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脸色都白了,“小姐你少唬我了,你不就成个亲么……怎么……”

她自然不会细说,阿萝看她的脸色也是猜到了一二,低头想了片刻,很是认真地说道:“阿萝还是想在小姐身边的,陪着小姐出嫁,看到小姐子孙满堂。”

她声音温温柔柔的,还带着笑意,“我知道八王爷会对小姐好的,八王爷在我眼里跟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一定不会亏待小姐的。所以小姐你也别害怕,有阿萝陪着呢。”

“我虽然不够聪明,可小姐你那点心思我都能琢磨清楚,你身边不能没有一个贴心人,我是愿意的,哪怕以后不嫁人,就陪着小姐了。我小时候就卖身在府上,夫人和你待我都极好,真的别无所求。”

苏锦棉料到她会这么说,反而更惆怅了,“我这里倒是不打紧,我知道你对哥哥有些意思……”

她看了眼阿萝,见她顿时涨红了脸,笑了笑,“这有什么,苏家并没有这身份地位上的偏见,你若是喜欢,倒也不是不可能。”

阿萝被她说的满脸通红,正想辩解,一抬头看见正要往暖苑走来的大少爷,吓得把茶盏都打翻了,一脸惊恐地站了起来。

苏锦棉闻声看去,倒是笑着看了眼阿萝,又拿了两个杯盏,一一满上,“都坐下说。”

阿萝哪敢,急忙找了个借口就跑了。

苏锦城被她撞了一下,微微皱了眉头,“这丫头又怎么了?”

苏锦棉抿了一口杯中清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少女怀春。”

苏锦城:“……”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没能成亲,这次断更应该不会太久……有空就来松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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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苏锦城坐下之后,抿了一口茶,见她神色淡淡的,只唇角一抹淡然的笑意,不由觉得好笑:“你现在倒是我们全家最处之安然的人了?”

苏锦棉抬眸看了他一眼,一双眸子里波光流转,笑意更深:“怎么样?”

苏锦城“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才道:“依你的意思。”

五个字而已,已经把内里的决策告诉了她。

她点点头,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动,只微微一笑,“这几天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我这几日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帮忙理一下账目。”

“这倒不需要了。”他转身看了眼窗口,那枝藤隐隐有了一丝新绿。“快要出嫁了,就安心等着八王爷来迎娶你。家里的事情,自有我和爹爹,还有弟弟筹划。”

苏锦棉“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出嫁三日之后回门,到时候有些该说的还要和八王爷说几句,这件事就开始办了。”他扬着唇角笑了起来,随即想起什么,面色很快就是一沉:“但你要知道王府不像我们自己家,你和他再亲密,该有的礼节也不能忘。说不准以后还会有别家的姑娘进门,棉儿你……”

“哥哥不必为我担心;

。”她轻轻打断他,笑容越发柔和:“我心里有数。”

苏锦城凝神看了她片刻,心里却隐隐有些作痛,但这情绪也就片刻,一闪而过。

他又坐了片刻,就起身离开了。

大婚之日就在眼前,苏府以及八王爷府都是一片忙碌。

唯独暖苑里却是安安静静的,只一些下人在妆点,挂满了喜绸。不知道是否沾染了喜气,全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苏夫人经常过来闲坐,有些时候布置的事情也会过问苏锦棉的意思,苏锦棉不懂这些,自然全凭苏夫人做主。

是以,全府忙得黑天暗地的,这一处却是亲近的地方。

苏夫人拿着新修改过的嫁衣让她试试是否合身,那嫁衣是奇珍斋最好的女工做的,早已筹备多时,那一针一线都是绣娘亲手绣的,一纹一厘无一处不精致。

苏锦棉摸了摸那如火似的嫁衣,指尖触感细腻。阿萝看着喜欢,帮她摊开在床榻上,这才看清那嫁衣,真正是上品之作。

袖口的金线,裙底花纹,都格外好看。

苏夫人等她穿上,细细地看了一眼。

苏锦棉身子弱,肤色白皙,如今穿上着嫁衣,难得看上去面色也红润了不少,眉目之间似含着水雾,鼻尖挺翘,唇轻轻抿着,看起来更多了一份雅致的精美,衬得她清丽好看的脸越发精致。

