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出了这种事之后,也不敢联系以前的同学朋友,只好什么都跟韦青燕说。

韦青燕从黎俏那儿听说了,就告诉黎晚。

比如黎俏搬家了,不敢再住在那个房子里。

再比如那个男人跟黎俏说会离婚会离婚,但是黎俏的肚子都六个月大了,这个婚还是没离完,而且男人去她那里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再后来,黎俏生了个女儿,男方的态度一下子大转变,再也不提离婚的事了,连面也很少露了。

而那套男方给黎俏买的房子,因为是夫妻共同财产,原配正在打官司想要回去。

黎俏刚生产完,因为这些事,情绪很不稳定,杨凤云一直在那边照顾着也是苦不堪言,一直跟韦青燕倒苦水,还想要韦青燕过去照顾。

“我两个孩子呢,哪里抽得开身啊。黎俏也是,那个男的一开始就骗她,可见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一看她生了个女儿,连看都不来看了,那时候要是听你的,把孩子打了,哪儿有后面这么多事啊,现在真是自讨苦吃。”韦青燕说:“那天我去看了黎俏,哎呀,我差点都没认出来,憔悴的呀,而且我看着精神也有点不大正常了,叫她她也不理,好端端的突然就在那里骂人,把文文都吓哭了。”

韦青燕又说:“妹妹,幸好你聪明,不然,小妹怕是要赖上你了。”

黎晚嘲讽的勾了勾嘴角。

黎俏还是要面子的,上次黎俏怀着孕求她应该已经是她的底线了,那时候她让黎俏把孩子打了,黎俏不打,现在自然也没什么脸再来找黎晚。

杨凤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的打过来,黎晚接过一次,转过一次钱,注明是给孩子的,后来就直接把杨凤云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杨凤云又找上门几次,她都不在家,而徐阿姨因为她的吩咐,也没让人进门,从监控里看到是杨凤云,就装家里没人。

杨凤云找不到她,没有办法。

后来借韦青燕的口告诉黎晚,要是黎晚继续这么下去,她就去网上曝光她。

黎晚淡定的回复说:“你让她尽管去,上次她可是露了好大一回脸,正好网友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让她去试试,看看网友是骂她还是骂我。”

韦青燕把这话复述给了杨凤云,又劝道:“黎俏的事情好不容易才过去了,你要是再到网上去说黎晚,那肯定又要闹大了,而且黎晚她现在那么有名气,网上的人都说她好,你去发这些东西,别人也不会信的,到时候又来骂你和黎俏。”

杨凤云被吓得不敢再吭声了,只敢在家里骂骂。

黎晚算是和杨凤云还有黎俏彻底划清了界限。

韦青燕虽然爱占便宜,但至少没有那么面目可憎,拿了她的钱得了好处,还知道巴结着她,还算是知好歹,不像像杨凤云和黎俏母女两,吸了她那么多年的血,还反过来踩她一脚。

黎漠对于黎晚和杨凤云划清界限的行为也没有异议。

他把血脉亲情看的重,但并不强迫黎晚,黎俏那边,他该照顾的照样照顾,只不过他自己能力有限,也不能照顾到哪儿去,不过是尽心罢了。

杨凤云黎俏母女两的日子不好过。

黎晚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眼见着黎晚的事业一天比一天好,知名度也越来越高。

傅香君经常会听到周围的人对黎晚的夸奖,都说她有福气,居然有个这么漂亮又贤惠还有本事的儿媳妇。

那种羡慕是实打实的。

黎晚在电视上的形象实在是太好了,她的长相气质本来就是最受长辈欢迎的那一款,温柔无害,再看她行为举止说话谈吐,更是让人舒服,因此在中老年市场格外受欢迎。

小区里的邻居知道傅香君居然是黎晚的婆婆后,不知道有多羡慕。

傅香君这种话听多了,对黎晚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变了,再也没有了以前那高高在上的傲气,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和讨好。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活费就开始由黎晚转账了。

傅香君还问过萧则,结果萧则说现在家里的钱都是黎晚在管。

傅香君也没办法,只能每个月从黎晚手里拿生活费。

虽然黎晚每个月的一号都会定时转钱,从来不会像她想象中的那样借故拖延或者阴阳怪气说些怪话。

但傅香君从她这儿拿了钱,心里就总觉得矮了她一分,在黎晚面前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

