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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充啧了一声,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么谦逊,真没意思。”他拍了拍孔安的肩膀,跟着附耳过去,笑道:“孔大人,我跟你说个喜事。”孔安急急赔笑,道:“可是大人要发小妾?”
江充皱眉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孔安咳了两声,急忙起身肃立,拱手道:“下官洗耳恭听。”江充看他怕的厉害,登时攀了上去,搂住他的腰,状极亲热,笑道:“这桩喜事是咱们两家的。”
孔安听了这句话,心头大叫倒楣,嘴上却嚅齿地道:“真…真的么?”
江充笑道:“唉…说来真是难为情,我家侄儿大清,爱上你家闺女了。”孔安想起江大清不学无术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恐惧,惊道:“怎有此事?大人说笑了?”
江充眉头一皱,道:“你是说我骗人了?”孔安急急擦抹冷汗,赔笑道:“下官岂有此意。只是小女容貌丑陋至极,令侄大清兄何等俊美,如何能得垂青?”江充哈哈大笑,道:“我那侄儿容貌俊美?这我倒是第一回听说,孔大人真是好口才,无怪能久居阁揆了。”
孔安吞了口唾沫,呵呵呵地干笑三声,道:“大人夸奖了。”
江充斜目看他一眼,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了,小两口男欢女爱,咱们做长上的快些让他们成亲,也好成全我那过世大哥的一桩心愿。”孔安嘴角发抖,他自己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若要嫁给江大清这败类,日后哪有幸福可言,忙道:“大人有所不知啊,小女已与户部陈尚书的公子定亲,年底就要完婚。”
江充面带愁容,摇头道:“可我那侄儿大清整日茶不思、饭不想,一心就想你家闺女,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孔安何等机灵,一见江充咄咄逼人,心中登生诡计,忙道:“江大人明鉴,并非下官不识抬举,只因小女早经许配,算来已是陈家的人了,江大人若要迎娶小女,下官心里虽然是一万个欢喜,但放着陈尚书的面子,咱们也不好不理啊!”
众人见他使出移祸江东的毒计,此人身为阁揆,居然没担当到这个地步,都是暗暗摇头。
江充听了这话,面上闪过一阵阴影,森然道:“户部陈尚书何在?”陈尚书早听见二人的对答,此刻闻召,起身拱手道:“下官拜见大人。”看他陈尚书凛然无惧,当是颇有风骨的文人。
江充伸手指他,傲然道:“令郎与我家侄儿同时爱上一名女子,你说该怎么办?”陈尚书站在道理的一边,却也不来怕,当下沉声道:“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犬子早与孔大人爱女定亲,不知大人此言何意?”江充冷笑道:“听不懂吗?安道京,你去帮帮他。”
安道京面无喜怒,迳自走出,躬身道:“陈尚书,江大人的意思很是简单,不过想请你玉成此事,请你成全吧。”陈尚书哼了一声,摇头道:“婚姻岂同儿戏?你退下去。我没空多说。”
安道京听他直言斥责,声时哦了一声,转身向江充道:“江大人,陈尚书还是听不懂。”
江充叹自心一声,道:“想来他年纪大了,耳背的厉害,你帮他治治吧!”安道京拔出宝刀,便往陈尚书行来,口中喃喃地道:“陈大人耳孔过小,八成要挖上一挖,不然听不懂我们的话。”
饶他陈尚书平日有守有为,此时看着白晃晃的刀子,也不禁倒抽冷气,连连退后。安道京皱眉道:“大人听懂了么?”陈尚书心如刀割,霎时撇开脸去,叹道:“懂了。”
江充笑道:“也好,既然懂了,咱两家长辈也都算玉成此事,这桩婚事也不好再拖。”霎时伸手一挥,大声道:“来人啊!带上来了!”
话音未毕,远远传来一阵惊叫,只见一对男女神色惊慌,正给众武士硬架进厅,那对男女形貌俊雅,端的是一对璧人。孔安与陈尚书见了这对男女的面貌,霎时同声惊呼,一齐跪下道:“大人万万高抬贵手啊!”这对男女正是他二人的子女,不知怎地,却给江充拿来了。
江充笑道:“什么高抬贵手。婚姻不就是喜事么。还告什么饶啊。”他朝厅后呼唤:“大清,孔小姐到了,你快快出来吧!”话声未毕,殿后笑嘻嘻地奔出一名肥大男子,正是江大清,看他口涎横流,喜不自胜,当是欢喜到心坎了。江充笑道:“你方才已听见了吧?人家陈尚书有意割爱,要把孔家小姐让给你,你还不快去谢谢他?”那对小男女听到此言,面上已是惨无人色,那陈公子惊道:“爹爹!你…你怎么说出这种话?”
