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就说,“我没背过,但是五九年村里人还是有人背了的。”
“三年自然灾害”我点头。
“是啊。”老头子说,“这个风俗几百年都没有弄过了,可是五九年的确是没得法了,大队的领导就说,要号召大家都恢复这个风俗了,也算是响应国家政策,支持国家的手段,不给国家添麻烦。”
我对老头子说,“那个只有一个窟窿的地方,就是强制性的吧。”
老头子眯着眼睛,想了好大一会,才说,“那是刘家的太爷,其实他还能做事,种田割草都没得问题,就是得罪了大队的会计。会计硬是说七十岁以上的老人都要背上去。不管身体好不好,能不能做事。会计反正家里没的老人,他说这个话也没得顾忌。”
结果刘家的太爷硬是被弄到那个窟窿里,可是老人家虽然七十几了,腿脚还利索,能自己爬下来。结果。。。。。。
我连忙摆手,不让老头子说了,不说我也晓得发生了什么。人到了那种状态,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看来那个刘家的太爷,就是被打断了腿,扔在窟窿里,估计那个搪瓷缸子,一天的食物都没留给他。
我问:“那个会计后来遭了报应吧。”
老头子就笑,“你年纪轻轻的,还蛮相信这些封建迷信嘛。”
我朋友就说:“他是专门讲鬼故事的,他肯定信撒,我晓得了,我就是被那个刘家的太爷的怨气给迷住了。”
老头子对我说:“那个会计也到了七十几的时候,几个儿子都不养他,把他丢在屋里,没得人管,也不晓得是饿死的,还是病死的。死了五六天,才被人发现,身上都臭了。”
我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了,就和老头子碰杯喝酒。
老头子喝了酒,又来了一句,“他死的时候也是七十三岁,跟刘家太爷死的一个年龄。你说巧不巧。”
这是我喝得非常郁闷的一顿酒。回来的路上,我对朋友说,“幸好现在你家的粮食够吃了,不然你老了,也蹲窟窿里。”
我的朋友叹口气说,“谁晓得以后哦,你说得准以后不来饥荒啊。”
我心里一阵发麻。
阴伶
我这辈子第一次用过阴人的身份处理了一件事情,当然免不了在王八面前吹嘘一番。当然在吹嘘的时候,我把何首乌的厉害夸张了十倍百倍,把当时的情形惊险夸大了十倍,最后靠着我的聪明机智,还有双瞳的厉害,搞定了成了精的何首乌。
还好这次王八没有打击我,说我已经慢慢上路。王八还说,其实当年我照顾赵一二的时候,拼了命的学会了听弦,对付楚大,也是自己一个人,没靠人帮忙的。
我得意忘形,要把自己的眼睛给他看看,好在他面前显摆一下的时候,王八拒绝了。
王八拒绝我的时候,眼神闪过一点无奈,我也就知趣,不再提及双瞳的事情。但是我私下里,照着镜子,看着自己的两个眼睛珠子在眼眶里换来换去,觉得非常有趣,没事就拿着镜子看。恨不得把镜子都给照破掉。
王八的生意越做越大,在荆州和恩施都有生意往来。
结果他带了一个人来见我,一个扯犊子的年轻人,让我倒霉透了,想起来我就恨的咬牙切齿。
一天我在公司里睡觉,王八和一个年轻人走进来。我看他们是要谈生意的样子,连忙从沙发上坐起。王八就向那个年轻人介绍我:“老徐,我们公司的股东,大股东。”
我就向那个年轻人握手。
年轻人长得挺帅,笑眯眯的对我说:“徐大哥,我姓邓,叫邓瞳,听王总提起过你很多次,一直想来拜见你。”
我一听邓瞳是沙市口音,心里有点好感,毕竟我和王八是在沙市念的大学。又看见邓瞳才二十出头,就能自己做生意了,的确是年轻有为。
我想着我二十出头在干嘛,想起来了,还在三峡做保安,每天除了吃睡,啥都不会,不过我现在好像也是这样。
王八就和邓瞳开始开会,说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既然王八已经说了我是公司的股东,我也不好离开,就打起精神在旁边听他们谈生意,听得我无聊透顶,不停的打瞌睡。不过还听明白了邓瞳的来历,邓瞳是沙市人,家里祖传的开药铺,是沙市的世家子弟,怪不得刚从大学毕业就能做生意了,刚好是做药材买卖的,就和王八结识。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谈完了生意,反正他们叫醒我的时候,天都黑了。
王八做东,请邓瞳吃饭,可是刚刚坐下来,董玲的电话来了,说家里电闸跳了,要王八回去修。王八就告辞,让我陪邓瞳。
“你把单买了再走啊。”我不放心的提醒王八。
邓瞳就笑。
邓瞳在宜昌呆了几天,和我就混熟了,这小子很来事(宜昌方言:懂得人情世故),手头又大方,请我天天喝酒唱歌。老是邓瞳请客,我也不好意思,手上也没几个钱,只好去找王八借。王八摆个臭脸,我借了两次也不想求他。
一天, 邓瞳笑着跟我说:“徐大哥,你手头不方便吗?”
我说:“是啊,我也跟你说实话了,我挂个股东的名头,分不了多少钱。”
邓瞳就说:“其实你身上的本事能挣钱,你自己没意识到而已。”
我一听,就望着邓瞳,“你知道些什么?”
