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小妹才十二岁,长得瘦瘦小小,因为常在山上跑,也是一身小麦色的肤色,看着很阳光,林家这兄妹两都生的好看,林致俊俏,林妤清秀。

林妤眨巴眨巴眼:“哥哥是不是还在生阿晚姐姐你的气啊。”

黎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开话题:“今天在学堂怎么样?”

林妤皱了皱小眉头,有些气愤的说:“阿晚姐姐,你说,凭什么我们女子就不能读书?难道读书就只为了做官么?我就是喜欢读书,不成吗?”

镇上的学堂不收女学生,但林妤喜欢上学,喜欢读书,便每天带了书去旁听。

一开始夫子赶过她几次,后来被她诚心向学的诚意打动,默许了她在课堂外旁听,有时她偷偷混进课堂,夫子也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发这样的牢骚,明显是又被学校里的男学生嘲笑了。

“当然可以。”黎晚拍了怕她的头顶,微笑道:“你喜欢做什么,那就去做,不要管他人怎么说,那些说你的人,只是怕你身为一个女子,学问却超过了他们,叫他们脸上无光。”

林妤用力点头:“阿晚姐姐你说的太对了!那些交了钱坐在课堂里的学生都不如我!他们就是气他们比不过我。”

黎晚笑道:“是啊,你是我见过最好学的小姑娘了。”

林妤被她夸的有些脸红,然后有些向往的说:“要是能去城里读书就好了。听说在城里,女子都能上学堂。” 她说着,好奇的看着黎晚:“阿晚姐姐,你是京都人,在京都,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上学堂?”

黎晚想了想,道:“学堂不分男女都可以上,但在京都,学费贵,不只是平民家的女子,就连许多男子,也是上不起学的。”

林妤又有些失落道:“那我家肯定是交不起的。”

黎晚看到林妤失望的小脸,心里微微一动,然后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到京都去生活?”

林妤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黎晚说:“在那里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学堂上学。”

林妤小脸上很是挣扎:“可是我没有钱。”

黎晚捏捏她的小脸:“阿晚姐姐有啊,而且你阿晚姐姐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光是皇帝赐给她的黄金,都够寻常百姓花上几辈子了。

林妤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犹豫道:“可是阿爹阿娘还有哥哥他们怎么办?”

黎晚柔声说道:“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你们一家人都可以跟我一起去京都。”

林妤眼睛里亮晶晶的:“真的吗?”

黎晚微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当然是真的,你们就像我的家人一样。”

林妤立刻开心的抱住了她:“阿晚姐姐,我愿意的,我愿意跟你去京都!”

黎晚想了想,说道:“这件事你先不要说,让我去跟你阿爹阿娘还有哥哥说。”

林妤连连点头,眼睛晶晶亮。

……

林致的母亲到天黑才回来。

林致做好了饭菜等她。

林致的父亲为了多赚钱,去了城里给人做工,因为离得远,所以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灯火温馨,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林致的母亲是个极温婉的妇人,说话也很温柔,她往黎晚碗里夹了块肉,然后说道:“我去信局看了,还没有回信来。这里离京都路途遥远,信局的信,半个月才送一次,路上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也是有的,你先不要着急,好好地养伤,等你的家人收到信,就会过来接你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呢。”

黎晚点了点头,感激道:“辛苦婶婶了。”

林致母亲笑着说道:“这有什么辛苦的。若是叫你家人知道你平安无事,还不知道多高兴。”

黎晚笑了笑。

这都快过了小半年,京都里那些人,肯定以为她已经死了吧。

她已经听说了。

太后已经伏诛,黎家一族杀了三十余口。

而黎家那些不知情的,都没有被砍头,只是被牵连,不管是什么,总比丢了命要强。

黎晚一能说话写字,就立刻写了信让林致的母亲替她寄去京都。

她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小皇帝。

家中父母虽然承受了丧女之痛,但还有兄长弟弟可以寄托。

可是她的小皇帝,却只有她了。

只是在这里寄信不方便,路途遥远,来回两个月都是正常。

她现在腿伤未愈,而且林家为了救她,家中已有债务,也出不起她回京都的盘缠,她身上也无贵重物品可以抵卖。

她只能眼巴巴的等京都那边收到她的回信,然后派人来接她。

就在这时,林致母亲忽然笑着问道:“阿妤,你今日怎么这么开心?”

