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唐从容渐近的身影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未知的、莫名的恐惧扼住她的喉咙,她感觉到秤杆伸到杆头底下,感应到它的那一片肌肤寒毛根根竖立,她刷地站起来,自己掀了盖头。

喜娘和下人们吓了一跳。

唐从容人如其名,倒从容得很,挥挥手,让她们下去。

“有把剑在浣剑池里,今晚必须拿出来。”她听到自己这样说,明白自己有多过分,但是,她没办法继续下去,“不然会伤到剑的炎气。”

如果这是一出戏,她已经唱到头了。

到了这一刻,她才明白,除了那个人之外,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成为她的丈夫。

这喜气洋洋的一切,如果不是那个人,就变得这样可怕。

明白这一点让她很苍凉。她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样无能,甚至连恨的力量都失去。她会答应成亲,不能说没有报复的成分。是的,你让我嫁,所以我就嫁。看看我们谁会后悔。

她没有后悔。她知道再回到那一天,她还是会这样决定。不这样,难道哀求他,让他娶她吗?是的,不后悔。只是疲倦,累极了。她唱着这出别人的戏,吉服如同枷锁。

她对唐从容充满歉意,“对不住,我——”

“我明白。”唐从容柔声道,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一点也不生气,“我早说过,一切都随大小姐的意思。要离开随时都可以,我会向他们解释。”

百里无双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欠你一个人情。”

“不。”唐从容微笑,“我们谁也没欠谁。”忽然眨眨眼,“你的嫁衣是落雪送的。”

她已经听不明白他的话,声音穿过耳朵,大脑却不清楚其中的意思,她只想快点离开,她踏上了驶向岸边的小舟,在洞房花烛夜,离开了唐门。

酒席上仍然热闹,没有人知道他们庆祝的婚事里,已经没有了新娘。

第一百七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连新郎也没有了。

唐家人说新郎同新娘效仿闲云野鹤,游山玩水去了。央落雪却深知这两个人的脾气绝不会在大婚头一天就出门。

能解释这件事的唯有唐且芳。

“他们没有在一起。百里无双回了娑定城,从容——”唐且芳咬了咬牙,“从容不知去了哪里。”

央落雪立刻往娑定城去,“快一点!”他吩咐驾车的展元。

快一点。

他必须在自己彻底丧失知觉之前,看她得到安稳且不可动摇的幸福。

马车一路都驶得很快,快到娑定城的时候却停住。

“展元?”

回答他的是一枚刺入穴道的金针,紧跟着又一枚。

“展元你要干什么?”

央落雪什么也看不见,但被刺入的穴道位置和次序让他心里一惊。

金针度穴!

“我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展元刺入第三枚金针,“……师父。”

他的手法也许没有央落雪快,但准头丝毫不差,最后一枚金针刺入,一股力道涌进每一道筋脉,被穴道上的金针封在央落雪体内。这些力量绵绵不断地涌入,在身体里汇流成海,眼前的黑暗像是被什么刺破了一个洞,光芒透进来。

马车的车顶。车窗外的树。阳光。展元有些苍白但微笑着的脸。

整个世界重新回到他面前。

“大小姐回来了?!”大师父吓一跳。她不知道这个消息。不是三朝之后新娘子才回门吗?她正在做迎接大小姐回门的准备呢,“而且,即使大小姐回来的,该来接她的,不应该是唐从容吗?”她不无敌意地看着面前的央落雪,“不知道神医来做什么?”

“现在不是嗦这个的时候。”央落雪道,“我必须见到她。”

必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带你去!”金戈说,面前的央落雪比上次来做媒的央落雪顺眼多了,仿佛仍旧是去年的那个央神医,“如果大小姐回来了,那么多半在北凌楼,更多半在藏剑阁,只是……”她转脸看大师父,“我没有藏剑阁的钥匙。”

大师父站了起来,三人一起去。如果真的在藏剑阁的话,可就危险了,不知她有没有交代别人为她开门。

走到北凌楼前,大师父忽然站住脚,“你们听。”

金戈听不到,央落雪却听到了。

是一种轻微的、奇异的啸声。

“是剑!”大师父的声音颤抖起来,“是剑!”这声音,无双十岁那年她听过!但这次跟上次有些微不同,声响越来越大。瞬息之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破空而来,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它在北凌楼上空停了停,三人才看清那是一柄金黄色的巨剑,隐隐有火焰纹章,那一停之后它刷地向下俯冲。

“那是藏剑阁!”金戈失声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瓦砾纷飞,连藏剑阁铁铸的屋顶都被穿透,霎时之间,光芒大胜,宛如一条玉柱,从藏剑阁直冲云宵。

第一百七十五章

“见鬼见鬼见鬼!”空中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来人身形比闪电还快,转眼到了近前,那条光柱刺痛他的眼,“我的剑气!朔日你滚蛋!你祖宗十八代混蛋!”

