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隋末之时,道教的铲截二宗,已经缠斗了几百年,剩下的最后的道派,最终在几个地方做最后的决战。

这几个地方分别是岱山、太行山、终南山和夔州道的巫山。

这三个地方,铲教赢了岱山之役和太行上之役,截教赢了终南山之役。剩下最后的两宗道士,由截教布阵,在夔州道布下了红水阵。最后截教失败,铲教获胜。

而终南山之役的铲截两宗道士,死伤了两宗几乎所有高明的道士。反而在夔州道红水阵的道士,并不是顶尖的高手。

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不再面前的这个道士所关切的事情。因为在当年的终南山之役,参与的道士,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道士幸免于难,他们看到了最为残酷的厮杀,再也不愿意参与到红水阵法里去。

所以黄裳在无为山上的截教老道,就永远留在了通天殿的遗址。而这个铲教老道,因为深受重伤,就躲到了这个深潭之下的,凭借至阴至寒来修养声息。两人再也无法离开所在的地方,更谈不上延续两宗的恩怨杀伐。

截教的老道需要通天殿上的日月光华维持周天,而铲教老道,就躲在了这个深潭之下,并且弄来了一块黑色的冷玉,作为修养生息之用。

时间过了几百年,道教因为夔州道红水阵之后,人才凋零,已经渐渐落败。现在无论铲截两个道士,都想找到一个人来重振道教。看来黄裳就是他们一直等待的人选。

这两个道士分别被禁锢在终南山内的两个地方。时间长了,身边有灵性的野兽会加以驯化。如通天殿上的鼯鼠,而深潭之下里就是两个老鼋。当年的铲截两教在终南山的厮杀惨烈,冤魂无数,附着在老鼋的身上,成为山魈。深潭之下食物稀少,鱼虾几乎被两个老鼋吃尽,到了冬天,深潭的附近的野兽极少出没,老鼋就化作山魈出去肆虐山民。

终于把黄裳给引了过来。

黄裳听了这些,看着老道士从手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子,盒子十分的精致。老道士说:“当年飞星派要把三铜埋入飞星陨石的坑洞,你见到的那个截教道士,把铜镜抢了过来。我动手慢了,飞星派铜镜丢了之后,飞星派看管铜炉和铜鼎更加严密。所以我只抢到了铜炉里的一星火焰。”

老道士说着话,把精致的木盒子打开,黄裳的眼睛立即被木盒子里面的光芒刺痛,黄裳过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能看清楚木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个蓝色的火点,形状应该是一块小小的石头,手指头大小,形状棱角突兀。蓝色石头应该是十分的炙热,散发出来的光芒惨白一片。只是不知道这个木盒子到底有什么讲究,能够抵挡这么炙热的东西。

老道士告诉黄裳:“当年天外飞星,四方震动,飞星在堕地之前,擦过昆仑山,然后撞入地下,飞星堕地,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天下最高明的道士从四方而来,到昆仑山聚集,得到了飞星散落的部分,被术士炼化为三铜。”

黄裳问:“三铜?”

“铜炉、铜鼎、铜镜。”老道士说:“飞星是天外陨石,炼铜术士将陨石炼成三铜,你手中的铜镜就是其一,又名夺魄。”

黄裳不免将铜镜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原来这个叫夺魄的铜镜的来历是这番缘由。

“这个木盒里的火石,”老道士说,“就是当年飞星的碎片。飞星的碎片聚集后,炼铜术士将碎片炼为三铜,剩下的细小碎片还有一百单八块,这一百单八块碎片分别交给一百单八个术士,也就是唐朝之前,天下一百单八宗术士门派的创始人。这个一百单八个术士宗派,利用碎片,各自修炼自己的道法,于是成就了一百单八个门宗。最后这些门宗都统一并入到龙虎山道教。飞星碎片在道教铲截两宗大战之后,随着门派泯灭,也都全部消失。或者是被道教术士炼为法器。我手上的这一个飞星火石,就交给你,让你炼成坤道的斩鬼法器。”

黄裳看着这个炙热的石头,不知道老道士的用意如何。老道士对着黄裳说:“你身上的螟蛉,是一个至阴的法器,本来是诡道所有,你出生的时候,百鬼朝拜,那么干脆我让你手中的螟蛉,成为天下斩鬼的利器,你是穷奇转世,要斩鬼无数,干脆我就让你得偿所愿。”

