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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要离去,忽听客店外阵阵马蹄声传来,跟着人声喧哗不止,有人大叫道:“贼子便在里面了!大夥儿小心!”
韦子壮往外一望,道:“有官差前来捉拿我们,还是避上一避。”灵定摇头道:“不成。我师弟正在运功驱毒,万不可行走移动,否则毒性侵入心脉,那便无药可救了。”
杨肃观略为整理衣冠,缓缓说道:“大家不必担忧,且让我来应付这些官差。”众人素知杨肃观之能,纷纷点头。
说话间,只见一名捕快冲进店来,喝道:“大胆盗匪,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放火?快快投降自首,可以留给你们一个全尸!”
杨肃观一声清啸,双足一点,已然站在那捕快身旁。
那捕快大惊失色,连忙往旁闪避,但杨肃观出手更快,他伸手一抓,猛地按住那人头上顶门,冷冷地道:“我只要手上运劲,你立时脑浆迸裂,死得惨不堪言,要不要试试?”
那捕快没料到来人武功如此高强,显然十分惊骇,忙道:“壮士高抬贵手。”
杨肃观见他面色发青,便道:“你不用怕,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我无怨无仇,岂会加害于你?”那捕快吞了口唾沫,问道:“阁下是谁?”
杨肃观双眉一轩,反问道:“你真要听?”
那捕快闻言一惊,正想改口,转念又想:“我此番无缘无故给人抓住,若连名号也不得而知,未免太过丢脸。说不得,总要拿个名字回去交差。”他嘶哑着嗓子,道:“看阁下这个模样,当是绿林中的一号狠将,却不知上下如何称呼?”
杨肃观道:“在下姓杨,双名肃观。”那捕快脑中念头急转,想道:“杨肃观?绿林中有谁是叫这个名字的?”一时搜索枯肠,却都想不出此人的来历。他乾笑几声,道:“恕在下眼拙,认不出壮士的门派渊源,还请示下如何?”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我打北方来,日里去的唤兵部,夜里睡的叫王府。紫禁门前见天子,皇宫之畔便是家。”他谜语说罢,拍了拍那捕快的脸颊,道:“老兄猜出我的来历了么?”
那捕快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杨肃观一笑,跟着正色道:“不瞒诸位。我正是朝廷命官,方今兵部职方司郎中杨肃观。”
那捕快张大了嘴,随即摇头道:“阁下若不想明说身分,我不问也就是了,何必开这个玩笑!”杨肃观微笑道:“区区一个郎中,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又何必顶冒?”说着摸出身上令牌,在那捕快面前一晃。
那捕快见到令牌,脸上变色,嚅嗫地道:“你…你真是…”
杨肃观眯起了眼,道:“你家提督与我有仇,见我一进甘肃省境,便派人叁番两次前来陷害。不过我杨郎中也不是善与的人物,这场争斗还不知鹿死谁手。大家不妨走着瞧吧。”说着对那捕快笑了一笑,道:“这位大哥,这场大战有趣得紧,你可想牵连进去?”
那捕快闻言大惊,急忙道:“这位大人!咱们提督生得什么模样,长得是高是矮,我连见也没见过,你们两家喜欢相斗,自管去斗个痛快,可别连累我这个芝麻绿豆官啊!”
杨肃观见他甚是乖巧,微笑点头道:“你命人撤去这些官差。”
那捕快怕得要命,一来对方是朝廷命官,二来自己又落入人家的掌握之中,连忙挥手,喝道:“是自己人!大伙儿快快退开!”
