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羡说着,认真的看向了池时,“我看阿时,如看我自己。你我二人,没有什么高门与低户,更没有什么王爷仵作,男女之分,家中谁都可以做主。”

  “虽然旁的小娘子,都喜欢盛大婚礼。可是阿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有这个功夫,她宁愿坐在衙门里看卷宗,或者是去查一桩案子。”

  “所以,婚宴从简,是我尊重阿时的第一步。我们成亲之后,阿娘担忧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那些什么花宴往来,自有管家同久乐打点。”

  “阿时只需要同从前一样,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觉得穿裙子不方便,咱们还可以穿回男儿装,京城里没有案子,就同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样,咱们巡查大梁,一路给人洗冤查案。”

  “阿时若是想生孩子,那便生。若是不想,我也不强求,毕竟我做了十六年的早死之人,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对子嗣的期望。”

  周羡说着,声音坚定了几分,“阿时,我说这些,是想说,我想要求娶你,同你并肩走完人生所有的以后。并不是因为,你是一个好看的小娘子,也不因为你可以给我传承香火。”

  “而是因为,你是你,你是阿时。是周羡心悦至极,想要共度一生的池时。”

第五一八章 执子之手(结局)

  池时听着,心中一暖,神色缓和了几分,她眼眸一动,“我问你一个问题。”

  周羡一个激灵,紧张的挺直了胸膛。

  人考进士一次不中,还能够考个五六七八回的呢,到了池时这里倒是好,一个问题定终身!

  “你问!”周羡的这两个字出口,耳根子瞬间红了,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声音里带着的颤音。

  “倘若我打你,你如何?倘若我骂你,你又如何?”

  见周羡不语,一旁的池祝拿着手肘,捅了捅他,“傻小子,这还不会答么?当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这是我靠夫人养了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至高心得!”

  周羡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阿时打我,我便同你大战三百回合;阿时骂我,我便绞尽脑汁怼回了去,当然,十有八九我是怼不赢的。”

  池时一听,笑了出声,“成亲又不是耍猴,不需要那么人来。人少了死一个两个的,人多了死上五六七八个的,我倒是不觉得晦气,就怕旁人吃不下去。”

  “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不要他们来阎王殿里走一遭了。”

  池时说着,抖了抖裙角的灰,朝着里屋走去,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哦,对了,虚目也要同我一起嫁过去。”

  周羡简直是欲哭无泪,“那虚目哥哥可以不站在床边,用他美丽的大眼睛看着我么?”

  他的话刚说完,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池祝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吹过,周羡整个人便蹿到了池时跟前,他伸出双手来,想要抱上一抱池时,却是克制住了,伸出手来,揉了揉池时的脑袋。

  将她的发髻揉乱了,方才激动的笑了出声,“所以,我答对了,阿时你……”

  池时无语地拨了拨头发,甩了甩袖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那我要你作甚?虚目远胜这世间任何男子,狗都比那强!”

  周羡听着,忙不迭的点起了头,随即他像一阵风一样,一下子便跑到了门口,“阿爹阿娘阿时,明日便是个好日子,我叫媒人上门提亲。”

  他说着,像是怕池时后悔一样,顿时跑了个无影无踪。

  池祝一脸懵的看着晃动的角门,回过头看向了池时,“不是!阿时!怎么叫做狗都比那强!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骂我?”

  ……

  楚王周羡娶妻,是在腊月二十八里。

  梁人不兴正月里办喜事,他又委实等不及了,所以瞎子点菠萝,点来点去,点到了腊月二十八日,大凶,诸事不宜。

  皇后娘娘看着坐在一旁,像是一个慈祥老父亲一样的周渊,心中的边鼓那是敲了又敲:她果然没有想错,她的夫君就是个心思深沉的恶人,要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弟弟在大凶之日娶妻。

  这也就罢了,皇后娘娘朝着这喜堂一看,心中更是肯定自己的猜想。

  这可是王爷的婚礼,只有十分亲近的少数宾客也就算了。什么驴子,狗子,马儿,全都戴着大红花儿,在喜堂之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又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最扯的,最扯的是,为何还站在一个眼睛冒着红光的骷髅人!不对,应该是一对骷髅人,在那红眼睛的男骷髅旁边,还站着一个比他矮小一些的绿眼睛的女骷髅人!

