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源一路从吴郡赶回应天,并没有觉得太累,可还是戌时不到就睡了,一直睡到了辰时才睁眼,她起身去拜见皮氏的时候,皮氏已经起来了,正在让丫鬟量身,脸色不是很好,见萧源来了,也没有昨天的笑颜。

萧源知道她估计是在生气,气自己起的太晚了,可她现在正需要休息的时候,对婆婆尊敬是一回事,休息是另一回事,“母亲,您起来了。”萧源笑盈盈对皮氏说,“自打我有了身孕后,就一直缺觉,大夫都说让我多休息。”

皮氏没接话,她没生儿子,一直看别人有儿媳妇天天早起请安,羡慕很久了,今天特地早早的起身了,结果儿媳妇睡到了辰时过半才起来,她派人催了好几次,下人都只当没听见,气得她牙痒痒的,本来三分的不舒服,都变成了十分。

萧源见皮氏不接自己的话,也不以为然,“母亲,我今天换了裁缝过来,六妹要成亲了,家里人做点新衣服,也能图个喜气。”

“我这身衣服也不错,不需要做新衣服了,能省就省点吧!”皮氏皮笑肉不笑的说,“振敬赚钱也不容易。”

“这是我这个儿媳妇当孝敬的,母亲住的远,平时不能伺候您,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我之前也让人给你做过几身衣服,就怕不合身,一会我让人取来让母亲试试。”萧源径直吩咐下人道,丝毫不管皮氏的脸色如何。她又对六姑娘说,“妹妹,我也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服,但不知道合不合身,回头你来我房里,我们试试看。”

“多谢嫂子。”梁六原本恹恹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

“才十来天功夫,来得及做新衣服吗?”皮氏有点心动,哪个女人不爱新衣服?她就是舍不得钱,不过是儿媳妇出钱的话,也就不是自己的钱了。

“来得及,我让绣娘赶工,母亲的衣服一定要做出来!”萧源认真的说,“母亲要是不累的话,下午我让金匠来一趟,以前就想给母亲打一套首饰,就怕母亲不喜欢,母亲来了就更好了,下午让母亲亲自挑选。”

“那——”皮氏被萧源三言两语,哄得眉开眼笑,“你这孩子还真孝顺。”首饰?皮氏心头都快乐开花了,想不到这个儿媳妇真大方!早知道她应该穿的更破一点过来的,就知道这种大家女拉不下面子来,一定会给自己做新衣服的!

“这是我该做的。”萧源笑眯眯的说,“只要母亲不气我不早起给你请安就好。”

“你有了身孕,理当多休息。”皮氏顺口接道,接完后又隐隐觉得不对,但来不及细想,就听萧源在感激的对她说,“母亲您对我真好!”

“我就振敬一个儿子,我当然希望你们能过得好。”皮氏立刻慈爱的对萧源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会顾家了,女人家还是要会勤俭持家。”

“母亲说的是。”萧源点头附和,认真的听着皮氏的教诲。

祝氏欣慰的看着萧源口灿莲花的哄着皮氏,姑娘能和婆婆和睦相处就太好了!贺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虽是高门贵女,可对家里人算是做到极致了,将军找到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双喜、双福暗暗纳闷,夫人什么时候让人给六姑娘做过衣服了?阿言则在盘算,十来天时间,真能把衣服赶出来吗?万一要绣花的怎么办?