黎晚转头去看林妤,发现她一直在偷笑。

听到母亲这么一问,林妤立刻看向黎晚,有些慌张,不知道要怎么回。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吃饭的林致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搁,说:“我吃饱了。”然后就拉开椅子起身出去了。

林致母亲有些奇怪,问林妤:“你哥哥怎么了?”

林妤道:“不知道,今天我回来他就不高兴了。”

林致母亲只是奇怪了一下,就没有想太多,接着问道:“你哥哥不高兴,那你怎么那么高兴?”

林妤又看向黎晚。

林致母亲也看向黎晚,眼神里带着好奇。

黎晚停下筷子,看着她说道:“婶婶,我想让你们跟我一起回京都。”

林致母亲顿时愣了愣,随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黎晚接着说道:“阿妤这样好学,应该光明正大的去学堂上学,婶婶和叔叔都不是那等认为女子读书无用的迂腐之人,应当也是希望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去学堂上学的。小致也是,他那样聪明,京都有最好的老师,最广大的天地,他不该被困在这里。”

林致母亲神色怔然:“可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京都那么远…….”

林妤顿时有些着急:“阿娘!难道你想哥哥也一直就待在这里吗?跟爹爹一样,等娶了妻,就去城里给人做工,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

林致母亲顿时一震,面色显然犹豫起来,她有些为难道:“京都那样远,我们又无亲无故的……”

黎晚打断了她:“怎么会是无亲无故?”她温柔笑道:“我就是你们的亲人,我的亲人自然也是你们的亲人。”

林致母亲一愣。

黎晚接着说道:“婶婶,你若是只是担心在京都站不下脚跟,那尽管放心。我的家里在京都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贵族,但我父亲也是个五品官,家中也小有家业,让你们在京都安置下来是不成问题的。”黎晚顿了顿,说道:“你只要考虑愿不愿意就好了。”

林妤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第93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林致的母亲因为林致和林妤的未来, 很是意动,但还是表示要等林致的父亲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

黎晚吃完饭,就去了林致的房门外。

林致原本的房间让给她了,他现在就住在后面的杂物房里, 杂物房里的杂物都被清出去了,但是空间有限,摆张床就没什么多余的空间了。

黎晚来到林致的房门外, 敲了敲门。

里面不出声。

黎晚隔着门说:“小致,我有话要跟你说,让我进去好吗?”

里面还是不出声。

黎晚说:“小致,你不开门, 我就得一直站着,我的腿还没好,不能久站……”

话还没说完, 门就猛然从里头打开, 林致背着光站在门口, 手抓着门把手,一张俊俏的脸蛋上一双黑眼睛定定地盯了她一眼, 然后扭头进去。

黎晚扶着门栏, 慢慢跨过门槛走进去, 林致已经在床上坐下了,还是不看她, 别着脸, 脸朝着墙。

黎晚慢慢地走过去, 在他面前站定了。

“小致。”

她叫他一声。

林致突然红了眼:“你别叫我。反正你日思夜想的要回京都,等你回了京都,我们反正也再也见不着面,现在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黎晚轻声道:“那你和我一起回京都不就好了吗?”

林致愣住,然后猛地转过脸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盈盈笑着的黎晚。

黎晚说道:“我方才已经跟婶婶说过了,我想把你们一家人都带到京都去,阿妤很愿意,婶婶也是愿意的,但还要问你还有叔叔愿不愿意。”她顿了顿,柔声问:“小致,你愿意跟我走吗?跟我去京都。”

林致发红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脸上还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黎晚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说着,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抓过他的手,轻轻握了一握:“你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家人一样,我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

林致脸热了热,努力不去注意自己被黎晚握住的手,只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向往的问道:“京都是什么样的?”

他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跟父亲一起去最近的城里,那是一座小城,也令从小就在这小山村里长大的他眼花缭乱。

黎晚笑着道:“京都很大,很繁华,有最好的绫罗丝绸,也有最好的学堂,最好的老师。”

她顿了顿,看着林致,嘴角的笑意加深:“还有最好看的姑娘。”她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的小致生的好看又聪明,到了京都,一定会有很多女子爱慕。”

林致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羞恼地瞪了黎晚一眼,小麦色的俊脸上都透出红来。

……

因着信使漏掉了黎晚的信,等到第二批才送出去。

黎晚的信送到京都。

已经是一个半月以后。

四月初的一个清晨。

信被信使亲自送到黎府。

信封上有署名黎晚。

一封信将黎家弄了个人仰马翻。

黎母痛哭了一场,把反复看了数遍的信塞回信封里,红着眼塞到黎家长兄手里,颤着声道:“去,快去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宫里。”

黎家长兄红着眼睛重重一点头,拿着信出去。

不到片刻,这封信就被送往宫里。

曹钰接到这封信,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小钱子从乾正宫一路跑过来,差点喘不过来气,走到曹钰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出一脑门的汗。

曹钰皱眉,压低了声音训斥:“干什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小钱子红着眼眶,抖着手把信封往他手里塞,着急让他看:“晚、晚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曹钰心里猛地一跳,正要训斥,余光瞥到手里信封上那两个字,顿时手都一抖。

曹钰心里发慌,嗓子发抖:“哪里来的?”

