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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真心下一惊,急忙低头去看,霎时全身出了一身冷汗,只见裤带已被利刃割断,整件棉裤已然滑落在地。灵真面无血色,这才明白卓凌昭方才已然出剑,只是这剑快若闪电,自己竟是一无所觉。
灵真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是否要拉起裤子,猛听钱凌异笑道:“这人屁股上的疮好脏,怎地不去治上一治?”跟着厅上众人哈哈大笑,都朝着他指指点点。
灵真心中一悲,回头看着众人,只见人人嘻笑不绝,面上都带着鄙夷之色,灵真虎目含泪,想起自己一生令誉已然断送,恐怕还连累了少林千年武名,想到心酸处,猛地举起拇指,便往胸口戳落,竟是要出手自尽。
旁观众人没料到这等变故,一时都惊得呆了,灵定又惊又急,大声道:“师弟快别如此!”他越众而出,一把将他拦住。只要慢了一步,灵真便已惨死当场,卢云、娟儿、艳婷等人见了,都是满身冷汗。
灵真垂泪道:“我学艺不精,已辱及少林武名,今日若不自杀谢罪,怎有颜面回山?”他双手挣扎,猛力使去,便要甩脱灵定的怀抱。
灵定知道师弟一身蛮力,恐怕自己也抱他不住,便急急往杨肃观瞧去。杨肃观轻叹一声,他走到灵真背后,五指轻轮,迅即无比的的点下,灵真此时羞怒交迸,早已失了防备之心,霎时便给制住,跟着软倒在地。
卓凌昭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师要死要活的,还真是难看得紧。回头贵派定要将他好生看管,免得他又自尽了。”昆仑山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只听钱凌异笑道:“掌门人说得对,这家伙若要死了,到时准又赖在咱们身上,那可烦不胜烦啊!”
卓凌昭上前一步,微笑道:“解决了一个,不知哪位还想较量?”
一众正教高手见他杀气腾腾,都是心下忌惮,眼前若给卓凌昭夺下盟主之位,以此人的狭窄气量,江湖好汉不知要如何度日。可这人武功如此之高,绝非常人可比,众人心下担忧,都不知如何是好。
猛听一人道:“卓掌门,我来接你的招。”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一人大踏步的走向场来,正是少林罗汉堂首座,圣僧灵定。
眼看师弟受辱,灵定心中虽是狂怒,脸上却毫无喜怒之情。他面色平静,合十道:“卓掌门,老衲无意争夺什么天下第一、武林盟主,但念及敝寺与贵山之间的恩恩怨怨,今日却不能不做一个了断。”
卓凌昭嘴角斜起,冷笑道:“大师有意教训在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灵定道:“卓掌门纵容门下,屠戮燕陵镖局的性命在前,抢夺我肃观师弟的物事在后,今日若不能逼勒阁下交出真凶,物归原主,老衲如何对得起天下间成千上万的少林弟子?”他面目一沉,厉声道:“卓掌门,你今日若要败给了老衲,便需跟我回山受审!”
卓凌昭哦地一声,道:“受审?少林寺也有衙门么?”昆仑门下登时哈哈大笑。
哄堂大笑之中,忽听一人道:“少林寺没有衙门,但若要成了武林盟主,却为何不能设上一个?”众人回头去看,说话之人却是青衣秀士。只听他道:“咱们眼下推举武林盟主,便是要让他号令群雄,调解纷争。此人既是武林至尊,便不能没有刑律权柄。盟主若要设个衙门刑堂,咱们自也乐观其成。”
卓凌昭哦了一声,道:“所以灵定和尚若是赢了我,便能把我押解回山审判啰?”
青衣秀士淡淡地道:“这是武林盟主的执掌,在下无权过问。”
卓凌昭哈哈一笑,道:“青衣掌门好多废话,那我问你一句吧,如果是我做了武林盟主,可不可以杀了你啊!”