黎晚因为形象讨喜,主持风格也很让人舒服,知名度逐步提升,市场价值也越来越高,逐渐发展到主流电视台,自己手里有两档主持节目,还参加了不少综艺节目的录制。

一年内,拿下了五个代言。

对圈内同行来说已经算是很高的了,就连齐雯这样已经成名多年,国民度高的主持人,现在也只有七个代言在身。

主要还是因为黎晚的形象气质非常讨喜,她虽然和齐雯同龄,但是又看着比齐雯年轻不少,目前市场上还没有黎晚这种类型的年轻主持,黎晚独一份,自然显得突出。

黎晚在圈内的人缘也很让人羡慕,平时在微博宣传什么节目,不需要打招呼,就有一帮明星艺人帮她转发宣传,只要是和黎晚打过交道的明星艺人,都对黎晚赞不绝口,也有很多都发展成了朋友,像是薛耀,时不时的就要约黎晚出去吃饭,在圈子里有什么烦心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黎晚说,黎晚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安全港。

也有不少影视剧找到黎晚,有的是因为角色合适,还有的纯粹就是因为黎晚的话题度。

黎晚都拒绝了,她现在的工作量已经够了。

她没有签公司,而是自己开了个工作室,虽然要少很多的工作机会和资源,但这样她要自由得多。

想工作的时候就工作,不想工作就休息。

就像这次,因为明天是她的生日,所以一早就排开了档期想要休息,全家飞去上次萧则带她去的海边过生日。

黎晚特别带上了陆子望。

陆子望现在开朗了很多,说话也越来越流畅了,他现在经常会在黎晚家小住,把黎晚家当成了第二个家。

虽然没摆酒。

但是因为萧太太的宣传,所以圈子里都知道陆子望认了黎晚当干妈。

陆子望那是萧家的宝贝疙瘩,这层关系比起之前远方亲戚的关系可近多了。

因为这层关系,萧则也得到了不少的便利,公司发展也是顺风顺水。

黎晚要带上陆子望出门度假,萧家自然也是很放心的。

这一年陆子望的变化,萧家也是看在眼里。

飞机上,陆子望和萧言头靠着头凑在一起看动画片,萧潇拿着游戏机在玩游戏。

萧则一上飞机就打开电脑写东西。

黎晚则戴上眼罩在萧则敲击键盘的声音中迅速入睡。

睡一觉醒来就到了目的地。

萧则订的还是上次的酒店,甚至连他们睡的房间都是上次的房间。

三个孩子的房间就在走廊对面。

下午在海滩疯玩了一通,晚上就在酒店房间给黎晚过生日。

唱完生日歌,黎晚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

夜深人静。

黎晚的房间却不平静。

离上次睡在一张床上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萧则恨不能把黎晚生吞了。

把黎晚吃了又吃。

滚烫的唇沿着后颈一直往下吻到腰窝。

黎晚撑在床上的手打着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委顿下去,汗津津的脸都埋进枕头里,喉咙里溢出的声响大部分也都被柔软的枕头吞没。

他又爬上来,高热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把她的脸从深埋的枕头里挖出来,把糊在她脸上的发丝都拂开,在她面颊上细细啄吻,一边缓慢动作,一边低沉着声音问:“许了什么愿?”

黎晚闭着眼睛哼哼了两声,懒得回他。

萧则不肯就这么放过她:“有关于我的吗?”

黎晚把他的脸推开,语气不满:“快点,我好困。”

萧则眼眸深暗,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然后发狠的动了起来——

……

【请注意,任务已完成,新世界载入中…….】

……

“咳、咳咳咳……咳……”

黎晚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惊醒的。

她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光线昏暗的房子,纸糊的窗户,一张四方木桌,几条长凳……

陌生的记忆潮水般涌进脑子里,她低低呻.吟了一声。

片刻后,她睁开眼,唇边只剩苦笑。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道恭敬的女声:“小曹公公。”

另外一道有些不耐烦又尤其倨傲的声音问道:“人醒了没有?”

先前那道女声柔声说道:“还没有呢,晚姑娘昨晚烧的厉害,今天早上烧才退了,这会儿正睡着呢。”

就在这时,黎晚突然又是一阵猛咳。

紧接着,虚掩着的门被毫不客气的推开了。

黎晚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深蓝长袍的清秀少年走了进来。

他半点不避讳,径直走到床边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床上脸色苍白的黎晚:“晚姑娘,身子可好些了?”

