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外面潮快起了,我带你去看潮。”

他平日里都在忙族里的事,这还算是第一次主动邀请。然而她抿嘴笑了下,摇头道:“我有点困了,不想看。”

他伸手拉她:“我们回去。”

她看看四周:“不了,我就在这里歇会儿,你去忙吧,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也就不再多言,挥手招来一大丛涌动的暖流水花,形成一张温暖柔软的白榻。他扶着她躺到水花榻上,然后也在旁边坐下来。

她揉着眼睛催促:“我就睡了,你去忙吧。”

他没有走:“你先睡。”

于是她就闭上眼睛,呼吸声变浅,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他看着身边人恬静的睡颜,表情依旧毫无波澜。

“你这混蛋,简直是混蛋!她根本不想喝!”柳梢再也忍不住走出来,用力掀他,“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快走,她不稀罕你陪!看你的寄水族去吧!”

“你照看她,我还有事。”他真的站起身走了。

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柳梢跺脚,对着他的背影嚷道:“你别做梦了!她才不会忘记你!她喜欢的是苏信,她怕忘记了苏信!”

“忘记谁,明日便知。”他淡声道。

柳梢愣了愣,心头突然雪亮,禁不住冷笑:“原来你让她喝这个,是想证实她到底喜不喜欢你,你害怕她喜欢的不是你吧?你逼她喝,不是为她好,而是想确定她喜欢你,还想让她忘掉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怕她恨你!”她鄙夷地“呸”了声:“明明都要利用她了,还要试探她的心思…你简直无耻!不是人!”

怒气翻涌,胸口剧烈起伏,柳梢停了停又讽刺:“对了,你本来就不是人!”

“你说的没错。”他头也不回。

“你…”柳梢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气得全身发冷,回身抱着洛宁哭起来,狠声道,“谁稀罕!这种人忘了最好,忘得干干净净!”

“师姐。”洛宁突然睁开眼,坐起来,还眨了眨眼睛。

柳梢反应过来,又骂:“你知道那是什么,你还让他得逞…”

“我想去看潮,”洛宁打断她,望了望头顶,“好像要起潮了。”

“又想看了,哼,刚才你怎么说不想看!”柳梢本来还要再刺她,又怕她难过,连忙擦眼睛,“走吧走吧。

冥海潮起,一层层浪潮夹带着一点点鬼火,拍打着冥城,回声空悠悠的。那些鬼火跟着浪头忽高忽低,上下跳跃不止,极其美丽。

寄水妖离去,两个少女坐在水筑成的高台上,互相偎依着,远眺。

长睫在风中颤动不止,衬得眼神也很飘忽。洛宁轻叹:“冥海的潮真美啊。”

柳梢抽了抽鼻子,轻哼:“鬼里鬼气的有什么好看,还不如东海…”

洛宁反而安慰她:“师姐,你不用生气,他有他的责任,他现在保护不了我,我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他是寄水族的希望,不能被拖累。”

接受了多少,就要承担多少。兄长不顾一切地离开,危急关头是他竭尽所能善后,保住族民,如今他接受了兄长的水元,也接过了保护全族的责任,他必须为寄水族开辟一条未来的生存之路,她的亲近只会给他带来阻碍与危险。

柳梢鼻子又发酸:“可他也不该…不该这样,他利用你!”

“他必须这么做,寄水族归界之事关系甚大,不允许出意外,此时他绝不能与仙门为敌,”洛宁突然一笑,“我也希望他为我不顾一切,可是他如果真那么做,我只会难过,为他难过。”

柳梢低声:“那也不能逼你喝…”

“他只是想让他自己放下,”洛宁低头,“我知道,他不想忘记我,你看他自己没有喝啊。”

“你这个笨蛋!”柳梢忍不住嚷道,“你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傻了!他根本是自私,故意试探你对他的心意!要是你真的忘了他,他指不定多得意!他不想忘记,就让你喝,这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呀!”

凭什么?这种不公平的安排,凭什么要接受呢?

洛宁沉默许久,道:“我知道他不想忘记我,就够了。”

“他不一定喜欢你。”

“能最后帮他一次,也好,”洛宁停了停,轻声道,“谁叫我喜欢他呢。”

谁让我喜欢他呢?

