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输了,谁就是最后一个投名状。
王八说:“孙拂尘当年是用神仙索勒死了见清道长……哦,见清是方浊的师父。”
徐云风手里沙漏被捏碎,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他走进了溪水里,脚步更加的滞涩。他终于走到了同断武的身后。
雨停了。
申德旭对同断武说:“我的帮手来了。”
同断武转身,看见一个蛇头人身的怪物站在身后,带着一顶草帽。同断武看了徐云风很久,“你来了,我见过你很多次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心理医生嘛,”徐云风说,“你能够催眠,你当然看得见曾婷的记忆。”
“我只想拿回和泉守鉴定。”同断武说,“给我一条路走。”
“没用的。”徐云风说,“那拿了这把刀,也回不去了。十一把刀,十一个奠基人。其余的十个已经都到了上海,他们等着你过去,对不对?”
“你不可能知道这些。”同断武吃惊的说。
“你爷爷当年就告诉了张天然。”徐云风说,“刀我给你,但是走不了。”
徐云风对着申德旭说:“把刀给他。”
申德旭还在犹豫,脸色阴晴不定。
“给他。”徐云风拿出了怀里的旌旗,“把旗帜挂到烟囱顶上。”
申德旭看到了阴阳四辩骷髅,不再坚持,把和泉守鉴定扔给同断武,同断武抬手,把长刀抄在手里。
申德旭嘴里含着旌旗,就要爬上烟囱。
“我徒弟呢?”徐云风问申德旭,他对申德旭的态度并不客气,因为这人也跟王鲲鹏一样铁石心肠。为了自己的门派保留,不惜一切的听从王鲲鹏的布置。可是王鲲鹏也把他耍了。
白丹派挺不过去。
“师父,”黄坤从烟囱后转出来,“你叫我?”
“你用避水符护住丹炉。”徐云风说,“不要再插手别的事情。”
“我听你的。”黄坤走到了烟囱之下,上游的山洪倾泻而下,溪水顿时上涨了一尺,湍急的水流从徐云风和同断武身边冲过,徐云风把炎剑狠狠的刺入水中,固定身体。同断武也把和泉守鉴定插入水中,同样在水中纹丝不动。
而黄坤的避水符,将水流分开,丹炉仍旧在熊熊的燃烧。
申德旭爬到了烟囱顶部,将布幡换成了旌旗。
徐云风眼睛看着旌旗,“诡道挂名徐云风,接替七星阵法。”
同断武看着旌旗,“看来你要用整个阵法阻拦我离开。”
徐云风没有理会同断武,而是大声喊起来:“龙虎山黄家听者。”
玉泉寺覆舟山上的的黄溪立即抬头。
徐云风沉声说:“天璇巨门换摇光破军。”
黄溪立即改换了布幡。七星阵法开始旋转,天璇星位换做了摇光星位。
“苗家宋银花听者。”徐云风的声音没有王鲲鹏那么沉着,他临时接过了旌旗,并没有做充分准备,所以号令星位的命令有点滞涩。
同断武知道阵法在运行之初,是最容易击破的时机。但是他忍住了自己的冲动,他的心思一动,黄坤从水流里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细微颤动。
“师父,”黄坤大喊,“你要留心。”
徐云风没有理会,继续喊着:“天枢贪狼换开阳武曲。”
宋银花已经站到了别墅的屋顶,水库也在暴涨,淹没了别墅。宋银花换下了布幡。天枢星位布幡更换之后,布幡上飘落了几十张纸钱,宋银花伸手在头顶攥住一张纸钱,看见上面有特殊的红色丹砂手印。
宋银花哭笑不得,这是开阳星位的铜尸镇尸符。魏家养的铜尸,是宋银花最不愿意见到的符贴。她的长辈红桃和三叶,就当年就拜这些符贴的主人所赐,受尽折磨。可是现在,竟然要亲手拿着魏家的镇尸符。
“白丹派申德旭听者!”徐云风的抬起头,看见了申德旭,“天权文曲换玉衡廉贞。”
“受命。”申德旭的声音从烟囱上传来。
同断武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动作。等着徐云风排布他的阵法。
“清静派方浊听者。”徐云风大喊。
方浊和寻蝉相互看了看。
“徐大哥驱动阵法了。”方浊说。
“受命。”寻蝉沉着的回答。
“玉衡廉贞换天权文曲。”
“犁头巫家钟富听者。”徐云风继续发号施令。
钟富对着钟平说:“把风筝扯下来,换天璇的布幡。”
徐云风继续喊道:“摇光破军换天璇巨门。”
钟富回答:“受命。”
钟富接受了号令之后,钟平看到竖起的布幡,上面显现出了一个翻天印的图案。
钟家的五个兄弟,脸上同时变色。没有人比钟家人更加忌惮这个翻天印,因为当年黄莲清以一人之力,把钟家逼得在川东无立锥之地,就是靠着黄家祖传的龙虎山翻天印,和五行符一次次的寻上门来,砸场子。可是现在钟家却不得不接受翻天印到了自己头顶上的现实。
而陈秋凌站在亭子里,牵着秦晓敏的手,轻声的说:“看得见一个叔叔吗?”