苏夫人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含了一丝酸楚不舍,一时之间眼底也凝了一丝水汽。

苏锦棉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和阿萝进去脱了这身衣服这才出来。

苏夫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手里捧着一盏茶,静静地看着窗外。这几日一直在下雪,大雪飘飞,一片银装素裹。

她的房屋之外,每日都有人细细的打扫,只院子里覆了一层白雪。

阿萝见夫人和小姐似有话要说,识趣地转身退下。

苏锦棉替苏夫人斟了一杯茶,替换了手里已经有了一丝凉意的茶水后,这才在她手边坐下来:“娘,我迟早要嫁人的,如今嫁得好,那个人是人中龙凤,你不该为我高兴么?”

见苏夫人不说话,她又轻声道:“他对我挺好的,很照顾我。而且我也喜欢他,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是喜事,应该高兴。”

苏夫人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笑了起来:“是好事,我也是高兴,不过就是舍不得罢了。才在我身边多久啊,就要嫁出门了。”

苏锦棉握住她的手,眼底都是一片温润,却没再说什么。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到了大婚的前日;

八王爷让人送来了一纸信筏,里面却寥寥只有两个字。

吾念。

苏锦棉反反复复念了几遍,也没察觉出他要表达什么,但见阿萝一直在一旁等着,这才了然,他大致是想过来一趟。

她咬了咬下唇,暗忖了一句,“胡闹。”

把那纸直接凑到烛火下烧尽,阿萝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笑着出去回话了。

晚上安寝之前,苏锦棉特意叫阿萝留了下来。

阿萝掌了灯,就靠在床头,陪她说话。一直到了夜深人静,她终于沉沉睡去时,她这才轻声退了出去。

刚掩上门,一转身,就看见院落之中站了一个人……还是个身材纤长,撑着伞的男人。

她被吓得心口一跳,刚想出声大喝,话还没出口,那伞就被他轻轻抬起,露出了伞下掩着的那张脸来。

阿萝这才看清来人是人,吓得惨白的脸这才回了丝血色,对他福了福身:“八王爷。”

八王爷应该站了很久,伞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白雪,他披着狐裘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了会,这才“嗯”了声,问道:“睡了?”

阿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八王爷问的是苏锦棉,连忙点头:“睡下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上前走了一步,但想起下午小厮的回话,不由又笑了起来,“你先下去吧,我站会就走。”

阿萝犹豫着还想说什么,但一想到明日苏锦棉就要嫁进王府了,便也就退了下去。

八王爷还真的就站了片刻,他凝目看向眼前的房屋,看着牌匾上“暖苑”二字,扬了扬唇,缓缓笑了笑,随即转身便走了。

明日她就来了,此后便是名正言顺,他着急什么?

大婚之日,天公也开眼,连日的大雪纷飞,到今日却天气放晴,阳光普照。

苏夫人看着坐在镜台前的苏锦棉,接过阿萝手里的木梳轻轻地给她梳头:“这几天忙起来顾不上,现在看见你穿着嫁衣坐在这,就感觉日子过得更梦一样。好像不久之前,我也是这样,刚刚嫁给你的爹爹。”

苏夫人笑了笑,手指落在她如瀑布一般的长发上,轻轻的梳理着:“如今,我的棉儿也要嫁做人妇了。”

苏锦棉透过镜子看过去,苏夫人唇边含着笑,眼睛正看着她,声音格外轻柔:“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苏锦棉鼻尖一酸,眼眶顿时红了,她垂下眸子,就静静地看着镜台上的金玉簪子,和放在一旁的大红色盖头。

苏遮木来的时候,苏锦棉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坐在镜台前和苏夫人说着悄悄话,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

他轻咳了一声,刚想要说话,门外就跑进来一个小丫头,说是时辰已到,八王爷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苏府的门外,就等着接苏锦棉了。

