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大嫂,元儿这几年越发的出挑了,都成大姑娘了。”萧珣二叔的妻子杨氏笑着对长公主说。
“二弟妹过奖了,她还小呢,又淘气。”长公主微微笑道。
“小姑娘家哪有不淘气的?我还记得她和阿盛小时候淘气,把我花园里的栀子花都摘了,说要给母亲做栀子花糕呢!”杨氏笑着说。
大长公主笑着点点萧源的小鼻子,“瞧你,小时候淘气得长辈都记上了!”
“曾大母。”萧源不依的扭到了大长公主的怀里。
“说来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阿盛都要成亲了。”杨氏感叹的说。
“可不是呢。”萧珣三叔的妻子陶氏含笑说,“而且一成亲就走这么远。”
“大嫂,阿盛年纪轻,小夫妻过日子总有疏忽的地方,你可要多派几个稳妥的人过去啊!”杨氏道。
“这是自然。”长公主顺口接了下去。
又来了,话说三哥去通州当什么官?怎么一个个今天都抢着跟三哥走呢?通州——盐业!莫非三哥要去通州当盐官?不对啊!通州那片的盐场不是早被人瓜分完了吗?而且三哥年纪也小些了吧?不过通州是梁家的地盘,梁家和霍家是世代的姻亲,三哥又是霍大人唯一的女婿,也是有可能的。萧源对玉珥使了一个眼色,玉珥趁着给众人换茶的空闲,拉着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一起下去了。
“曾大母,我们去丫鬟踢毽球吧。”萧源说,她可不想在这里听老狐狸忽悠,这种事还是让大母来应付吧。
“好。”大长公主笑眯眯的应了,“对了,你和瑜儿的新衣服都做好了,一会让丫鬟给你们换上,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也好马上让针线房改。”
“好。”萧源和二姑娘同时应了。
等萧源陪曾大母午睡后起来,玉珥才对萧源说,“姑娘,我都打听清楚了,通州又发现了一个大的新盐矿,三郎君等大郎君婚事一过,就去通州上任,据说二郎君也会跟着去。”
“你说二哥也去?”萧源问,难怪二姐给二哥做了这么多鞋子!咦,不对啊!要是二姐知道二哥要出门,干嘛不和自己说呢?难道二哥让二姐保密?想着刚刚二姐一脸纠结,萧源就略过了这个问题,谁都有秘密的。
“是的。”玉珥说。
萧源估摸着,父亲可能是想先送三哥过去镀层金,然后盐矿的事之后就交给二哥管了!萧源嘴角一弯,这样也不错,至少二哥的前途基本是定了,将来日子肯定是好过了,连带二姐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吧。
且不说自从大家知道萧沂要去通州当盐官后的,萧源和二姑娘房里是何等的热闹,在陆家热热闹闹的把陆神光的嫁妆送来后,转眼就到了萧沂成亲的日子。
58、大哥的昏礼(下)
萧泽成亲的一大早,萧家女眷们早早的起身,穿戴一新的来到了大长公主身边,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就有早到的宾客就来了,萧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各家的女眷们围着大长公主和长公主纷纷道喜,两人笑得嘴都何不拢了。
萧家内院,萧泽身着庄重的昏服向大长公主、长公主行礼,他马上要去陆家迎娶新娘了。
大长公主、长公主望着器宇轩昂的萧泽,眼眶微红,“快去陆家吧!”
“是。”萧泽行礼后,转身离去,长袖微拂,步履如行云流水般,卓然的风姿让人不敢逼视,萧源骄傲的望着大哥,她的哥哥都是人中之龙!
大长公主望着萧泽,再望望站在自己身边的萧源,感慨的说:“一眨眼,你们都大了!时间真快啊!”
长公主笑道:“是啊,等母亲再一眨眼,说不定阿盛的孩子都成亲了!”
大长公主哈哈大笑,“我等着这一天呢!”
“姑娘,张姑娘和朱姑娘都来了。”玉珥悄声说。
“你们来了。”萧源起身去迎接自己两个闺蜜,她们之前已经去过陆家了。
张法莲说:“今天神光姐姐打扮的可真漂亮,回头闹洞房的时候,可要好好取笑她!”
朱叔莹道:“你当心神光姐报复回来!”
“看来你是想成亲了,不然想那么远的事干嘛?”张法莲嬉笑着说。
朱叔莹啐骂道:“吐不出象牙来!”
萧源得意洋洋的说:“我哥哥今天也很帅气啊!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谁不知道你家萧郎是谪仙下凡,别摆显了!”张法莲拉着萧源手低声问,“上次的桂花蜜还有吗?我带了一壶好桂花酒,陪你的桂花蜜最好!”
“去我房里吧。”萧源轻轻笑道,婚礼还有一段时间呢,大人都忙着应酬,小孩子自然可以偷偷玩耍。
“好。”三人趁人不备溜了出去,至于杂戏之类的玩意,她们早看腻了!
