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突然发出一声哞的叫声,头顶对着障碍物滑动,一连串的火星迸发出来,连成长长的一条火线。
王八看清楚了,阻拦傲天向上游动的,是一根巨大的锁链。
“铁索横江。”金仲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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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拂尘是不会随便选一个人的,我早该想到,他敢把他的女儿交给我,当然不是让我带着他女儿来送死的。我有很多先天的优势,这个是任谁都取代不了的天赋。他当年在三峡就已经看出来了这点。
而我却还在犹犹豫豫的不敢使用自己的能力,反而吓得化成蛇属。
锁链就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我抬手把锁链给抓到手上,锁链上的顿时冒出了一道火线,顺着锁链蜿蜒,在地上绕了几圈,终于烧到了铁牛的鼻子上。
铁牛受了疼痛,又不能抵抗,不停的扭动脑袋,最终它察觉到锁链的一段,在我的手上。
铁牛的不再发怒了,慢慢的走到淤泥中央,头部垂下来,前蹄弯曲,后蹄伸直,前蹄前倾做出奋力的模样再也一动不动。
铁牛对我的威胁倒是解除了,但是我拿上锁链之后,立即发现,这条锁链真正作用还不是对付眼前的这个铁牛。锁链的另一端是锁在立桩上的,哪里本来有一个赑屃,而这个赑屃就是为了防止傲天冲破古道的神兽。而锁链就是一个关键的工具。
刚才我看到的傲天已经升到了古道的上方,现在我能根据立桩,感受到赑屃正在和傲天对抗,我忽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心念一动,脑袋里的沙漏倒转,手中的手链呼啦啦的向立桩上部滑动,流入一个石头的缝隙,锁链在我手上无限的延长。
铁索横江,这就是压制傲天的法子。
我能感受到锁链上的任何细微的动静,从而知道傲天正在向锁链猛烈的冲撞,但是锁链本身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傲天的东西,傲天无法通过。
傲天是万不会从锁链下方潜游过去的,这是傲天的本性,它绝不会主动把自己的头颅给沉到水下。傲天无法通过锁链,他没有去路了,另一个方向,赑屃把它给拦住。
我在想,赑屃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把傲天给压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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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相生相克,无论是多么厉害的事物,都有被克制的时候。这个道理王八从在荆州念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当初他最为得意的就是五德推衍。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周而复始,无穷无尽,这就是中国人延续几千年的思维方式。
但是王八傲天和赑屃的这种巨大的神兽,几乎忘记了这点。直到锁链的出现,才知道,无论到了什么境界,只要是中国人设定的东西,都逃不过这个五行的规律。
铁索横江,按照王八本来的想法,是三国末期,吴国对付西晋的一个战争工具。看来真正的起源,世人很多都并不知晓。
大禹治水,需要傲天开山劈石,但是这种无比巨大的神兽一旦失去控制,就需要一种相对的东西来克制,锁链横江,就是对付傲天的最佳工具。
其实这些看起来很玄妙的东西,早在几千年前,古人就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王八突然想起老严说的关于疯子的莫名其妙的话,这些事情都是无法解释的,难道疯子能够去找到答案。而疯子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非要如他那样的人才走得到哪一步吗。
王八所想,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一会时间。在在这段时间里,傲天被锁链拦住,无法上行,下游又是赑屃给堵住去路,左右为难。
王八和方浊看到傲天已经被控制在峡谷中间,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于是静观其变。
傲天倔强无比,仍旧继续冲撞锁链,但是锁链并非一味的刚强,而是顺着傲天的力道伸缩,让傲天拥有无尽的力量却无法得到效果。傲天几次努力,都被锁链拦了回来。
就在王八思考,这个局面会维持多久的时候,赑屃开始发力。
赑屃身体晃动两下,慢慢的向傲天的方向游了过去。傲天差距到了赑屃的动作,但是做不出任何逃离的动作,赑屃慢慢的游动,距离傲天越来越近,傲天想从赑屃的身边躲过,它动作比赑屃要快很多,从距离上看,傲天穿过赑屃和悬崖之间的河道,并非难事。
但是傲天真的游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江面的锁链突然回转,如同一个水蛇一样,划开水面,拦到傲天前方。这样一来,傲天被赑屃和锁链逼到了一个狭小的死角。
傲天唯一的出路,就是对着悬崖的石壁猛冲,山体晃动,大石头纷纷滚落。很快,石壁被撞出一个大坑。但是王八惊讶的看到,大坑很快就在石壁自身给填充起来,就像会自己生长一样。
赑屃的头伸了出来,似乎在左右观望,江水发出巨大的咕隆声音。最壮观的情景发生了,拦截在江面上的锁链突然暴起,分出无数个链头,从各种方向摆向傲天,锁链一旦触碰到傲天的身体,立即就把傲天死死的缠绕起来,傲天无法在挣扎,最终一个锁链冒出白炙的火焰,从傲天的鼻孔穿了过去。
傲天的鼻子被控制,再也不能有所举动。
赑屃游到被捆绑的扎扎实实的傲天身前,埋下身体,用背壳把傲天顶了起来。一旦上了赑屃的背部,人傲天多大的力量,也无法施展。
然后一根锁链把赑屃和傲天困在一起,锁链绷紧,慢慢的把两个神兽拉到水面之下。
