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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骆绎深深吸了一口烟,定定地重复,“我知道。”

周遥不说话了,看向骆绎,男人眼神异常清醒,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无喜也无忧。

两年多了,他便是这样沉默而隐忍地在外漂泊着。

“我帮你啊。”周遥脱口而出,“骆老板,我帮你。”

骆绎目光移过来。

“如果是罗誉这边的线索,我可以帮你找。”

“你已经帮我了。”骆绎摸一摸她的头。周遥轻轻地缩了缩脖子。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了,不要怀疑我妈妈好不好?我妈虽然很凶,生意场上也狠,但她不会做害人的事。”周遥声音又低了下去,“你来欧娅,想调查翠玉佛塔和丹山的线索?你没有怀疑我妈妈吧?”

骆绎摇了下头:“我已经猜到丹山是谁,但想找到更确切的证据,以免弄错,打草惊蛇。”

周遥一怔:“已经猜到?”

“嗯。一个熟人。”骆绎微眯起眼,呼出一口烟,“吴铭的佛塔伪造得再好,也骗不了我的眼睛。我很确定当初鉴定的那尊是真的。”

“你相信我妈妈没拿假的骗人?”周遥眼里闪过一道光。

骆绎似笑非笑:“我相信自己的眼力。”

周遥瘪一瘪嘴,但也不介意,忙问:“那就只剩你朋友——不对,姜鸿他也没做假不是吗?”

“他的人品,我很清楚。”提及故友,骆绎眼里有一丝静寂,隔了半晌,道,“很简单,我身边的人把真佛塔换了。”

周遥眼睛微瞪:“你身边的人?亲信?”

“对。”

“你有怀疑对象?”

“不怀疑。我确定。”

周遥不清楚他过去的关系网,无法多做评价。

周遥微拧起眉,趴在茶几边,把烟放在烟灰缸上轻轻敲着烟灰,忽扭头看他,轻声:“骆老板。”

“嗯?”

“你难过么?”

骆绎抬眸。

“被信任过的人背叛啊。难过么?”

“还好。”骆绎说,风淡云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

骆绎起身,走到流理台边倒水喝,忽然身后一软。

周遥从背后环抱住了他的腰。

在亚丁,每一次下山上山,她都是这样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背后,从他身上汲取温暖与安全感;这一次,由她给他。

骆绎低头,抚了抚腰间她的双手。

周遥却瘪了瘪嘴,轻轻哼一声:“别嘚瑟,我只是安慰你一下。”

骆绎转身,捧住她的脸颊,低头含了一下她的嘴唇,正要深入——周遥手机响了。

周遥正动情呢,有些尴尬地摸出手机,转身去接。

骆绎瞟了一眼,“蒋寒”。

周遥已飞速溜去阳台,拉上落地窗。骆绎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喝着水。不一会儿,周遥收了线回来,道:“师兄打电话,说学校还有事情,我先回去啦。”

骆绎:“嗯。”见她转身,“周遥。”

“诶?”

“你过来。”

周遥眼珠转了转,走回他跟前。

骆绎抬手,在她下巴和脖子底下挠了挠。

周遥被他挠得发痒,眯了眯眼,却也没躲:“你干嘛呀?”

骆绎:“逗猫。”

周遥瘪嘴,举手打他,被他抓住腕子带入怀里。

骆绎迅速低下头,用力亲吻她的嘴,她的脸颊,她的脖子。与其说亲吻,不如说啃咬。周遥呜咽一声,被他亲得从嘴角到脖子都在疼,快散架了。

他埋头在她脖颈间。

“骆老板,疼。”她哀弱地喘气。

他这才顿住,松开了她。他抬起头来,俯视着她,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周遥红着脸懵了一秒,也抿抿唇,只当是个分别之吻。

她冲他摆摆手:“我走啦。”

骆绎倚在流理台上,歪着头瞥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吻痕,说:“去吧。”

……

周遥一路小跑到校门口,蒋寒早已等得不耐烦:“有你这样请人办事儿的吗?啊?”

“是是是,我不对。麻烦你了。”

周遥难得的好脾气,不跟他拌嘴,蒋寒也没了火,把手里的资料夹扔给她:“喏。”

蒋氏拍卖行两年前的藏品和卖品图册。

周遥眼睛放光:“谢谢啊。”

“你今天吃错药了?”

“啊?”

“脾气这么好,又这么有礼貌,不知道还以为你妈在旁边盯着呢。”

周遥皱眉,一挑下巴:“蒋寒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蒋寒在秋风里眯起眼睛,他看见了她脖子上鲜红的吻痕,还是新的。

他问:“你刚从哪儿来啊?”

“书店。”周遥缩了缩鼻子。

“周遥,从小到大,你一说谎就缩鼻子!”

“我冷不行啊。”

“你看看你脖子上是什么?!”蒋寒把手机屏幕举到周遥跟前,周遥一看,瞪了眼。

“别告诉我你被狗啃了。”

“你才是狗!”周遥脱口而出。

两人大眼瞪小眼。

蒋寒勾起一边唇角,看一眼周遥刚来的方向——那个高档小区:“哟呵,还是社会人士。”

周遥受不了他那酸劲儿,警告:“是。我有男朋友了,不许告诉我妈。”

蒋寒瞅她半晌,呵呵笑出一声:“你妈想撮合我俩,你不会是没看出来吧?”

