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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熙姐采访一今的那节目你有张拷贝,一会儿能帮我也拷一张吗?”这事,一直被她惦念着。

“嘿,就这个啊,没问题,下班给你。”吴谓说。

“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过了一会儿,吴谓又说:“你不会也是那个啥的疯狂粉丝吧?”

“是啊。”桑无焉直认不讳,还不忘抗议,“什么那个啥,人家有名字!”

“你和熙姐那么熟,又以前跟着她实习,直接找她要呗。”吴谓说。

“我俩谁跟谁啊,既然你有,我何必去麻烦熙姐?”

其实,她不去找聂熙有两个原因:第一,既然一今肯破天荒地接受她的专访,她肯定是和一今站一条线的。何况上次桑无焉就对一今表现出莫大的兴趣,这一回难不成被聂熙怀疑,打草惊蛇;第二,聂熙是台里的大牌,虽然平时挺和蔼,但是总是让人觉得有点敬而远之。

从食堂出来,正要告别吴谓,一直没发音的圆圆突然说:“吴……老师,”她拿捏了半天才叫出这个比较礼貌的称呼,“也能帮我拷一张吗?”原本中规中矩的一女生,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在两眼放光。

“好啊,下班你俩一起来拿。”吴谓爽快答应。

桑无焉瞅了圆圆一眼,敢情这里也有情敌?

离开电台的时候已经很晚,她打车回去。到了二环路口,有些堵车,车子停停走走,很磨炼人的耐性。出租车师傅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于是又去翻CD。

桑无焉说:“师傅,能帮我放下这碟吗?”说着将手袋里装着的那张专访碟拿了出来。

师傅说:“好啊。啥音乐啊?”随即放好,按了播放。

过了片头,就是聂熙的声音。

师傅说:“我挺喜欢这主持人的,声音好,据说人也特漂亮。”

桑无焉笑笑,没有答话,她在专心地等待着另一个声音的出现。停顿了一两秒钟以后,一今开口。

听着聂熙和一今之间不太顺畅的问答,师傅又说:“姑娘,你是电台的吧,不然怎么有这个东西。你要是电台的话,肯定知道一今是什么人吧?”

桑无焉乐:“师傅,你也认识一今?”

“我家闺女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能不认识吗?”

刚说到这里,道路开始畅通,车子提速。

她听着那张碟,瞧向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仅仅只听了三两个字,她就已经确定了。

苏念衾就是一今。

第二天是周末,桑无焉难得没有睡到日上三竿。

她从抽屉里翻出聋哑学校的通讯录,里面最底下一行有一个电话,那是她在裴校长那儿偷偷抄下来的。

她迟疑了下,按了号码半天没拨出去。

“有什么好迟疑的。约他见面,说你要封口费。”程茵说,“这种八卦,要是卖给杂志,不知道得值多少钱。现在他给你封口费,咱们赚了钱,他又能继续神秘下去。你知道这叫啥吗?”

“叫啥?”

“双赢!”程茵斗志激昂地握拳道。

“……”桑无焉白了她一眼。

因为之前有太多的铺垫,知道苏念衾就是一今的时候,所以桑无焉并没有预想中那么吃惊。但是,她总觉得两人关系有种奇怪且微妙的变化。

他是苏念衾之外还是一今,那么大的一个名人,“一今”这个名字一出现,就疏远了两人的距离。

但是,又不完全这样。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从另一种感觉来说,这个秘密使得他们的感情上好像又有些增进。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角,一咬牙按了确定键。

“喂--”铃声响了两下,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我是桑无焉。”

“有什么事?”

“你是一今?”桑无焉说。

她开门见山这么问,就是要让敌人措手不及,在慌乱中才有可趁之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以后,男人说:“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他和上次一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真的是一今。”她喃喃地重复了一次,有些感慨,但是面对苏念衾的寡言,桑无焉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呃--上次,谢谢你听我发牢骚。”

“不谢。再见!”男人不由分说,结束谈话。

“喂喂喂。”桑无焉急忙制止,可惜已经来不及,就听嘟的一声,对方果然掐了电话。

桑无焉完全没料想到是这么一个状况。她看了下屏幕,通话时间:11秒。他就给了她十一秒。

这种挫折感就好像是她本来准备好可以演完整部戏的台词,结果才说了两句就被导演喊咔了,还让人撵下台。她想到这儿,勇气一泄,人就蔫了。

这一回合证明,即便是无赖,隔着电话对人家也是鞭长莫及。

Chapter 4.[偷吻未遂]

(1)

苏念衾放下手机,他原本是坐在餐厅的餐桌前,读书备课,现在却合上书,蹙了蹙眉头。

坐在对面,给他做伴的余小璐翻了一页杂志问:“谁给你打电话呢?”