人使的不是轻功,剑也不可能是凡兵。大师父和金戈已经呆住,央落雪飞快拿过钥匙,往光柱方向掠去。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线,旋即受到极大力量的反弹,轰隆一声重新合上,那一瞬间里,央落雪看到无数剑悬在半空,随时都会落下来,而百里无双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知觉。

钥匙再一次被插进去,门内的力量异常强大,他拼尽全力推开一线,倏地松手,掠进去。大门再一次自动关上。如果他的动作慢一分,半个身体就要被夹成肉酱。

门内是他做梦都想象不出来的景象。

长剑流溢出烟雾一般的淡淡的光芒,洒在百里无双身上。那柄巨剑悬在中央,光芒最盛烈,纠结其它小光柱,盘旋绞合到一起,将百里无双笼在里面。

百里无双慢慢坐起来。

“百里无双……”央落雪低声唤,转即发现她并没有醒,她是被外力扯了起来,整个人置身于光柱里,光柱仿佛想带她去某个地方,她的身体在光柱里一点一点上升。

“百里无双!”他冲上去,立刻被光柱的力道反弹。那感觉无以形容,像亿万支剑同时刺入身体,剧痛不可当,他吐出一口鲜血,不支倒地。

“喂。”屋顶蹲着方才飞过来的“人”,“就算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也别坏她的好事。剑气在洗她的元神。”又咕哝,“靠,接人就接人,居然把朔日搭进去。朔日你个混蛋,你再把剑气给她我跟你没完!”

每一个字都无限放大,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展元过给他的力量无法跟这些剑的力量对抗,他几乎能感觉到它们的流失。

作为曾经参加过知书大会的十人之一,他见过阅微阁里风流绝世的剑仙,也明白眼前人的身份。禁苑里的仙人曾经误会百里无双是玉虚宫弟子的一幕如在眼前,他渐渐明白眼前在发生的是什么事。

原来她身上的剑气就是这样得来。他曾经猜测着当剑气盖过她本身的心脉,她会变成怎样,现在,他终于知道了——

她会成为剑仙!

“百里无双,百里无双……”他低低地喊她的名字,俯在尘埃里,明知她听不到他,胸膛里却似沸腾,“百里无双!”

眼前光芒耀眼,她在其中红衣胜火,红色慢慢在他眼前晕开,渐渐地,看不清她的脸。

这才是真正的离别,不是他送她到唐门,不是他看她成亲,这是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的天人永隔,再——也——看——不——见——

原来眼睁睁看着对方背影的人是这样辛苦,辛苦得无法呼吸,五脏六腑被尖刀搅成一团,血肉模糊。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百里无双——”

唯一出口的,只有这个名字,像罂粟一样暂时镇住疼痛,却带来更大的痛苦。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凄厉,如野兽濒死的嚎叫。

剑气激荡间,力量流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黑暗如墨汁一样降临。

无论是光柱还是红衣,铁壁还是长剑,都在那一瞬消失在黑暗里。

百里无双在那一瞬睁开眼,有点惊异。

她的身体被光柱包围,一点一点往上升。这光芒她熟悉而又陌生,它们像水一样注入她的身体,就像十年前那样。又比那时更强大。

剑气,回来了吗?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推门进入藏剑阁的那一刻。连日来的奔波掏空了她的身体,也掏空了她的思想。风吹得剧烈,也好,可以把脑子里那些东西都吹走。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地赶路,在推开铁门的一瞬,体力与精神都达至极限,她慢慢地倒了下去。

就像十岁那年,母亲去世的悲痛令她哭晕过去一样。

藏剑阁像一个温柔沉默的怀抱,照旧迎接着她。

她安心地沉入黑暗里,知道这一睡很多事终于可以暂时甩开,痛苦与纠结不再如影随形。

这一睡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睡了片刻,她睁开眼就看到这比当年更盛烈的剑气,它们形成一道光柱,无形的力量托着自己上升,藏剑阁黑沉沉的屋顶被打开,阳光透下来,她整个人被光包围,周围反而显得黑暗。

但就是在这黑暗里,她好像听到有人叫她。

“百里无双!”