众官差急忙后退,登时让出一大条路出来。
杨肃观又道:“叫你属下牵过五匹马来。”
那捕快连忙叫喊,众官差哪敢违背,急忙牵了五匹长腿骏马过来。那捕快赔笑道:“这位大爷,马匹已给您牵来,你老人家可以走了。”
杨肃观转头望向灵真,见他仍在运功抗毒,看来仍不能走动,当下微微一笑,道:“不忙,不忙,这里酒菜不坏,风光明媚,咱们来喝上两杯。再走不迟。”说着命小二打来一白酒,亲自给那捕头斟酒。
那捕快强自镇静,勉强举起酒杯,但酒水却不住泼出来。杨肃观自坐他身旁,手掌却不离他的脑门。
过了一顿饭时候,灵真忽地睁眼,他手掌肿起的部位虽然未消,但却有逐渐缩小之势,他见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便自笑道:“老子死不了的!这毒虽然厉害,却耐我不得!只要再几个时辰,老子必可将这鬼毒驱出。”众人闻言大喜,杨肃观点了点头,道:“太好了,咱们这就走吧!”
只是伍定远却没这等好功力,他内力远逊于灵真,无法自行驱毒,脸上黑气只有越来越重,已然昏迷不醒。
韦子壮伸出手去,正要抱起伍定远,灵定连忙提醒:“别碰他身子!”
韦子壮一怔,低头细看,只见一只蚊子飞上前来,在伍定远身上微微一停,不待飞起,便即僵毙在地。韦子壮倒吸一口冷气,道:“好霸道的毒药,这般阴毒!”
韦子壮解下外袍,垫在伍定远身上,又用几块布将自己的双手紧紧裹住,这才把他抱起,以免沾染毒气,灵真内力深厚,中毒后仍可活动,便自行站了起来。
杨肃观走到那捕头身旁,道:“这位大哥,有劳你送我们一程,不知方不方便?”
那捕快惊道:“我还要随你们走啊…这…这…”
一旁娟儿走上前来,冷笑道:“你不高兴么?那我们直接送你到阎王地府去好了,省得你还要来回奔波!”众人见她神情稚嫩,却来说这等狠话,都忍不住好笑。
那捕快颤声道:“我送…我送…除了阴曹地府,哪里都送…”
杨肃观笑道:“有劳大哥了,咱们这就走吧。”
众官差正在外头守候,眼见那捕快当先走了出来,叫道:“大夥儿快些让开了,这几位是兵部的官员,是来咱们这儿巡视的,一切都是误会!”
一名官差低声道:“捕头,这…你这话是真的么?”他见捕头给人拿住,这几句话未必是真心所言,当下便出言探询。
韦子壮向来明白道理,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黄金,便往那官差扔去,大声道:“诸位不必多心,此番劳你们捕头的大驾,陪我们走上一遭,去去就回。这点小意思专给差爷们喝酒。”那官差拿了金银,脸上仍满是犹疑。
那捕快忙道:“朝廷大员给的打赏,你们还不快快收下?你们一会儿自管去喝酒,今日之事,可别宣扬出去了!”众官差见杨肃观等人出手豪阔,确实是一副官场气派,急忙让出路来。
杨肃观拍了拍那捕快的肩膀,道:“你这人很是乖觉,等我回京之后,不妨给你些好处。”
那捕快原本担心害怕,这时听得杨肃观如此说,禁不住又惊又喜,只不知他此言是否真心,忙问道:“大人有意提拔小可?”杨肃观微笑道:“咱们先走吧,有话一会儿再说不迟。”
众人一路飞驰,奔到荒郊时已是傍晚,杨肃观放脱那名捕快,点头道:“你姓什么?我回京之后,不妨替你打点打点,也好方便你升官。”那捕快听他如此一问,真是有意提携,喜道:“小人姓何,只因性爱喝酒,人称白乾何!大人只要到吏部去查,自会看到小人的姓名。”
杨肃观挥手笑道:“好,甘肃道上的白乾何,我给记住了,你走吧。”
那捕快大喜之下,连连叩首。这杨肃观是朝廷大员,世家之子,等巴结不到,此番能结识这等尊贵人物,也可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捕快又拜了几拜,这才准备离去,杨肃观见他转身走开,忽地想起百花仙子的约定,忙喝道:“等一等!”