苏夫人眼眶一下子红了,但依然镇定地指挥着阿萝给她盖上盖头,让喜婆扶着送了出去。

苏锦棉眼底都映上了这一大片喜色的红,鼻子却微微的酸,握着苏夫人的手微微一紧,终是什么也没说,被阿萝扶着缓缓走出了暖苑。

外头鼓声号角长鸣,热闹非凡。她蒙着盖头,只看得清自己脚下这一寸地方,刚迈出苏府就察觉到一抹炙热的视线落下来,她微微一顿,便被喜婆送上了花轿。

八王爷娶正妻,这是大喜事,百里长街都是围观群众,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喜气之中。花轿绕城一周,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到八王爷府时,花轿缓缓停了下来,喧闹之中,只感觉眼前亮了一下,八王爷掀开轿帘,他那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就伸了过来,就落在她的面前。

“棉儿,把手给我。”

她看着那双手片刻,只觉得这双手以后都会牵上很久,心里蓦然涌动起不知名的情绪来,片刻才缓缓伸手握住他,指尖温热。

她刚放上去的瞬间,他就往前一移,整个的包住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她出来的瞬间,那一瞬的寂静之后,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他低低地笑了声,就这样握住她的手,缓步往王府里走去。

“父皇和落贵妃也来了,还有其他皇子……”他凑近她低声说了一句,“不过你用不着见他们。”

皇帝亲自过来,这意味着重视八王爷,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垂着眸子轻轻捏了捏他的掌心:“知道了。”

等进了内堂,喜婆和阿萝一直在她身旁提点着,拜过堂,八王爷送她进洞房。刚想掀盖头,喜婆连忙阻止道:“要等会才能看新娘子,殿下还是先去前堂,八王妃这里有老奴照看着。”

他今天高兴,也不跟驳他兴致的喜婆计较,只冷睨了她一眼,就握着她的手半蹲□来,透过盖头看着她。

苏锦棉一张小脸莹莹如玉,光洁又白皙,略施粉黛后,一双眸子格外清澈,就这么微微垂着眼看着他,眼底还有淡淡的笑意:“你去吧,怠慢不得,我等你。”

他心里一动,便想掀了盖头吻她,但还是顾念着图个吉利,只是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一下,这才站起身,吩咐她身旁的阿萝:“暖炉就放在那边的桌子上,王妃冷了就拿过来捂手,饿了让厨房备些饭菜。”

说罢,转身又看了眼坐在床榻上的苏锦棉,快步离去。

走到门口时,吩咐青衫:“王妃的陪嫁丫头刚来府上什么都不知道,你留下来照看。”

作者有话要说:有空就来松土,么么哒~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八王爷府比之苏府定然是热闹许多,再加之八王爷平日并不爱待客,也很少和朝堂大臣往来,更是鲜少去凑热闹参加宴会,以至于今日难得能够进一趟八王爷府,上门的人络绎不绝。

前院和后堂中间还隔着一个花园,是以那里的热闹并不能传到这边,让苏锦棉终于能从那嘈杂声中解脱下来,安静一阵。

她的盖头还未揭开,依然坐得端端正正。过完年她已经及笄了,并……以她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嫁作人妇。

苏锦棉看不见屋子的摆设,只能盯着眼下那一寸地方,就这么坐了片刻,这才终于有了酸疼的感觉,微微松懈□子,清了清嗓子叫了阿萝一声。

阿萝就守在床榻一旁,闻言微蹲□子,双手搭在她的膝上,轻声问她:“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锦棉微微挑起盖头的一角,往外打量了一眼,即是这么小的一个动作也被阿萝快速地用手给压了下来,嗔怪道:“等王爷来了才能掀盖头,小姐你可别坏了这好兆头,想要什么吩咐阿萝一声就好。”

知晓她怕冷,屋里放着两个暖炉,就在前面不远处是个三足鼎暖炉,个头虽小,但雕刻的花纹却细致,木炭燃烧后的暖意扑面而来,暖得她困意止不住的上涌。

“和我说说话吧,我一个人坐不住。”

阿萝顿时笑出声来,打趣道:“小姐可是这会就想王爷了?”