很少有人连名带姓地叫她。

绝大部分人叫她“大小姐”,长辈叫她“无双”,无忧叫她“姐姐”,只有那一个人,会叫她“百里无双”。

光幕之外,一切都影影幢幢,地上仿佛躺着一个人。但那应该不是他。他那样一个连别人的气味都无法忍让的人,怎么可以能这样卧在尘埃里?但那一头长发披散开来,宛如一匹上好的丝绸,除了他,再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过。

光柱里发生了些微的动荡,她的身体没能保持方才一样的平稳上升速度,头顶上有人大声叫道:“守住心神!这关头还走什么神啊你!”

她没听进去,因为眼前有叫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在这一瞬发生。在他的头顶有一层白色晕开来,慢慢蔓延到发梢,看起来像一场小小风雪,把每一根发丝染白。就在一眨眼的工夫,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变得雪白。

不带一丝杂色、如八十老妪一样的白。

一线惊悸,瞬间直入胸膛,那感觉好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

“央落雪!”她大声道,“是不是你?”

地上的人没有动。

不,不会是他。他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弄得这副模样?不会是他。

央落雪听不到了。

随着黑暗的来临,奇异的剑啸也一并消失,他大口地呼吸,却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到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世界绝对的安静。

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从前的日子,他训练过自己蒙着眼睛堵着耳朵生活。眼睛蒙住确实看不见,耳朵无论怎么堵却仍有声音。比如嗡嗡的回响,比如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这样天地灭绝般的静,却从未试过。

这就是真正的“聋”吗?

他低低笑了起来,可是,连笑声也听不见了,真诡异。他的世界和别人真正地断决了联系,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瞎的时候可以借助声音辨别方向,声音都失去了,天地间一片苍茫,无论什么地方都变成了囚牢,他出不去了。

他被困在永远的孤寂里。

世界最后留给他的是她飞升的模样。他反复回望,都可以看到她的样子。算是上天对他最后的恩赐。

光柱带她走了吧,她在那里安详得像一个仙子。

那最后的一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开始总觉得她不像女人,因为她的鼻梁太过挺直,宛如一管玉笔,上通天文,下连地理。

仙气。

真有一股传说中的神仙才有的悠远旷达之气,在她脸上、身上脉脉流动。即使是在那样耀眼的光幕里,也可以看到她身上微微发出光来。

“我们大小姐是神仙转世呢!”娑定城的人这样说。

你们说得果然不错。

我爱上的,是一个仙子。

忽然有什么碰到他,是谁捉住他的双臂,用力摇晃,他被晃得昏沉,沿着铁壁,慢慢地滑在地上。水滴到脸上,凉凉的。他开始以为是雨,后来才想到,这是谁的泪,滴下来。

流光忽然之间顿住,直冲云宵的光柱像是一瞬间凝固,跟着轰然一声响,化作碎片四散,像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金戈已经看呆了,大师父拉着她闪到柱子后,她才看见那些碎光留在柱子上的痕迹,像是刀剑削成。

就像大小姐的剑气留下来的口子一样。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那从未见过的光柱到底是什么。

那人站在藏剑阁的屋顶上跳脚,“可恶!可恶!不争气!功亏一篑!就差一点了啊!”就差一点他就可以收到这个徒弟了啊,还下徒弟没收成,还白白搭上朔日不少剑气。

人们陆续赶来,但没人明白这回事。大师父回过神后立刻往藏剑阁去,可是钥匙被央落雪拿去,门又自动关上,她拍门大叫:“无双!无双!你怎样?”

百里无双自踏碎的光柱里跌下来。

——不是跌,应该是飘。空气在脚下变成了有形的实质,她可以在上面步行。她没有空去理会新奇的感受,她走到央落雪面前。

真的是央落雪吗?真的是她在虚余山认识的央落雪吗?真的是和她一起喝酒猜谜的央落雪吗?

他甚至连为唐从容求亲的央落雪都不是!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她就在他眼前,他的眼睛明明睁着却一动不动。这白发,这眼睛,她心底发凉,想到了那个叫小研的小女孩。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央落雪,”她的声音有点苦涩,“你看不见我?”

他看不见她,她不用伪装出骄傲和坚强。她就是一个控制不住感情、一而再、再而三做傻事的女人,她早已不是原来的百里无双了,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高高在上、只有一个人的绝顶了,她仍然怀念有人陪她一起走过那条路,仍然怀念有人一起看晚霞的日子,“央落雪!”她大声地问,“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没有去虚余寺?”

“为什么要我嫁给唐从容?”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她一辈子没有这么说过话。这些话,去虚余寺的她就想问,他来说亲她就想问,却生生地压住,一句一句,似刀似剑地往心底里压。百里无双,娑定城的大小姐百里无双怎么能为感情乱了方寸?他们都这样说,她的骄傲也这样说。可是,她的胸腔像是有火在烧,燎着血肉发出焦糊的气味,气血喷薄,终于问了出来。

不要个答案,死也不甘心。

不甘心!