那捕快吃了一惊,以为他另有什么打算,连忙拜伏在地,颤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肃观道:“我与一个朋友约在十里外的凉亭相见,你可知道去路?”
那捕快面露惊讶,道:“大人说的凉亭,莫非便是‘神鬼亭’么?”杨肃观听得“神鬼亭”叁字,忍不住双眉一轩,心中忽有异感,便问道:“怎么,这亭子有什么古怪么?”
那捕快面露为难之色,低声道:“说古怪,是有那么一点。这亭子本是城外十里处不远的一座凉亭,风景挺好,不过…不过最好白日去,千万别夜间过去游玩。”却是欲言又止。
一旁众人听他们交谈起来,各自过来聆听。韦子壮听那捕快说话吞吞吐吐,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忍不住问道:“怎么啦?那亭子有盗匪出没么?”那捕快摇了摇头,道:“盗匪倒是没有。只是听乡民说道,那神鬼亭有些不乾净,好像闹鬼闹得厉害。”
娟儿听他说得悬疑,道:“听你唬人唬的,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那捕快乾笑几声,道:“这我也不知道了。只是乡民说得神灵活现,都说二十年前一个钦命要犯死在那儿后,以后便不太乾净,时常现出异象。”
娟儿哼了一声,道:“什么异象?天上掉下金元宝么?”
那捕快赔笑两声,道:“金元宝倒是没见到,不过神鬼亭附近的几里沙漠时常生起沙暴,夜里还有些奇异光芒,跟幽灵也似。前些日子蛇也不冬眠,全都跑了出来,硬生生的冻死。过两日便要过年了,诸位没事可别去那儿,免得沾惹晦气,讨不到彩头。”这捕快是汉人血统,自也熟知中原习俗,便想以此相劝。
众人闻言,纷纷哑然失笑,竟是无人相信。杨肃观却面色凝重,丝毫不以为好笑。他点头道:“多谢你了,此去我自会小心。”说着细细问过去路,这才放那捕快回去。
众人找了座破庙,稍事歇息,杨肃观见伍定远昏迷不醒,心下甚忧,只是愁眉不展。
灵定见他焦急,便劝慰道:“师弟不必过虑,我看这位伍施主面相不凡,此番定能逢凶化吉。”
这话杨肃观也曾在少林寺中听方丈说过,说伍定远有什么仙佛之缘云云,但此时人家性命危急,说这话未免不着边际。杨肃观摇了摇头,叹道:“别说这些了,眼下咱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想起柳昂天所托之重,更感心头沉重。
韦子壮见杨肃观若有所思,便问道:“杨郎中,方纔那捕快把神鬼亭说的活灵活现,好象那地方真有些古怪,照你看来如何?”
杨肃观摇了摇头,道:“这我也搞不清楚,反正百花仙子与咱们约在那地方,说什么也得过去看看。便真有什么鬼神传说,也顾不这许多了。”众人纷纷称是。
说话间,忽听灵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跟着站起身来,挥舞拳脚,活动筋骨。众人知道他已把剧毒逼出,都是面露喜色,韦子壮赞道:“大师功力果然不凡!”这灵真不愧为少林四大金刚之一,果然功力非同小可,连“百花仙子”的剧毒也耐他不得。
灵真嘿嘿一笑,说道:“好一个天杀的‘百花仙子’,咱们直接杀到那鬼亭子里去,这女人若不肯拿出解药,咱们只管把她砍成烂泥,给老子出口恶气,也给伍制使报仇!”
