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南霹雳堂”赶来。

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执行“梅毒”计划。

替雷损报仇:

“必杀苏梦枕”

长矛已穿过车子,车裹的人必然无幸。

但是,这五个人尽是不退反进。

他们要赶尽杀绝,还要把苏梦枕的身揪出来,碎万段。

雷损是“江南霹雳堂”最出色的子弟,他在京师里掌管大权,结交朝臣,对雷门自然也有好处,江南雷家制造炸药,私营火器,没有朝廷的首肯与支助,肯定会有干不便的。雷损一死:六分半堂大权就旁落到姓狭的手里,他们对苏梦枕更恨之入骨。

——他们是雷损的兄弟。

——雷损曾经扶植过他们。

——他们决心要为雷损报仇。

利小吉、祥哥儿、朱如是、欧阳意意全心全力护着车篷,就算在车里的苏梦枕已然身亡,他们也得要匡护他的身。

可是来敌的兵器实在太长、太猛烈、太难应付了。

他们如果不想与车子同毁,就得要闪身引开长兵器的攻击。

只有利小吉仍在车上,因为在桥底下的雷山,他手上的长矛已戮入车里。

雷山赤手空拳,一跃而上,一连急攻,利小古见招拆招,寸步不让。

雷山摸出商粒“雷震子”,想往车里扔去,利小古反守为攻,直攻得雷山没有机会把“雷震子”撒手。

这时际,倏闻一声尖啸。

那落河的老者,已一个飞身,飞掠至车前,利小吉正要拦阻,老者一脚扫开利小吉,左手掀帘,右手欲劈,突然

他大叫一声。

身往後倒。

额上一记红印。

小小小小的红印。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那红印突然扩大,额角裂开,血光暴现,“隆”的一声,他身上的“雷震子”却时炸了开来,然後,大家才看到一根手指。中指。

这是白皙、修长的中指。

这一只手指,自车帘里伸了出来,现正缓缓地收了周去。

这一指不但要了雷公的命,却也震住了全场。

格哄都停顿了下来。

人人望定那一根手指。

手指已收了同去。

人人只好望走了车帘。

车帘的布很厚,还绣着凤翔麒麟,谁都着不透帘後的事物。

雷山衣衫尽湿,也不知是河水,还是汗水?

他大吼一声,腾身挥拳,直攻向车篷,

雷山身形庞大,这般力攻,直连马车都会被他压碎。

可是马车并没有碎。

他自己却碎了。

他的鼻骨碎了,打横飞出丈外,叭地落在水里,水面立却冒出了血红,他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帘里又伸出了一只手指。

这同是拇指。

一个翘着美丽弧型的拇指,好像正在夸奖着什麽人的战绩一般。

执龙行大刀的雷劈、挥银鞭的雷鸣,还有铜像一般的巨人雷重,忽然都觉喉头苦涩,全身都冷得发抖。

——初冬的天气,教人意寒,明年春夏尚远。

欧阳意意、朱如是,祥哥儿看着他们,神色就像看到叁个坟墓一般。终於,还是雷重先行厉声大呼道:“你不是苏梦枕:你是”

那马车陡然动了。

利小吉已跃下马车。马车自行飞滑,撞向雷重。

雷重狂吼一声,什麽都豁了出去,抡斧迎上,一斧把马革劈开两:

马车轰然应声而倒,落人河中。

车里无人,只不过有一根断牙。

雷重猛抬头,就发现了一件事:

他剩下的两名兄弟,雷鸣和雷劈,都仰身倒在水里,咽喉都多了一个血,清清河水灌了进去,又化成血水涌了出来。

一个锦衣人,飘然站在他们的身上。这次,他伸出了两只手指。

一左一右。

都是尾指。

白皙、修长十文气的手指。

不沾一滴血的手指。雷重狂嚎,抡斧,自中拘折,反手将双斧砍入自己左右大阳穴里。

“白愁飞……六分半堂和雷家的人……一定会跟你算……算这血海深仇:”

锦衣人看着他的死,好像很惋惜的样子,然後以非常同情的口吻说:“把他们抬回去,厚葬他们。”朱如是应道:“是。”

“难得他们能为雷损这般忠心劾命,”锦衣人白愁飞很有些感叹似的道:“忠心的人应该得到厚殓。”

利小吉却忍不住问:“白副楼主,怎麽车里的会是你?”

白愁飞淡淡地反问:“怎麽不会是我?”利小吉一时为之语塞。

“想杀苏楼主?”白愁飞泠哼着,伸出双手,一只一只手指的看了过去:“得要先杀了我。”

於是,自从这一天开始,“要杀苏梦枕,先诛白愁飞”的风声,便传得满城皆知,不久以後,连江湖黑白道上,也传得沸拂汤汤。

“欲杀苏,必杀白。”

“白死苏难活。”

然而这一战,却有两个人,在相当的距离、决没有人会发觉的地方观战。

这两个人,一个便是当今独特六分半堂大局的狄飞惊。

另一个是会经背叛过六分半堂的林哥哥。

狄飞惊负手,垂头,似是在俯视风景。

林哥哥就站在他的背後。

他与叛徒林哥哥独处,难道不怕他又变生异心,再图刺杀?

狄飞惊到底在想些什麽?

林哥哥也不知道。

他在等。

他等狄飞惊问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