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雄志上一章:第三章 救命锦囊
- 英雄志下一章:第四章 昆仑剑出血汪洋
伍定远虽不知那人来历,但见他武功高得出奇,见识定然不凡,连忙道:“晚辈这次上得白龙山,是想请止观大师相助,好查访燕陵镖局的案子。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这桩血案?”
伍定远见那人不置可否,好似没听到自己的说话,心想:“这人武功高绝,又住在白龙山上,定知道些什么,可得想法子套些话出来。”他大着胆子,道:“启禀前辈,这燕陵镖局前些日子先给人半路劫镖,后又给人破门屠戮,全家死得惨不堪言,但晚辈一路查访,却始终找不到破案线索,唉…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有来找止观大师,请他来指点在下迷津了。”说着便将简略的将案情说了一遍。
他生怕那人失去耐性,便说得快极。那人并未出言喝止,也未发问相询,只背对着伍定远,一时间也看不出喜怒。
伍定远陈述已毕,又道:“前辈武功高强至极,实为晚辈生平仅见。不知前辈可有线索?能否指点一二?”
此言甫毕,那人忽然仰天大笑,神态甚是狂傲。伍定远急忙捂住双耳,深怕他又要发出啸声,所幸那人只是大笑一阵,无意以笑声伤人,饶是如此,已然震得山谷隐隐作响,令人心惊不已。
待得那人笑罢,伍定远小心问道:“前辈,凭你的武功见识,可有什么高见?”
那人斗地转过头来,目光一扫,冷冷地说道:“凭我的武功见识?你可知道我是谁!”
只见那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年纪虽老,但仍是眉清目秀,只是带着淡淡的愁容,举止之间更露出一骨子的执拗,伍定远一时想不起江湖上有谁是这般的长相,不知要如何回答。
那人见伍定远答不出,淡淡地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如何在这儿胡说八道,穷拍马屁?这就滚吧!”
伍定远满脸羞惭,道:“我见前辈神功盖世,便斗胆请教,倒不知前辈来历。”
那人挥了挥手,更不答话。伍定远正要掉头离去,忽然想起燕陵镖局满门的死状,忍不住热血上涌,一咬牙,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前辈,西凉城里现下歹徒横行,他们下手残暴,已经杀害了八十二条人命,在下身负西凉正义,却无力将这些人绳之以法!姓伍的给您跪下,求老前辈相助!”
那人冷笑一声,忽道:“燕陵镖局是少林俗家弟子,眼下给人害了,自有一群秃驴替他报仇,你却急什么?”
伍定远咬牙道:“江湖上你杀我,我杀你,人人只知自己的好处,什么时候把王法放在眼里了?我虽然人微言轻,也不容这些人在城里私下斗殴。”
那人听他说得气愤填膺,忽地面露赞许,点头道:“你这人很有志气,倒和朝廷里的狗官不同,起来说话吧!”
伍定远满脸喜色,站起身来。
那人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你先前说有人一次杀死十八名好手,杀人手法诡异,究竟是怎么回事?”
伍定远忙道:“死者的心脏被人刺出一个小洞,可又体外无伤,实在不知道何人下得手。”
那人原本神态轻松,此时却“咦”的一声,细细追问伤处情状,伍定远巨细无遗的描述了一遍。
那人听罢之后,双目精光暴现,道:“好一个卓凌昭!居然连‘剑蛊’也练成了。江湖从此多事!从此多事!”
伍定远一愣,问道:“卓凌昭?这人是谁?”
那人摇头道:“小子,是非之际,绝非你想得这么容易。你别一心一意地想着抓人,多看好自个儿的人头是真。”
伍定远知道凶手武功定然高得离奇,想来自己绝非对手,当即叩首道:“凶手既然如此猖狂,晚辈斗胆,想请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那人摇头道:“八虎横行世间已久,绝非区区一两人挡得住的,除非…除非…”
伍定远跪下道:“请前辈不吝指点。”
那人道:“除非能解开四句谜语,得到其中的绝世秘辛,否则还是死路一条。”
伍定远愣道:“四句谜语?绝世秘辛?那又是什么?”
那人道:“你记好了,‘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只要能解开这四句谜团,找出其中秘辛,那是什么也不用怕了。”
伍定远哑然失笑道:“这不就是止观和尚说的聊斋怪谈么?原来前辈也信这等荒唐言语?”
那人冷笑道:“荒唐?你懂什么了?这四句话的来历真给你知晓时,怕你吓得屁滚尿流!”只见他身形斗地拔起,便往山峰上纵去。
伍定远大叫道:“前辈留步!”那人早去得远了,伍定远在峰下伫立良久,见那人不再下来,那山峰太高,伍定远无法攀爬,此时别无办法,只好悻悻然地独自下山。
行至山腰,忽见一名老和尚站在路中,不是止观是谁?伍定远一脸尴尬,他冒昧扣问止观的徒弟,已是大大得罪止观和尚,只有赔笑道:“大师,晚辈多有得罪,请重重责罚。”
止观却不生气,微笑道:“施主逼问和尚的徒弟,手段虽然过分了些,毕竟是为了西凉的公理奔忙,和尚岂会见责?”
伍定远见止观不加责备,心中一宽,忙道:“我这番叨扰已是过意不去,还请大师留步。”
止观微微一笑,手指山顶,道:“施主这次机缘巧合,居然能拜见方大侠,也算不须此行了。”
伍定远愣道:“方大侠?便是住在山顶上的那人么?”
