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的前妻不是病死的吗?怎么现在你又这么说!”钟妻跪在老钟身边,摇晃着老钟的身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知道这些,没什么好处的……”老钟凄惨的说道:“是我自己造的孽,我自己承担。”
我和王八相互对望一眼。默契的相互点点头。
那边收拾骨骸的老者和徒弟,已经站了一会子了,这时突然插话问道:“你儿……是不是长阳赵先生的弟子?”
王八在老者面前用手做了个手势。
老者看了说道:“赵先生找到人学他手艺了,是好事啊。本来我看见这个坟太凶了,想帮忙治一治的,可有你在,我就不用多事了……”老者的语气,对王八十分尊敬。向王八一再拱手,走下山去。
第149节
2010-8-1014:43:00
王八也回礼,给那老者道别。
王八转身对老钟说道:“你们马上去找人,明天挖坟。”
“那要不要弄一副棺材来。”钟妻以为要迁坟。
“不用,”王八冷酷的说道:“这个坟不用迁。”
王八在坟墓四周用剑符,把几个方位都镇住了。对老钟说道:“我还要准备一下。你没事吧。”
“能不能把我前妻的骨头捞出来。”老钟哀求道。
“不能。”王八说道:“没办法的,我只能这样做。”
“那就报应我好了,我不治了。”
“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被闹死?”王八说着话,眼睛却看着钟妻。
老钟慌了,“干她什么事情?”
“跟她没什么关系,我刚才算过了,你的那个二十年前死掉的儿子,这个化生子又在作祟,他要克的不是你,是他的兄弟姊妹。”
“我们结婚几年了,一直没有要小孩。”钟妻说道:“可我没问题。是老钟不想要。”
王八把头转向老钟,“没用的,你怕生下来又是化生子,是不是?可是你老婆想要个小孩子。”
老钟把妻子的肚子看着,愣了一会,大声喊道:“谁叫你这么做的!”
钟妻下意识的捂住腹部。
老钟站立了一会,叹了口气,对王八说道:“那就听你的吧。”
我们回到老钟家里,钟妻要请人挖坟,吃了饭就出去了。
我对老钟说道:“你为什么不送他去医院?”
“送谁?”老钟言辞闪烁,其实他听得懂我在说什么。
“不用和我绕圈子了,你儿子为什么成为化生子,你其实也知道。”我说道。
老钟一下就站起来,动作过猛,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撞掉几个在地上摔碎。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钟把我指着,“我不信,我不信你有这个本事,你是听别人说的是不是?”
“和你一起撞人的,已经死了,第二年就死了。没人知道这个事情了。”我低声说道:“你犯病的时候,脑袋里不停在想你当年的事情。”
老钟的脑门亮晶晶的,我看见他下巴上都在滚落汗珠。
“你八二年跟着部队来宜昌开车,我没说错吧。”我继续问道。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人还是鬼?”老钟浑身瑟瑟发抖,“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去部队打听了?”
“你脑袋里,满是想着八二年,八二年,嘴里都说出来了。”我骗他。
老钟下意识的把嘴捂住。
“你的好兄弟,老庄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他是开车冲进长江了。”我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当年我们相互承诺,谁要是死了,就去照顾对方的家人,我的家人只有母亲在老家。他在宜昌谈了个女朋友……”
“老庄死了,所以你和他的女朋友结了婚。”我看见老钟的记忆了:当年他在江边,和一个年轻女子,对着长江痛哭。远处长江正在庆祝合拢。
我大声说道:“你是当年参加截流的司机?为什么没有在合拢的时候去倾倒土方。”
老钟说道:“都已经合拢,就留了那么几十米宽的口子,留给国家领导来看的。最危险的是我们最开始倾倒的过程,我们都立了生死状的填到八十米远的时候,水流太急,倒下去的填料根本落不下去,都被江水冲走了,书记急了,要我们自愿报名,把车开下去,无论生死,都给两千块。”
“你跳出来了,可是老庄……”
“我对不起老庄,死的应该是我。”老钟哭起来。
这下我完全看到了他们当年的对话:
老庄:“今天好像有警察来找我们车队的队长,我们撞人的事情……”
老钟:“人是我撞的。我来扛。”
我又看见,老庄开着车冲下去的瞬间,老庄怎么也打不开车门,车门扣死了。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也坐在车里,看着老庄拼命的开门。东风车冲进长江。
“人是你撞的?对不对,是你开老庄的车撞的人?”我皱着眉头问道。
“那晚老庄喝醉了,是我开的车。我也没想到会撞到人。我没想到啊。”
我摆了摆手,“你知不知道,你们当时撞的那个人,并没有死。”
老钟呆住了,过来半天才慢慢说道:“那缠着我的,不是他?”
“不,你们做的事,太狠了,他还是死了,他不怪你们撞他,那是意外,他怪你们把他丢在新场(宜昌周边一个地名,距离市区二十公里)。
“我来告诉你他到底为什么会缠着你不放吧?你知道他死前把你们诅咒了多少遍吗?”我站起来,开始绕着客厅里的桌子走。走的很慢,一瘸一拐的。
老钟看见我走路的样子,吓得大喊:“你别过来,你找我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我走了两步,停下来,想了想,对老钟说道:“他是个笨人,不灵活的人,不知道向路人求救。”
我又开始走起来,“他只想回家,他只想回家,他很笨,不知道找人救他。他只是顺着来路,往宜昌的方向走。”
老钟跪下来,对着我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继续走起来,走的很慢,两条腿都开始疼起来,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走到花艳(宜昌近郊的一个地名),已经走了两天一夜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几个好心的路人给了点水喝,在路边捡了个发霉的花卷吃了。开始呕血了。
我开始趴在地上,在地上爬起来。绕着桌子爬。
老钟开始给我磕头,“我该死啊,我该死啊,我以为你要死了,我不该丢下你啊。”
——爬到红卫了,有人在问:“死了个叫花子哦。”
我嘴里说道:“还没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用手把老钟指着:“我不会饶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