  “梓童,那都是阿时的陪嫁,男的叫虚目,阿羡吃醋,怕阿时喜欢虚目多过他,特意先给虚目娶了一房妻子,那娘子名叫美足。”

  皇后娘娘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当她没有读过史书?这叫捧杀!惯着他,惯着他,然后掼死他!

  周羡对于兄嫂之间的事情,毫无察觉。

  他大步的走着,余光瞟着一旁的池时。

  从门口到喜堂上的距离那么短,他却好似走了一整日似的,他想要快一点,更快一点的,把阿时娶回家去。再过一会儿,便要礼成,他们两个人,便……

  周羡想着,有些紧张的在人群之中瞟了瞟……

  “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有人会死!”周羡压低了声音。

  池时一听,却是一愣,也跟着用余光在四周瞟了瞟。池砚成亲,沈观澜成亲,他们都去了,无一例外,全都发生了血案。到了他们这里……

  “不用紧张,我觉得来看咱们成亲的人,比我们更紧张。你看那个媒婆,脸上的妆都吓花了。”池时认真的说道,“再说了,死了也没有关系,咱们楚王府里,有现成的棺材。”

  礼部来主事的官员一听,忙清了清嗓子,他保持着喜悦的微笑,暗搓搓的加快说话语速,我左手的佛珠,右手的道符,胸前挂着的以煞制煞的杀猪刀,你们再支撑一会儿!

  马上就行完礼,我就可以撒丫子跑路,离开这个要命的鬼地方了。

  “礼成!”礼部官员用今夜最喜悦的声音,喊出了这两个字!

  在场所有的嘉宾,全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坐在高堂位置的周渊见状,立马蹦了起来,“快快快,都入席都入席!我家小弟今日可算是出嫁了,日后便是有主的人了,我心中不知道多欢喜,诸位爱卿可不许走,今夜不罪不归!”

  新房之中,池时将手中的扇子,搁在了一旁,同周羡一道儿,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了桌上的米酒,一饮而尽。

  “那副徐青冥的话,你怎么不挂着了?”

  池时好奇的走了过去,之前挂着她画像的地方,现在已经换成了一副新画,画的是她熟悉的种李院的样子,她坐在石凳子上看着书,脚边黑狗烟笋在摇着尾巴,李子树上拴着驴,周羡拿着一个红苹果,正在逗它。

  “这是你自己个画的么?”池时又问道。

  周羡点了点头,“那画我收起来了,以后阿时就在我身边。我要数你有多少根头发丝儿,不用再数画了。”

  池时眼眸一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样啊!那你开始数吧,看你数我的头发丝儿,同画上的相差几何?”

  周羡一梗,有些欲哭无泪,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他数一宿头发,那怕不是转世投胎八百次,都永生难忘!

  池时见他那副样子,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周羡瞧着,微微一愣,他伸出手来,轻轻地将笑着的池时揽在了自己的怀中。

  “阿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砰砰砰的被人敲响了。

  常康的破铜锣嗓子,嚷嚷了起来,“殿下,九爷,不好了不好了,快出来!有人死了!”

  新房的门嘎吱一声开了,池时穿着一身喜袍,同周羡一道儿,到了死者的身边。她微微地皱了皱眉,蹲了下去,低声道,“在下池时,来听你今世之苦……”

  《全文完》

第五一九章 番外:周家姐弟(上)

  京城最冷的时候有多冷呢,你端起一缸子热水,朝天空中一泼,落下来砸到你头上的,不是水珠子而是冰砣子,所谓滴水成冰,大抵就是如此。

  周妍揉了揉自己的被冻得通红的耳朵,四下焦急的张望着,今日是她八岁的生辰,伯父周渊送给了她一个实心的黄金花冠,压得她觉得自己的脖子,都短了一截儿。

  “沈念安,怎么办,天都要黑了,若是再找不到阿睡那个家伙,我阿娘怕不是要我去乱葬岗上吃长寿面了。”