王八对着目瞪口呆的金仲和方浊说:“如果这个锁链是疯子在控制,你们认为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朋友和敌人,”金仲理解了王八,“他都实在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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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的这条锁链,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我说的每个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所有人,而是那些能够达到术士层面的人物。首先一点,命格就让这个范围缩小到了非常狭隘的范围,人凭借后天的努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是做不到能够控制神兽的地步,能和不能,在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冥冥中被选定,这就是命格,任谁都无法抗拒的事实。
我从锁链上残留的信息,能够感受到,上一次驱动这个锁链的人,就是张光壁。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无奈,原来我最终要面对的敌人,和我是完全一样的同类。
锁链在赑屃的力量带动下,把傲天和赑屃的身体从石壁上部慢慢拉扯下来。于是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我触碰铁锁之前的样子。
我知道放出傲天,并非是个偶然,如果没有把傲天的封印解开,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能够控制锁链这样的器具,而且能做到铁索横江。
赑屃和傲天捆绑在一起的锁链慢慢松开,赑屃回到了立桩之上,化作一个雕塑的样子。傲天身上的锁链并没有松开,我知道该怎么去做,慢慢的把傲天拉扯到淤泥之下,让它继续睡过去,不知道傲天再次醒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门闩过了,镇守的神兽这关也过了。
我对孙六壬说:“我们要开始走水路了。”
“哪里来的水?”
“前面的古道,并不是旱道,这是长江古道和黄河不同的地方。”我向方浊解释,“长江的河床地下,还有一条河流,而且比地表的河水更加庞大。”
“那我们该这么继续?”孙六壬好奇的说,“我们不可能靠游泳游这么长的路。”
“你没看到有船吗?”
“什么船?”孙六壬看了半天,终于把目光看向了我们面前的那个巨大腐朽的木船上面,“你在开玩笑吧,这艘船怎么可能!”
“镇水的傲天已经被再次封印,”我对孙六壬说,“赑屃已经把前面的水道打开,我们要快点上船,大水马上就要涌过来了。”
我的话刚说完,四周的石壁发出怪异的声音,然后一道水柱从石壁冲了出来,接着是第二股水柱,当水柱出现了几十股的时候,邻近的水柱之间的石壁突然塌陷,巨大的河水汹涌而至,我和孙六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崩陷,河水把地下的淤泥慢慢卷走,地下空了,是庞大的地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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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上恢复了平静,没有过多大一会,暴雨又突然而至,长江的水流又恢复到傲天出现之前的状态,滚装船继续顺着逆流向前行驶。
方浊现在轻松了很多,对王八说,“凌晨我们就会到三峡大坝的船闸。”
王八点头,“暂时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我们在船闸等疯子他们过来。”
金仲问王八:“江面上没我们什么事了?”
王八说:“走古道,是疯子的事情,我们在上面,也只是尽量的照应一下。疯子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比我们要险恶的多。”
王八说完,抱膝坐在船头,看着两旁的峡谷,远处的深山发出几声怪异的野兽嘶喊。方浊听到后,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是猴子在叫。”王八说,“他们被吓到了。”
方浊说:“下一截古道,就是地下河流了。不知道他们想出办法没有?”
“他都能动用锁链,”王八说,“难不倒他了。”
方浊点了点头说:“希望他能没事。”
“你不想他跟你一样,遇到那么多事情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和我不一样,”方浊说,“遭遇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王八说,“你和疯子都一样,你是老严和张光壁之间的棋子,他是孙拂尘和张光壁之间的棋子。你只不过比他先知道而已。”
金仲在一旁冷眼相看,现在他也知道了方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一副样子。
方浊,这个从小就被父母扔到道观的女婴,从小长在全真的清静一派,突然就被老严发现了她的先天能力,栽培她,给他长者的照顾,生活的无忧无虑,让她生活在如同真空一般的环境中,方浊怎么不会对老严感激涕零,但是她一旦知道自己只是老严为了对付张天然的一个躯壳的时候,而且之所以让她保持道家的淳朴,就是让她引起张天然的注意,方浊该怎么去看待老严。
更甚的是,当老严的机会被疯子破坏,让张天然无法依附到方浊身上,老严却又把所有的资源全部交给了方浊。方浊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突然要面对那些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的险恶,她除了在内心把自己层层的保护起来,还能有什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