老道士说完,黄裳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螟蛉突然飞到了火石上,看来是火石有巨大的磁力。把螟蛉吸附。螟蛉靠近火石,突然化作了一柄长剑,老道士把长剑捏在手上,火石的烈焰在长剑上燃烧起来。接着老道士看着脚下的两个老鼋,将手中的炎剑劈砍到老鼋之上。两个老鼋顿时化作灰烬。

黄裳见了,大惊失色。炎剑的火焰立即熄灭,重新化为螟蛉。而飞星碎片已经消失。

老道士把螟蛉递交给黄裳,“螟蛉已经化作为炎剑,你需要用十万厉鬼来给炎剑祭奠。当你用炎剑砍杀十万厉鬼冤魂之时,这个螟蛉就是天下斩鬼的第一等利器……你还有九万八千厉鬼冤魂去收服,融入这个螟蛉之中。”

黄裳听了老道士的指点。把螟蛉捧在手心,双手不断的颤抖。

“你我的缘分到此为止,”老道士说,“山魈犯下的孽债,也着落在你手中的螟蛉之中。你可以拿着螟蛉跟山民一个交代。”

老道士说完,就静默打坐。黄裳呆立了很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还不走?”老道士把眼睛睁开,“世上已无铲截之争,你将是天下道教坤道的第一个高手,还要遇到无数波折。你自己好自为之。”

黄裳听见洞外发出隆隆的响声。看来是深潭的坚冰正在融化,此地不宜久留,于是跪下来给老道士磕了一个头,站起身,飞快的走出洞口。看到深潭下的坚冰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相互交错,而且在不断的激烈碰撞,缝隙已经消失。融化的冰水正在四处蔓延。

黄裳等了片刻,终于手中的螟蛉捏在手上,螟蛉化作炎剑,火焰发散。所到之处,剑柄融化。黄裳持着炎剑,身体四周的剑柄瞬间融化,给黄裳分出一条路来,一直走到深潭之上。

黄裳从深潭坚冰里破冰而出,站到潭边,王中浮和一干山民仍旧在等待,看到黄裳手里的炎剑,发出妖魅一般的火焰。都十分的震赫。

黄裳对着山民,把炎剑平摊在身前,左手伸出两指,在剑身上慢慢掠过,“山魈的怨灵,已经被这把剑收服。大家今后不再为山魈所苦。”

山民都纷纷的交头接耳,片刻之后,对拜服在黄裳的身前,齐声大喊:“黄大仙人。”

王中浮站在黄裳的左边,对着黄裳说:“师叔跟我下山,去见我的师父去吧。”

黄裳收了炎剑,与山民告别,跟随王中浮下山。去见他的结义金兰义兄周侗去了。黄裳和王中浮下了终南山,一路向东,出了潼关,奔向洛阳。

黄裳在长安无法找到周侗,原因是周侗已经在洛阳扬名立万,是中原的一代豪杰。

王中浮带着黄裳到了洛阳的周宅,周宅在洛阳是一个大宅,就在洛阳城内最繁华所在。王中浮和黄裳走到了门口,王中浮把大门推开,对着黄裳说:“师叔你先等待片刻,我现在就去通报师父。”

可是大门推开之后,黄裳和王中浮看到周宅里,站满了各种奇装异服的怪人。黄裳分辨出来,其中有一人,就是当初他在西安对付的一个西域胡人——努扎尔。

七、算沙部

七千一百八十八进,三万三千九百三十五出

七星阵法在王鲲鹏手上维持了两轮,交到了徐云风的手上。不可否认的是,王鲲鹏给了徐云风一个很不错的局面。

该来的人都来了,怎么做看徐云风怎么决定。这就是王鲲鹏向徐云风表示尊敬的作为。这个世界怎么去看待,徐云风你自己做出选择吧。

徐云风把旌旗拿在手上。最后的一刻就要到了。决定七星阵法胜败的几场冥战,就要开始。

第一场:徐云风与同断武,天权和玉衡星位已经合二为一,申德旭和方浊作为徐云风的副手。

第二场:何重黎与四个厉鬼,天枢的宋银花已经和开阳星位合二为一。

第三场:黄坤邓瞳要在天玑星位把冉遗驱赶到七眼泉,但是要面对龙门的老道士的阻挠。

而王鲲鹏、张家岭、老严三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和七星阵法没有直接的关系。这是他们研究所内部的恩怨,王鲲鹏也表现的很清楚,这事,跟徐云风无关。由他自己来解决。

