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阳把车开到陆萧公司，陆萧再送他回酒店，路上，陆萧说：“没什么事吧？”
季东阳闭着眼靠在椅子上，“没事。”
“我以前打听过周宜宁的事，但没打听到她生病和开枪伤人的事，这件事应该是个秘密吧，你说是周佳蕙爆出来的？那姑娘可真够狠的啊，对自己姐姐都做得出这种事，真他妈活久见。”
季东阳睁开眼，淡淡笑了声：“确实活久见。”
陆萧啧了几声：“前些天周利辉还想继续撮合我跟周佳蕙呢，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
“还惦记周宜宁？”季东阳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是挺惦记的。”陆萧开着玩笑，“不过我这人，撬谁墙角也不会撬你的。”
季东阳低笑，“你也撬不走，别费劲了。”
“…”
快到酒店时，陆萧才说：“你爸妈在里边呆不住了，我每次去都当我透明人似的，就说要见你。”
季东阳神色略疲倦，低声道：“杀青后吧，我跟你一块过去。”
回到酒店房间，杨勋和阿铭很快就过来了，杨勋问：“没被拍到吧？”
季东阳打开电脑，点开微博，进了Joey的微博首页，她的首页封面图是一张小女孩哭着跑开的背影，背景是黑色的，小女孩穿着白色蓬蓬裙，柔软的头发松散，边跑边拿手背抹眼泪，小小的手暴露在镜头下，亮晶晶的全是泪，仔细看还能看见几颗像珍珠似的水珠在半空中飘零，是什么样的事导致小女孩能有这样悲伤的背影？
八年前他在香港看过Joey的摄影展，当年这张照片让Joey获了国际大奖。
杨勋凑过来，“你看什么？”
季东阳盯着那张照片，已经很确定了，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周宜宁。
“这张照片是经典啊，Joey十几年前就是靠这张照片名声大振的，后来听说这是她女儿。”杨勋说，“怎么突然看起这张照片了，我记得你平时并不喜欢逛微博。”
季东阳说：“这张照片里的小女孩是周宜宁。”
杨勋和阿铭同时瞪了一下眼睛，杨勋唏嘘：“你说周宜宁是Joey的女儿？”
季东阳：“嗯。”
杨勋默了几秒，“这下精彩了。”
晚上十点整，著名摄影师Joey发出一条长微博。
Joey说自己是S市某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前妻，有过一个女儿，那个女儿就是昨天被大家挂上微博热搜，说她是神经病，杀人犯的周宜宁。Joey言辞平静又犀利，将当年与周利辉夏芸的感情纠葛，以及周宜宁是成长在怎样的环境中才会生病，对，她说的是生病，她不会承认自己的女儿是网友们口中的神经病。
Joey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让女儿叫一个小三为妈妈叫了七年，她的世界观三观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扭曲，女儿的病她有一半的责任。
但女儿从来都是善良的，至于开枪伤人事件在英国警方有记录，属于正当防卫。
紧接着Joey工作室在微博上发出一份律师函，表示会追究造谣者周佳蕙以及各个不实爆料的媒体公司。
时光传媒官博转发了Joey以及Joey工作室的微博，表示立场跟Joey一致。
紧接着，Joey和周宜宁的名字上了热搜，引起热议。
“可能有些人不认识Joey，我来科普一下，Joey是国际著名摄影师，给许多国际影星大牌拍过照，包括东哥前段时间在英国拍摄的那个帅出天际的广告硬照都是出自她之手，15年前她凭借一张小女孩的背影照获得国际大奖，在摄影圈名声大振，她曾说过照片里的小女孩是自己的女孩，可以去百度搜索，或者直接去她微博主页看，那个小女孩就是周宜宁。”
“我可以骂Joey吗？既然不想要孩子为什么把她生下来？周宜宁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与遇上这样的父母！看着都心疼！”
“同想骂Joey，还有那个渣爸，娶了小三，跟小三生了女儿，精神虐待年幼的周宜宁，现在小三女儿变本加厉，利用网络暴力伤害周宜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想说同情加心疼！”
“一家子除了周宜宁，其他都是渣，我还能说什么？”
…
舆论风向彻底倒向了。
很快就人把周佳蕙个人信心扒了出来，出入夜店，跟不同男人搂搂抱抱，举止亲密，网友们顺着摸到她的微博，微博上各种秀名牌晒优越的照片，网友们还发现她还是季东阳的死忠粉，有关季东阳的每一条相关新闻都会转发。
季东阳的粉丝说：“有这种粉丝简直丢我东哥的脸！”
周佳蕙微博下全是骂声。
季东阳本人微博一向风平浪静，晚上十点多破地天荒给时光传媒工作室最新微博点了个赞，并转发了微博。
杨勋没来得及阻止，扶着额头骂：“你也想上热搜？”
季东阳关掉微博，“周宜宁跟我同是时光传媒公司艺人，又是同一个剧组，粉丝会理解的。”
理解个屁！杨勋急得不行。
果然粉丝们炸锅了。