柳梢怔了下,别过脸。

洛宁突然道:“师姐,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柳梢立即道:“你说。”

“别让我回到仙门。”

“当然,你放心吧。”

不知过了多久,潮声弱下去,冥海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柳梢望着黑漆漆的海面,木然。

“师姐,别让我这么快睡着了啊…”洛宁倚在她肩头,含糊地道。

“哦。”柳梢口里答应着,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再也止不住。

水下,泡沫散开,阿浮君步出房间,明珠的亮光从他背后的门内透出来。

“白衣王。”一名寄水妖立即过来作礼。

阿浮君将一封书信递给他:“尽快送到仙门。”

寄水妖答应,接过信就走。

阿浮君步出水面,望了望远处高台上的白影,对旁边的护卫吩咐道:“去看看,若是洛姑娘睡着了,就将她接回来,照看好。

洛宁失踪已久,如今终于有了下落,寄水族还愿意主动将人送还,以示友好。商镜等人得到消息,皆十分喜悦,原西城闻讯也出关了,带着万无仙尊和羽星湖等赶到青华宫与商镜商议,为避免再出意外,商镜与青华宫几位长老决定一同赴冥海接人。

仙门自有计划,柳梢这边已经离开冥海,回到虚天。

多日不见,魔宫还是老样子,被浊气污染的土地上,由幻境支撑出一片壮观风景。

柳梢默默地走到墨兰殿,恰好未旭不在,他特意在外面留了两个守卫监视石兰,大概是怕她再出事。

殿内土地已经变得平整,地上的草苗比之前又长高了一寸,绿茸茸的,草地中间摆了张新的玛瑙桌子。石兰还是坐在桌旁,之前梳好的头发不知怎地又披散下来了,将脸遮去大半,头发的缝隙间露出一只秀美的眼睛,眼神毫无焦距。

是在怕什么吗?

柳梢看了她半晌,过去重新替她整理好头发,然后就离开了。

没有幻境掩饰的不念林,入眼是真实的土地,几只恶鼠迅速自石块缝隙间窜过。真实的土地上长着一棵幻化的柳树,叶子永远都那么嫩绿可爱,树上吊着个大茧般的床,像个漂亮的秋千,和周围的风景那么不搭。

柳梢坐到绿色大茧里,茧子带着她轻轻摇晃。

这一坐,就是整整两日。

魔宫估计没什么大事,卢笙和未旭都没有来找她,巡逻的魔兵们虽然奇怪,却也不敢过来打扰,偶尔会朝这边望,窃窃议论,猜测这个魔尊少女是不是在修炼。

月站在远处,似乎是看了她一天,终于忍不住走过去。

柳梢动也不动,好像根本没察觉有人接近。

月在树下站了会儿,摇了摇那个大茧,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就伸出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在她面前晃动。

柳梢突然将那只手抓住,抬脸疑惑地瞧他,开口问:“你做什么?”

“柳梢儿,你这样很危险。”

“我没有走神,我知道你来了。”柳梢放开他。

他顺势收回手,温和地问:“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当个魔尊。”

“哦?”他显然很意外,笑起来,“这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柳梢知道他是不相信,也不在意,随口道:“要不要一起想?”她说完真的往里面让了让,留出半边空位。

面对那秋千似的小床,他显然是不会坐:“嗳,谁又惹你了?”

柳梢摇头。

他等了片刻,叹气:“好吧,是谁惹我们柳梢儿不高兴了?”

“你不用在乎我高不高兴,”柳梢突然道,“我之前其实都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想替你找地灵眼,也没想帮魔族,我恨你得很,怎么可能真的帮你?”

“嗯,你是个坏小孩。”他语气里没有一点意外。

“你知道?”柳梢抬脸看他,惊讶。

“当时你只向魔神求了一件事,就是想知道杀我的办法。”

“你真会猜,全猜对了,”柳梢语气复杂,半晌道,“我不但想杀你,当我知道你想要地灵眼的时候,我还生出一个念头,我要先找到它,然后再当着你的面把它毁掉,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我就解恨了。”

他不再说话。

柳梢忍不住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生气,还要上当救我?因为你还是对我抱着希望?”

他微微勾了嘴角:“因为我是大人,怎么会生小孩的气呢?”

柳梢看了他片刻:“你说的对,我是个小孩。”

他反而愣住了。

柳梢又转过脸去,默默地盯着前方,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半晌,他轻轻地咳嗽了声:“柳梢儿,其实这并不全是真话,事实上,你比许多小孩都…长得高,也长得漂亮多了。”

柳梢没理会这种不伦不类的赞美,突然道:“魔族的未来,那不是我的责任。”

他便不再说话。

柳梢又问:“那是你的责任吗?”

他还是没有回答。

于是柳梢换了话题:“阿浮君要把洛宁送回仙门。”

他配合地道:“她在仙门会安全。”

“可她并不想回去。”

“你想怎么办呢?”

“她回去就出不来了,一辈子都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我要把她带回魔宫!”柳梢道,“我想要你帮忙,不用你动手的那种。”

他奇怪:“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是大人。”

“嗯,我帮了你,你会帮我吗?”

“谈交易?”柳梢奇怪地笑了下,“你骗我利用我到现在,我还要原谅你帮你,我才没那么笨。”她咬了咬唇,强调,“我没那么笨,我就是个小孩。”

他笑起来。

柳梢很是厚颜地问:“那你还会帮我吗?”