央落雪却没有反应,她去晃他的肩,“你说话!你说话!”他的神情茫然,身体虚软,沿着铁壁软绵绵地靠了下去。

她怔住。

巨大的寒意爬上心头,她的骨头在发冷。眼泪比脑子反应还快,怔怔地划过面颊,滴下来。

“……难道你听也听不到了?”

他只剩触觉,伸手抚了抚脸,脸上有水滴,不,有泪。

谁的泪?

泪落得更急,有人扑在他怀里,温热的泪透过衣襟,渗进肌肤里。

“百里无双?”他惊恐,且慌乱,“百里无双?!”

她怎么还在?

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往后退,却没有退路。百里无双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抓得那样紧,根根手指像是要陷进他的血肉里,“这就是原因吗?”她的泪止也止不住,断线珠子似地往下掉,心仿佛痛得滴血,又有一丝带血的甜,“你不用躲……你躲也躲不掉了。”

“很可惜啊。这种白日飞升的机会,八百年也碰不到一次呢。”

屋顶有声音飘下来,一个年轻人坐在上面,背着一柄巨剑,一脸惋惜地看着她,“更何况这个人最多只有几个月可活,为他留下有又有什么意思?”

“你是……阅微阁使者?”

“唔,算是吧,不过那是偶尔才有的身份,确切地说我是玉虚宫弟子。”年轻人说,“师尊说下面有剑气动荡,让我来看看是哪个高人在这里修行,如果没有门派就拐回去。唉,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惆怅地站了起来,“今天就算我白跑一趟吧。你体内的剑气非同凡响,可要小心使用。好好修炼的话,会再有人来接你的。”他一手捏了牵引诀,巨剑出鞘,他踏上去,白日凌空飞去。

他走得太快,百里无双还来不及问他有什么法子可以救央落雪。就在这个时候,大师父拿来了备用的钥匙,推开铁门,看见百里无双靠在央落雪怀里,一惊,又一喜,一松手。

第一百七十九章

轰,铁门重重地关上。

金戈问:“大小姐不要紧吧?”

“不要紧。”大师父笑着说,“屋顶能透气,在里面待多久都不要紧。”

藏剑阁重新安静下来。

不过对央落雪来说,外界安静与否没有任何差别,他一个人的世界这样寂静,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外界带给他的唯一触动是怀里这个人。

他听到她,看不到她,只有身体感觉到她指上的力道,从这力道里感觉到了她的心情。

她一定很恨我。

被她知道了这回事一定恨我没有告诉她。

这是不用问也知道的事,但他本来有把握在死之前一直瞒住她。

可现在瞒不住了。他疲倦又辛酸,“我知道,即使我变成这样你也不会放开我。”明明在说话,耳朵里却没有听到一丝声音,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依靠大脑的记忆,“可是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回唐门去吧,我希望我死的时候,有人在你身边。”

声音消失在寂静里。

持续的寂静。直到她握住他的手,指尖划在他的掌心。

唯一剩下的触觉分外灵敏,他毫无障碍地“读”懂了她写的字:“你死了也和我在一起。”

——你死了也和我在一起。当我看到晚霞,我会觉得你在我身旁。当我喝茶,我会想到你的模样。你一直在我身边。

——我不会让你离开。现在,将来,包括你死后。

——我会用记忆把你留在身边。

——哪怕只有几个月。不要让我怨恨,因为我会怨恨一辈子。

——相信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在乎。因为你是央落雪。

——因为我是百里无双。

展元来的时候,是雨天。春雨淅淅沥沥,刚刚停。扶柳轩里的柳树如笼了一层浅碧轻烟,溪水满了,一直漫过白石堤沿,淹住近处花草的茎。

央落雪坐在檐下躺椅上安稳合目而睡,眉睫悠长。

百里无双问:“要叫醒他吗?”

“叫不叫都一样。”展元打开针囊,道,“针一刺下去师父就会醒,刺到两针他就会知道我在做什么。”百里无双微微一笑,“确实。”

她一笑展元只觉春风拂面,眼前的红衣女子跟当初空手从他手里夺祈凤的娑定城大小姐像是两个人啊,“只是,大小姐确定这么做没事吗?”

“这次的剑气跟上次不同,我很有把握。”

这样的话被玉虚宫的人听到一定会气晕几个,什么叫“这次”跟“上次”不同?她不知道这一次的剑气足够她做一名陆上神仙,青春长驻,不老不死?

果然第一枚针央落雪就醒了,第二针他就察觉了,“金针度穴?!展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