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肇方摇头,“真没见过。我也是近年来才听说的。我们当年留学大家都是拼了命的学习,学校只要有中国学生的专业,第一名肯定是我们的。”
“现在其实也是这样,虽然有这种糊弄文凭的,可也有很多是奔着学问去留学的。我以前觉着自己还成,一聚会就有自卑心了。”褚韶华笑道。
打听出是周公子劫的和,褚韶华也就不说什么了。
席肇方另介绍了一块地皮给褚韶华,“外滩那处别墅,也就是位置略好些。别人用过的宅子,也不一定就合你心意。贾尔业爱路这里也不错,我家建了两幢宅子,你喜欢什么样就让人建什么样的,以后咱们还能做邻居。”
褚韶华眉眼一弯,“这也行,下午我让闻言过来办地皮交割,你按市价给我就成。”
“我按入手价给你,倒是有件事想托你。”
“什么事?”
“你每年都着人在国外采买书籍,以后帮我带一套。”
“我当什么事,这不过一句话。席大哥你这可太客气了。”
席肇方给妻子使个眼色,席太太笑道,“韶华中午在家用饭,我去厨下看一看,家里刚来个北方厨子,我让他们做几道地道的直隶菜。”
席肇方另有事想听一听褚韶华的意见,“陆三公子想把名下产业抵押给银行。”
褚韶华微微皱眉,继而舒展开来,明白陆三打算。若战事不利,他拿钱直接走人。倘战事顺遂,他回上海赎回产业继续发财。褚韶华说,“看来这一战并非小战。”
“是啊。”席肇方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争,不禁一叹。
没有人会喜欢战争,哪怕是军阀。
褚韶华不解,“这有什么愁的,三公子手下的买卖都是发财的买卖,你们银行打折接手,也赔不了呀。”
席肇方道,“要是三公子肯打折,自然是赔不了。”
褚韶华无语,“他难道想平价?”
“溢价高达200%。”席肇方如实说。
褚韶华急忙把送到唇边的咖啡杯放下,不然她怕一口喷出来。褚韶华不可思议的看向席肇方,“三公子非但不懂生意怎么做,他连政治也是半点儿不懂啊!”
席肇方无奈的叹口气,“我真是没办法了,麻烦你去给督军府带个信儿吧。”
褚韶华强忍着心里的笑意,周公子马上就能尝到劫她和的苦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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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机会
陆三这事不难,这一看就是陆三犯的蠢, 你爹要打仗, 你立刻把手里产业溢价200%抵给银行,你得是对你爹的战事多没信心啊!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办不出这样的事。
席肇方不见得没有手段解决, 只是这事席家不好出手,倒显得对陆公子不大恭敬似的。陆三这样的浑人,招他不高兴, 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既是席肇方请托于她,褚韶华透个信儿给陆大公子,要褚韶华说, 陆三何必急着变现手里资产,一则现在眼瞅就要打仗, 别看物价上涨,可不论房产还是土地,都只有跌价的。不如现在继续持有,哪怕陆家对这一战信心不足,陆三的资产仍是陆三的, 什么时候变现都成,都比现在的时机要好。
陆三还算信任褚韶华的商业才能,褚韶华教他如何拆分资产,租界内的都不要动,租界外的房地产你转交给一个国际财团代为管理,至于这个国际财团的来历,它有着英国背景, 有着雄厚的资本与律师团,有着与英租界与英汇丰银行密切的关系。它在大中华区的代表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
国际财团会收取一些管理费用,它代你处理在上海租界外的一切资产问题。我们可以事先签好合约,这个合约当然复杂冗长,但是能在最大限度内保证您在上海的利益。
陆三这事办得急,席家并不好相与,陆三便听从了褚韶华的意见,把资产交给国际财团代为打理。至于周公子那里的事,周家并非名门旺族,不然,周市长不能把妹妹给陆督军做小。周公子竟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大洋买外滩别墅,这种银行家要回国处理在上海房产的事,外国人可不接受赊欠,周公子何德何能立刻有这样一笔巨大现款。
就是褚韶华突然要这么一大笔钱,也得提前同银行预约。
褚韶华一向与银行界关系不错,她一打听就打听出周公子通过唐家从通商银行拿的款子。褚韶华心里给唐家记上一笔,闻言办好与席家的地皮交割后,褚韶华请上海有名的设计师设计新家图纸。
新房一定要宽敞,尤其书房,要有三个,一个大的书房盛放褚韶华与闻知秋的藏书,以后孩子们也可以在这个书房做功课,另外还要有两间夫妻二人的私人书房。主人家的居所外,要多预备出几个孩子的房间,这个是闻太太特别要求。起码留出五个房间做以后孩子长大的单独房间,闻太太说,“暂时可以做客房,以后阿韶结婚,有了儿孙,也可以用。