话是客气话,语气却全然不是客气的语气。

这是小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曹钰。

他打六岁进宫就跟着小皇帝,现在已经十二年了,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他是主子的衷心奴才,主子讨厌谁,他就讨厌谁。

小皇帝厌恶黎晚,他自然也跟着厌恶黎晚,一向不给黎晚好脸色看。

黎晚四肢无力,艰难地坐起来,靠着身后的箱子,苍白着一张脸,不卑不亢的看着曹钰:“小曹公公。”

曹钰狐疑的多看了她两眼,这个黎晚平时见了他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怎么这回病了一场,胆子还变大了?居然还敢这么盯着他看?

他冷冷的说道:“你都歇了两天了,歇的也差不多了,该回去当差了。”

黎晚刚要说话,出口却是一阵咳嗽。

曹钰忙嫌弃的退了两步,甚至还抬起袖子遮住口鼻,清秀的两条眉毛拧紧了。

黎晚止住咳嗽,无奈道:“小曹公公,我倒是想早点回去当差,咳咳,可我现在病着,要是回去当差,只怕会将病气过给皇上,皇上龙体贵重……”

曹钰打断了她,瞪眼道:“这还用你说?你打碎了皇上最喜欢的花瓶,还想着能回皇上面前当差?想的倒美!你只管换了衣服起来,自然有别的差事给你。”他说完,就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好像这地方脏了他的鞋似的。

黎晚无奈,只能换了衣服起身,熟练的倒了水洗脸,然后坐到铜镜前梳头。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脸。

十六七岁的年纪,小小的瓜子脸,尖尖的下巴,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总是带着愁绪的乌润杏眼,此时看着脸色苍白,带着几分病气,却也是个清丽动人的美人。

她现在是当今太后娘娘庶兄的二女儿,上个月太后娘娘将人从宫外接了进来,然后送到了皇帝跟前当差。

太后娘娘原是先皇贵妃,先皇后早逝后,先皇将还是太子的小皇帝交由与先皇后交好的贵妃抚养,不过三年,就也随先皇后而去。

小皇帝七岁登基,尊贵妃为皇太后。

但毕竟不是亲母子,近年来,皇帝和太后离心的传闻,已经传出了宫外。

“黎晚”被送到御前当差,明里,是送去当差,但谁都知道,这是送到皇帝面前去培养感情的,将来至少也得是个妃位。

只可惜,“黎晚”不得小皇帝的青眼,不但没有青眼,反而觉得她碍眼,三天两头的被小皇帝找了由头罚她。

前两天就因为打碎了一只花瓶。

被罚在雨里跪了一下午,“黎晚”体质本来就偏弱,果不其然,第二天就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两天。

黎晚看着镜子里那个病恹恹却还是清丽动人的美人,想着怪不得她那位太后姑姑会把她弄进宫里来。

黎晚花了点时间才把头发梳好,只捡了根素淡的簪子簪起来就出门了。

曹钰正不耐烦的等在院子里,见她出来,满脸不高兴的说:“弄什么弄那么久,快走吧!”说着就往院子外走去。

近日连绵下着阴雨,天也阴沉沉的。

黎晚看了眼头顶上压着的阴沉沉的天,第一次感觉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足足走了一刻钟,才走到小皇帝日常办公的乾东殿。

曹钰让黎晚站到殿门外,有点得意的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外边儿值守。”

黎晚丝毫没有平时楚楚可怜的作态,只是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说:“是。”

曹钰又多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病了一场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他趾高气昂的哼了声,一迈腿踏进了门槛,等踏过了门槛,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恭敬起来:“主子。奴才回来了。”

黎晚垂着眼,嘲讽的勾了下嘴角,低低的说道:“狗腿子。”

一道略带着些惊异的目光落在黎晚身上。

黎晚头皮一麻,抬眼一看,就看到殿门另外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个站的笔直的玄衣男子。

是皇帝身边的近身侍卫——秦临。

黎晚僵了一下。

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不会刚才一直都在吧?