  周妍说着,焦急的甩了甩头,她脑袋上的金穗穗,猛的飘起,一把扇在了沈念安的脸上。

  沈念安捂住了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的,却只是看了周妍一眼,怂怂的缩了缩脖子。

  周妍是谁?她阿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楚王周羡,她阿娘是一品女仵作,大梁朝唯一的女官池时。但这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打不过周妍。

  沈念安在心中念叨了一万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揉了揉自己的脸。

  “阿妍你不要着急,你忘记你家小弟为何小名叫阿睡了,可不就是他随地就能睡着么?指不定瞧着外头冷,懒得同我们捉迷藏,已经回大殿里睡着了。”

  周妍一听,气恼的一转头,那花冠太重,头重脚轻的她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有栽倒在地。

  她想着,用力的一拽,将那花冠拽了下来,塞进了沈念安怀中,她跺了跺脚,小跑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却是更着急了。周睢他只有五岁……万一在雪地里睡着了,那岂不是要冻死!都怪你,非要玩什么捉迷藏,这下好了,皇宫这么大,我们上哪里寻他去!”

  沈念安被这重物一压,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周妍已经跑得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小点儿了。

  沈念安慢腾腾的站了起身,抖了抖自己袍子上雪花,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虽然周睢只有五岁,但他觉得,自己同周妍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那孩子一根手指头。

  “不是还有周君霖跟着么……”沈念安小声的嘀咕道。

  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沈念安犹记得他头一回瞧见周妍的那一年,他七岁,周妍五岁。

  那是一年年节,父亲去世之后,是母亲独自抚养着他的,孤儿寡母的,虽然有外祖家看顾,但是母亲一直教导他低调行事,不要与人相争。

  本来他在京城里一点儿都不扎眼的,可哪里想得,太子周君霖选伴读,一眼便选中了他,自那以后他便时常出入宫廷,那一年年节的时候,也是在宫中度过的。

  头一回瞧见周妍的时候,他是有些害怕的,那可是活阎王的女儿,他不敢抬头看,生怕看了周妍一眼,他的小命便没了。

  他可是沈家最后的一根独苗苗,父亲的遗言,便是要他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沈念安想着,伸出手来,摸了摸脖子上的那块玉佩。

  小手在外头冻了那么久,一伸进去,让他冻得打了个寒噤,可玉佩的温润感,让他瞬间便心安起来。

  周妍生得十分好看,是他见过的生得最艳丽的人,在那一抬眼的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副丹鹤图,周遭都是黑白的,而周妍就是那丹鹤头顶上唯一的一点红色。

  虽然有些夸张,但那是他当时最真切的体会。

  妍者,美丽也。

  他想着,拐了个弯儿,朝着皇宫的一角行去。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屋檐边一排排的冰凌,像是凶兽的牙齿,闪闪的发着寒光。

  说到哪里来着,沈念安吃力的抱着那实心金子打造的花冠,上头的宝石随便抠下来一颗,都够平民百姓过上三辈子的了,周妍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扔给了他。

  沈念安想着,看着自己变深了的脚印,突然觉得,先前被花冠上的流苏打到的脸,都没有那么疼了。他抱都抱不起的东西,周妍到底是怎么顶在自己的脑壳上,又蹦又跳的……

  还有陛下,你真的不是要谋杀自己的亲侄女么?