陈尚书不敢面对爱子,别过头去,一言不发,江大清哈哈大笑,伸手往陈尚书肩上一拍,大笑道:“多谢啦。”跟着便朝孔家小姐冲去,模样粗俗不堪。
陈尚书惊道:“等…等一下…”他想伸手阻拦,安道京已然重重一哼,只吓得陈尚书哑口无言,陡将那句言语吞落。
江大清走向孔家小姐,垂涎道:“小美人儿,今晚就住下来吧。”那女孩儿吓了一跳,急急往陈公子背后一躲,陈公子大著胆子,说理道:“这位兄台,孔小姐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求您尊重点。”江大清一个耳光揭向那陈公子,已将他打倒在地,喝道:“你奶奶的,我只要见到你这种小白脸,心里就有气!”陈公子脸颊肿起,却不屈服,站起身来,又挡在心上人面前,竟是宁死不让。陈尚书怕生出事来,急忙奔到江充面前,颤声道:“江大人,求你大人大量,放过犬子吧!”
言语之间,已在求恳。
江充笑道:“谁要为难他了?我侄儿只是要讨老婆,哪碍到他什么啊?”江大清知道叔父给自己撑腰,登时笑道:“是啊!我疼自己老婆,这人却来捣蛋,真是莫名其妙。”说着一把推开陈公子,跟着搂住孔家小姐,伸嘴便往她粉颊亲去。
孔小姐拼命挣扎,哭道:“爹!救命啊!”孔安呆呆看着,眼见江大清当众乱吻自己的爱女,把他的掌上明珠当作酒楼赔笑的妓女一般对待,孔安心如刀割,霎时气急败坏,指着江充,喝道:“江…江大人,你…别太过分了!”江充冷笑道:“怎么过分了?咱们有缘作亲家,这便是过分了么?难不成非得做了仇家,孔大人才会高兴么?”孔安面色惨澹,气喘不止,“时也不知要不要翻脸,只在那里犹疑不定。
眼看岳丈无法保住爱妻清白,自己父亲也是一脸怯懦,陈公子是个年轻有血性的,他不忍心上人惨遭凌辱,登时大叫一声,从卫士手上抢过一柄刀,直直冲向江大清,喝道:“大胆东西!你放开我媳妇!”他豁了出去,竟是有意以死相拼。陈尚书见儿子发狂一般,霎时惊道:“住手!要文人还不多吗?快别做傻事啊!”
在众宾客惊叫之中,陈公子已然冲向江大清,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
江充见多识广,如何把一个文弱书生看在眼下?登时笑道:“好你个陈公子啊!这小朋友有意谋杀我侄儿,若不就地正法,怕是不行了。安统领,把他的手剁了。”
安道京闻得此言,伸手挥刀,便往陈公子手臂砍去。
那陈公子是个读书人,安道京却是当今锦衣卫统领,京城有数的刀法高手,却要他如何挡得下这刀?陈尚书见爱子有断手之祸,一时吓得破胆,已然晕去。其余厅上宾客或掩面、或闭眼,无人愿见这等人间惨祸。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鲜血长流,溅满大厅,众责容急急看去,只见陈公子好端端的站在厅心,彷佛没事人一般,那钢刀却插在安道京手上,那血竟是他流的。厅上宾客见状,忍不住满脸诧异,都以为那公子练有武艺,居然能在一刀之间,便伤了锦衣卫统领。
江充虽无武艺,此时也知有异,他勃然大怒,喝道:“谁在捣乱?”
厅外传来一声长笑,朗声道:“仗义多从屠狗辈,负心每是读书人。你们这群士大夫,我真是没眼瞧了。”江充认出这声音,登时心下一凛,道:“原来是卓掌门驾到。”
长笑声中一群白衣客走进,当先一人手握铁胆,神色倨傲,正是“剑神”卓凌昭。
昆仑众人神态狂傲,冷冷地看着厅上语人,全不把江充放在眼里。几名侍卫上来阻拦,都给他们踹得滚跌在地,罗摩什心下生畏,知道卓凌昭此番过来,只要场面一个不好,便会大开杀戒,当场传令下去,调派大批火枪手进厅。九幽道人、安道京等好手更是大为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