青衣秀士听了这话,登时嘿地一声,说不出话了。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旁人自也看不到他的脸色,但瞧他身子一震,心下定是震怒。
灵定踏上一步,森然道:“卓掌门莫要说嘴,你敢不敢下场?”
卓凌昭笑道:“也好,你当了盟主,我卓凌昭任你处置,绝无怨言。不过我从不做吃亏生意,我若做了武林盟主,从今之后,只要少林弟子见了我昆仑门人,必须躬身求饶,绕路而行。不知大师能否答应此事?”
在场众宾闻言大惊,这卓凌昭太也狂妄,竟想藉此机会,一举压倒嵩山少林寺,倘若灵定此战真要败给卓凌昭,少林日后在江湖必无立足之地。
灵定全身冷汗直流,心道:“此战干系太大,倘若我有什么疏失,累得少林威名扫地,我必成嵩山本院的千古罪人。”
灵定心下犹豫,方今寺中第一高手乃是天绝僧,若由此人与卓凌昭决战,当可多了几分胜算。他不知如何是好,便回头看向杨肃观,等他裁决。
众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少林门人说话。万籁俱寂中,杨肃观已然走上。他满面微笑,竟是丝毫不慌。
卓凌昭斜目看了他一眼,道:“灵定大师胆小怕事,却不知杨郎中有无胆否?可想打退堂鼓啊?”昆仑门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杨肃观微笑道:“卓掌门不必为担忧。今日咱们就此约定,只要我寺夺得武林盟主,卓掌门便需随上嵩山,受我寺长老审判。倘若盟主之位是给卓掌门得去,我寺僧人依着约定,从此见了贵派弟子,一律绕路行走。”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大惊,卓凌昭则是微微一笑,颇见心喜。
灵定骇然失色,附耳过去,低声道:“卓凌昭武功非同小可,杨师弟别中了他的激将毒计,等禀明方丈之后,日后再请天绝师叔出手就是。”
杨肃观微微一笑,摇头道:“非是肃观不听师兄的劝,但眼前情势紧张,咱们若要低头逃避,只怕少林的声誉也给咱们毁得差不多了。日后便算师父扳回一城,那也于事无补。”
灵定眉头紧皱,道:“那咱们该怎么办?就这样贸然一闯吗?”
杨肃观微微一笑,附耳过去,低声道:“师兄,用修罗神功。”
灵定大吃一惊,颤声道:“这…这怎么使得?”
杨肃观低声道:“为了少林千载武名,此役绝不能落败,师兄不必再有顾忌。”
灵定听了这话,却是冷汗直流,不言不动。
卓凌昭见他二人交头接耳,不禁笑道:“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商量好了吗?”
眼看杨肃观已退了回去,厅上宾客数千只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灵定自知别无转圜余地,他深深吸了口气,森然道:“卓掌门多担些自己的心事吧,不必为我们烦心。”说着两手合十,沉声道:“少林罗汉堂首座灵定,谨接昆仑‘剑神’高招!”
卓凌昭平举长剑,微笑道:“好说,大师请出招吧!”