“没有谁。”他淡淡说。

“还没有谁?那你跟躲瘟疫似的,这么急挂电话做什么?”余小璐笑。

苏念衾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右手手指微屈,指尖在书皮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

“苏念衾。”余小璐又将书翻了一页。

“嗯?”他侧了侧头。

“你走神了。”余小璐笑。

他不答话,伸手去摸手边的盲文板。

“那女孩知道你是一今了?”余小璐问。刚才那通电话,桑无焉说话的声音很大,她依稀听到几个字,猜了个大概。

“嗯。”

“真的,假的?”余小璐问。她知道,虽然苏念衾应得云淡风轻。但是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他之所以始终不对外公布隐私,一是碍于苏家,二是那不愿意昭告外人的眼疾。

“我去电台专访那次,遇见过她。”

“早知道是这样,我死活都不该同意熙姐的要求啊。怎么办?”

“不管她。”

“要不要我去找找她,要是她给媒体说,会很麻烦。”

苏念衾不置可否,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应该不会。”

他说应该不会,这个不会究竟是她不会跟媒体公布,还是公布之后不会很麻烦,余小璐并没有把这句话搞清楚,等她想再问,瞅到苏念衾的脸色已经不耐烦地沉了下去,只好噤声。

那天,余小璐按照苏念衾的电话指示去接他。当她站在车前看着苏念衾从KFC出来的时候,简直是大跌眼镜。

因为眼睛不好,苏念衾对外界的判断很大程度是依靠声音和气味。所以,他不喜欢有浓郁气味的地方以及喧哗的人声,而这种西式快餐店恰恰集这两者大成于一身。

身边的女孩朝苏念衾告别的时候,笑嘻嘻地说:“孩子他爹,下次见。”

苏念衾额角的静脉血管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余小璐上车的时候不禁纳闷:“什么孩子他爹?”

“开车!”苏念衾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正月十五一过,学校就开学了。苏念衾还是三年级的盲文老师,桑无焉也仍旧当李老师的副班主任。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桑无焉开始注意起小薇。例如她的衣服干不干净,有没有破,她的鞋子保不保暖。课间操的时候,有的孩子会挤去小卖部买零食,也有的孩子从家里带了些吃的放身上。而小薇明显没有这些待遇,每到课间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默不做声。

那天在下雨,没有孩子们跑去操场上嬉闹,所以课间时都拿着小卖部的东西在教室里吃。整个教室的空气中充满了食物的味道。桑无焉站在窗外的走廊上,注视着角落里的小薇。

她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尴尬。小时候家教很严,她每天都是吃过早饭才准出门,除了车费桑妈妈不会给任何零花钱。第二节课后,有三十分钟休息时间,很多人在这个时刻吃早饭。看着同学拿着东西吃得津津有味,而自己坐在旁边特别尴尬。并非是饿与不饿的关系,而是孩子之间很微妙的一种自尊。

桑无焉匆匆走回办公室,打开抽屉拿了手袋,下楼去小卖部。可是小卖部前,孩子们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她好歹也算半个老师,总不能和孩子们挤一块儿吧。她一迟疑,又拿着手袋回到二楼办公室。

“小桑,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李老师说。

“没,我本来下去买点东西的,学生太多了。”

“没吃早饭?”李老师一直挺关心她,“要是没吃早饭,我这儿有饼干。”说着就取抽屉里的饼干给她。

“不,不,不。”桑无焉摆手,“我不是自己想买。”

李老师笑:“以后啊,你要赶在拉下课铃之前赶紧去。”

对面的苏念衾抬起头,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到桑无焉这边。

虽然自从上次以后,苏念衾一直躲着她,尽量不和她单独相处。她也想过找什么借口接近他,但是总是被他很自然地避开。他俩也再也没有说过关于“一今”的这个话题,彼此心照不宣。

桑无焉也纳闷,他怎么就这么相信自己不去大嘴巴地广播呢?

第三节,桑无焉跟着去听李老师的课。走到三楼教室门口,李老师才发现忘记带水杯了。她最近嗓子发炎,杯子里一直泡着草药,一节课不喝声音就要哑。桑无焉说:“没事,您先去教室,我帮您拿。”

她取了杯子,发现没水,急匆匆地跑到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一边盖盖子一边转身出门。

就在她退着回头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到对面来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念衾。杯子里的开水,荡了一半出来,全部洒在苏念衾的身上。

幸好这是大冬天,苏念衾穿得厚,水没有立刻透进衣服。等她还没有庆幸完,就看到苏念衾的手。

桑无焉不禁吸了口凉气。

滚烫的开水,浇到他的手上,皮肤开始迅速地泛红。

“烫着了没?”她连忙将杯子搁下,逮住他的手问。

“不是很严重。”他说。

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是很严重,还是因为纯粹想和桑无焉保持距离。但是,事与愿违,被烫到的皮肤不但绯红而且开始隆起。

桑无焉开始急了:“怎么不严重呢,是开水啊。”

慌乱间,她突然想到楼下花园里有芦荟,以前在家,桑妈妈就拿芦荟给她当烫伤药抹的。

“你坐着等我。”随即,她撒腿就跑下楼,也顾不得下雨,去花园里撕了几片芦荟的叶子,咚咚咚又跑回来。

她牵着苏念衾的手到水龙头下,冲了冲凉水,然后用芦荟叶子的断裂处轻轻地抹着他通红的手背。

“什么东西?”