好在公司里其他大牌艺人以及《心结》剧组主演都转发了，总算是没引起什么大风波。
第二天，时光传媒公司向法院提交了诉讼材料。
以诽谤罪将周佳蕙告上法庭。
周宜宁获得网友们的理解和同情，对于她本色出演的《心结》，网友们表示绝对会去电影院支持，也特别期待她在电影里的表现。
一夜之间，周宜宁粉丝涨了一百多万。
万薇对这个双赢的结果非常满意，“你妈妈这次为了你可是豁出去了，连自己丈夫出轨的事都亲自爆出去了。”
周宜宁看了她一眼，秦苑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跟周利辉的婚姻是她人生的一个污点，或许那时候她觉得生下她这个女儿也是个污点，所以才没有带走她。
昨晚那条长微博确实很出乎意料。
她也知道秦苑这些年一直想弥补她，周利辉也一样。
但周利辉做不到的事，秦苑能做到，她比周利辉狠多了。
…
秦苑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利辉，“有事？”
周利辉看着她：“我可以进去说话吗？”
秦苑让开一条道，“请便。”
周利辉跟进去，对着她的背影，疲倦道：“我已经看到律师函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撤诉…”
秦苑像是听了个笑话，转头冷冷地睨着他：“撤诉？你觉得可能吗？”
周利辉知道不可能，但周佳蕙不管做错了什么都是他的女儿，他不可能不管，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跟秦苑硬碰硬，就算真硬碰硬他也不一定赢得了，这次是秦家，时光传媒，秦苑跟他对立。
他没有胜算。
周利辉说：“佳蕙毕竟是我的女儿，小苑，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能。”秦苑打断他的话，“周佳蕙是你的女儿，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欺负我的女儿，我就要她还回来，要怪只能怪夏芸给你生了个没脑子的女儿。”
第76章
秦苑的话让周利辉瞬间清醒，对啊, 周佳蕙是他跟夏芸的女儿, 跟秦苑有什么关系？
无力辩驳, 周利辉脸色微白，好像一瞬间老了许多。
秦苑扬起精致的脸，淡漠道：“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安排律师吧, 我们法庭上见。”
周利辉闭着眼捏了捏眉心，身心俱疲，拉住想要走进房间的秦苑, 嗓音沙哑：“小苑，我们一定要弄得像仇人一样吗？算我求你一次, 这次我们和解行吗？当初你没有一走了之的话, 现在也不会有夏芸和佳蕙，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秦苑猛地甩开他的手, 下一秒, 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别跟我提当年, 这一巴掌是你欠下的，你后悔是你的事, 当年你就算给我跪下我也一样会走，今天也一样, 你就算给我跪下我也不会撤诉，我跟你早就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一丝感情。”
“请你出去。”
周利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狠的女人, 抿紧唇闭了闭眼。
秦苑在沙发上坐下，点了支烟，嘲讽地笑道：“你可以为周佳蕙求情，她是你跟夏芸的宝贝，但我的女儿只有宁宁。”
“还有一点你可能忘了，宁宁也是你的女儿。”
周利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看着秦苑优雅地吐出烟雾，一分钟后，转身离开。
回到周家，夏芸和周佳蕙连忙站起身，周佳蕙叫他：“爸爸…”
夏芸急忙问：“利辉…怎么样了？你让人撤诉了吗？”
夏芸和周佳蕙并不知道周利辉是去找秦苑，她们都以为以周家的能力肯定能让人撤诉，周利辉看向周佳蕙，“爸爸会给你请律师。”
母女俩同时懵了
夏芸晃着他的手臂，尖锐道：“你说什么？请律师？为什么要请律师，就不能撤诉吗？如果真上了法庭以后佳蕙怎么办？怎么嫁个好人家啊！”
周利辉甩开她的手，一肚子怒气全发泄出来：“你以为我想打官司？现在是秦家，时光传媒，秦苑联合要起诉，周家再有钱又怎么样？我能跟他们硬碰硬吗？就算真碰了，你觉得我能斗得过他们？更何况宜宁也是我的女儿，她这些年连这个家都极少回，蕙蕙自己去招惹她的，网上那些爆料对她伤害有多大？夏芸，蕙蕙变成这样你有很大的责任，我也有责任。”
夏芸脸色煞白，颤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这官司必须打了？”
周利辉疲倦道：“我会请最好的律师。”
周佳蕙瞬间就哭了，“爸爸，我不想打官司啊…”
周利辉呵斥：“哭什么哭！不想打官司你当初为什么这么做？”
周佳蕙抽噎道：“我、我就是生气，想给她一点教训…”
周利辉看着周佳蕙，秦苑那句“要怪只能怪夏芸给你生了个没脑子的女儿”瞬间飘入耳中。