  沈念安甩了甩头,想要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全部给甩出去。

  他越走越偏僻,走了好一会儿,方才到了一处僻静的殿宇。虽然这里离主殿很远,但是屋顶十分的新,一看便是年年都有人修整的。

  沈念安想着,一手抱着花冠,一手艰难的推开了门。

  正殿的大门敞开着,入目的便是一口大棺材,同一般的黑漆漆的大棺材不同。这口棺材乃是红彤彤的,上头还用金漆画了繁杂的花纹,让人看一眼便终身难忘。

  再看一眼,眼睛剌剌的疼。

  沈念安闭了闭眼睛,走到廊上,原地蹦跶了几下,抖掉了身上的雪。

  “声音小一些,阿睢睡着了。”

  沈念安将怀中那个重得要命的金冠搁在了桌案上,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上头用金线绣着繁杂的花纹,他板着一张棺材脸,翘着二郎腿坐在棺材边的椅子上,手中还拿着一卷书,脚边的火盆子烧得旺旺的,噼里啪啦的炸着火花儿。

  眼前这人,乃是大梁的未解之谜之一。

  谁都知晓,如今的陛下周渊,咋咋呼呼的有些不着调儿,可生下的太子周君霖,却是棺材脸儿不说,还少年老成,如今不过十岁,便已经比亲爹都要稳重三分了。

  “阿妍到处在找弟弟,急得不得了。”

  沈念安说着,伸长了脖子,朝着那棺材中间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瞧着一个五岁多白白净净的小孩儿,躺在其中,呼呼大睡。

  许是身上盖着的皮裘太过暖和,他的额头上,冒出了丝丝薄汗。沈念安想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替他擦了擦脑门。

  坐在一旁看书的周君霖抬起眸来,竖起耳朵听起了门口的脚步声,“阿睢一早就藏在了这里,已经让我扮作尸体,死过五回了,你同阿妍都没有找过来。”

  “他玩得无趣,便睡着了。”

  周君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门口咋咋呼呼,周妍那如同打雷一般的声音,“好家伙!阿睢在家中天天睡棺材不够,进了宫还睡棺材!”

第五二十章 番外:周家姐弟(下)

  周君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深深地觉得,两军对垒之时,不用擂什么战鼓,不用吹什么号子,就让他的堂妹周妍,站在阵前嗷上一嗓子,那敌军便宛若听到了龙吟虎啸,直接吓得溃散。

  他将手中的书往一旁轻轻搁下,站起了身来。

  棺材里的周睢迷迷糊糊的坐了起身,吓得一旁的树沈念安忍不住往后小跳了一步。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管看了多少次,他还是不习惯,这种犹如诈尸一般的场景。他想着,父亲临死之前唯一的愿望,是让他平安长大,是十分有道理了。

  毕竟他的身边,只有他这么一个正常人!

  他想着,看了看脸若棺材板板,十岁就活得像个大爷的太子周君霖;手里拿着鞭子,随时都要翘到京城地动的周妍,再看看躺在棺材里的那个……

  那棺材里的周睢,生得唇红又齿白的,活脱脱的像是年画上的娃娃,尤其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晚里黑猫那会发光的眼睛。

  沈念安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京城里的人都知晓,周妍出生的时候,是在皇宫里,那日京城下了好大的雪,淹没了小腿。宫人早晨起来倒恭桶,发现了雪地里一双鼓得像青蛙一样的眼睛。

  这尸体整个都被雪给埋住了,唯独一双眼睛露在外头。池仵作挺着大肚进宫验尸,在宫中生下了周妍。待她出生的时候,雪停了不说,一片瑰丽的晚霞晕染了整个西天。

  陛下周渊掐指一算,觉得这小奶娃子哭得比他还响亮,顿时觉得有缘,亲封了公主殿下。时常将她抱来宫中养在身边。

  陛下旁的无用,看人倒是神准,这周妍在他身边长得,果然同他一般……

  再说周睢,是生在棺材里的。当时在西南之地,出现了一个巨棺,一个棺材里头,睡了十八具尸体,全家上下齐齐整整!池仵作跳进棺材里验尸,在那里头,生得周睢……

  周睢……沈念安想着,看向了棺材里站起来的那个孩子。

  周睢起身被那冷风一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咋咋呼呼的周妍,“阿娘生阿姐的时候,委实有些分配不均,将西瓜分给了手脚,留给脑壳的,就只剩芝麻大小了。”

  “宫中像我这么大的孩子,只得一个。君霖哥哥要背我,我都不让,特地留下了脚印,让阿姐照着寻我……不说烟笋了,就是罐罐都寻到了!阿姐却都没有寻到!”