止观点头道:“这位方大侠,就是二十年前名震天下的‘九州剑王’方子敬。”
伍定远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难怪这么高的武功,失敬!失敬!”
这“九州剑王”方子敬成名极早,乃是武林之中有数的大宗师,传闻剑术高绝,当世几无抗手,只是不知为何,二十年前忽然封剑归隐,从此下落不明,却没想到居然会出现此处。当年方子敬名气响亮,虽说这几年销声匿迹,但伍定远今年三十有五,出道已久,也算老江湖了,自也听过此人的名号。
伍定远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方大侠武功虽高,却是出世之人,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只要愿意下来淌这个混水,那真是万事不愁了。”他少年时极为仰慕此人,没料到无意间竟得以拜见,一时百感交集。
止观呵呵一笑,说道:“施主啊施主,九州剑王是何等人物,你能见他一面,便该知足了,如何有此非分之想?”
伍定远想起方子敬所述之言,便问道:“方大侠适才曾经提到一个人名,说是叫做‘卓凌昭’,想来此人定与本案有所关连,不知大师相识否?”
止观面色一变,颤声道:“卓…卓凌昭,你还是知道了…”
伍定远见他知晓,心下一喜,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不知大师可否示下?”
止观面露不忍之色,合十道:“施主只知尽忠职守,丝毫没有顾念到自己,老衲真是感佩万分。只是这帮人势力庞大,绝非施主所能想像。我若是说了,定然害了你。”
伍定远急道:“倘若这人真是凶手,我岂能置身事外?念在燕陵镖局八十三条人命的份上,大师你便说吧!”
止观叹息一声,拿出一只锦囊,说道:“若是施主日后遇上为难之事,请速拆开这只锦囊,可保性命。”他将锦囊塞在伍定远手里,又道:“方大侠很欢喜你的侠义心,特要我来指引于你,也算是咱们的一片心意。”
伍定远见这和尚抵死不说,叹道:“说了这许多,却原来是只锦囊?大师如此不近人情,真是叫人齿冷了。”
止观合十道:“阿弥陀佛,倒是老衲多此一举了。施主若是不要这只锦囊,我自取回便了。”
伍定远见他神情拂然,心道:“止观和尚慈悲心肠,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来也不会加害于我,我又何必得罪他呢?”他连忙拱手,歉然道:“大师莫怪,我一心想着案情,言语之间却是失礼了。”
他虽不知这只锦囊有何妙用,但想来是止观的一番好意,便收在怀里。
正待告辞,止观又道:“伍施主,和尚另有消息奉告。”
伍定远心中一凛,忙道:“大师有话请说。”
止观合十道:“阿弥陀佛,少林圣僧已然驾临凉州。”
伍定远全身一震,心中平添一份忧愁,一份喜悦,喜的是少林高手赶抵西凉,自是为燕陵镖局之事而来,必有多番助益;愁的是少林高僧未必肯听他约束指派,如果群殴私斗起来,西凉城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伍定远呆了一阵,道:“多谢大师指点,我定会小心应付,别让事端扩大。”
止观道:“施主好自为之,凡事小心在意,可别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了。”
伍定远心下虽是不以为然,但仍称谢做别。他离城已久,心悬公事,日夜不休的赶回西凉城,回到衙门时,已然华灯初上,他叫过众人询问案情,只见一众官差个个垂头丧气,想来毫无进展。一来找不到齐伯川,二来查不出下手之人,三来猜不知行凶动机,没半件事顺利。
万般无聊中,伍定远独自到街上溜达,走到燕陵镖局附近时,只见一群街坊对着镖局议论纷纷:“这就是燕陵镖局的凶宅哪!你瞧里头阴气森森,多怕人啊!”“不知官府里那群饭桶在干什么?出了这么大事也不见他们抓人。”“是啊!成天欺侮我们这些百姓,真要遇上了狠角色哪!全成了缩头乌龟!”
伍定远听他们加油添醋的把衙门中人臭骂一顿,浑不似前些日子对自己的恭敬崇仰,心中只觉无奈,他叹了口气,走进一旁的小酒家里,叫了两叠小菜,自饮自酌。
他喝了一壶酒,带着三分醉意回衙门,忽然一人叫住了他:“伍捕头请留步!”
伍定远忙回过身来,只见是个卖羊肉串的小贩。那人道:“大人,您为了凉州百姓四处奔走,说来实在可敬,外头的风言风语,请您别放在心上。”
伍定远心下甚喜,点头道:“兄台多虑了,伍某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说来咱们衙门确实有愧百姓,却也怪不得他们。”
那人哈哈一笑,道:“伍捕头好爽气,真教小人心仪。只是小人没别的好东西孝敬您老人家,只能烤些羊肉串,请您尝尝!”说着将肉串用油纸密密包了一大包。
伍定远坚拒不收,那小贩不肯,大声道:“伍捕头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小人!”伍定远见他心意甚诚,也就答应收下了。
回到衙门,伍定远拿出油包,只觉一阵香气扑鼻,那肉串是用鲜嫩羊肉,就着酱油香料烤成,略带辛辣,味美多汁。
伍定远心道:“老百姓还是知道我卖力办事,不枉我这几年来奔波辛苦!”
他食指大动,撕破油纸,正要吃食,突然从油纸包里掉下一张纸条。
伍定远心中一奇,知道有异,匆匆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今夜三更,城南马王庙,速谋良晤。齐伯川。”
伍定远大喜若狂,齐伯川现身了,这下案情终于有所突破,他知属下无一高手,去了反而坏事,独自换上了夜行装,匆匆往城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