秦晓敏说:“一个,两个……有好多叔叔。”
“那十四个不算,”陈秋凌说,“把那个黄叔叔看好了,如果有人打他,你要帮忙。”
秦晓敏的脸孔立即化作青面獠牙的模样,看着覆舟山上的黄溪。
徐云风深吸一口气,对着西南方说:“魏家何重黎听者。”
何重黎与何强两人同时跪拜,“受命。”
“开阳武曲换天枢贪狼。”
何重黎与何强两人,突然发现泥土之下钻出了一个浑身是青苔,嘴巴、鼻孔、眼眶里无数虫子钻进钻出的怪物。何强大惊失色,何重黎解释:“不是敌人,是苗家过来帮我们的蛊人。”
蛊人身体旋转,和二十三具铜尸,一起看着外来的四个鬼魂。
帮手来了,何重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北斗七星,在徐云风的调动下,天璇与摇光互换,天枢与开阳互换,玉衡与天权互换。
之前王鲲鹏的七星阵法是先天河图七星阵法,实际上是崂山派的七星法术。而现在阵法的里的六个星位互换,是后天坤道阵法,是徐云风行使诡道术士的七星阵法。
整个七星阵法翻转了一个周天,斗柄与斗魁全部互换。
在溶洞里,邓瞳看见溶洞里的水在迅速的消退。徐云风号令其他六个星位互换的号令也显现在溶洞口悬挂的布幡上。邓瞳等着徐云风给自己调换星位,可是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徐云风调换自己星位的号令。
溶洞里的水退去之后,调换星位的号令仍旧没有过来。
邓瞳对着柳涛说:“什么情况,是不是徐云风这个老家伙把我给忘了。”
“没忘,”柳涛说,“无论是先天七星阵法,还是后天七星阵法,天玑星位都是保持原位,并不动摇。”
“是觉得我不算术士家族的后人,”邓瞳问,“就故意欺负我吗?”
“天玑是七星阵法星位中的中轴。”柳涛说,“这是做术士最基本的常识,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邓瞳一把将柳涛推开,“别他妈的拦着我,我现在就去找徐云风,跟他问个明白,什么好事都让黄坤得了,黄坤他妈的现在都离开天璇,可以到处溜达,我他妈的别说不能出去,连换星位都没有我的份,凭什么呀,就因为黄坤是徐云风的徒弟是不是?”
邓瞳跑到了溶洞的洞口,刚刚跑出去,突然大地震动,溶洞的石壁崩裂,溶洞就要倒塌。邓瞳看着柳涛也跟着跑了出来,却被一个掉落的石钟乳给夹到了小腿。
邓瞳无奈,只好折返回来,弯腰推动石钟乳,柳涛勉强翻过身体,两人看到,石钟乳压住了柳涛的小腿。整个溶洞在继续晃动。
柳涛虚弱的说:“来了,驱赶冉遗的人来了。”
邓瞳无奈,对着柳涛说:“你怕不怕疼?”
