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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注视之中,却有一道目光像浆糊一样粘在唐从容身上,唐从容望过去,只看一名华衣青年男子目不转睛地看过来,眼中有难以掩饰的贪恋,一脸垂涎。片时派来一名侍从,向唐从容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请你过去同座。”
第二十一章
唐从容眉头微蹙,不予答理,唐且芳好整以暇地搁下筷子,“你主人是谁?”
“我主人是中书舍郎商大人的外甥,礼部行走赵大人的连襟,在汾县可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公子,我家主人诚意相邀,切莫失礼。”
“啊,那真是好大的来头,真的不可失礼。”唐且芳说着就站了起来,向那人走过去,手掌亲热地拍拍那人的肩,“阁下想请我喝酒是吗?”
那人皱眉,“我请的是那位清秀公子。”
唐且芳眼中滑过一丝寒光,嘴角仍然带着笑,改握他的手,“哦,那是舍弟。”
这一握之下,那人只觉得一只手掌像是放进了油锅里,疼得几乎脱下一张皮,忙不迭地想甩脱,唐且芳笑吟吟地握着不放,那人惊骇欲绝,“高人饶命!高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今天算你运气好——把这里所有的酒菜全结了,我就放过你。”
那人抱着手臂,连连答应。
唐且芳这才放手,转回来。
唐从容看着他,淡淡道:“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不介意。”
唐且芳微笑,“我介意。”
“他不会武功,在他手上下点‘毒黄蜂’也就够了,为何还用‘断子绝孙’?”而且走上前就拍那人肩膀,一开始就下了断子绝孙的毒,毒黄蜂反而是额外教训,唐从容微微摇头,“且芳,那种毒还是少用为妙。”
“这世上断子绝孙的人多一点,我心里才舒服一点。”唐且芳慢慢喝了一杯酒,脸上有促狭笑意,“而且,你要是知道他为什么那样看你,一定不会反对我让他断后。”
唐从容的确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觉得那样的目光令人不悦,“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你,嗯,恐怕还想和你上床。”
唐从容喝到嘴里的汤几乎喷出来,“我是男人!”
“这世上,就是有男人喜欢男人呢,奇怪吧,你说什么?他有的自己都有,哪里比得上女人有趣?”
唐从容的脸已经沉下来。
“是不是觉得我没对他用化骨粉,很可惜呀?”唐且芳嘿嘿一笑,“哎,也怪你生得太秀气了,个中好者都喜欢你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
唐从容将筷子重重一搁,“我饱了。”起身便走。
唐且芳忙跟上来,正要说话,唐从容已道:“污秽。”
唐且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种人确实是人渣,何必为他坏了兴致,来来,我带你去翠华楼,让你尝尝做男人到底是什么滋味。”
唐从容甩开他的胳膊,“别乱来。”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怎么是乱来?”唐且芳一只手拐了个弯又揽过来,唐从容伸手格开,霎时之间换了几招。
两人武功不相伯仲,唐且芳没能再揽上唐从容的肩,唐从容也没有甩开他,脚步挪移之间到了翠华楼间,十几只手向两人伸了过来,莺声燕语将两人围住。
第二十二章
唐从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色蓦然红了起来。唐且芳笑嘻嘻替他挡开人群,将他拉了进来。
唐从容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满眼花娇柳嫩,满耳莺声燕语,有姑娘坐在客人腿上打情骂俏。唐从容快步进了雅间,脸色发红。
唐且芳抿嘴一笑,眼中浮起流丽珠光,抛了一锭银子到身边姑娘手里,先将她们打发出去,接着好整以暇坐下,“喂,真正的男人,就会喜欢女人。你难不成也跟那家伙一样,喜欢男人——”
一个“人”字尚未落地,蓦地银光一闪,唐且芳连人带椅子往右挪开一尺,一枚银针钉入屏风。
“啧啧,你还真下得了弑祖的狠心。”
唐从容淡淡道:“那么祖叔爷慢慢享用。”
他径直向门边走,唐且芳连人带椅掠到门边,“从容,赏个脸,一会儿我带天下第一美人给你看。”
“我没兴趣。”
“看了你便会有兴趣。”唐且芳毫不放弃,“那样的美人,会让你觉得活在人世无限美好。”
唐从容压下眉头,已经快要到爆发的边缘。
唐且芳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焉能不知道他这副表情意味着什么?但越是这样,唐且芳越是不想让开。
唐从容从小就仿佛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吃、喝、穿、用、玩,没有一样能让他真正上心,十九岁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他甚至连看女人的心思也没有。
唐从容果然是古怪的,可古怪到这个程度,人生还有什么滋味?