苏锦棉捏了一把她的手,下手没留情,听到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松手,并未顺着她刚才的话说下去,反而转了话题:“阿萝,如今跟我最贴心的无外乎就是你和晴姨了。”

多年来,苏锦棉身边贴身服侍的,也只有阿萝一个。但如今出嫁,总归是不一样的。无论夫君如何宠爱,在皇家,女主人手腕不够铁血刚硬都镇不住宅院。

苏夫人心知这个道理,她今日出嫁不仅给她又拨了四个陪嫁的丫环,还把晴姨也留给了她;

。晴姨是苏夫人身边的贴身人,她生怕苏锦棉这一嫁身边没有个贴心的会吃了亏去,就一合计把晴姨也送了过来。

阿萝虽然比她要年长几岁,但很多礼数,人情世故终究是不如晴姨懂得多。苏锦棉推辞了两次,苏夫人一坚持,便同意了下来。

这会,晴姨正去安排那四个陪嫁的丫环,片刻才能过来。

阿萝听着她说话,心头那点喜悦终是被冲淡了一点,紧紧握住她的手,保证道:“我还是不惹小姐说……”话一出口,想起什么,立刻转口:“瞧我这个糊涂的,以后得叫王妃了。”

门外的青衫笔直地立着,唇却略微弯起,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等看见走廊里走来的晴姨时,这才收敛了表情,轻笑着说道:“既然晴姨来了,青衫就先退下了,等会让几个贴心的丫环过来守着,晴姨不必忧心。”

“哪里的话,倒是劳烦您了。”晴姨颔首,微微一笑,便推门而入。

青衫转头看了眼关上的门,这才抬步离开。

而另一边。

王府前院的宴客厅宾朋满座,一片喜气洋洋。主婚后,皇上便携落贵妃起驾回宫,把身边的太监总管吕公公留下继续替八王爷张罗着。

吕公公是皇上御下当前的红人,他留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这还是这当朝天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流露他对这个儿子的宠爱。

八王爷面上却并无什么表情,叫人看不出喜怒来,只眼底压着淡淡的笑意,让他冷硬的面容比以往柔和了几分。

青衫安排好了王妃那里,便径直穿过花园到前院来替他挡酒。

这一夜,白雪初融,映着整个王府红艳艳的喜字,这一处便如同划破了整个冬季,愣是在冰天雪地里,燃上一簇火热,久久不息。

觥筹交错,华衣锦服,山珍海味,似入世霓裳,光华璀璨。

青衫在一旁递他挡了几杯,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轻声提醒道:“王爷,时辰不早了。”

云起“嗯”了一声,把手里的酒杯斟满,站在最前方,双手虚虚抱拳,朗声道:“今日本王大婚,多谢诸位前来捧场沾这喜气。时辰不早,本王又不胜酒力,诸位切要尽兴才好。”

话落,一口饮尽那酒,微一颔首,再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场面话已到,众宾客图个热闹又起哄劝了他三杯酒,这才放人离去。

夜幕下,一轮清月洒下月光,照得道路两旁积雪映出清冷的光,却反增了几分暖意。他喝了不少酒,全身都暖暖的。

青衫提着灯笼走在前面,见主子步履稳健,迈得飞快,不由一笑,低声道:“青衫还未恭喜王爷呢。”

云起侧目看了他一眼,步子一缓,心情却是极好:“提这些虚的作甚,现在便可恭喜;

。”

青衫被自家的主子噎了一下,笑意却不减:“恭喜王爷大婚,祝王爷和王妃同心同结,早生贵子。”

云起的眼底笑意更浓,见云锦苑就在眼前,抬手一挥,低声吩咐道:“不用跟来了。”

话落,接过他手里的灯笼,便走了过去。

门口守着的两位丫环都是王府内的大丫环,见到八王爷过来,福了福身,“参见王爷。”

云起并未应声,只轻掩着的门被推开,他撩开帘子几步走了进来。

晴姨也随之福了福身,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微微笑了笑,“王爷是否先用点醒酒汤,奴婢已经备下,待热一热即可。”

云起这才抬眼看向她,大约知道她是谁,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过,良久才说道:“不必。”

说着,已经走到了苏锦棉的跟前,“先行礼吧。”

晴姨也不多言,接过阿萝捧在手里的托盘恭敬地递过去。

云起拿起托盘上的秤子,挑起盖头的一角掀了下来,那盖头刚挑开,晴姨便满是笑意地说道:“称心如意。”

苏锦棉这会面对他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依然还是垂着头,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连那一层粉都遮掩不住。

红烛摇曳,她的肌肤细如白瓷,映着那火光便多了一丝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