他假意考虑了片刻,果然还是答应了:“好吧,只要不违反我的规则,我会帮一帮小孩。”

柳梢看着他许久,跳下地:“我去找卢笙他们商量。”

第79章半途劫人

且说商镜众人欲前往冥海迎接洛宁,不料就在此时,仙门内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六界碑降下一道异彩,昭示有人证道。天机峰仇今卜算,确定此非凶兆,商镜众人接到消息,正疑虑之际,长生宫那边就传来了喜讯——善渊尊者闭关多年,而今终于得以突破,晋升天仙之位,成为千年来唯一晋升天仙的女尊者。洛歌陨落,柳梢入主魔宫,仙武联盟出现裂痕…这段时日仙门上下始终笼罩着一片阴云,这个喜讯来得可谓及时,商镜众人纷纷道贺,想到剑仙门素来居上,如今沉寂多年的咒仙门反而有此成就,众人又忍不住叹息。

洛歌本是这些掌门仙尊心中最优秀的晚辈,得知他出事,善渊尊者悲痛不已,听说洛宁流落冥界,尊者也顾不得庆贺了,亲自赶来相助,有她出面帮忙,商镜众人更加放心,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地底冥海。

冥海黑波起伏,一望无际。

众人入海前行不久,鬼门开始产生影响,法力受到削减,商镜立即令众人停下等候。

苏信站在商镜身旁,直直地望着冥海深处。这段时日他被勒令面壁,性子磨去不少,此时穿着身紫白相间的道袍,腰间佩剑,头戴紫云高冠,额前两缕长发掩映,眉间迟疑之色似也淡了几分,变得沉稳许多,越发显出青华大弟子风采。

半晌,他上前道:“师父,弟子先去前面看看。”

“放心,”羽星湖拍拍他的肩,“既约定了时辰,妖君白衣必会守信。”

苏信道:“但…”

羽星湖游历六界,洞悉世间人情,岂会不知武扬侯的心思,好在他见苏信始终对洛宁一片真情,甚是欣慰,也就不计较此事,拉着她笑道:“师弟何不趁机想想,稍后见到宁儿该如何诉说思念之苦,也好教她感激你。”

苏信颇为尴尬:“师兄又开玩笑。”

果然,众人没等多久,就有一顶洁白的小轿浮波而来,犹如破浪白船,四面纱帘随之飘荡,须臾已至近前,在对面十丈处停住,透过白纱帘,依稀可见里面人影。十几名寄水妖跟在轿子后面,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白衣没带太多随从,足见诚意。众人皆看商镜。

商镜今日头戴九梁巾,身穿青华宫紫色八卦袍,举手投足尽显仙盟首座风度。他上前几步,一手执墨如意,一手扣指朝白轿作礼,口里笑道:“久闻妖君大名,幸会。”

“商宫主客气,”温和悦耳的声音自轿中响起,“白衣如今是出界避难,岂敢谈名。”

商镜客气地道:“我观妖君非寻常辈,他日归界自有一番作为,何必感慨。”

白衣轻叹:“承商宫主吉言,其实我与沧沙仙尊曾有数面之缘,也敬其风采无双,可惜…”

他提起洛歌,众人皆黯然。

白衣恰到好处地打住话题:“当日魔尊徵月被追杀,自身难保,便将洛姑娘送至妖阙,原该早日送还的,只是后来妖阙大事频发,自身难保,幸得族人知晓洛姑娘身份,这一路未敢怠慢,如今才好平安送还。”

他直奔主题,众人面露喜色。南华掌教原西城上前拱手道:“妖君今日之情,南华派铭感于心。”

白衣不再多言,吩咐左右:“请洛姑娘。”

那名寄水妖答应,放出讯号,紧接着就见后方海水沸腾,海面裂开一道缝隙,洛宁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洁白的衫裙,没有再披那厚重的水绒披风。

“宁儿!”苏信立刻闪身过去。

洛宁看到他便停住。

“你身体可好?当时雪域那么冷,你…”久别重逢,苏信哪里还顾得旁人目光,扳着她的肩仔细打量半日,确认她真的无事,终于松了口气,面对洛宁疑惑的视线,他不由奇怪,“宁儿,你这是怎么了?”

洛宁仔细想了想,嫣然笑了:“苏师兄?”