“你有两个选择。”唐且芳道,“一,是在这里陪我等谢意浓。二,是自己回去,然后等某天我喂你一点春药,再扔个女人到你床上。”
唐从容一震,唐且芳是认真的。
他的面容,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无一不说明他的认真。
气息在胸膛堵了堵,唐从容咬牙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让你正常一些。”唐且芳道,“从容,你过得像个清修的和尚。”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满是关怀。
唐从容微微偏过脸,不去正视他的目光,“找女人就会快乐吗?”
“那不然你要怎样才好?权势钱财,江湖地位,相貌声威,哪样是你没有的?”
唐从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最终止住,心绪有些紊乱,皱眉道:“你不会明白的。”
唐且芳急了,“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
“快些掌控唐门,就是我想要的!”一贯轻淡温婉的唐从容终于不耐,高声道,“这唐门家主,我是不会当太久的!我必须尽快全面控制唐门,然后找到合适的下任家主!”
唐且芳震住。
“你不当家主?找下任家主?”他眼睛瞪得老大,“小子,你在说什么?你才十九岁,自己连老婆都没娶,要到哪里去找下任家主?你为了练花漫雨针弄出一身毛病,居然说不会当太久家主——这是什么疯话?!”
第二十三章
内心震撼,脑中有一幕闪过,今天在马车上,唐从容说要“快些……好年华能有几年?”
他此刻还记得,唐从容说话时那么轻淡的语气,以及那么迷蒙的眼神。
他一个激灵,握住唐从容的双肩,眼睛逼到唐从容脸上,“唐从容,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唐从容垂下眼睛。
唐且芳的心往下一沉。
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往下坠,不知要坠到哪里去。
唐从容真的有事瞒他。
唐从容居然有事瞒他。
这样的念头从顶心蹿到肺腑,再从肺腑蹿到脑门,所经之处一片热辣辣的烧灼。他蓦然一拂袖,身边一张花梨木椅子瞬息之间化作粉尘,宽大轻扬被劲风激荡,长发一并扬起,唐且芳的眼睛有丝寒气,“什么事?”
唐从容没有抬起眼睛,侧过脸,“你日后自然会知道。”
唐且芳满是寒气的眼睛盯着他,他半侧着的脸微微苍白,睫毛长长的,不住轻颤。睫毛垂下的眼睛像是睡着了……睡着了?“睡着”的唐从容让唐且芳心中一顿。像是有一阵凉风,吹散了怒气,唐且芳的声音不由自主松下来,“可是跟你的伤有关?”
唐从容没有回答,门外一声轻响,姑娘推门进来,送来酒菜,唐从容坐下来,道:“我陪你等人。”
唐且芳一怔,唐从容愿意等了,他却已经没有了看美人的兴致。
美人终究没能等到,这位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女居无定所,从不在哪一座城超过一个月。唐且芳还是去年见过她,此时她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从翠华楼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街上的店铺多半已经关门。晚风有丝凉意,唐且芳问:“你会冷吗?”
唐从容紧了紧狐裘,双手拢在袖中,摇摇头。
有几颗星子拉在头上,衬着深蓝天空,十分冷冽。
青石板的路面,一直延伸到望不见的前方。
“从容。”唐且芳望着眼前的路。
“唔?”
“无论遇上什么事,我总在你这边。”
风冷冷的,星子冷冷的,只有他的话是温暖的。
唐从容的喉咙忽然有些紧涩,咳了一声,“我知道。”
“所以你要去做什么事,不要把我甩在一边。”唐且芳一直望着前方,没有看唐从容一眼,“我不问你那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做。”
唐从容没有回答,仰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且芳,有些事,是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做的。
有些事,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面对。
但我还是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他回过头来,向唐且芳微微一笑。笑容温婉,似有荷花绽放,空气中仿佛多了一丝莲的香气,“快些走吧,到了客栈好好休息。”
到了客栈唐从容却愣住。
“你只订了一间房?”望着将两人带到一间房前就退开的小二,唐从容眉头微蹙。
第二十四章
“错,两间。”唐且芳踏进房间,“那间是车夫的。”
唐从容站在门口,“我不习惯和人同床。”
“你那点毛病我还不清楚?”唐且芳解下腰带,往一边扬了扬下巴,“我早就交代多要一张床。”
果然,房子的另一边,还有一张床。
这是汾县最好的客栈,这是客栈最好的房间,又大又阔气,站在门口唐从容居然没看到里面。
他这才走进来,唐且芳笑道:“到了你的洞房花烛夜,你是不是也要对你老婆说,我不习惯跟人同床?嗯?”故意学他的语调,惟妙惟肖。
唐从容没有搭理,问:“你带了多少银子?”