中国人对土地有着极深的眷恋之情,盖房什么的更是做了子孙万代的考量。
尤其是褚韶华生了闻韶之后,用闻太太的话说,眼瞅就儿孙兴旺了。现在闻韶都是闻太太专门照顾,闻家也没有请奶妈,褚韶华奶水充盈,也愿意亲自哺乳。闻太太都没有请时下南方大户人家专门请的照孩子的女佣,都是闻太太和钱嫂子专门照料,下人人手不够,再多招了两个佣人罢了。
家里有褚韶华在美国的朋友寄过来乳胶奶嘴儿的玻璃奶瓶,褚韶华有事出门会提前把奶水备下,待闻韶饿了热给闻韶吃,还有给孩子吃的高级奶粉,样样周全。
上海的战事却不大好,先是陆家受到江苏军阀与福建军阀的双重夹击,败退离开上海。北方的战事则是关外胡家一举入关,捷报不断。
战火并没有波及上海城区,上海却在小闻韶的周岁礼前迎来了另一位福建军阀方将军,现在得称新任的浙江督军了。
战时不论官员还是百姓都有极强的适应性,对于上海政府,陆督军在时,他们听从陆督军的领导。方将军驻扎上海,那自然要听方将军的。
这位方将军甫一入上海,第一件事就是撤了上海周市长的职,委任自己心腹为上海市长。
褚韶华顿觉不妙,褚韶华虽不喜周市长,可这位市长任职以来,虽无大功亦无过错。或者周市长执政过于保守,可是,在三类市政机关、三个司法体系,四种司法机构、三个警察系统的上海,周市长能做的无过,也不能说是无能了。
方将军撤他职,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市长是陆家的姻亲。
褚韶华并非为周市长可惜,只是想到自己曾认陆四太太做干妈,彼时觉着行动便宜,只怕要连累到闻知秋了。何况,她一直与陆家走动颇近。闻知秋偏又任警察局长,这么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暴力机关。若是有人这时候给闻知秋上眼药,再容易不过,怕是闻知秋的警察局长之位也难保。
转而思量,褚韶华还得庆幸,方将军只是撤了周市长的职,并没有拿周家开刀。那么,闻知秋这里顶多也就是撤职,自身安危还是有保障的。
褚韶华心里盘算着丈夫的仕途前程,就有陆家电话打过来。阿双过来问褚韶华的意思,是接,还是不接?
陆督军打仗,家小老娘都没法带在身边,几个儿子倒是都带着,一家子女眷安置在租界。方将军入驻上海,不由分说就撤了与陆家有姻亲关系的周市长,这就是一个信号。此时,谁还敢近陆家。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接陆家的电话吗?
不。
褚韶华左手轻轻在书桌上叩了几下,心绪犹豫。陆家在上海相熟的人极多,陆四太太为什么会打电话到闻家来,怕是在别处碰了壁,只得来闻家试一试。
在上海,闻家绝不是消息最灵通的人家。
陆四太太把电话打到闻家来,可知陆督军的战事是真的不大好了。
我要不要随波逐流的避开失势的陆家?
陆家虽与她没什么恩义,可陆家在上海时,也没对不起她褚韶华。褚韶华不是遇事缩头的人,只是,周市长被革职,若这时不能与陆家分割,岂不是给丈夫的仕途再添坎坷。
褚韶华再添气闷,忍不住有几分躁意,松一松领间的扣子,说,“汀水烧的太热了。”起身踱步到书房窗前,拉开厚料遮光的窗帘,登时一室阳光洒入,晃得褚韶华凤眼微眯。阳光的明亮似乎能照亮心中的每一个角落,褚韶华打开窗户锁扣,推开两扇朱红玻璃窗,深秋的寒意夹着晚桂香迎面扑来,冰凉中带着一丝馥郁幽香。
阳光照耀的庭院中,闻太太正带着小小学迈步的闻韶玩耍,这孩子被祖母惯的有些小脾气,大冷的天必要在院子里玩儿。刚会迈步就爱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走路,你扶他,他就要打开你的手。小孩子都这样,待走结实了,反是喜欢让人抱了。
望着嘴里叽哩呱啦说外星语的儿子,闻太太的笑声传到屋内,钱嫂子玉嫂等几个佣人也都在庭院里陪着小家伙玩儿。褚韶华唇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繁乱的心绪渐渐归于宁静,躁动的思绪回归理性。
不。
这个电话,她要接。
不论丈夫的官位能不能保住,这个电话,都要接。
说不定,这还是一个既能赚到名声,还能帮助闻知秋助度过这次仕途险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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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胆量,算计
褚韶华的眼神逐渐坚定,她再看庭院里玩儿的正欢的长子一眼, 从窗外收回视线, 转身同阿双去客厅接电话。
陆四太太声音发颤,“韶华, 你知不知道督军他们怎么样了?”