小钱子终于缓过气来:“黎家、是黎家的人送进来的。”

刚才还训斥了小钱子的曹钰,手脚发软的往龙椅那边方向走去。

殿下的大臣们只看到曹钰递了一封信上去。

皇帝只看到信封,脸色就大变,猛地从龙椅上起身。

殿下正高谈阔论的大臣们顿时都噤了声,看了看上头的皇帝,又面面相觑。

猜测着出了什么大事,竟会让速来端庄沉稳的皇帝这样失态。

皇帝看了信,一言不发便从龙椅上站起来往下走,在下台阶的时候甚至还踉跄了一下,被曹钰扶住,他甩开曹钰扶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曹公公!曹公公!”

大臣们连忙叫住曹钰,问出了什么事。

曹钰这会儿也心神大乱呢,更担心皇帝,哪能顾得上他们,摆了摆手,匆匆跟着皇帝去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个和皇帝一同遭遇刺杀,坠崖落水至今半年,除了皇帝以外的人,几乎都以为她已经死了的黎晚,居然来信了,信从千里之外的燕城来。

……

收到信的皇帝几乎疯了,一刻都等不及,丢下百官冲回了乾正宫。

“阿晚还活着……朕就知道,曹钰,朕就知道,阿晚一定还活着!”皇帝手里紧紧攥着信,声音发颤,说到后来,嘴角越扬越高,眼睛却越来越红,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凤眼通红:“曹钰……阿晚她还活着……曹钰,朕是不是在做梦?”

曹钰心都揪起来,也涌出泪来,忙擦了,笑道:“主子,不是做梦,是真的,这信是今早到的黎家,黎夫人看完,立刻就送到宫里来了。主子,晚姑娘还活着,真是天大的喜事。”

皇帝突然转身攥住他的手臂:“快,曹钰,快叫他们去准备,朕要亲自去接她!朕要亲自去接朕的阿晚……阿晚她腿上有伤,你吩咐下去,马车上多铺几层毯子,铺的厚些…….去、去把赵太医叫来!叫他随朕同行,阿晚她伤了腿,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治……还有糕点,让御膳房准备板栗糕,那是阿晚最喜欢吃的……”

皇帝红着眼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走动着,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这半年来,皇帝越来越沉默,一日比一日话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好像只凭一口气吊着,现在却神情亢奋,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曹钰瞧着,眼眶发酸发胀,嘴角却高高的扬起来,

乾正宫的宫人们听说黎晚还活着,也是一阵欢天喜地。

这半年的日子,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死寂了半年的乾正宫终于重新活了起来。

消息传到翠珠那儿的时候,翠珠正在绣花。

她还住在西殿,哪儿都没去,上头也没给她指派别的差事,她偶尔去帮别的宫人干干活,除此外,每日就守在西殿等着黎晚回来,她和皇上一样,坚定的认为黎晚肯定没死,

宫人传来信的时候,她被针头狠狠地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传信的宫人:“真的?”

宫人道:“当然是真的了!说是晚姑娘人就在燕城,信刚送过来,是晚姑娘亲手写的信,皇上要亲自去接呢!宫里头现在都乱成一团了,怕你不知道,小钱子特地让我过来给你报个信,你也快准备准备,你是晚姑娘身边的人,皇上肯定要带上你的!”