  周睢说着,小手一撑,从那个花里胡哨的红棺材里跳了出来。

  “再说了,宫中嫌棺材晦气。伯父唯独在阿爹儿时住过的旧殿里,勉强搁了我中意的这口棺材。便是不用芝麻大的脑仁子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在这……”

  周睢的话说了一半,就瞧见周妍美脸一红,眉毛上挑,手中的长鞭唰的一声甩了出来。

  周妍一手鞭子甩得虎虎生威,长鞭落地,直接将那地板,甩出一条痕来,“周睢,你可知晓阿娘为何不让我使关刀,非要我用鞭子!她就是怕我一个忍不住,把你的脑壳削掉了!”

  周睢就地一滚,躲到了周君霖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来,“阿姐这话就过于浮夸了,虽然傻人总比旁人多二把子力气,但是关刀又重又高,便是成年男子,都未必拿得起。”

  “而且,关刀乃是重器,虽然是刀,但杀人的时候,像砍不像削……而且根本就不是阿娘的意思,明明就是你怕砍了人,鲜血溅得老高,脏了你的衣衫。”

  周妍听着周睢奶声奶气,一本正经的话,气了个倒仰。

  她将鞭子一收,一个闪身冲了过去,一把拧起了周睢,周睢吓了一跳,像个小乌龟一般挣扎着晃动着四肢,求救的看向了周君霖同沈念安。

  沈念安讪讪地摇了摇头,“有女英雄在此,哪里轮得到我等造次。我爹可是说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妍瞪了回去。

  周睢无语的看向了他,“你阿爹说,不缩头的乌龟不是好乌龟!”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的脑袋上挨了一巴掌,“臭小子,别看着你念安哥哥脾气好,你就骂他!”

  沈念安一听,心中感动不已,不枉费他给周妍搬了那么久的花冠,看关键时刻不就起了作用了!

  “对待这种见死不救的,等你长大了打得赢了,直接打死算了!”周妍认真的教导道。

  一旁的周君霖实在是瞧不下去了,叹了口气,走到了周妍面前,一把抱起了周睢,甩到了自己的背上。

  “走了,回去了,不然你阿娘该着急了。阿睢少动口,阿妍少动手,念安你莫要好脾气,净叫他们姐弟欺负你。”

  周妍见状,哼了一声,捡起棺材旁边的靴子,给周睢穿上了。

  “我若是要打他们,那鞭子还能打在地上。君霖哥哥像个老大爷一样,比教我读书的夫子,还要喜欢唠叨。”

  周君霖摇了摇头,背起了周睢,朝着门外走去。

  周睢晃了晃脚丫子,一把抱住了周君霖的脖子,“我听说京兆府最近出了一桩大案子。每天夜里,都有巡城的士兵,被人杀死。都是脖子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伤口,却是没有任何血迹。”

  “捉迷藏一点儿也不好玩,不如咱们一道儿,去看看那尸体。”

  不等周君霖说话,周妍立马激动的接上了茬儿,显然已经把之前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我也听说了,那凶手得是多么厉害的武林高手啊!用剑杀人,若是不溅出血来,那定是凶手杀人特别的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周妍说着,摸了摸腰间的鞭子,“我这个鞭子,一点都不神气。那梅花形的伤口,一定是一种独特的兵器,这个事情,给了我启发。我已经要常康叔叔给我去寻厉害的工匠,打造一把神兵了。”

  “凶手能刺出梅花来!我就要刺出菊花来!比他厉害多了!”

  周妍说着,抬起了下巴,整个脸都神气活现的,不知道有多灵动。

  慢悠悠的跟在三人的沈念安瞧着她的侧脸,红着耳根子别过了头去。

  他看着长长的宫墙,抿了抿嘴。阿爹啊,要平安的活下去,真的很难啊!尤其是有周妍在地方,定然是不会平平安安的。

  四个孩子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那满是大雪的屋顶上头,周羡同池时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阿时,走罢。”周羡摇了摇手中的羽毛扇子。

  池时点了点头,“走,出宫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