邓瞳笑:“你个王总的事情,其实我都知道的。我家里卖药材一两百年了,也出过你们这种人。”
我偏过脑袋,又转头看看邓瞳,“你说来我听听。”
邓瞳把头凑到我跟前,“你和王总都是诡道的人,都是了不起的术士,做生意是你们拿来掩饰身份的对不对?”
这句话其实邓瞳说错了,但是这小子特别会说话,我都不忍心纠正他说的错误,于是说:“看来你真的是知道不少事情嘛,其实我比王八,不,王总厉害,我是过阴人呢,一百年才出了三个。”
邓瞳说:“啊,这样啊,我本以为王总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术士呢,没想到你更厉害啊。”
“你把我们的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我对邓瞳说,“你说吧,到底找我们图个什么?”
“你和王总一身的本事,不能就这么失传了。”邓瞳正色说,“手艺失传了多可惜。”
“原来你是想拜师父啊。”我恍然大悟,“你早说嘛,不过王总估计是不会答应你了。”
邓瞳失望之极,脸色难看,然后说有事情,向我告辞。都他妈的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收他做徒弟。
过了两天邓瞳又到公司里来了,刚好王八临时出去有事,让他在这里等等。我就问邓瞳,“你上次说的我能用本事挣钱,到底是什么办法。”
邓瞳估计在想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听到我说话。
我就接着说:“我现在最大的本事是拉人,可是这个本事不能找人拿钱的。”
“哦。。。。。。”邓瞳这才听到我说话,问我,“徐总你刚才说什么?”
妈的徐大哥现在变成徐总了,明显的这个小子看不起人嘛。我心里有气。
邓瞳就说:“其实我知道你们都会一些算术,我们荆州有个道士,也是参加过七眼泉的,他说起过你会算什么。。。。。。算什么。。。。。。”
“算沙。”我说。
“对,就是算沙。”邓瞳说,“这个本事厉害啊,好像还有个看蜡,都是能预见一些事情的。”
“是啊,可是这办法哪里能挣钱,”我对邓瞳说,“这个本事拿来算命我也不在行。”
“我说徐大哥就想不开撒,”邓瞳说,“非要给人算命啊,只要你能算得准,挣钱的路子多了。”
“难道算我在哪里能捡到钱?”我挠脑袋。
“差不多,就这个意思。”邓瞳给我卖关子。
“算不出来。”我老实承认,“我倒是能算出来银行有很多钱,但是我拿不到。”
“买彩票撒。”邓瞳忍不住了,“你怎么就没想过这事啊。”
“对啊。”我一拍脑袋,“我他妈的怎么想不到这上面。”
“这个算我和你入伙,你中奖了分我一半。”邓瞳给了我两百块钱。
我连忙收了,连忙去投注站去买彩票,走到一半,心里想,干脆在多买一点,于是回到公司的住处,又把自己藏在床垫下的一千多块的救命钱也拿出来。乐呵呵的跑到福彩和体彩的投注站去买彩票。
我分别看了投注站的走势图,用算沙给计算出开奖的数字。福彩的双色球是:03 06 07 18 23 25+3 ;体彩的七星彩是:397273。我把走势图抄了,回家用看蜡算了一遍,还是这两组数字。心里就更加有把握了。
我各买了几百注,心里乐开了花,再过几天,我就是亿万富翁了。再也不用受王八的鸟气,到时候王八这个守财奴,还不跪在我面前,求我施舍他啊,我到时候就给他脸色看,随便给他个一两千万打发他,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我天天就想着自己的发财之后怎么办,几亿人民币,我该怎么花,才花的玩啊。一定要自己开个餐馆,想吃什么就让厨师做什么,再风风光光的到日本把曾婷接回来。。。。。。。
我动不动就自己笑出声,王八看见了,“疯子,你不是真的傻了吧,笑些什么?”
我当然不会跟王八说我买彩票的事情,我沉得住气,我要等拿到钱了,用钱砸他。
到了福彩开奖的那天,我坐在电视机钱看结果,心里想到马上就是大富豪了,心里激动的要死,结果出来的数字根本就不是我买的号码,我买的号码只对上了两个。体彩更惨,只对上了一个数字。
我的亿万富翁的梦就此破灭。
我把手上的一叠彩票全部撕得粉碎,对着碎屑大骂:“妈的个逼的什么破算沙看蜡,有个屁用!”
“这就是穷人想金银,金银万丈深。”王八在和吃饭的时候,用筷子指着我大笑。
董玲在一旁也笑的喘不过气。
我没什么语言,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指望着在王八家里蹭饭吃,心里在郁闷,也不敢反唇相讥。
“邓瞳这小子也不地道。”王八说,“糊弄你干什么?”
“他就是看我有没有本事呗。”我叹口气说,“再让我见到他,我饶不了他。”
王八说:“你在念书的时候,到底上过课没有啊,大学物理都念到狗屁眼里了。”
“你学习也是一笔糟(宜昌葛洲坝方言:超级烂),你莫跟我扯淡。”
王八说:“薛定谔的猫,测不准原理,这都不晓得。”
“妈的我是神棍,”我忍不住王八的教训了,“又不是科学家,既然都算不出来,这些算术有什么用,还他妈的牛逼哄哄的,某些傻逼还拼了命的想学。”
“嗯哼、嗯哼。”董玲在提醒我们不要把话题说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