”

 

柳画等了一个晚上,未料到他还是这个答案。

 

“我有事想要跟谷主私下谈谈,非常重要。”

 

“好吧,请柳姑娘跟我来。”

 

两人一起进入月上楼后院会客厅。上官透请柳画坐下,又命人替她倒了茶,安置妥当了,才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夜未睡,精神看去不是很好,但是风雅仍在。

 

“请问姑娘有何指教?”

 

“如果小女子说,可以替公子开脱罪名,公子会如何作想?”

 

上官透立刻笑了:“多谢柳姑娘好意。”

 

“你不愿意接受?”

 

“是。”

 

“为什么?”

 

“因为不想一错再错。”

 

柳画放下茶杯,往前靠了一些:“大概你会以为我是别人派来试探你,但是我说实话,这是一笔交易,我价格可开得不低。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姑娘目如果只是这个,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上官公子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您这一生骗过多少女子,恐怕您自己都记不住了。我不相信您没为这件事撒过谎。”

 

“你知道很多。”

 

“是很多。我还知道,重雪芝是早就知道了。她难道没有质问过你?”

 

“这些我没必要回答你。”

 

“既然都撒过谎,不管你如何辩解,在她心目中你已经是那样,为何不直接把事实扭转,让她认为你没错。”

 

上官透一时哑然。当初重雪芝问他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否认过去。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碰过林奉紫事,原以为没有人问,这事就算结束了。然而,重雪芝知道事实真相以后反应冷静到让他有些讶异。

 

柳画道:“谷主,想扬名立万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比别人更凶。”

 

“我若再次撒谎,才是真正输给了她。”

 

柳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眼见上官透一脸坚决,一举一动都是在下逐客令,她终于忍不住道:

 

“倘若我现在告诉你,实际上你根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