翠珠眼泪一下涌出来,她一边用袖子去擦,一边哽咽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主子那样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

因为一封信。

乾正宫一大早便是兵荒马乱。

百官还没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带着数百人一路出了城门。

马车行进速度太慢,若是按照正常速度,等到了燕城,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皇帝等不及,他下了马车,骑上疾风,带着一队轻骑一路狂奔。

一路风餐露宿,快马加鞭,大腿内侧都磨破了。

侍卫中途都在驿站换了马,皇帝一直骑着疾风。

原本最快十天的路程,硬是缩短到了七天。

后面的马车队足足落后了三四天的路程。

皇帝风尘仆仆的赶到燕城。

他这一路来的太快,信都没来得及传到燕城来,燕城城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亲自诚惶诚恐的去城门口迎接。

见到皇帝时,燕城城主吓了一大跳。

一年前,他才见过皇帝,那时的皇帝是何等的风采,可面前的皇帝,面色苍白,双颊消瘦,一袭黑色骑装,风尘仆仆,连嘴唇都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了,哪里还像是那个端坐在龙椅上贵不可言的少年皇帝,只有一双凤眼亮的惊人。

皇帝到燕城时,已经是下午。

他实在不想就这样去见黎晚,这才进了城主府,再照到镜子,他几乎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他梳洗干净,再照镜子,才勉强好看些。

城主府备了晚膳,等到城主亲自去请皇帝时,皇帝已经带着一队轻骑出了城门。

这一队轻骑出现在镇上的时候,简直太惹人注目了。

这小镇哪里来过那么威风的一行人。

个个着骑装,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刀,冷峻肃杀。

为首那个黑衣少年更是俊美不似凡人。

侍卫很快就领着人过来。

是个稚嫩少年,他是黎晚暂居的村子的村民,是在镇上的店铺里做学徒的,他被带到皇帝面前,乡下人,连官兵都极少见过,更不用说面对这一队皇帝亲卫,被那肃杀的气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结结巴巴的给人指路。

平时要费上小半日的路程,这一队轻骑却是两刻就到了。

乡下少年第一次骑马,心惊胆战,一下地就吐了。

林致家用篱笆围了个小院子。

院门半开着。

皇帝突然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惶恐,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缓缓推开院门。

林妤正从屋里走出来,她冷不丁地瞧见院里站着的俊美少年,一时惊住。

她本以为,她阿兄就长得够好看的了,她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阿兄长得更标致的男子了,每次去镇上,都有好多姑娘家盯着阿兄瞧,她去学堂读书,都有不少姑娘家跟她打听阿兄。

可看到这个少年,才知道这世上真是人外有人。

她只在话本上见过这样的人,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她被少年的容貌惊艳,罕见的有些害羞,都有些不敢直视他,又有些好奇:“你、你找谁啊?”

少年见了她,微微一怔,竟像是认识她似的,神色和缓道:“你是林妤,是不是?”

林妤睁大了眼:“你认得我?”

皇帝在来的路上,将黎晚那封信反反复复看过无数遍,她那封信写的极详细,林家那一家四口,她都写了进去,她说林家有个小姑娘,叫林妤,十分好学聪慧。

皇帝一看见她,就想起了黎晚信里写的那个小姑娘。

皇帝没有回她的话,而是问道:“阿晚、黎晚,她在哪里?”

林妤没有听出少年声音里不易察觉的颤抖,听他问起黎晚,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几乎要跳起来,叫道:“我知道了!你是阿晚姐姐的家里人是不是?!你是来接她的是不是!”

皇帝喉头梗住,眼眶一热,随即微微笑起来:“嗯,我是来接她的。”

第94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林妤知道皇帝是来接黎晚的后,非常热情的请皇帝在院子里坐下, 然后给他倒了茶, 还端了茶点出来。

茶是林家茶园里摘来自家炒的, 茶点也是集市摆摊卖的茶点。

林妤看到了外头下马修整的亲卫,很有些望而生畏, 怯怯的问:“哥哥,外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

皇帝喝了她倒的茶,面色柔和:“是家里的护卫,跟我一起来接阿晚的。”

林妤满脸惊叹:“好厉害……”看起来, 阿晚姐姐家在京都是了不起的家族呢。

她又满脸好奇的看着皇帝:“哥哥,你是阿晚姐姐的什么人啊?是她的兄弟吗?”

皇帝微微一笑:“我是她的未婚夫婿。”

林妤目瞪口呆:“……未婚夫婿?”

皇帝眸光微微一暗:“阿晚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林妤摇了摇头, 但她人机灵,怕他难过,又说:“不过阿晚姐姐一直很着急想要回京都去,她说京都有人在等她,她说的应该就是哥哥你吧。”

皇帝眉眼柔和:“可以跟我说说, 阿晚在这里的半年是怎么过的吗?”

