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都不敢妄动,进入一场僵局。
成羲和的耐心毕竟稍逊一筹。他此战只有一个目的。务必一举击杀华氏,否则便要输个精光。
就听他突然笑道:“太夫人仍是不肯轻易赐教,成某只好讨教了。”实际上华氏正因摸不清他的步法,才迟迟不愿出招。现在成羲和主动变招,正中其下怀。

她也不回答,表面却仍是不喜不怒,稳如泰山,不露丝毫破绽。这正是无懈可击、以不变应万变的高手境界。
成羲和又笑道:“成某的双钩与郑师弟有所不同。郑师弟是循规蹈矩之人,我却是随心而发,太夫人且看我这招。”他步法一快,身形已来到华氏右侧三尺许

处,右钩的外弧刚好横扫华氏腰侧。
这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但由成羲和使来,却有不同感觉。他的“随心而发”四字并非虚言,右钩以千钧之势,沉缓而稳定地扫向华氏。
华氏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手攻来的这一钩,手中龙头杖轻轻一拨,在身侧寸许处才恰好抵上成羲和的右钩。“叮”,钩杖相击,龙头杖以轻制重,竟飘忽轻巧地

卸去右钩上排山倒海的力道。
成羲和闷哼一声,转动脚步,左手钩一挑,从身后向华氏左肩划去。华氏也不转身,从容将龙头杖举过头顶,在半空画过一个半圆,杖顶的龙头居高临下,重

重砸向成羲和天灵穴。
成羲和险险避开这一击,绕着华氏时疾时缓。左冲右突。但无论步伐疾缓,手中双钩总能恰到好处地送往华氏的龙头杖难及的死角,华氏的杖法虽使得出神入

化,却总差一步才赶得上成羲和的步法。不过华氏却毫不心急,招法纹丝不乱,稳扎稳打。
成羲和一心只想耗她体力,毕竟六十五岁高龄,挨过三十招后必成强弩之未。此时两人交手已超五十招,成羲和仰天一笑,突下杀手!
他倏地移到正面,双钩划空而过,带起炙热的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左钩上挑,玄机暗含,右钩从右侧兜过,竟后发先至,防不胜防。华氏倏退三尺,

直退到墙角,双目精光进现,全力出手。龙头杖忽然转动起来,如同疾驶的车轮,两声脆响,已分别击中成羲和左右双钩。成羲和收势不及,继续向前撞去。华氏

脚下运劲,脚踏处的地面登时碎裂,人却笔直向上方跃去。
成羲和还没工夫转身,却听华氏在他身后道:“大门主如此大方,此钩我收下了!”成羲和大惊失色,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空了。
那右钩正高速旋转着绕在龙头杖顶端。华氏稳稳落在房顶下的横梁上,双手一抖,右钩便猛地穿窗而出,消失在已经渐黑的半空中。忽然风声一响,那钩借着

回力又往阁内飞回,只听一声闷响,重重地咬在阁子外檐的一根大柱子上。
骤然间成羲和只觉四体发冷。双钩若失一钩,威力岂止减半。眼下这情形,若想取回右钩,只有探身到窗外。只是这雪浪阁建在高崖之上,脚下便是轰鸣的长

江,此时若是冒险取钩,必会被击落于江心。
正在犹疑不定,忽听华氏发出一阵奇怪的喉音,身形一歪,竟然失足从几乎两丈高的梁上跌落。成羲和大喜。他虽不明白华氏为何突然失了平衡,却也知这是

千载难逢的良机。毕竟她六十有五,这个年纪的人多少会有些痼疾。尤其像华氏这样一生坎坷、终生操劳之人。当下,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双手一起握住仅剩的左

钩,向华氏扑去!
华氏因当日在醉月楼与郑执辔交手,引发哮症。这些天虽日日服药,却因事务繁杂,心绪不宁,始终难有起色。今日与成羲和交手,不可避免地再度引发病症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在发作前制住成羲和,却终于功亏一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乌黑的钩从下方迎向自己。
只听“砰”的一声,一条人影狠狠撞上成羲和,两人一起重重落到墙边。华氏眼看便要落地,却见先前她坐过的那把靠椅飞到身下,当下一个借力,已稳稳地

落在椅中。
叶吟风收回脚,笑道:“这不算插手吧?”华氏瞪他一眼,极力平复着喘息,转头望向缠斗在一起的成羲和与沈望舒,面色阴沉至极。
方才沈望舒怕误伤华氏,不敢用枪,只好和身撞上,胁下已被乌木钩拉开一道血口。可他仿佛没有任何痛觉,右手执着飞龙噬魂枪,面对成羲和严阵以待。成

羲和见对手换了沈望舒,心下一松。单钩对付华氏虽然必败无疑,但对付沈望舒这废物却绰绰有余。
一个空翻,成羲和将左钩交到右手,左手却仍作钩状,展开精妙手法,狂风扫落叶般向沈望舒攻去。木钩、手钩劲道忽重忽轻,千变万化。攻击范围不断收缩

,力图将沈望舒一举击杀。
危急之下,沈望舒手中长枪回收,只取守势,苦苦支撑。成羲和转眼已追到面前,却见飞龙噬魂枪枪尖一吐,蓄势已久的劲力瞬间发出。枪钩相击,发出“轰

”的一声巨响。
木钩一搭上长枪,成羲和便知不妙。正欲后撤,枪尖上传来的劲力向他心口直撞上来。成羲和惨哼一声,鲜血狂喷,身躯横飞过大厅,直撞到墙角,他身后的

墙壁顿时龟裂。
天色几乎黑透。按吩咐守在楼下的贺九重听见楼上巨响,再也按捺不住,举烛上楼。
成羲和已经无法动弹,只能剧烈喘息。在跳动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有如鬼魂,一双眼定定看着华氏和沈望舒,虽有不服之色,却也终于认命地垂下。
忽然,这濒死之人发出夜枭般的一阵怪笑,颤抖着举起鲜血淋淋的右手,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哈哈哈……紫色的!紫色的血!龙堂镖局用的竟然是邪功!哈

哈哈……”
他手上并未受伤,那是木钩划过沈望舒胁下时沾到的血。就听他继续笑着,笑声中似乎带着恶毒的诅咒。这一刻,他已不在乎自己的惨败,仿佛只要能让对手

身败名裂,他便达到了目的。
龙堂镖局果然是邪恶的,他没有错!他赢了!
其余四人仿佛全被定了身,没有任何动作,只有成羲和那令人窒息的笑声不绝于耳,久久不息。
突然,贺九重狂呼一声:“你胡说!你看错了!这血分明是红的!”可那成羲和还在惨笑,对贺九重的话充耳不闻。贺九重猛起一脚,踢向成羲和胸口。他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