苏信微笑点头,对她的异常也没放心上,拉着她叹道:“那次…我其实并没怪你,这些时日你全无音讯,我甚是担忧,连觉也睡不着…”

听到如此真挚动情的话,洛宁脸一红,提醒:“师兄,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信这才察觉自己忘形失态,回头见羽星湖笑嘻嘻地瞧着这边,登时尴尬起来,镇定地拉着洛宁:“走吧,回去再说。”

众掌门仙尊都活了多少岁,对这类小儿女情长之事也理解,只是瞧得有趣。商镜见徒弟如此,忍不住瞪他一眼,咳嗽了声:“让妖君见笑了。今日之情,仙门记下,无奈仙门一向不插手他界之事,若妖君他日出行人间,商镜必当给以方便。”

他表明不插手的立场,正是白衣需要结果。白衣含笑回道:“如此,白衣记下商宫主厚谊,此事已了,恕不能远送,请。”

“请。”商镜与众掌门仙尊皆拱手作礼,转身朝冥海外走。

待众人身影消失,一名寄水妖上前道:“王,现在是…”

“你等先回。”白轿内的声音不复先前温和,添了几分清冷。

这边商镜众人为避免节外生枝,丝毫不敢耽误,离开冥海就匆匆往人间通道走。洛宁自然是被护在队伍中间,她一路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信察觉:“宁儿,你不高兴?”

洛宁摇头:“没有。”

“你是不是在想柳梢儿的事?”苏信迟疑了下,“你还是相信她,认为食心魔没死?”

洛宁望着他:“我相信我哥哥。”

苏信沉默半晌,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宁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不放心,你先乖乖地回仙门,此事我去帮你查,你要信我。”

洛宁咬了咬唇:“苏师兄,我…”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前方队伍突然停住了,商镜沉声道:“众人留神!”

头顶蓝色魔焰降下,中间裹着红光,赫然是柳梢的《魔焰斩》第三式“魔乌吞日”,巨大的冲击力将众弟子震退两丈。

柳梢率未旭等魔将现身,随魔焰前冲,直取洛宁。

此事乃是在预料之中,商镜并不惊慌,将手中如意一抬,几位青华长老依令而动,排出事先设定的剑阵,将柳梢困住。

扶生派掌教祝冲此番也来帮忙,见未旭等魔将冲过来,不由冷笑:“开阵!”

他一声喝令,扶生派几名真君护教和大弟子迅速排成剑阵,将洛宁护在中央。

不料此时,几名青华长老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好,中计!”

仙光高照,剑阵内所困之人现真形,分明瘦高身材,黄衫空空荡荡,哪里是柳梢!

“卢笙!”商镜认出来。

卢笙,真正的魔尊徵月,因为不必再支撑魔宫结界而恢复了完整的力量,岂是昔日那个魔宫右使?他虽然晋升天魔失败,实力却不弱,乃是当年六界闻名的大魔头,只有他才能冒充柳梢而不被发现。

“他的修为…”

“怎么回事!”

青华长老剑阵围杀,换成其余魔将必定早已负伤,卢笙一时也不能脱困,却丝毫不落下风,牢牢地牵制住了他们。沉寂多年的魔尊终于再度暴露锋芒,不只仙门震惊,众魔宫老将也都愣了下,尤其是劫行,神色极为复杂,只未旭没什么表示,他显然早就知道了。

这边是卢笙,真正的柳梢在哪里?

众人总算回过神,同时转脸。

前冲的魔宫队伍中,突然现出一道女子身影,黑色披风,翠绿衣袍,花冠束马尾发,不是柳梢是谁!

商镜与原西城等人都被未旭劫行这些魔将缠住,分身无暇,商镜也不着急,高声朝半空叫道:“请善渊尊者出手,斩杀此魔。”

一名中年女尊者现身于半空,身穿黑白道袍,头上束高冠,白色道巾披至肩头,面容严肃。但见她轻轻一挥手中拂尘,巨大的金色咒印自半空罩下,同时八方都有光柱自地面冲出,托起上空咒印,形成阵图,几名咒仙弟子立即跃至阵眼处,配合尊者发动咒印大阵。

柳梢拥有接近天魔的修为,寻常天仙绝非对手,然而天罚以来,仙门实力虽有下降,天仙寥寥无几,但剑阵反而得到了极大的完善。大凡杀阵分两种,一者是天地阵,事先借天时地力布好阵,诸多限制因素,却威能巨大,可由一人发动;一者乃是战阵,临时应变组合,相对实用,然而必须由多人配合才能组阵。三百年前,真一派出了位阵术天才灵采尊者,他将仙门古阵法作了诸多修正与完善,使其威力大增,因此在六界享有盛名。洛歌曾经师从灵采尊者请教阵术,他在这方面极有天分,更在剑术中融入阵术,开单人战阵之先河,几乎无敌六界,他在世这些年,进一步完善了阵法,简直将仙阵之力发挥到极限,蒲芒山大阵可见一斑,各派阵法都因此受益,甚至魔妖两界阵术也受其影响,颇多借鉴。

柳梢实力固然可怕,但她此时面对的,乃是最完善的仙门杀阵,且又是事先设置的天地阵,集天地之力,由天仙尊者亲自掌阵,威力非凡。青华长老困了卢笙,这个阵又将漏网的柳梢困住,魔宫此番劫人算是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