难道唐门家主与且字辈老祖宗出门,要沦落到两人挤一间屋子的地步?
唐且芳白了他一眼,“就凭你现在的能耐,一时昏睡过去,一个小毛贼都能算计你。”
唐从容不说话了。
唐且芳又加上一句:“万一遇上个好男色的——”
一抹银光在夜色里分外耀眼,直射过来。
唐且芳一闪而过,嘴里“啧啧”两声,倒在床上。
唐从容一针射灭灯烛,屋子里暗下来,只有唐且芳的衣带和头冠上的珍珠闪着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唐从容在黑暗中轻声唤:“且芳。”
唐且芳“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听到,还只是迷迷糊糊随口答应。
唐从容望着那珠光半晌,轻声道:“你来做下任家主怎样?”
唐且芳腾地从床上跳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唐从容的帐内传来一下转身的响动,没有说话。
唐从容从来不开玩笑,他会说出口的,都是在心里面千思百转过的。
“我告诉你,要我做家主,最好等下辈子。”唐且芳道,“切,你以为家主的位置是件衣服,你想给谁穿就给谁穿吗?不说换家主要带来多大动荡,就是长老会那一关你也过不去。再说,我是且字辈呃,要一个且字辈自从字辈接家主的位置,地下的老头子非要半夜爬出来找我不可!”
说完仍觉得不够,加上一句:“胡闹!”
唐从容的帐内仍然没有传出声音。
夜里极安静,只有远远传来犬吠。
夜的安静,唐从容的安静,慢慢渗进空气,唐且芳心里有丝说不出的紧张。
从那个冬天起,唐从容有什么事,都不会瞒他。他可以通过一个一丝神情的变化感觉到唐从容心里在转什么念头。那样的感觉,就像心长在唐从容的胸膛里,可以感觉到他的一切。但是,自唐从容练花漫雨针走火入魔之后,这样的感觉,慢慢地不再有了。
准备射鹤,唐从容没有跟他商量。
服用回春丸,唐从容也没有跟他商量。
现在又冒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唐且芳蓦然一拳捶在枕上,“唐从容,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五章
“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吧。”唐从容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困了。”
唐且芳瞪了瞪眼睛,不相信自己的质问就这样被打发。他第一个想法是把唐从容从床上揪起来好好教训一顿,然而脚踏下床却止住——唐从容已经脱了外衣,如果这时候把那样怕冷的人从被窝子拉出来,一定很冻吧?
这么一个转念,他把脚收回来。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两人早早地起了床。吃早饭的工夫,唐且芳向唐从容道:“我有几件事想问你。”
“你说。”
“你七岁那年偷练花漫雨针冻晕,是谁救了你?”
“你。”
“十岁那年离家出走,被罚在雨天里跪了三天三夜,是谁陪你?”
“你。”
“十三岁那年你大闹宗祠,砸坏祖宗牌位,谁替你受了一半家法?”
“你。”
“好。”唐且芳眼中珠光夺目,望定他,“那我求你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唐从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这之前,我也问你些事,行不行?”
“你问。”
“你十五岁的时候,炼药不慎,差些毒死司药房二十余人,是谁跪在家主面前替你求情,不让家主赶你出唐门?”
这个问题一入耳,唐且芳的笑容勉强了几分,“你。”
“你十六岁的时候,把唐玉常还未满周岁的小女儿藏在拂晓轩半个月,害唐玉常的夫人差些发疯,这件事,是谁压下来的?”
“自然是当时身为未来家主的你。”唐且芳笑得越发惨淡。
“你二十岁的时候——”
“好啦好啦。”唐且芳打断他,“咱们谁也不欠谁,行不行?我不提要求了行不行?”
唐从容喝一口茶,“要求,自然是可以提的。”
唐且芳面色一喜。
唐从容继续道:“……只是我答不答应,却要另说。”
唐且芳晕倒。
唐从容正色地望着他,“且芳,我们互换一个要求怎样?”
“怎么说?”
“你答应一件事,我答应你一件事。”
“也好。告诉我昨天那些话的原因,你为什么当不了多久的家主?”
唐从容苦笑一下,“这就是你刚才就想提的要求吧?”
“嗯。”唐且芳承认,“为了这个答案,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等我稳定唐门之后,帮我掌管。”唐从容望向他的眼睛,“这就是我的要求。”
两人的视线胶着在一起。
唐且芳“切”了一声,“当我没说过。”
两人原想直接取道娑定城,哪知近处的一处唐门药圃已经收到长老会的传讯,两人一走出客栈,便有唐门弟子来迎接。
饶是鬼点子一堆的唐且芳,也想不出什么推托的法子——谁让他们是打着查看药圃的幌子出门的呢?