“我看你把账册——”皮氏还没把自己的盘算说完,布儿就领着丫鬟,带了不少布匹和几件新作的衣服进来给皮氏挑衣服,颜色都是老持稳重的、适合皮氏穿的,几件新衣服又是比较时兴的款式,一下子转移了皮氏的注意力,皮氏欢喜的摸了又摸。萧源见搞定了皮氏,拉起梁六的手,“走,六妹,我们去看你的新衣服。”

“好。”梁六开心的应了。

偏房里,萧源带来的丫鬟,已经取出了一堆崭新的衣服,全是适合十五六岁女孩子穿的衣服,华丽的缎面、精致的绣纹,“二嫂,这些都是给我做的?”她不可置信的问。

“是啊,新媳妇入门,怎么说也要多换几套衣服,我就让人给你备了大约三十套新衣服。”萧源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还真是巧呢,大小差不多合适。”

“谢谢嫂子!”梁六开心的都快哭了,她做梦都想到二嫂居然真会给自己做新衣服。

房里刚开始伺候萧源的二等丫鬟对自家姑娘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初她们还不解,为什么姑娘在临走前,一定她们把库房里的那堆别人送的衣服带回应天,原来这些衣服是有这个用途啊!萧源给梁六的衣服,其实是她及笄前,别人送她的各色新衣服。

这些衣服,论缎面、做功,档次都不低,只是她从来不穿外人做的衣服,故当时全让人收起来了,现在正好给梁六当嫁妆,也才放了一年多,又保养得宜,就跟新的一样。同样,萧源说是让皮氏挑衣服,其实这些布料基本上都有现成的衣服做好了,全是萧家堆在库房里没穿过的新衣服,亏得这时候面料推层出新的不多,量好的身量,只要修一下尺寸就够了。

自己公婆这样的人,萧源不是没见过,他们萧家就有这么一位极品吝啬的堂叔祖,据说当年她爹爹成亲的时候,这位堂叔祖只给爹爹送了一件单衣作为礼物,事后又找了一个借口,把单衣要了回来,还顺手多要了一块包裹单衣的布料,让爹娘哭笑不得,也把大母气得够呛。堂叔祖孩子成亲的时候,她也就让人送了一件单衣过去。

据说她这位堂叔祖家里,只有两种时机有可能吃到肉,一次是过年,一次是别人请客的时候,他家出来的人都瘦瘦小小的,可身体都不错,看着黄瘦,可力大无穷,抢食起来谁都抢不过他们,都是从小吃粗粮吃出来的,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要说这位堂叔祖人品,也没其他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节俭了,所以萧源对付这种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萧源陪了梁六一会,就借口要回房休息,先去梁肃给自己开辟的练武场散步了,她怎么又觉得困了呢?唔,一会午睡会!

“夫人,二女君说,她在应天还有几个以前的朋友,想明天请她们过来说说话。”阿言说。

“嗯,母亲想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和布儿说就行了,不需要特别告知我。”萧源伸了伸懒腰,“阿言,你叫双喜过来,我要她给我揉肩,我脖子疼。”

“可二女君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或许可以一起见见长辈。”阿言继续说道。

“你说我这几天头疼,不想见外客,就不去了,你们把宴席置办的好一些,回头从我这里挑一套合适的见客首饰给母亲送去,说是我孝顺她的。”萧源一口回绝,她哪有什么精力陪客?

“是。”

萧源随手拣了一根铅椠,坐在书案前,专注的给梁肃写起信来,也不知道阿肃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打完仗了?

永州城太守府邸里

梁肃坐在书案前,摆弄着手中的一只风藤银镯,素白的银管同乌黑的风藤相印生辉,小巧的几乎才他半个掌心大小,银管上刻着精美的婴戏图,人物不过才指甲大小,可里面人物毛发都刻画的纤毫可见,可见工匠手艺的高超。在他的书案上,还有不少散落的风藤银镯。

“将军,这乌风藤据说常戴能养人,做这镯子的银匠也是祖传的老手艺了。我就先选了几个现做好的镯子过来,将军要是不喜欢就再换几个款式。”阿昌说道。

梁肃微微点头,“这几个都不错,你让他多做几个。”回去他让元儿自己挑,他记得元儿一直想要一只风藤银镯,可就是找不到合心意的,应天的银匠做功精细的尽有,可她老说匠气太重,不喜欢。乌风藤是永州的特产,永州的风藤银镯最出名,这只手镯她应该喜欢吧?“让他做小一点。”梁肃说,元儿手腕细,手镯太大了,她就不爱戴,之前送了她好几个玉镯子,她都压在箱子里,平日里不离手的就是一只小小的扁玉镯子。

“是。”阿昌应了。梁肃送给萧源的礼物,基本上都是阿昌办的,从一开始的子母猫笔架到后来的墨猴,他早就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打听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然后回报将军了。“将军,河间王刚刚送请柬来,说是让你晚上去赴宴。”阿昌心里暗暗撇嘴,打仗的时候,走的比谁都远,可等将军一破城,他倒是比谁都进的快!