外院戏班子卯足了劲在戏台子上依依呀呀的唱曲;歌舞伎们举着乐器,穿戴如飞天般在台上翩翩起舞;杂耍僮儿在人群中活跃穿梭着,见到姑娘夫人就磕个头,做个小把戏,讨个打赏。
“大哥你说这萧家的舞姬都是从哪里找的?可真漂亮啊!”卓三拉着卓大的手啧啧称奇的说,“你看那舞姬腰扭得!我们也去买一个吧!”
卓大浓眉一皱,刚想说话,就听耳边有人低声说笑,“这台上的舞姬不知道是谁?这六公舞足可以和当年阮姬一比了,这功底没个十来年练不成吧?”
“你还真说对了,这云姬就是阮姬的亲传弟子!这优戏班可以萧六郎的心头宝,要不是托了少郎君成亲的福,等闲人等可看不了。”
“是萧六郎的优戏班?”众人来了兴致,“难怪里面的歌舞伎各个都是极品。”萧六郎是萧珣的六弟萧璟,三房嫡次子,萧氏几兄弟中也就他一人没有入仕,常年住在竹林,以仙鹤为伴,是大秦出名的风流才子。
“那当然就拿着云姬来说,当年萧六郎亲自从几百名三岁小伎中挑选出来的,又请来了阮姬手把手的亲自教导,十二年磨一剑,方有此云姬!”那人摇头晃脑的说完,转身笑盈盈的对卓大和卓三说:“卓大郎君、三郎君,这等舞姬可是没处买的,不过你们现在开始买小伎,等你们孙子长大的时候,或许能养出个有云姬十之二三分水平的舞姬!”
此人话音一落,众人哈哈大笑,“王郎你说的不错!”
“真是没见识啊!萧家的姬人什么时候买过了!都是人家亲自调、教的!”
更有人举起手中的茶碗笑道:“卓大郎君,我听闻前段日子,卓老夫人寿诞,卓大人送了一套旧式茶碗贺寿,据说花了十万钱,可比得上这套茶碗?这里的碗筷碟碗也一色的尽是前朝的。”
“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厉害了。
众人的冷嘲热讽让卓三涨红脸,卓大冷冷扫了众人一眼,他原本气质就偏阴沉,阴冷的目光让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卓三见大哥生气了,都不敢说话,憋得眼睛都红了。
卓大起身离开,卓三连忙跟上去,还听人在后面叹息,“不告而别,真是无礼之极!”
“还不是不读诗书的缘故!哼!寒门庶子,还妄想娶士族女!”
“大哥——”卓三脸皮紫涨,“我——”
“你想干什么?”卓大冷冷的问。
“我——”卓三喏喏了半晌,“我——”
“没出息的东西!”卓大拂袖而去,卓三不敢追上,只能忿忿的打着身边的花草出气。
卓大胡乱走着,萧家的花园,小道曲径通幽,两旁绿树成荫,卓大走着走着,心中的怒气渐渐的沉了下去。他心里暗暗苦笑,他这是生哪门子气?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他也算是三代官宦弟子了,可家族的举荐只能让他没实权的小官。萧沂年纪比自己轻多了,刚出仕就能当盐官,凭什么?还不是凭人家是皇帝的嫡亲表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卓大沉默的望着紧闭的古青铜门,粉墙下是砌成纹理的雨石,不减丝毫富贵气,还多了几分清雅别致,连墙壁都与别家不同…
“姑娘,外头来了好多个杂戏班子,听说那些小孩子有一口气能顶七八个碗的,我们出去看看吧。”小丫鬟讨好的声音响起。
少女清柔的笑声响起,“好了,除了点墨,其她人都散了吧。”
大家欢呼一声,接着便是轻巧的脚步声,“姑娘,你也太宠着她们了。”低低的抱怨声响起。
“外头这么热闹,这些丫鬟的心早就飞了,何必呢?”少女漫不经心的说道,“点墨,你看我这菊花画的可好?”
“好看!”丫鬟忠心耿耿的说。
“你就会哄我,可我还是连爹爹的三分神韵都比不上。”
“老爷都说了,画画本事闲暇消遣,姑娘切莫为此伤神。再说现在都秋天了,等姑娘画完这张扇面,都用不了纨扇了,不如姑娘让下人去外头荣宝斋买一副秋菊纨扇?再说姑娘也该去大长公主那里了,昏礼快开始了吧?”点墨丫鬟一口气说完。
“不要!荣宝斋的扇面大家都有,有什么稀罕!我就爱自己画!”少女负气道,娇柔的声音如绒羽般轻轻的扫过卓大的心头,卓大忍不住抬脚,刚想上前——
“这位郎君可是迷路了。”萧家巡视的仆役见卓大站在青铜门处发呆,连忙上前问。
卓大回神,淡淡的点点头,仆役连忙将他引开,青铜门后可是内院了!
“伯谦,刚刚幸亏有你,不然我可就出丑了,都怪我平时读书少。”少年朗朗的笑声传来,卓大寻声望去,是萧珣的庶子萧清和张家的张道玄。
“《云泽怪谈》也不算不上的书,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子虚乌有,不读也罢。”张道玄微微一笑,“你强项本就不在博记,有什么好在意的。”
“咦?父亲!”萧清惊讶的望着斗室里同顾大舅在下棋的萧珣,父亲怎么会在这里?