“芦荟。”桑无焉答。

他的食指根部似乎已经冒了一个水泡起来,芦荟汁抹过上面的时候,他的手微微地颤了下。

大概是很疼吧。

他的十指修长,隐隐看到皮肤下青色的静脉。大概由于常年弹琴的缘故,他的手显得不是那么完美,指节略粗,指尖变得有些上翘,指腹上有茧子。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绝大部分是靠这双手,所以触感也许比普通人要敏感。

“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桑无焉内疚地说,“你别生气。”

“是吗?”他不经意地反问。

桑无焉急道:“我发誓!”

透明粘稠的芦荟汁水触到皮肤,立刻就有种清凉的感觉。窗户开着,带着湿润水气的风微微拂过,两人之间那缕淡雅的植物清香便由此散在空气里。

苏念衾浅浅地吸了口气。

原来芦荟就是这么一种气味,他想。

(2)

“后来呢?”程茵问。

“有人上楼来,我也不好意思还握着他的手,就拿起杯子去教室了。”

程茵嘿嘿一笑:“你居然没有顺杆爬?”

“去你的。”桑无焉踹了她一脚,“你少拿我开涮,赶紧陪我去趟超市。”

“干吗?”

“买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桑无焉提着一袋零食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对面苏念衾早到了。

桑无焉瞅了瞅他的手,脓包已经戳破,还小心地上了药。

手里拿了那么多吃的,也挺不好意思,于是桑无焉将两包糖拆开,给在座的老师的办公桌上都抓了一把。走到苏念衾面前,她迟疑了下才说:“苏老师,你吃糖。”

他淡淡回绝:“我不吃甜的。”

简洁的五个字,矜持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仿佛昨天的事情就不曾发生过。

桑无焉咬了咬嘴唇,随即又笑了下:“那……我下次请你吃咸的。”

她提着东西回头去教室,没想到小薇还没到。

第二节下课,小王老师回办公室,提醒桑无焉:“小桑,你刚才不是找苏小薇吗,她现在正在教室。”

桑无焉提起东西去了教室。小薇手臂上挂了个值日生的袖标,正在讲台上擦讲桌。

“小薇。”桑无焉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广播里放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加上那孩子做什么事都很专心,所以并没有听见。

她擦得很仔细,先用干帕子擦了一遍,然后又将抹布在水盆里洗得干干净净拧干拿去擦第二遍。左手先在前面探路,右手的抹布再一点一点地移动。

桑无焉笑了笑:“小薇。”

小薇转头:“桑老师?”

“我给你……”桑无焉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出现的苏念衾却拉住她手中的袋子,然后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桑老师。”孩子并没有发现教室门口还有苏念衾。

“你做值日生啊?”桑无焉转移话题。

“嗯。他们刚才在教室里面玩儿的时候,把扫帚扔到桌子上了。下一节又是苏老师的课,苏老师喜欢干净,所以我得赶在他来之前将这里擦好,免得弄脏他的衣服。”

桑无焉原本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但是看着小薇那样认真严肃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

“你喜欢苏老师?”

小薇眯起眼睛笑:“苏老师很温柔呢。”

“是吗?”她怎么从来没发现。桑无焉一边问,一边回头看了看苏念衾。苏念衾就像察觉了她的目光似的,微微侧过头去。

结束谈话,她随着苏念衾走到走廊的尽头。

“为什么不要我给她?”

“他们需要的并不是今天你的一包糖,或者明天谁的一盒饼干。”

“可是……”桑无焉觉得语塞,“可是,我能做的不就只能是这个吗?”