一生荒唐，咎由自取。
…
这件事在微博上热度持续不下，摄影师Joey参加活动的照片和视频被网友们扒了出来。
当年那张照片获奖后，Joey对照片里的小女孩不愿多提，直到八年前在一次采访中才松口：“大家别问了，照片里的小女孩是我的女儿。”
至于Joey是以什么心情拍下这张照片，又是什么事令女儿如此悲伤的原因，Joey更是只字未提。
周宜宁看完微博上的新闻和评论，关掉微博，把手机递给张然。
那张照片是周宜宁七岁那年秦苑拍的，秦苑想把她带走，她跟她道歉说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给她更好的生活，比跟在周利辉身边好。
当时周宜宁是什么心情呢？整个世界都颠覆了。
叫了几年妈妈的夏芸不是她妈妈，现在这个陌生漂亮的女人说要带她走，没人疼的孩子总是早熟些，她听懂了秦苑的话，却假装听不懂。
在周家夏芸对她再不好，爸爸再偏心，她一个七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她哭得很伤心，秦苑试图抱住她，红着眼睛说：“跟妈妈走好不好？”
下一秒，周宜宁就推开她，所有的惶恐，悲伤，委屈一瞬间全爆发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秦苑，哭着朝她喊：“你才不是我妈妈！我不跟你走！”
然后，像逃离猛兽似的拼命往前跑，鞋子跑掉了也不管。
小小的人儿却有那样悲伤的背影，秦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就连当初生周宜宁的时候都没这么痛，骨肉分离的痛觉令她麻木，站在原地，本能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拍下这一幕。
曾经有人问过Joey拍过最满意的一张照片是哪张。
Joey说：“小女孩悲伤的背影。”
因为那张照片最戳心。
…
休息了一天，她重回剧组拍摄《心结》最后的戏份。
剧组同事都围观过这两天的微博，但没人在她面前提起，周宜宁就当事情没发生过，坦然地跟大家相处，卫忠看了她几眼，笑了一下：“去化妆，准备开工了。”
周宜宁微笑：“好的，谢谢导演。”
化好妆在旁边候场的时候，季东阳也来了，他朝她看了一眼，转身回休息室。
周宜宁跟陆伶拍完一场对手戏，季东阳已经在旁边候场了，周宜宁下意思地找他的身影，两人目光相触，他眼里含笑，周宜宁心跳突然快了，之前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两层纱，朦胧模糊，相爱却看不真切。
如今扯掉一层，她以最真实的模样站在他面前。
不必惶惑过去，不需茫然未来。
她确信，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比他更好了。
…
晚上拍摄最后一场亲密戏，有了前一次的经验，季东阳和周宜宁拍起来还算顺利，季东阳一如上次，拍完床戏破例抽了支烟，周宜宁唇色红润，脸色绯红，揉了揉脸吐出一口气，走出房间看向阿铭，“阿铭，给他煮杯咖啡吧。”
阿铭低声吐槽：“东哥这自制力越来越不行了，以前他拍戏可从来没这样！”
周宜宁挑眉：“那不是挺正常的吗？”
阿铭：“…”
确实正常，遇上小魔女就不正常了。
夜里收工已经是凌晨1点了，季东阳在休息室等了两分钟周宜宁就过来了。
季东阳拿起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周宜宁抓住他的手，脑袋贴在他胸口，“不要了，张然会送我。”
下一秒，她抬起精致的脸蛋，眯着眼睛笑：“还是你想留夜？”
手往下摸，隔着西装裤触摸他的身体。
“刚才憋着了？”
“…”
季东阳直接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很软，收紧手指就能全部攥在手心，沉着声音说：“别闹，真不需要我送你么。”
周宜宁收起笑，“不用，小区门口还有记者，你早点回去睡觉吧。”
这两天他肯定没休息好。
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了吻，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走了。”
季东阳弓低了腰，抱紧她，侧着脸，在她唇上轻吻。
…
这几天不断有节目组联系万薇想让周宜宁上节目，甚至希望Joey能一块上节目，酬劳给的很高，Joey的事万薇肯定是做不了主的，节目组请周宜宁上节目想深挖的东西她也很清楚，在这点上万薇尊重周宜宁的选择。
周宜宁说：“我不想上这类节目。”
万薇：“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你是艺人，《心结》电影宣传你要参加，代言品牌活动也要参加，记者和主持人的嘴时堵不住的，先给你打声招呼。”
周宜宁默了几秒，“这个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