灵真伤势稍复,那又多了一名高手出阵,众人议定行止,由杨肃观与韦子壮分头出去打探消息,查清楚‘百花仙子’有多少帮手,有无机关埋伏等请。灵定则与灵真坐镇庙中,保护伤者弱女。待午夜之时,再到‘神鬼亭’会合。
商议妥当,杨肃观正要离开,忽听娟儿叹道:“师姐啊!今天不是除夕么?咱们这顿年夜饭还吃不吃啊?”艳婷叹道:“唉…兵荒马乱的,哪有心思想这些。”
每逢佳节倍思亲,两姊妹想起逝去的师叔,不由得眼睛一红,竟是眩然欲泣。
杨肃观听她们这么一说,便自停下脚来,想道:“是啊!今天真是除夕。她们不提,我倒忘了。”这个把月他都在为公务繁忙,全没想到年节将至,不过他自小在少林出家,年节欢庆于他是可有可无,此时只淡淡想过,便拋到一旁去了。
韦子壮本也要离庙,待见娟儿伤心,便转回身来,温言慰道:“小泵娘别伤心啦!你虽然不能回山过年,但眼前这许多叔叔伯伯陪你一起,不也挺热闹么?”
娟儿破涕为笑,道:“那你可得给我个大红包才行。”韦子壮哈哈大笑,道:“成!包管你满意。”说着摸摸娟儿的小脑袋,甚是怜爱。
一旁灵定见岁末将至,想起岁月如梭,也不禁有些感伤。他轻轻一叹,道:“时光好快,这戊辰年转眼就过了,又是岁末年终啦…一年复一年,何时方能修成正果呢?”
杨肃观原本已跨出庙门,听得灵定的说话,忽地心下一凛,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要紧的东西,可一时又想不明白,便停下脚来,低头沉思。
韦子壮见他举止有异,便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杨肃观不答,只闭上了眼,低声道:“神鬼亭…戊辰年,戊辰年岁末,戊辰岁终…”众人见他自言自语,行止怪异,都是暗暗留心。
灵定皱起眉头,问道:“杨师弟,究竟怎么了?”
杨肃观不去理会众人,只皱眉苦思,娟儿见他实在太怪,忍不住便道:“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也中了百花仙子的毒么?”艳婷见杨肃观面色凝重,便对师妹摇了摇手,示意她不要打扰。
陡然间,杨肃观双眼一亮,大声道:“对了!便是这句话!”
韦子壮忙问道:“杨郎中想到了什么?”
杨肃观舒出一口长气,道:“诸位可曾听过四句话,叫做‘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
灵定想起那日返回少林时,也曾听方丈提过这四句话,当即点了点头,道:“听是听过。不过这四句话太过奇怪,像是什么谒语。杨师弟怎会问起此事?”
杨肃观道:“师兄若是记心明白,可还记得方丈那时说的话么?”
灵定回想那日方丈的言语,霎时一惊,面色已成惨白。
韦子壮不明究理,眼看两人神色紧张,忙道:“贵寺方丈究竟说过什么?”
灵定口宣佛号,合十道:“阿弥陀佛,那日杨师弟返寺求助之时,方丈便提过‘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这四句话。他说待得‘戊辰岁终’之日,天下即将大乱,朝廷政争更要再起,便要咱们把局势看个明白,不要急着介入朝廷争端。我那时听了这几句话,也不以为异,此时听杨师弟说起,这才想起今日便是除夕,那‘戊辰岁终’已在眼前。”
韦子壮哦地一声,虽然不信这等荒诞言语,但一来这话是少林方丈所言,多少有些学问,二来今夜恰是戊辰年岁末,说不定真有什么名堂,便问道:“戊辰岁终…神鬼自在…这神鬼自在是什么意思?指的便是神鬼亭么?”说着往杨肃观望去。