他那双冷酷的脸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正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只是这么盯着。

黎晚平静地眨了两下眼,然后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秦侍卫,早啊。”

这是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在此前,他们从来没有对话过。

秦临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固,眉头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又平复下来,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

黎晚半点不觉得尴尬。

殿内很安静。

殿外也很安静。

黎晚今天早上刚退了烧,这会儿正虚弱着,站久了腿也麻,头也发昏,再加上她早上还没吃东西,站了一个小时,黎晚就不行了,偷偷的把肩膀靠着墙,虽然她动作很小心,但秦临的目光还是扫了过来。

黎晚大大方方的同他对视,知道他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告状,因为她就没听见他说过几句话。

果然秦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又转开了视线。

这会儿,曹钰还有另外两个小太监都在里头伺候着,外头就黎晚和秦临两个人。

黎晚放心的靠着墙,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突然,一道挟着怒气的冷哼声响了起来。

黎晚吓得猛地站直了身子睁开了眼,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靠着墙睡着了,她下意识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对上一双正盯着她的含着冰冷怒意的凤眼。

她怔愣了一瞬。

见她直勾勾的盯着皇帝。

站在皇帝身后的曹钰顿时怒声呵斥道:“大胆!”

一道沉冷的声音自皇帝的薄唇中吐出:“你就是这么当值的?”

黎晚膝盖一软,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她咬了咬舌头,令自己清醒过来,提醒自己的处境,然后埋下头道:“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皇帝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黎晚:“若不是太后,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黎晚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第56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头顶上落下刻薄的话:“这么蠢笨,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挑中了你。”

黎晚大概是人虚弱了, 精神也不集中, 头顶上皇帝还在训斥她, 她一句都没听见耳朵里,盯着皇帝不沾一丝灰尘的鞋面,浑浑噩噩的想,这皇帝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可惜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皇帝居高临下,沉沉地看着这缩成一团一声不吭怎么看怎么碍眼的东西, 一双尊贵漂亮的凤眼里除了冰冷厌恶还带着那么几丝疑惑。

他怎么还没听到哭声?

站在皇帝身后的曹钰也有点奇怪, 忍不住偷偷地往底下埋着的黎晚看去。

往常这时候,被皇帝说两句, 她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哭起来了, 怎么今天骂的这么狠, 都一声不吭了?

等了许久都没等来一丝动静。

皇帝没了耐心, 撂下一声“跪着吧”就提步走了。

曹钰忙跟上,对站在另外一角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让他去盯着黎晚。

站在殿门另一侧的秦临, 也提步跟了上去, 路过跪在地上的黎晚的时候, 他的视线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就移开。

小太监走了过来, 就站在边上盯着黎晚, 能选到皇帝面前来当差的, 不管是宫女太监, 都长得十分标志,这个小太监也是,看着才十四五岁的模样,五官端正,浓眉大眼。

黎晚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他几眼,忽然问道:“皇上去哪儿了?”

小太监愣了一下,有点儿吃惊,随后却是警惕道:“奴才也不知道。”

小曹公公交代了,这个晚姑娘,跟乾东殿不是一条心。

他们得防备着。

小太监的紧张和警惕都摆在脸上了,黎晚也看出来了,她在这乾东殿身份尴尬,从曹钰对她的态度就可以判断出,皇帝留着她在这乾东殿,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当他的妃子的。

但真要动她,那也是万万不能的。

黎晚跪了一会儿,定了定神,仔仔细细的捋了捋脑子里杂乱的思绪,跪了不到半刻钟,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站了起来。

那负责盯着她的小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道:“晚姑娘,你、你怎么起身了?!”

黎晚看着他,反问道:“怎么了?”

小太监满脸惊讶的看着黎晚:“皇上让你跪着,你怎么自己起身了?”

黎晚淡定的微微一笑:“皇上让我跪着,又没说让我跪多久。我身体虚,要是又病倒了,太后娘娘那边,皇上不好交代,我也是为了皇上着想。”

她知道,皇帝是不敢真对她怎么样的,毕竟她背后有太后,要是她真怎么了,那就是跟太后彻底撕破了脸皮,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呢。

小太监张口结舌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喃喃道:“这不合规矩…….”

黎晚笑了笑,安慰道:“没事儿,我就站一会儿,等会儿我再跪。”

小太监更慌了!

他一脸苦相:“晚姑娘,这不行啊……晚姑娘,您别为难奴才了……””

乾东殿伺候的奴才们谁不知道,太后娘娘送过来的晚姑娘,是个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柔弱美人,干啥啥不行,成天就知道掉眼泪。

美人落泪,自然是梨花带雨令人怜惜。

可美人要是一天到晚的落泪,那就不美了。

晚姑娘就是这么个一天到晚落泪的美人。

她眼眶永远是红的,脸上永远是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今天,晚姑娘怎么不一样了呢?