“告诉他,我晚上过去。”梁肃说。

“是。”阿昌等了一会,见将军没什么吩咐了,就退下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梁肃暗暗思忖,自从打下永州后,他就想立刻启程赶回应天,只可惜前方接到秦王的来信,说是让他在永州待一段时间,等他洛阳过来的时候,同他一起回应天。秦王在信中还说,皇上准备定都洛阳,看来他们回到应天后,还有不少的事要办,也不知道元儿离开应天,去洛阳会不会不习惯?她应该会很想岳父他们吧?不过等岳父守完孝后,应该也会去洛阳吧?梁肃望着铺在文案前的白纸良久,终于提笔给霍行允写起信,去洛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永州城最大的富户家中

霍行恭翘着腿躺在藤椅上,头枕在美人的怀中,张着嘴吃着美人喂来的葡萄,懒洋洋的说:“王顺,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行恭面前的中年男子,相貌憨厚淳朴,让人一见就容易产生好感,他憨笑着说:“王爷刚到永州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些是我给王爷的粗使丫鬟。”男子身后站着一排八个姿容出色的美姬,美姬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个精致的大木匣子,那些丫鬟端着托盘的手都爆了青筋,指节都发白了。

王顺是永州城最大的富户,在永州城属于脚跺一跺,永州城就要震三震的土皇帝,历代占据永州城的人,对他都是客气三分的。此人极会钻精,找过梁肃几次,吃了几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后,就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霍行恭身上,准备先从他身上突破。

“粗使丫鬟?”霍行恭扫了那些美人一眼,“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本王哪里舍得当粗使丫鬟。”

“王爷真是怜香惜玉。”王顺说,“这些丫鬟能跟着王爷,也是她们的福气。”

霍行恭哈哈大笑,“既然你这么有诚心,那本王就收下了,今晚本王宴请梁将军,你也一起作陪吧。”

“多谢王爷赏识。”王顺屈身行礼,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他见上一面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山中閑雲 投的霸王票 _

我发现大家似乎想起吝啬鬼,就想起葛朗台,哈哈,其实古代吝啬鬼很多呢,都是真人真事,可不是葛朗台这种编造出来的,魏晋唐初时期,各种吝啬鬼的极品事,让人大开眼界,而且这些人都很有钱,其实越有钱的人越吝啬,我一直以为这个是常理了。。。

“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家里其实很有钱的,但他对日常消费却没有任何兴趣,一心想让蛋生蛋,钱生钱,在个人理财方面雄霸天下。可就是一根小小的牙签还要自己亲手做,为的是省这几个铜板钱。家里种出了上好的李子,他便高价出售,但因为害怕别人用他的李子做种子栽培出好李子,就事先把李子里面的核给拿掉了。王戎每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出嫁的女儿借了他点钱,还慢了他都不高兴。还有就是我春芳歇里,阿渝的伯父郗愔,历史上此人也是出名的吝啬鬼。

曹操的堂弟曹洪曾数次舍命救过曹操,随曹操南征北战,屡屡征伐有功,被拜为都护将军。曹丕称帝后,任曹洪为卫将军,再升骠骑将军,封野王侯,后再转封都阳侯。曹操任司空时,亲自带头将每次月调储在县,曹洪所储之款连曹操也自认不及。可就是这样的人,魏文帝曹丕还在做太子的时候,有一次找曹洪借一百匹绢。曹洪觉得肉痛,百般托词不愿意借,结果惹恼了曹丕。一直怀恨在心的曹丕即位后,找了个由头把这位堂叔下到狱中,准备处死他。后来幸得卞太后求情,曹洪才免于一死,但被施以削官职、减爵位之处罚。