柳涛对着邓瞳说:“别犹豫了,砍吧。”
邓瞳举起灭荆,就要劈砍柳涛的小腿,可是无数的野鬼,又从四面的山上汹涌的扑来,站到了邓瞳的面前,这些野鬼同时发力,扛起了石钟乳,邓瞳不再多想,背着柳涛离开溶洞。
当两人逃出溶洞之后,溶洞彻底的坍塌。溶洞所在的山体,不停的震动。地面上绽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山体上的巨石纷纷破碎滚落。无数的野鬼,守在邓瞳身边,抵抗飞来的碎石,和滚落的巨岩。巨大的灰尘腾起,笼罩了方圆几里。当尘烟散尽之后。
一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邓瞳和柳涛的面前,这个上古神兽身体在慢慢的摇晃,它的身体表面都是坚固的石头,但是一条鱼的形状已经能够分辨的清清楚楚。
冉遗醒了 。
宋银花面前的水库里的水,终于不再上涨,堤坝上防洪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几个水闸同时泄洪,洪水倾泻而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邓瞳面前的溶洞已经全部倒塌,冉遗已经开始苏醒,大山一样的神兽就在邓瞳和柳涛面前。不仅是邓瞳目瞪口呆,连柳涛也被面前巨大的神兽镇住——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冉遗。
覆舟山,土城鬼街,龙舟坪的洪水全部消退,这是七星阵法的星位移动之后,导致了同断武的治水术无法发挥。
同断武是当年得到过梵天信息避水流家族的后代,能力远非张天然八个点传师能比。他在徐云风赶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申德旭只是七星阵法中的天枢星位,而七星阵法是同仇敌忾,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他的治水术,针对的不仅是申德旭,还有其他的六个星位。但是同断武遇到了阵法的转动,甚至指挥阵法的旌旗都到了徐云风的手上,他的治水术在其他的六个星位全部落空。
徐云风结果旌旗出手,就占据了上风。解决了其他六个星位的困厄。
而之所以同断武没有在徐云风倒转七星阵法的时候出手攻击,是因为他受了徐云风奉还和泉守鉴定的恩惠,因此要让徐云风一招,不愿意白白受了徐云风的好处,而趁机占据先机。
姜家庙的烟囱之下,洪水仍然在上涨。洪水已经淹没了徐云风和同断武,以及黄坤。
黄坤的避水符已经运用熟练,他竭尽全力护着丹炉,丹炉虽然在水底,但是并不被洪水侵扰。
黄坤也在水里清晰的看见,徐云风和同断武两人,分别用手中的兵刃,固定自己的身体,不让水流把自己冲走。
两人都是超凡的绝顶术士,都不会一上来就兜出自己的真实能力。表面上徐云风和同断武两人相持不下,都纹丝不动。可是黄坤心里十分焦急,他明白,师父的路数跟自己不同,黄坤的五行符已经熟稔,不受五行水火侵扰。可是师父走的极偏的纯阳炎上的路数,水克火。特别是表现在师父手里的炎剑,炎剑在水中并不可持久。同断武本来就是避水流的治水术,路数纯阴的水德。
即便两人虽然在水里保持着势均力敌的状态,实际上徐云风在环境上吃亏很大。
同断武当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因此同断武并不着急,就耐心的和徐云风对峙,他在水底的呼吸能力,甚至超过黄坤。而徐云风在水里并不能呼吸。
一般水性好的人,在水里屏住呼吸,能坚持两分钟到三分钟,这个已经是极限。徐云风作为能力高强的术士,即便是周天吐纳到了很高的境界,也只能比常人多两倍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七八分钟。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坤心里越来越焦急,已经快到八分钟了。同断武的身体肌肉在紧绷,他也知道徐云风最大的弱点,呼吸的极限是九分钟。到了八分钟,徐云风就会出手,因为他在水下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