皇帝让她跪,她居然敢站起来!

这是病糊涂了?!

黎晚闲着也是闲着,见小太监满脸慌乱,干脆跟小太监聊起了天:“你叫什么?”

小太监一脸呆滞的看着她。

黎晚重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说:“奴才叫小钱子。”

黎晚好笑:“小钳子?”

小钱子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莫名的看着她。

黎晚接着问:“你在这儿当差几年啦?”

小钱子说:“……三年。”

黎晚问:“你今年多大了?”

小钱子彻底放弃挣扎,苦着脸说:“奴才十五了。”

黎晚说:“那么小啊,那你什么时候进得宫啊?”

小钱子说:“奴才九岁就进宫了。”

黎晚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

面前的小钱子却是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她身后,脸色惨白,然后猛地跪倒在地,口中颤抖着说道:“皇、皇上……”

黎晚头皮一麻,后背一僵,缓缓转身,就只见刚才离开的皇帝不知何故带着一行人去而复返,正站在她身后,他是全天下的主子,自然站在最前面,他身高体长,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庞此时面无表情,一双凤眼更是冷冰冰的落在她脸上,在她脸上一寸一寸的刮着。

被抓了个现行,黎晚从容的稳稳地半蹲下去,行了一礼:“皇上万安。”

曹钰瞪大了眼睛盯着黎晚,简直不敢相信这女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身后的人全都噤若寒蝉,闭紧了嘴巴不敢发出半死声音。

而跟着皇帝一起过来,今年还只十四岁的誉王因为不知前因后果所以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黎晚。

原来这就是太后送到皇帝身边的人。

倒的确是个婀娜多姿清丽动人的美人。

不过,不都传说这美人是个楚楚可怜的柔弱美人吗?怎么这么一看,除了身材纤细脸色苍白了些,这作态神态上却是半点看不出楚楚可怜和柔弱之姿来?

皇帝冰刀似的眼神在黎晚的脸上上上下下刮了好几轮,最后冷笑道:“黎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冷笑里含着的薄怒叫人胆战心惊。

黎晚没动,皇帝身后随侍的宫人们却是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一个个埋着头。

黎晚身旁跪倒的小钱子浑身发抖。

黎晚依旧是稳稳地蹲着,没有起身也没有下跪,声音也轻柔和缓:“奴婢不敢。”

皇帝凤眼微眯:“你不敢?朕要你跪着,谁叫你起来的?”

黎晚说道:“皇上让奴婢跪着,但没跟奴婢说什么时候起来,奴婢见皇上走了,就自己起来了。”

她语气轻柔,字字清晰。

话音落地后,却是死一样的寂静。

跪在地上的曹钰都万分惊骇的抬起头看向黎晚,就见黎晚稳稳地行着蹲礼,她垂着眼,清水芙蓉一般的清丽面容上是古井无波般的平静。

皇帝一双冰冷的凤眼盯着黎晚,眼神里几分难以置信,几分匪夷所思,几分怀疑,这女人难道是病糊涂了不成?!

“跪着。”

黎晚顺从的跪下去。

皇帝冷冷道:“朕没让你起来,你就一直跪着。”

黎晚垂眸:“奴婢遵命。”

皇帝冷冷扫她一眼,越过她径直进了殿内。

路过黎晚的时候,十四岁的少年誉王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就跟着进了殿内。

曹钰狠狠瞪她一眼,也跨了进去。

秦临走到殿门另一侧,笔直立着。

而剩下的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起身,都退下去了。

小钱子捡回一条命,双腿发软的回到了自己值守的地方。

黎晚跪在地上,表情看似平静,心里却隐隐有些绝望。

系统任务是——攻略皇帝。

她现在的身份是敌对阵营安插在小皇帝眼皮底下的一根钉子,小皇帝对她满心厌恶,她顶着这样一个尴尬的身份,能求个苟且偷生已经不容易了,居然还要攻略小皇帝,这难度也太大了。

关键是,她现在得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因为不到一年,太后一党谋反失败,被皇帝屠了满门。

黎晚一家也在其中。

黎晚跪着,凝神思考着出路。

殿内。

誉王好奇的往殿外瞥了一眼,然后对走到书案后的皇帝说道:“皇兄,外界都传这位晚姑娘是个水做的泪美人,怎么今天一看,和传闻中一点都不像?”

誉王今年不过十四岁,身量比皇帝矮了不少,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两人的关系却有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