唐初张鷟写的《朝野佥载》,有写过,古代有个一人叫韦庄,每次做饭,下多少米都有固定的分量;做饭烧的柴,也要事先称好;若是吃烤肉,哪怕是少了一片他都会知晓。他有个儿子,八岁时夭折了,入葬时,妻子为孩子穿上生前的衣服,却被韦庄剥了下来,只是以孩子原来睡的旧草席包裹着埋了。而且掩埋之后,韦庄还把草席带了回来… 。难道他不疼爱自己的骨肉吗?不是,《朝野佥载》说:“其忆念也,呜咽不自胜,惟悭吝也。”悲痛是悲痛,只是舍不得财物,哪怕是一领破席!(这个人应该不是唐末的那个诗人韦庄,因为《朝野佥载》的作者是初盛唐时人)

137、陌上

“要说梁将军,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一名军士喝了一口酒,醉眼朦胧的说,“平时在军中的时候,也就偶尔喜欢和我们喝喝酒、打打架,下面人送他美女他也收,不过这些美女大多都便宜了军中将士,嘿嘿!”军士猥琐的笑了两声,“我们好多人媳妇都是别人送给将军的美人。”

“我看梁将军端方严肃,武艺高强,莫非也是军户出生?”王顺的大管家三儿给军士们倒了一圈酒,不动声色的套话。

“你可小看我们梁将军了!梁将军可是通州大户出生!祖上是盐商,家里那可是金山银山!”一人哈哈大笑的说,“他爷爷就开始当官了,可是不折不扣的官家弟子!”

“那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啊!”三儿错愕的问,“我看梁将军平日很简朴啊!”虽然梁将军并没有一般军士那种粗豪的举动,可他真看不出来他居然是官宦弟子出生!

“那倒是!我们家将军平时吃住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出征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做过几件新衣服,就是他成亲——”一人嘴快刚说道成亲,突然就顿了下来。

“梁将军成亲了!”三儿这下是真惊讶了!这河间王没成亲他是知道的,原以为梁将军也没成亲呢!想不到他到已经成亲了!

“我们家将军成亲也快一年了。”军士含糊的说,见三儿一脸好奇,忙干笑着说,“哈哈,喝酒!喝酒!”开玩笑!他们家将军夫人是什么身份?那是天上的仙女!那是他们酒后可以闲话的对象?不用被将军知道,就是阿昌他们知道了,也会打死他们的!

三儿见众人莫名的态度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怕再套话会让大家起疑心,就笑着让人再上了几坛子烈酒,同众人一起喝酒吃肉。等他回到王家的时候,几乎已经被这些军士给灌趴下了,好容易喝了几碗醒酒汤后,才略微清醒的同王顺说着自己今天打探的内容。

“可曾打探出梁将军夫人的身份?”王顺问。

“听说将军夫人姓萧,听说出生很高,好像是士族女,我打听了好久,都没打听到什么事儿,似乎大家都不敢随便议论。”三儿说着自己好容易打听来的消息说。

“萧?士族女?”王顺吩咐三儿下去休息,又唤来一名管家问:“你说梁将军有个心腹手下,这几天一直出入银匠家中?”

“是的。”手下问,“小的也是远远的瞧见,没敢靠近跟着。派人去打听了下,也只说一普通的客人,来让银匠做了风藤银镯的,做了不少,给的赏钱也大方。”要不是他亲自派人盯着,都以为自己探来的消息是错的,哪个将军会在攻下城池后,去找银匠做女人家的首饰的?