“啊?”周遥愣了几秒,半刻后无语望天,“他们那是不知道,我俩早就不可能了,当初——”

“你还敢往下说!”蒋寒斥她。

……

果然是到了深秋,才下午四点半,天就开始黑了。

冷风呼啸。

骆绎站在清语幼儿园对面抽着烟,见燕琳牵着她四五岁的小侄儿走出来,骆绎摁灭了烟头,走上前去。

燕琳抬眼见到他,并不讶异:“来北京这么久,怎么,今天想起我了?”

“我来看淘淘。回都回了,不看看他,不成样子。”骆绎弯腰,把手里的变形金刚递给淘淘,后者兴奋地抱在怀里,对骆绎却有些陌生。

燕琳拉了拉淘淘的手:“罗叔叔,你以前叫爸爸的,忘啦?”

淘淘吐着舌头笑,不出声,眼神却变得有些期待。

骆绎自嘲一句:“我是离开多久了,他都不记得我了。”

曾经,淘淘和他最亲。亲妈不怎么管他,燕琳这个大姨又严厉,就属骆绎最宠他。

“年纪太小。”燕琳说,“你已经在北京定居,多来看看他,自然会再熟起来。”

骆绎瞥她一眼:“你倒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

燕琳抬眸,拂了一下被风吹乱的丝巾:“你到欧娅做采购部主管的事,业内传得沸沸扬扬。我要是这点信息都不知道,也太不像话。”

骆绎没有笑意地弯了一下唇角。

燕琳道:“说来你可真不够意思,我千里迢迢跑去请你出山,你不答应就算了,结果跑去我竞争对手那儿。损我?”

她红唇一勾,低头抽了一根烟出来,定了两秒,又塞回去:“还是说——你就喜欢和我做对手啊。”

“对手?”骆绎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燕妮珠宝正是两年前欧娅遭遇危机时,异军突起的。”

燕琳嘴角笑容僵硬。

骆绎看一眼手表,弯腰摸了摸淘淘的头,交代:“好好上学。”直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淘淘这才唤一声:“叔叔再见!”

骆绎冲他一笑,转身离开。

燕琳回头看他,目光不移,直到看着他目不斜视迅速穿过街道消失在拐角了,她才收回目光,低头看淘淘:“你不记得那个叔叔了?他以前可喜欢你了。”

淘淘嘟着嘴巴:“好像记得一点点。大姨,我喜欢这个叔叔,以后要他常来找我玩好不好?”

“好啊。”燕琳幽幽一笑。

……

周遥从实验大楼出来时,是晚上六点。

天空一片漆黑,气温很低。

周遥双手揣兜里,缩着脖子跳下台阶,见骆绎立在花坛边的黄槐树下抽烟。

周遥惊喜地跑过去,撞了他一下,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顺路。”

周遥笑着瘪了瘪嘴。

骆绎把烟扔进垃圾箱,问:“还没吃饭?”

“对啊,饿死我了。”她立马笑道,“你要请我吃饭?”

骆绎没答,往前走。周遥跟上去,双手抱紧了他的胳膊。他没什么反应,等走了一会儿,见起了冷风,又把她的手握住装进兜里。

……

周遥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这边,趴在台子上,看着骆绎在厨房里做饭的背影,切肉丁,撕青菜,打鸡蛋……一切都有条不紊。

电饭锅里散发出熟透的米饭香,三菜一汤端到餐桌上。

周遥不等盛饭就拿勺子舀了一勺青椒牛肉末:“骆老板,你厨艺这么好?”

“以前给罗誉做饭,练的。”骆绎盛了米饭递给她,想起旧事,多说一句,“他也不会说好不好吃,合胃口就多吃几碗,不合胃口就饿着肚子。”

周遥低头扒米饭,心想,他曾经所有的温柔都给了罗誉。

周遥说:“对了,我查过,蒋氏拍卖和那尊佛塔没有联系,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欧娅内部。不过,你现在进了采购部,调查它的来龙去脉,应该不难。”

骆绎说:“相关资料都没有了。”

周遥一愣。

“估计被人消除了。”

“那怎么办?”

“自然会有别的办法。”他顿了一下,抬眸看她,“你好好上学,别的不用操心。”

“噢。”周遥嘴巴圆圆地说。

骆绎:“……”

……

窗外夜色更浓,周遥不想走了。

“骆老板,我在这儿洗个澡吧。回学校还得去澡堂,路上冷死了。”

骆绎看了她一眼:“去吧。”

周遥咚咚咚跑去了二楼,骆绎也没管她,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在一楼洗漱冲了个澡。出来时房子里安安静静的,周遥还没下来。

骆绎懒得吹头发,拿毛巾搓了搓,弯腰拿起手机,发现陆叙的未接来电。

骆绎走到阳台上给陆叙回了个电话,陆叙说查到林锦炎那天拨打的号码了,是云南的,没有身份登记,最近已注销。

骆绎说:“知道了。”

“你那儿情况怎么样?”

“找不到资料。但有怀疑对象。”

“又是怀疑,找不准可不行。”

骆绎淡笑:“别急。对方自会来找我麻烦。”

骆绎收了电话回到室内,周遥还没下来。骆绎看一眼时间,洗个澡能洗半小时?

骆绎上了楼,推开房门,呼吸就沉了下去,

周遥穿着他的白衬衫,躺在他海蓝色的大床上,衬衫堪堪遮住腿根,双腿洁白如雪,匀称修长。小小的脚趾头还微微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