而第四场:摇光、天璇星位的钟家五兄弟加上秦晓敏、陈秋凌,还有黄溪他们的对手仍然没有出现。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他们的对手距离太远,还在赶来的路上,但是一定会到,这一点,徐云风心里十分的明白,他在等着那个对手的出现。

事件的走向越来越清晰,第三轮之后,张天然就要现身了。他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在暗中操纵了。没必要了,徐云风和王鲲鹏这一点已经达成了默契,张天然就要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既然已经这样,徐云风拿着手中的旌旗,心中对自己说,那就来吧。明天,他和同断武之间的约期就到了。他必须要赢,既然是一个几十年的布局,那就在他和王鲲鹏的手里终结了吧。

徐云风最后一次摇动旌旗,“何重黎、宋银花。”

何重黎跟蛊人站在鬼街的石林里,看着已经显出了身形的四个厉鬼,何重黎与官庄的宋银花同时回答徐云风:“可以了。”

“黄坤、邓瞳、”

黄坤看着眼前的巨大冉遗,“放在我们身上了。”

“钟富、黄溪。”

钟富和覆舟山上的黄溪同时回答:“准备好了。”

“好。”徐云风一把将旌旗揉在手里,“各凭天命,好自为之。”

七星阵法不再联动,从这一刻开始,各自为阵。

最后明确的人,最先来了。

钟富最先发现的问题。钟家的四个弟弟轮流值守休息。钟宝亥时,钟富子时到,钟平丑时,钟贵寅时,钟安卯时,五个兄弟分别值守,等待摇光——天璇的星位。黄溪虽然人在覆舟山,但是也在星位的牵连之中。

连续两个晚上,钟富都看到了有人在头顶上方的空中移动,第一个晚上,钟富感受到了有人过来,立即叫醒了四个弟弟,五个人在半岛上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整个半岛上,没有任何踪迹,钟家五个兄弟,在地面上慢慢寻找,连个脚印都没有找到。钟富认为是虚惊一场,大家继续休息。

一夜无事。

但是第二个晚上,钟富在子时和丑时交接的时候,非常清晰的看到了有一张脸在空中掠过。钟富顿时暴起,站起来寻找。四个弟弟,也心神不宁,并未睡着,听到钟富的动静,都起身查看。

钟富走到了江水边,似乎看到了江水里有一张人脸,在波浪里若隐若现。

“是那一位高手?”钟富大声说,“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出来现身。”

清江的江水在深夜里慢慢流淌,没有任何回应。

两个人傀,和陈秋凌在熟睡。钟家五个兄弟已经相互对视,钟富问:“你们都看到了?”

“看到了。”钟平钟安钟贵钟宝都点头回答。

“其他的星位对手都早已现身,”钟富说,“只有我们的对手还在暗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也许隔得远了,”钟宝说,“走的慢一些。”

“那到不然,”钟富说,“徐云风已经把六个星位合做三个,加上天玑不动。一共联合起来对付四个对手。现在同断的后人,何家的老对手都到了,猇亭的冉遗已经开始苏醒,只有我们的对手迟迟不现身,应该是他得到的消息迟了很久。”

“我们钟家树敌无数,”钟平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对手。”

“不见得是我们认识的对手,”钟富推测,“可能是老祖宗的仇人,我们结下的仇人,都不会有这么厉害。”

“人来了,连人傀都没有被惊动。”钟安说,“证明这人的路数十分的隐秘。术士家族中,以西南外道最为隐秘,除了我们钟家,苗家和魏家已经被王鲲鹏收服,黄家更是跟诡道的站在一起。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门派和我们一样的路数。”

“有的。”钟富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且当年是我们钟家的死对头。”

钟平被提醒,“是的,不仅是我们钟家,也是苗家、黄家,特别是魏家的死敌,当年我们四个家族一起联手把这个家族赶出了西南,而那一派的巫师,只能远走他乡,在他国安顿下来,渐渐扬名立万。”

“黑苗的后代,”钟富点头,“当年被我们西南四大家家族联手剪灭,后人去了南洋。”

“降师。”钟平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竟然还有人被牵扯进来。”

“我怀疑,这两个晚上来的人,是一个十分厉害的降师。”钟富说,“来无影去无踪,降师中最高明的降头,被我们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