王顺听了两个属下的消息后,思忖了好一会,这银镯莫非是给他妻子做的?萧姓士族本来就不多,身份高贵到让人不敢随意议论,又能让他这么挂念在心里,莫非是——兰陵萧氏?王顺吃了一惊,要是梁肃的妻子真是兰陵萧氏女,那他可不能用对霍行恭的一套应对他了!王顺摆手对下人说:“你去把五姨娘叫来。”

“是。”

一盏茶后,王顺的五姨娘就在王顺妻妾羡慕的目光中,坐着软轿随王顺去了永州城目前最繁华的东市。

“哈哈——”洛阳皇宫里传来了霍渊爽快的笑声,“子孝和振敬果然有本事,一个月就把永州城给打下来了!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要不是圣上英明,信任这两位少年将军,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攻不下永州城!”官员们纷纷附和说道,夸奖着霍渊的英明神武,又是引来了霍渊的一阵大笑声。

霍行允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讨论。

“二郎,你说我应该怎么奖励子孝和振敬?”霍渊突然问二子道。

霍行允屈身道:“为大周效命,是他们该做的。”

霍渊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朕准备嘉奖河间王为左金吾卫上将军、梁肃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如何?”这两个都是从二品官员,大周领军武官职位从二品已经属于极限了,再上去都是属于太尉、兵部尚书这些更偏向文职的官位了。

霍行允道:“振敬年纪还小,虽说军功显赫,可朝中也不乏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让他现在当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有些难以服众。”

霍渊沉吟了下,“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奖赏振敬呢?”

霍行允笑道:“父皇您也知道振敬的脾气,他最喜欢的留在军营里同将士们一起操练、排阵。”

霍渊笑道:“既然如此就当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兼任江宁军节度使!”

霍行允闻言立刻道:“父皇英明!”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正三品的官员,江宁军是应天、京口附近所辖军队,这样的话也就能如振敬所愿的留在应天了。

“将军,恭喜你升职!”许先生笑呵呵的拱手对梁肃说道,江宁军节度使,官职不算太大,但等众人一迁都,将军就算是应天、吴郡那块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了!

梁肃望着洛阳发来的急件,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

“将军,永州的王顺这几天一直来找我,似乎还送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许先生说,其中有不少都是十来岁女孩子喜欢的小玩件,显然是故意用来讨好夫人的。

梁肃望了许先生一眼,“元儿从不用外人送的东西。”

许先生呵呵笑道,“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此人果然惯会钻精。”只可惜此人只知道不送美女给将军,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讨好将军。他也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送了这么多东西给夫人,将军就算知道他没胆子,不敢肖想夫人,可他会收下这些东西吗?难道将军还少这些小玩意不成?

“他想干什么?”梁肃问,找了打探了自己这么久,送了那么多东西,虽然都被他退回去了,可一次次吃了闭门羹后,还持续不断的来找自己,他总要有所求吧?

“他说他过段时间就想举家迁往应天。”许先生说。

“他犯了什么事,值得许先生来说情?”梁肃问,人离乡贱,王顺在永州这么大的家业,除非不得已,怎么可能会举家迁往应天呢?

“他并非举族迁移,他的长子、次子已经成亲,且已经生子,都会留在永州,他是带着未成亲的幼子和妻子去应天。”许先生说。

“永州城玩腻了,胃口变大了?一下子就想去江南了?”梁肃微微挑眉。

许先生笑着说:“我看王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这样的人说不定将来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反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送上来的金娃娃,焉有不收之理。应天虽马上就不是大周的国都了,可当了这么多年的副都的应天又岂是一个从偏远小地方过来的土财主可以涉足的。应天大商人很多,但能混得好的,都是后面有靠山的,不然光是每个月平摊的那些官员吃喝费用,就足够一家人倾家荡产了!

