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还没出闽城地界,宋喜陆续收到几条台风登陆,请大家出行注意安全的提醒短信,侧头望着窗外,雨水把整个车窗模糊,其实什么风景都看不到,宋喜只是在出神,忘记第几次翻看她发给乔治笙的短信,都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回复,也不知道看见了没有。
乔治笙看见了,之前在开会,因为一夜未睡,会议室大灯一关,只剩前面投影仪的灯光,让人昏昏欲睡,偏偏有人一直在前面絮絮叨叨的讲解,他又不能真的闭眼,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时他就在心里暗想,宋喜给他吃的什么破汤药,该困的时候不困,不该困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等她晚上回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一场会议结束,乔治笙起身往外走,期间掏出手机检查未接电话,结果就看到宋喜发来的短信。
他还以为她要报备在闽城的行程,谁料看到她说,晚上未必能回来。
说好的当天去当天回,这是撒出去的兔子,有去无回!
乔治笙登时一股邪火上窜,他都不理解自己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她明明都说了,是天气原因。
可他不管,说好的就要算数,谁晓得她是不是故意选个台风天出去的?别不是为了躲他,亏得他还眼巴巴的把她送去机场。
哼!
第258章 做梦都不敢想
宋喜坐了近四个小时的动车,跨省从闽城来到南城,出了车站马不停蹄的打车赶往机场,到了机场又火急火燎的取票,安检,她生怕回不去夜城,所以直到坐在候机室,看到周边的人都神色轻松,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手机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二十的电,宋喜翻来覆去的看那条发给乔治笙的短信,一点多发的,这会儿都快七点了,丫到底看没看见?不会回个话啊?
她一度以为自己手机欠费,是不是别人回短信,她收不着,所以特别心机的给韩春萌打了个电话,最终确定不是她这边的问题。
聊了一会儿,手机电量提醒,只剩下百分之十,宋喜挂断,迟疑再三,还是给乔治笙打了一个。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通,乔治笙不说话,宋喜看了眼屏幕,秒数还在增加,她试探性的‘喂?’了一声。
乔治笙回了一个不冷不热的‘嗯’。
宋喜见他在听,不由得道:“你跟元宝说了熬中药的事儿吗?”
她没看到乔治笙完全冷着的脸,他这么会跟元宝说?让元宝来家里给他熬药喝吗?
心情特别不爽,但乔治笙不想叫她知道,所以也懒得跟她发脾气,只冷漠的回道:“就这事儿?”
宋喜说:“不用麻烦元宝了,之前我怕回不去,喝中药又不能断,所以提前跟你打声招呼,现在我确定可以回去,等我晚上回家自己熬。”
乔治笙闻言,虽然面无表情,可心底还是有异样的,稍微停顿两秒,他出声问:“闽城不是台风吗?”她怎么回来?
宋喜道:“我在南城,我给你发短信的时候,已经订了来南城的车票,闽城飞不了了,我现在马上要从南城飞夜城。”
乔治笙自己都察觉到情绪的明显波动,前一秒还特别不愿搭理她,这一秒……
“你提前量倒是打得好。”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也听不出是夸赞还是揶揄,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心情好多了。
宋喜勾起唇角,淡笑着回道:“那是,答应人的事儿就要做到,而且我是个很有职业素养的专业医生,病人的身体在我这儿,永远是摆在首位的。”
乔治笙听她得意洋洋的口吻,眼底划过一抹晶亮的光,薄唇开启,“台风都不能把你留住,看来你铁定了心要强人所难。”
言外之意,她是特地赶回来逼他喝中药的。
宋喜笑了笑,“我……”
乔治笙只听到她的笑声,突然手机里面就没声音了,他再一看,电话挂断了。
等着她再打过来,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乔治笙给她回了一个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宋喜正聊得开心,手机没电了,本想找个地方去充电,可不远处又在排队准备登机。
上了飞机,宋喜无端的心情不错,可能是折腾了这么久,这回终于要回家了,正所谓人在囧途,也就不过如此。
两个小时的飞行,中途飞机有明显颠簸,要说颠簸的幅度有多大,就宋喜这种睡眠质量,也被惊醒了。
旁边乘客神色紧张,宋喜也有些害怕,毕竟脚不着地的感觉,没安全感。
她小时候学摩托车,学开车,就是怕紧急情况不会开车逃跑;学游泳,怕掉水里面淹死;学医,怕家里人跟朋友生病;总之她学什么都是为了提升安全感,唯独这个坐飞机,她至今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毕竟她学不会飞嘛。
在她醒后,飞机还有一分多钟的持续颠簸,最明显的时候,像是整个飞机迅速下坠,人都是失重的,更何况是胸口处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夜间指示灯亮起,广播中传来空姐的声音,“亲爱的旅客朋友们,目前飞机因天气原因,受到强气流影响,正在持续颠簸,请您保持安全带系紧……”
身后有人嘀咕,“外面在下雨吧?”