杨肃观凝望地下的伍定远,只见他仍是昏迷不醒,性命大为可忧,当即沉声道:“不管这四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了伍制使,眼前便是刀山油锅,咱们也得硬闯了!”众人纷纷称是,既然今夜是戊辰岁末,那神鬼亭又在左近,届时有什么变故,自能一目了然了。
杨肃观与韦子壮离开破庙,各自朝东西两方而去,要查看百花仙子是否另有帮手。杨肃观往东方行去,那是回镇之路,路上他仍旧装扮成说书先生,以免给人认了出来。
回到镇上,只见四处仍是乱烘烘地,那客店老板在店门口指天骂地,叫道:“从没见过这般狠的土匪,杀人不算,还连屋顶也给打破了!他妈的,大过年的,真是晦气!”那屋顶破损却与百花仙子无关,而是给杨肃观打破的,说来真该赔人家银子才是。
一人幸灾乐祸,取笑那老板,道:“你算是走运啦!要真见到狠的,连你家老婆也抢去做压寨夫人哪!”那老板大怒,喝道:“你放什么狗屁?”另一人笑道:“别生气,搞不好尊夫人成了压寨夫人,镇日给人这么压一压,说不定乐不思蜀哪!”却不知那老板为何人缘如此之差,居然到了这个田地,还要遭人奚落。
那老板听了嘲讽,登时狂怒攻心,朝着那两人就打,众人嘻笑不绝,便自乱成一片。
杨肃观心下暗笑,眼看客店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自转身离开。
正走间,忽见迎面一人昂首阔步而来,身上却穿著锦衣卫的服饰,杨肃观一惊,连忙让在道旁,凝目看去,来人正是锦衣卫统领安道京。
杨肃观躲在一旁巷中,探头出去,只见三人跟在安道京后头,他凝目认去,一人生得高头大马,名叫“雷公轰”单国易,一人白净脸皮,唤叫“九尾蛟龙”云三郎,另一人面相不凡,却是锦衣卫教头郝震湘,都是在梁知义府上照过面的。
杨肃观心下一凛,暗拊:“看来江充这帮人已然有备,今晚必有一场硬仗。”
他心中了然,明白锦衣卫众人定是给胡媚儿约来作帮手的,此刻若不能查出来人多少、有无机关埋伏等情,今晚约会定是输面大于赢面,届时不只抢不到解药,恐怕连羊皮也保不住。
安道京停在客栈门口,呼溜一声口哨,十余人从里头窜了出来,也都穿著厂卫服饰,众人一言不发,便往城外走去。
杨肃观小心翼翼,跟随在后。只见那群人左转右绕,过不多时,便走出城外,杨肃观知道锦衣卫好手如云,不敢跟随太近,一行人出城后,四下一片旷野,无法再行跟踪,杨肃观便跳到树上,待他们走远后方才跟随,好在此处地势平坦,也不难找到他们的踪迹。
又过片刻,只见锦衣卫人众来到一处凉亭,只见那亭子颇为破败,八方亭柱已垮了三只,只余五角支撑,里头的石桌崩坍了一方,桌旁空荡荡的,别无石椅摆设。
杨肃观伏在山坳,从高处往下窥视,心道:“看来这就是什么‘神鬼亭’吧!”想起日间捕快所言,都说这凉亭颇有些灵异怪事,但乍看之下,也瞧不出神奇之处。
杨肃观抬头望天,此时星月初升,离胡媚儿的约定还有几个时辰,自己不妨先布置一番,以免着了敌人的道儿。正看间,杨肃观忽觉有些不对,他凝视夜空,只见天上云层颇为奇异,全数状做直条,向南北延伸而去。杨肃观从未见过这等怪云,心下不禁暗暗罕异。
便在此时,两旁树下洞穴中爬出几只青蛇,四下乱窜,好似惊惶不堪。当此异状,杨肃观不免大吃一惊,寻思道:“此时方值冬日,蛇虫应在冬眠才是,怎能忽然爬出洞来?”
陡然间,身子微微震汤,地面竟然微微跳动,跟着远处沙漠飘起一阵烟尘,月夜之中,彷佛鬼影重重。杨肃观双目睁得老大,暗道:“好一个‘神鬼自在’。今晚是戊辰年除夕,必有什么稀奇古怪之事,我还是小心为上。”
过了半晌,不见再有什么异状出来,他松了口气,便向安道京等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