这王顺看人眼光还是准的,虽然将军面冷,但不是赶尽杀绝的性子,只要将军肯答应庇护他,就有他一条活路,要是他投靠了霍行恭,恐怕会被他啃得不剩一点渣!再说江南是萧家的地盘,霍行恭马上要去洛阳了,他在王顺身上也捞够了,不会介意王顺再来投靠将军的。

梁肃道:“这种小事许先生做主就是了。”他那里耐烦管这种小事。

“是。”许先生就梁肃允了,便含笑应了。以前他也不管这种小事,可照着将军这架势下去,就算不会明面上分家,可等梁大人一去洛阳,将军这一房就肯定会同梁家分开了。靠着大家族麻烦事多,但很多也有很多便利的地方,一旦这对小夫妻自己当家了,琐碎的杂事多着呢!夫人虽是大家出身,应该不至于手忙脚乱,可到底身体不一样,哪里敢让她太费心,少不得还要他这个老人家多为这点小夫妻打算下。

“许先生,秦王来信说,这几天有不少人提出,说是几位皇子都成年了,目前大局已定,应该去各自的封地了。”梁肃将霍行允传来的信件递给许先生。

许先生哈哈一笑道:“不过只是些酸儒迂见而已,圣上这么英明,应该不会答应的。”

梁肃微微颔首道,“秦王也是这个意思,这次应天迁都,皇后身体不好,虽有襄阳公主照顾,但萧驸马腿脚也不便,所以秦王想让我同大家一起去趟洛阳。”只是这样一来一回,就又要几个月了,梁肃苦笑,果然被元儿说中了,说不定他要等孩子出生前,才能有时间陪她了!

“襄阳公主和萧驸马也会去洛阳?”许先生颇为诧异的问,他以为萧沂会留在应天呢,毕竟他腿脚不便。

“龚皇后片刻都离不开襄阳公主,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留在应天呢。”梁肃说,再说岳父丁忧在家,他又驻守江南道,阿盛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应天啊!

许先生笑着说,“襄阳公主去了洛阳后,圣上就该让公主建公主府了。”

梁肃道:“襄阳公主已经说了,依然住在梁国公府,皇上已经下令整修原有的梁国公府了。”

襄阳公主就是霍宝珍,霍渊就三个女儿,霍宝珍是嫡女,故封地最好,剩下两名公主因还没有嫁人,就一直没有封号。萧源是霍渊的义女,但毕竟不是正经的公主,故萧源的封号依然是县主,封地一切如旧。当然就算霍渊肯封萧源为公主,梁肃和萧珣也不会答应的。毕竟从古至今,非皇帝亲生女儿而得以受封公主的女子,只有一个用途——就是和亲!

洛阳亦是大秦的国都,大秦的时候,萧家在洛阳也是有梁国公府的,占地广、离皇宫又很近,大周立国后,不少人垂涎梁国公府的位置,齐王就屡次说如果能让旧有的梁国公府做自己的王府就好了。圣上爱子心切,原本是想答应的,可秦王坚持不肯,大臣们也反对,加上皇后写给圣上的急件,让圣上依然让萧家住在原有的府邸,给齐王另选了豪华的居所。

许先生道:“如此看来,将军去一趟洛阳也是必要的,你也要为自己选一处府邸啊!”

梁肃淡淡道:“再说吧。”他现在不过只有正三品而已,大周三品以上的官员数不胜数,他能找到什么好地方?横竖自己暂时不住洛阳,随便选出小地方安置下就够了,等自己熬够了资历,何愁没有好府邸给自己。

“许先生,我知道这些天大家打仗都辛苦,难得放松下也是应该的,但有些该有分寸的事,你也要让大家掂量下,千万别犯了军规!不然他立再大的功,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的!”梁肃对许先生说。永州商人富庶,又多产美人,让手下得些小好处的事,他不会拦着,但也不能做得太过!毕竟谁都不是霍行恭,他是宗室,只要不是谋逆大罪,总有免死金牌的!

“是!”

“你也去准备下,过几天秦王等人王就该到了。”梁肃吩咐道,霍行允一到,肯定不会休息,大家就会直接走了,他也急的回家,元儿——现在该有四个月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138、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