“不知道,听说今天闽城那边强台风登陆,波及附近几个省都在下大雨,我上飞机前看了眼夜城天气,说是夜城今晚还有雨呢。”
宋喜靠在座椅中,一会儿偷偷默念主啊阿门,一会儿又告诉自己,她是个无神论者,要坚持科学改变命运……但这会儿科学顶个屁用,还是佛祖保佑吧。
两个小时的飞行,期间经历了三次颠簸,两次晃动明显,当飞机抵达夜城机场上空时,所有人都快喜极而泣了。
宋喜两只眼睛瞪得像灯泡,这回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困。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时,空姐通过广播告诉大家,说外面正在下雨,让大家准备好避雨工具。
宋喜从医院出来时,的确带了一把伞,但伞在安检时被没收,现在她就是孤家寡人,外带还有个没有脸大的包。
下飞机时,宋喜故意停留一下,走在后面,反正早出去也是早淋雨,她不如等到最后,还能快点儿跑。
如此想着,她成了全飞机最后一个走出来的乘客,空姐对她微笑,欢迎她下次还乘坐,宋喜心想,先缓一缓吧。
侧头往外看,外面瓢泼大雨,带伞的乘客很少,因为大多数的伞都不符合随身携带规制,都要托运,所以乍一眼望去,大家都是顶着雨往摆渡车处跑。
宋喜把小包顶在头上,正要往外冲,忽然一低头,她看到一顶黑伞正在从最下面一格往上走,伞顶很大,把里面的人遮的严严实实,飞机的楼梯又只有这么窄,宋喜不想跟人一起挤,遂站在上面,想等人上来她再走。
短短的十几个台阶,随着黑伞逐渐靠近,宋喜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裤管,然后是黑色的衬衣,是个男的。
宋喜完全没多想,只等到男人踏上最后一格,她刚要冲出去,只见伞顶一抬,露出伞下那张动人心魄的俊美面孔。
透过伞尖流下的成线水珠,刹那间,宋喜还以为自己见了鬼,生生吓得吸了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飞机里面的空姐看到乔治笙,也是满眼的惊艳,试想漆黑的夜,外面瓢泼大雨,一个如神祇般的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眼前,绕是谁,都会以为这是幻境一场。
第259章 鸡贼
宋喜直勾勾看着面前的男人,因为震惊,头上还顶着自己的小方包,乔治笙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似是五秒过后,他薄唇开启,熟悉的声音穿过雨滴声传来,“看什么看?走。”
魔音入耳,宋喜猛地回神,是真的,乔治笙真的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他稍微把雨伞往她头顶倾,宋喜眼带警惕的往前跨了一步,终于跟他站在同一把伞下。
乔治笙没说话,转身往台阶下走,宋喜紧跟脚步,外面雨势很大,雨滴打在伞上,噼啪作响,明明很吵杂,可宋喜却觉着,此时此刻,伞下一片安宁。
两人走下台阶,右边不远处就是摆渡车,然而乔治笙往左走,宋喜顺势抬眼,这才发现那里停着一辆私家车,数名穿着黄白条的机场工作人员,打伞守在一旁。
来到副驾门前,乔治笙站在原地,宋喜可不指望他还能给她开车门,赶紧自己拉开车门坐进去。
乔治笙绕过车头,紧接着坐进驾驶席,他收雨伞的时候,工作人员忙上前帮他遮雨。
两人都坐进车里之后,数名工作人员亲自护送指路,让乔治笙的车顺利从指定位置驶出。
一走一过,宋喜坐在副驾,透过带着雨水的玻璃,望见摆渡车上的旅客,皆是侧头行注目礼,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惊讶和羡慕。
好半晌,宋喜都回不过神,且不说她当市长千金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种特殊待遇,光说乔治笙的出现……她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车子驶出机场路,宋喜憋了半天,还是主动开口说:“这么大的雨,麻烦你来接我。”
她不好意思往驾驶席那边看,不多时,身旁传来熟悉的男声,惯常的没有温度,“不下雨我会来?”