唐且芳很怀疑,这分明就是长老会生怕他会带着家主胡混而想出来的招。沿路派了人接迎,这一下,他们不得不履行自己找出来的借口。
第二十六章
苏安镇坐落在通往娑定城的路上,往南十里有座含阳山,山上有温泉,四季如春,是种植毒草与养殖毒物的极佳地域。
当地的负责人是玉字辈弟子,名叫唐玉析,带领众弟子在山门下迎接家主与七叔大驾。
唐玉析只在两年前家主就职时见过两人一面,其他人却是一眼也没有看过,伸长了脖子等着。只见一辆马车遥遥而来,停在跟前,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十分与众不同,一个浑身珠光宝气,一个还穿着狐裘——弟子们忍不住呆了呆,同时看了看天色。
唐玉析连忙带着弟子们行礼,唐从容道:“直接去药圃吧。”
唐玉析遵命,引着两位往药圃去。进入山里,渐渐暖起来,恍如到了暮春天气。唐且芳拍了拍唐从容的肩,唐从容脱下狐裘,交给他拿着。
唐从容的手一直拢在袖子里,此时一宽衣,冰晶如玉,刺青娇艳,唐玉析的目光落在那朵荷花上,震了震。
温泉被分成数十支从山顶引流下来,遍山的药草长势都极好。它们看上去与别的植物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人谁能知道它们是唐门各式毒药的原身。
几人正从一畦九尾草中走过,长草忽然一动,一条乌黑如墨的长蛇游出来,就挨着唐玉析的脚边而过,唐玉析神色自若,仿佛刚刚过去的不过是一只蚂蚁,眼皮也没有动一下,继续带路,一面解说。
虽然是唐门家主,唐从容却从没见过活的毒物。作为唐门第一人,炼毒时最基本的毒物,都是各药圃提取好了整瓶整瓶送到唐门供他使用。这一见,他的脸白了白,若不是顾忌在下属面前的不能失了家主的身份,早就一掠老远去了。
这里人不怕蛇,蛇也不怕人,它自自在在地从三人脚边穿过,长长的身子靠近唐从容时却猛地僵住,紧跟着立起小半截身子,鲜红的信子一伸一吐,咝咝作响。
唐从容的脸变得更白,一根细针扣在指尖。
谁知那蛇吐了几下信子,哧溜一声钻进草丛,先前的仿佛都是假动作,逃命才是它的真实目的。
唐从容松了口气。
一路上长蛇毒虫不断,只是没有先前那一条那么大,从唐玉析脚边游到唐从容脚边时,都猛地一惊,霎时逃开。
快到山顶的时候,随行的弟子小声提醒唐玉析:“再往上就是血蛇池,可要弟子们去取些‘雄黄流雾散’来?”
唐玉析笑道:“那血蛇是我一手养大,祖叔公又是司药房领主,家主身上更是有母蛇血,我们三个人上去,还用‘雄黄流雾散’?到是你们功力尚浅,先下山吧。”
山顶的气温要比山下高许多。顶峰一汪池水,隐隐竟是红色,冒着热气。走得近了,渐渐看清里面翻转不定的红色,竟是一条条极细长的蛇。
“这些血蛇已经有五岁了,再过二十年,便要成年。”唐玉析道,“到时这山顶恐怕就养不下了,要分派一些到他处才是。”
第二十七章
唐且芳点点头。
那些细蛇上下翻滚,身子互相缠绕,一个劲往池边冲,有些蛇冲到池边,又被其他蛇攀着压下去。蛇群拥挤密集,没命地想游到池边来。
唐从容微微惊异,“它们在做什么?”
唐玉析答道:“它们闻到了母蛇血的气味,以为是母亲来了。”
唐从容面容疑惑。
“血蛇难养,因为它对气候要求极高,又因为母蛇极难得。一条血蛇要长到两百岁才能产子。”唐玉析回禀,“血蛇细长,即使两百年也是如此,一条蛇,总共得血不超过十滴。三年前七叔将母蛇血取走,却没有想到家主的功夫竟已高到如此地步,能将蛇血化入肌肤,从此百毒俱消,百虫不侵。而今家主站在池边,血蛇闻得母蛇气味,自然拼了命也想游上池来。”
血蛇的来历,母蛇血的珍贵,唐从容自然知道,然而唐玉析何以说他身上有母蛇血?还未待他开口问,唐玉析忽然半跪下,“属下恳请家主一事。”
“你说。”
“血蛇生性恋母,而今闻到血气,若是不让它们亲近一下,只怕山顶会有几月不得安宁。”唐玉析恭声道,“请家主将手放进池中,让血蛇稍作亲近,片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