众人屏气凝神,都要看看当世两大高手的决战。
方才卓凌昭击败灵真,并将之羞辱一番,虽有些攻敌不备的味道,但剑法之快之狠,已令场上众人骇异耸动。其中惊叹最甚者,却以昆仑门下的“剑豹”莫凌山为甚。原来卓凌昭方才使出的那招快剑,正是出自莫凌山的绝招“剑豹”。只是功力之纯之精,却远远胜过莫凌山的手法。
这昆仑山共有十三套剑法,其中“剑寒”以寒气见长,传于二弟子金凌霜;“剑蛊”阴劲破心,由三弟子屠凌心继承;其余“剑影”、“剑浪”、“剑豹”、“剑飞”等剑法,各由门下弟子习得。这一十三套剑法无一不是博大精深,乃是数百年来无数前辈高人苦心创制而成。只是这十三套剑法相互制肘,难练异常,开派至今,从无一人得以全数练成,直到“剑神”卓凌昭出现。
卓凌昭悟性奇高,自入昆仑山以来,早将所有剑法融会贯通,他虽是贪多务得,但此人的聪明才智实在惊人,每学一套新的武功,必能融入自己原有的武学之中,新招旧招使将起来,每能鬼斧神工,丝毫不露斧凿痕迹。三年前,卓凌昭武功本已极高,谁知天命使然,竟又让他挖掘出昔年“剑神”古墓,并找出墓中的绝世武功。待他练成“剑神”留下的古传绝招之后,更是狂妄不可一世,从此便开始一连串的厮杀挑战。
卓凌昭照着剑经所载,自知除了天山的绝世武功以外,当世无人可挡他一招半式,也是为此,他一方面与江充约定,亲赴天山,欲将所藏占为己有,若不能得,也要亲手毁去,以除心腹之患;一方面又多方树敌,大肆杀戮,以图创出声势,好向宁不凡逼宫。这一切心机苦劳,全都是为了夺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好来制霸天下。
卓凌昭深深吐纳,眼下终于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刻,只要击败这个灵定和尚,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从此昆仑定可压倒少林,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他想起自己终将名标青史,成为后人景仰的大英雄,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此时伍定远隐在匾额之后,眼见灵真惨败,卓凌昭更要与灵定对决,他见底下情势如此凶险,忍不住轻咳一声。
那老者笑道:“怎么了?给他们吓坏了么?”
伍定远尴尬一笑,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推算谁胜谁负,一时沉思难解,这才咳了一声。”
那老者道:“你是天山传人,照你来看,这场胜负如何?”
伍定远听他又如此称呼自己,忍不住嘿地一声,颇感不悦。
艳婷在一旁听着,便插口道:“灵定大师为什么不用兵刃?他明知卓凌昭是剑术高手,怎么还如此托大?”她心仪杨肃观,自不乐见少林败北,心下隐隐担忧,此时便说了出来。
那老者往伍定远一瞧,笑道:“你说呢?这灵定真是托大么?”
伍定远凝目望去,他自练成神功之后,目力已大非寻常,任何细微的举动都瞒不过他的眼去,他细看灵定的脚步身形,忍不住咦了一声,道:“灵定大师的衣衫有些不对头,里头定有些古怪。”
那老者面露嘉许之色,道:“不愧天山之名,果然有两下子。”
一旁艳婷颇为不解,她见灵定衣衫一如寻常,怎有什么古怪奇特,当下茫然道:“伍大爷在说什么啊?我怎地一句也听不懂?”
伍定远凑到她身边,伸手指去,低声道:“你仔细看灵定大师的僧袍。”
艳婷看了一阵,只见灵定低头念佛,一如平常,便摇头道:“没有什么啊!”
伍定远催促道:“你看仔细些,注意他的袖口。”
艳婷依言望去,霎时一惊,道:“他的袖子怎么缩了起来,好像变短了?”
伍定远点头道:“没错,你再看他的裤脚。”
艳婷急忙看去,果见灵定的裤脚上升了数寸之多,好像大人穿了小孩的衣服一般。
那老者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头顶,道:“小女娃懂了么?”
艳婷想了一阵,霎时惊道:“他…他怎么长高了?”
伍定远点头道:“没错。这正是奇怪之处。”
那老者笑道:“你们看着吧!卓凌昭这老小子虽然嚣张,但灵定也不是省油的灯,这场较量还有得打,你们藉此对照自己所学,保管受用一世。”说着朝伍定远一笑,那笑容中隐隐有着深意。
伍定远心下一凛,他矮着身子爬开,转身背对那老者,跟着从怀中取出“披罗紫气”的秘笈。他翻开上头讲授的武学要义,只见第一页写道:“拳之道义在于神,剑之精华见于意,我披罗紫气非拳非剑,却又若拳若剑,剑中藏拳,拳含剑气,是以化天地大法,以为己用…”
一旁还有不少武功招式,伍定远心下赞叹,他看着书上的图形,便要以下头的武功一一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