“就是因为你只能做到这些,所以干脆什么都不要做。”他神色并不漠然,但是这么严厉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仍旧显得异常冰冷。

桑无焉也有些来气:“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虽然无父无母,但是还是有那么多人在关心她、惦记她。”

“桑无焉,请你收起你的怜悯和施舍。他们要的不是这些特别的关注,而是其他的东西。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你凭什么懂!”桑无焉的这一句话,语气里不无讽刺,也带着怄气的成分。

苏念衾转过身来,稍许停顿后,缓缓说:“因为我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桑无焉闻言错愕,倏地一下抬起头,惊异地着他。他背对着走廊尽头的窗户,从桑无焉这个方向瞅去,有些逆光。

就在那么一刻,晨光中的苏念衾,看不清楚脸。桑无焉的手指微微蜷起来,五个指头相互之间轻轻地摩挲了几下。昨天就是她的这只手,还触摸过他的皮肤,当时他的眉目舒缓,神色异常平和,显得是那么真实。

而当下,那逆着光线的站得笔挺的身影却突然让人觉得有些虚无……

在知道苏念衾是一今之前,苏念衾的生活来源对桑无焉来说一直是一个谜。

小王老师说苏念衾来代课,学校是给了课时费的。但是要知道,在这类学校任教,就算是事业编制内的老师,薪水也很寒碜,何况他一个每周不到六节课的代课老师。

他眼睛看不见,收入微薄,那该怎么生活?

他的穿着总是很整洁,冬天一件厚呢子大衣或者是黑色的羽绒服,有时候连续穿几天,还是很干净,衣服上面有明显的标记或者LOGO。

苏念衾的穿衣给人的感觉,就是桑妈妈常常教育她的那句话的鲜活样板:无论穿什么,只要干净整洁就是漂亮。

后来发现每次他回家都有一位年轻的女士开车来接他,车子是辆灰蓝色沃尔沃C30,在A城挺普通的车型,不算很好也不算很差。

为此,桑无焉还和程茵讨论过。

“是个富婆,然后这个苏念衾甘做小白脸。”程茵说。

桑无焉翻白眼:“你明星八卦看多了。”

不可能,她见过苏念衾摆脸色给那女的看,要是那种关系,员工能比老板还跩?

“或者是反过来的。他是老板,她是小蜜。”程茵又说。

桑无焉又摇头。

苏念衾和她虽然很熟络,但是看不出是那种亲密关系。

直到得知苏念衾就是一今的时候,真相似乎就不难看透了。桑无焉不太了解他的一首歌能卖多少钱,不过从市场反应来说,应该称得上是“价格不菲”吧。

但是千猜万猜,却猜不到苏念衾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世。

桑无焉坐在回家的公交上,愣愣地望着玻璃外的街道。她回忆起过年在福利院和她聊天的那位姓张的阿姨。

张阿姨说,被遗弃的孩子,很多是女婴,也有些是生理上有缺陷的。有的是父母觉得孩子有缺陷,农村人感觉不吉利,也怕遭乡亲笑话。有的是家里根本没有经济能力将这样的孩子养活,总觉得是种负担,即便是长大成人了,还是家里的负担,一辈子都是累赘。

想到这里,桑无焉心中微酸,倏地就哭了。

她默默地、安静地,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流了泪。车上的乘客有上有下,她的脸朝着窗外,没有人注意。

(3)

晚上,桑无焉躺在床上一个人做减肥操。今天是周三,周四周五苏念衾都没有课,不会来学校。下次见到又该下个星期去了。

桑无焉停下动作,望着天花板开始发怔。

她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到了中学就开始欺负别人,格外争强好胜。要是谁惹到她,她必定要张牙舞爪地还回去,就像对许茜和魏昊那样。可是,独独在苏念衾面前横不起来。

他反复奚落她,一次又一次地。但是,她……

好不容易熬过四天,星期一,桑无焉到学校却得知苏念衾这几天请了假,不来上课。

桑无焉装作无意地问了问比较八卦的小王老师:“那我们班的盲文课怎么办?”

“开会时说,看苏老师的,要是耽误得久大概就只有另外请老师了。”

“什么事啊?”

“不知道。”小王耸耸肩。

桑无焉咬了咬笔杆,但愿他不是故意在躲她。

结果,苏念衾第二天准时出现,并且面对她也毫无异常,桑无焉才知道她高估了自己对苏念衾的影响力。

A城气候很湿润,夸张地说,雨会从头年秋天一直下到第二年初春,所以桑无焉经常在包里放着一把折叠伞。

桑无焉临时接到电话要回A大填毕业信息表,没到第四节课就走了。走到门口正巧看到苏念衾在等车,他也没课了,比桑无焉早出来好几分钟,明显车子还没到。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说它大,倒又不大;说它小,但是也能淋湿衣服。苏念衾和许多男人一样,不爱带伞,能省就省,现在正好遇到下雨。

他站在人行道的树荫下,还是有那么一些雨滴从叶缝中漏下来,落到他的肩上,肩部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小片。

桑无焉走到旁边,举起伞,分了一半空间给他。

他察觉,转身。

“是我。”她说。

“没关系,雨不大。”他温婉地拒绝。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继续磨厚脸皮。

于是,两人就这么站在女贞树下,撑着伞。他不怎么爱说话,她一个人也聊不起来,索性也闭嘴,免得再惹人讨厌。

桑无焉也学着闭起眼睛。然后,她听见雨滴落到伞上叮叮咚咚的,偶尔还有车道上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