林妤说道:“阿晚姐姐是被哥哥从河边救回来的,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伤, 好几次都险些就死了,大夫都说她命大,她昏了好久才醒过来,伤的很严重, 手指都动不了, 在床上躺了好久, 每天都要喝药,我偷偷尝过,那药可苦了,特别难喝,阿晚姐姐每天都要喝一大碗。”

“她的嗓子也坏了,又写不了字,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好一点,能说话了,身上也能动了,等她手好了,她就立刻写了信,让我阿娘去镇上寄了出去,不过这信都寄了好久了……对了,哥哥在河边发现阿晚姐姐的时候,晚姐姐的腿也断了,大夫虽然给她接了回去,但是到现在都还不能好好走路,只能慢慢地走,要是下雨或是天气太潮,她的腿就疼得厉害…….”

林妤是故意的,她知道这个哥哥是黎晚的未婚夫婿之后,就想多说说阿晚姐姐的事情,好叫他心疼,以后能对阿晚姐姐更好些。

她偷偷观察这个哥哥的表情,看到他俊美的脸庞变得苍白,那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流露出心疼,这才放心了。

她觉得,这个哥哥肯定很喜欢阿晚姐姐的。

不然,阿晚姐姐的家人都还没到,这个哥哥却先到了,肯定是因为他最着急最想见她。

…….

黎晚是被林致背回来的。

路上被林致说了一路。

“说了让你慢点走慢点走,你就是不停,这下好了吧,扭了脚,本来腿就没好……”

黎晚被他絮叨了一路,有些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是不小心嘛。”

林致对她居然还回嘴的行为很不满:“所以我不是说了让你慢点,让你跟着我……”

正说着,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妇人,又紧张,又兴奋的说道:“小致!你快回家看看吧!你们家来了好多人!个个都人高马大的,还骑着马,堵在你们院子门口,还拿着刀呢,好吓人啊!”

黎晚立刻就想到,是京都来人了。

林致也想到了,他的脚步停了一停,然后谢过这个婶婶,背着黎晚往家的方向走去。

黎晚轻声说道:“应该是来接我的人到了。”

林致点点头,不说话,表情有些紧绷。

虽然已经和黎晚说好了,他们一家人都跟着她一起回京都,可是万一,她的家里人不愿意带着他们怎么办?

万一,他们把他们一家当成了挟恩图报的人,瞧不起他们……那黎晚会不会也会这么觉得?

林致心里乱作一团,猝不及防的,院子外面那一排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林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自然是个乡下小子,但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那一行人的气势还有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护卫,他们比他见过的那些官兵还要有气势的多。

在这一刻,他就怀疑,黎晚说的自己家在京都只是小有家业这样的话,是骗他们的。

正在院子外修整的亲卫们也都看到了黎晚。

他们自然是认识黎晚的。

作为皇帝的亲卫。

黎晚也认得他们其中一些人,顿时面露惊讶。

亲卫的领头人带着一队亲卫,齐齐单膝跪地,对黎晚行了一个只会对皇帝进行的最高礼。

黎晚的故事在民间传唱,传的更离奇一些。

但他们了解到的真正的情况,也同样惊心动魄,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从那么高的山崖上坠落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带着一个昏迷的男子在湍急的河流中拼命求生,最后把皇上推向生路,自己从容赴死。

他们都发自内心的敬佩黎晚,又愧又敬。

林致到底是个乡下小子,被这庄严凝重的一幕震住,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看到院子里走出一个人来。

黑色骑装,束发,和那一队黑色轻骑差不多的装扮,却无形散发出上位者的威严和尊贵,叫人不敢逼视。

黎晚怔了半晌,然后对林致说:“放我下来吧。”

林致抿紧了唇,半蹲下去。

黎晚从林致背上下去,然后一脚轻一脚重一瘸一拐地走向少年。

少年也迈动脚步走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越走越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黎晚,仿佛一眨眼,她就会消失,然后在林致紧缩的瞳孔中,他张开双臂,把黎晚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少年高挑修长的身体自发的弯下来,头埋入黎晚的颈侧,不知道强忍了多久的滚烫的液体一下子浸湿了她颈侧的皮肤。

黎晚眼眶微热,伸手环抱住他,然而这一抱,却叫她心里微微惊了下。

他怎么瘦了那么多。

皇帝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双臂不断收紧,恨不能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埋在黎晚颈侧,声音颤抖,带着哽咽:“阿晚……阿晚…….”

他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别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他此时心情的万一。

心脏因为这巨大的喜悦几乎要承受不住的炸开来。

他都不知道他这半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每天睁开眼,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她,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在他的脑子里被反复描画。

他常常去她的寝殿,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整夜整夜都睡不着,他只有在她的寝殿,在她的床上,闻着她残留的气息才能勉强入睡。

他自虐般的一遍一遍的想着那一天的所有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