张道玄见了,同萧清一起进斗室给萧珣行礼。
卓大默默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过两个聪明些庶子而已,却因士族出生,而前途一片光明,一个是国子生,一个即将去通州盐矿,天底下比他们聪明优秀的人何其多!
“大哥,你去哪里了?”卓三找了半天才找到卓大,“我们该去陆家了吧?”今天来的很多宾客都是萧家、陆家两边道贺。
“嗯,我们走吧。”卓大深深望了青铜门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卓三在身后追赶着,“哥,你等等我。”
斗室里同萧珣一起下棋的是顾熙的父亲,萧源的大舅,萧沂站在萧珣身后。
“父亲、舅父。”
“萧大人,顾大人。”
顾大人捻须微笑,萧珣和声问张道玄,“你是张伯谦?”
“正是张某,萧大人。”张道玄恭敬的说。
“听说你才学很好,以后要多多指点我这劣子才是!”萧珣朗朗笑道。
“张某不敢。”张道玄连称不敢。
萧珣微微一笑,对萧沂说:“去找你三叔吧,一会还要他帮着你大哥挡酒呢。”萧珣口中的三叔,就是自己的二庶弟萧环,这萧环别的不会,就会喝酒,萧珣今天让他专门帮萧泽挡酒。
“是。”萧沂正想离开,就听萧珣对张道玄说:“伯谦,你和阿盛他们一起去迎亲吧,顺便也能热闹些。”
张道玄有些受宠若惊的说:“晚辈遵命。”
萧沂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诧异,父亲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热情了?萧沂找到了萧环的时候,他正在和人喝酒,“三叔,走!大哥要去接大嫂了!”
“哦,好!”萧环忙将碗中的酒一仰而尽,笑着同众人告别后,同萧沂离去,萧沂却一直拉着张道玄不放。
张道玄苦笑,“阿盛,我又不会走,你老拉着我干嘛?”
萧沂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松开手笑道:“还不是见到你太开心了。”
张道玄无奈的一笑。
“伯谦,你今天身上的熏香倒是奇特,你新制的香料吗?”萧沂漫不经心的问。
“是吗?我熏香了吗?”张道玄抬袖嗅了嗅,“可能是哪里染上的吧!我又不爱熏香。”
萧沂闻言不再说什么,紧接着恭喜的人一拥而上,大家都忙着应酬了!
昏礼的热闹自不用多说,萧源同几个闺蜜喝了一点酒,又和一群女眷去新房闹了一场,回房梳洗后,一沾枕头就睡了。
玉珥才给萧源罩了灯,准备守夜,就听门口似有人低声说话,轻声走了出去,“引素姐姐,你怎么来了?”
“三郎君让我来的。”引素将一包香料递给小丫鬟,“今天姑娘闹了一天,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玉珥努了努嘴,“今天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最近姑娘身体好多了,好多天没见她说不舒服了。”
“都是你照顾的好。”引素轻轻笑道,“这专治弱疾的香料姑娘用得如何?”
“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姑娘不爱在房里熏香,上回你拿来的香料,都给姑娘送了一大半给二姑娘。”玉珥说。
“这香料是老爷专门请大夫配的,你多劝劝姑娘,就算不爱熏香,也要忍耐些,身子骨最打紧。”引素说。
“我知道了。”玉珥点头。
引素主要是来送香料的,见萧源睡了,也不多留,寒暄了几句就走了,玉珥送走她后,也进房照顾姑娘去了,几个小丫鬟罩了灯,窝在了花罩外的榻上。
59、教女(上)
萧泽的昏礼让萧家足足热闹了近一个月才随着远道而来的客人渐渐离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也让萧家人松了一口气。大长公主连日的兴奋劳累,等客人一走,身体就有些不舒服了,慌得长公主、刘氏和刚入门的新妇陆神光日夜在榻前伺候。
“大母,你也去休息一会吧。”萧源跪在长公主身后,轻轻的给她捶腰揉肩,这几天她也累坏了呢!
“我的乖乖,你怎么不去睡一会?”长公主爱怜的抚摸着小孙女的头发。
“我不困,大母你喝茶。”萧源将泡好的安神茶给长公主。
陆神光柔声劝道:“祖母,你去歇一会吧,曾祖母这里有媳妇呢。”
“好孩子,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长公主赞许的望着陆神光。
“这是媳妇应做的。”陆神光柔顺的说。
刘氏站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
“你们都下去吧。”大长公主睁开眼睛说。
“母亲。”
“祖母。”
“曾大母。”
众人同时簇拥了上去。
“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一个个跟柱子似地围在我身边干嘛?伺候起来又没下人精心?”大长公主直接撵人,“我要休息了,到了晚上把小孙孙都带过来给我玩就是了。”
“曾大母,我陪你睡。”萧源乖巧的说。
“好乖乖,等晚上再来陪我,现在也会去休息。”大长公主柔声对萧源说完,又板着脸对其她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都知道大长公主的脾气,不敢多说话,一个个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