仿佛她在说废话一样。
宋喜的确被噎了一下,可心中还是很感动的,不枉她唐僧取经一样折腾回来,所以她不怒反笑,语气温和的说:“晚上的药,我会多给你加点儿冰糖的。”
她又用这种近乎宠着的口吻跟他讲话,这回轮到乔治笙噎住,说他吃软不吃硬也好,说他怕肉麻也罢,反正他是真的拿宋喜这招没办法。
沉默的功夫,宋喜侧头看着窗外,外面黑漆漆的,只有两旁的路灯在发亮,雨水打得车窗玻璃一片模糊,其实也看不见什么,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乔治笙沟通。
她不开口,乔治笙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讲话,两人一路无言回到翠城山,进门之后,宋喜急着去厨房熬药,现在已经十点半多了,熬完喝上都要后半夜。
可站在玄关换鞋的功夫,她突然闻到空气中飘着熟悉的药香,仔细闻了闻,确实是中药味儿。
换好拖鞋来到厨房,宋喜看到灶台上煮着两个药罐,一黑一白。
愣了片刻,马上转出去,她追问正往二楼走的乔治笙,扬头道:“是谁煮的药啊?”
乔治笙脚步没停,头也没回的说:“问你的猫,看是不是它们煮的。”
家里面就他们两个大活人,她竟问没用的,乔治笙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宋喜一想到是乔治笙煮的药,马上跑进厨房,打开药罐仔细端详,生怕他往里加什么东西,满眼的不信任。
回房喂猫,洗澡,等到再出来的时候,手机早已经冲开,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有齐未的,也有顾东旭和韩春萌的。
宋喜统一给他们回复平安落地信息,最先打过来的人,是齐未。
宋喜接通,齐未说:“已经到家了吗?”
宋喜应声,齐未道:“平安就好,闽城这边台风已经登陆,所有航班全部取消,未来几天也许会影响到铁路和公路,你在夜城那边好好待着,别来这边了。”
事实如此,宋喜也不会虚假客气,出声回道:“那你好好休息,等台风走了我再去看你。”
两人聊天的时候,宋喜这边有其他电话打进来,看了一眼,是乔治笙,不晓得他有什么事儿,宋喜没有马上接,又跟齐未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出门。
乔治笙在一楼客厅,宋喜走下楼,看着他问:“怎么了?”
乔治笙面色淡淡的回道:“药煮了两个半小时了。”
宋喜美眸微挑,“两个都是吗?”
乔治笙说:“我又不知道你的要煮多久。”
每次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喝完了,他猜她的药应该不用煮他那么久,但具体多长时间,他不知道。
宋喜赶紧进了厨房,打开白色药罐,仔细一瞧,药汤是比往常颜色要深,平常只是咖啡色,今儿都快跟他的药一个色了。
关火,把药倒出来,浓浓的一碗,看着都苦,这一刻宋喜终于明白乔治笙不想喝药的心情。
乔治笙从外面走进来,第一次赶上宋喜喝药,他饶有兴致的行注目礼,宋喜瞧出他眼底的挑衅,似是在等看她的笑话。
原本还想加点儿冰糖的,如今他往旁边一站,宋喜一脸云淡风轻,干脆直接端起碗,在唇边吹了吹,然后直接喝。
妈妈呀,舌尖沾到药汤的一瞬间,宋喜的灵魂都被苦出了窍,她用尽毕生演技,也无法做到面无表情的全部喝完。
事实上她才喝了一口,马上便不着痕迹的把碗放下来。
乔治笙打量她那张丝毫不漏痕迹的脸,淡淡道:“怎么不喝了?”
宋喜说:“太烫了。”
乔治笙道:“药要趁热喝才有疗效。”
宋喜一扭头,看着黑色的药罐说:“你这个也差不多了,我帮你倒出来,一起趁热喝。”
乔治笙眼底划过一抹戾色,想杀人。
还是一个白瓷碗,宋喜倒出一碗深褐色的药汤,这么一对比,从颜色上也能看出,她的,绝对苦不过他的。
抬起头,宋喜望着前方的乔治笙说:“你要吃糖吧?糖在楼上,你去拿,我帮你加点儿冰糖。”
乔治笙转身离开,宋喜立即做贼似的,慌里慌张的拿出冰糖罐,紧着往自己的碗里放。
乔治笙一闪身又出现在门口,像是早有预料,她看着被苦疯了的宋喜,眼带讥嚣的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是不怕苦吗?”
宋喜突然听到乔治笙的声音,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把冰糖罐掉进碗里,抬起头,某人站在门口,完全是捉贼见赃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