褚韶华的声音很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坚定,“干妈不要急, 也不要让老太太急,暂时是方将军进驻上海,并没有听到督军和许叔叔他们的消息。这个时候, 就是好消息了。干妈要是有空,我过去商量。”
电话里, 能听到陆四太太松一口气的声音,再次说话时却带着让人心酸与无助的哽咽,“我只担心你这个时候过来要连累你。”
“干妈别这么说,我现在就过去。”褚韶华立刻让人备了几样礼品,她坐车去陆家在英租界的宅子。
自袁大总统去逝, 北洋军四分五裂,军阀各自为政,内战不是打过一次两次,杀俘的事都不多,何况是杀彼此亲眷,从未听闻有这样的事。
褚韶华出门前换下颜色鲜艳的旗袍,换了身行动更加方便的细针羊毛衫配呢料长裤, 外面套一件深色及脚踝的长大衣。待到陆家宅邸时,陆家四太太与许太太正愁绪满面的坐在待客厅里,一见褚韶华这来,不禁齐齐站起身来上前迎了两步,褚韶华也急走几步,握住四太太的手,叫了声“干妈”。又如往常那般同许太太打招呼,依旧唤许婶婶。
陆四太太点头,美丽的面容写满憔悴,不复往昔雍容贵气,见到褚韶华,忍不住有些激动,不禁感慨,“傻孩子,你不访这时过来。”以往她身边何尝少了人奉承,如今却是门可罗雀,唯褚韶华一人接到电话立刻上门。
许太太也是目含关切,担心连累了褚韶华。
褚韶华神色和缓,“咱们本就是母女,我什么时候不能来。您和婶婶都别急,我那里消息也不是很真切,并未听到督军和许叔叔的事。”
陆四太太长叹,她本就是个精明人,挽着褚韶华的手坐下,低声道,“你也别安慰我,方将军带军进城,督军那里怕是战事不大好。”
“干妈可是担心老太太这里的安危?”
陆四太太起身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褚韶华说话委婉,借着老太太的由头,无非就是问她们的意思。陆四太太妇道人家,她虽精明,在见识上却不比褚韶华。在得知方将军带兵入城时,已是方寸大乱。半晌道,“周市长的职已经撤了,我们在租界,一时是无虞的。我们这些人倒没什么,跟着督军这些年,该享的福也享了,就是督军有个好歹,我们一起随了他去,也是我们各人的情义。督军临出征前,把老太太托付给我们几个,倘老太太有个好歹,就是到了地下也无颜见督军的面。”
褚韶华想了想,安慰道,“干妈,不至于此,周市长也只是撤职。我听说方将军原也是北洋先大总统袁先生麾下,督军亦是北洋出身。两军对垒,于女眷何干?倘是干妈不放心,我去方将军那里问问?”
“这事不好让你去,有风险不说。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我更不能连累你。”
褚韶华深谙居中调节之度,“若干妈去,有些话反而不好说。不如我去,干妈给我写个帖子,倘能转寰,那是再好不过。便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也能回来跟干妈说一说,咱们另想法子。”
陆四太太见褚韶华说的实诚,且如今上海恨不能人人当陆家是陌路人,家中虽有管事,总不能派管事去。陆四太太无奈,褚韶华又打听了一些方将军的为人,还有陆方两家以往可有渊源。同僚之谊自不必提,现在都是北洋自己打自己,让褚韶华有些意外的是,方将军陆督军同是山东人不说,还都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班同学,褚韶华心下思量怕是陆家被方将军入城的消息惊吓住了,当局者迷,反是看不清。
有这样的交情,方将军应不会为难陆家女眷。
褚韶华递上拜帖,亲自登门。
原应拜访的是方夫人,如今打仗,方将军刚到上海,也不可能把家里女眷接来。于是,就是拜访方将军。
倘不是带着陆家拜帖,褚韶华的身份,是见不到方将军的。
原本,褚韶华拿着拜帖只是试探,倘是方将军对陆家怀有善意,应该会见她。如果不想饶过陆家,自会打发了褚韶华。
方将军门下显然也颇有精明强干之人,见褚韶华拿着陆家的拜帖登门,立刻请褚韶华里面小厅招待。茶水点心呈上,颇是周到。
褚韶华心说,端看方将军手下人做事,这必是个细致人。
于是,她心愈安。
方将军初到上海,自是千头百绪事务极多。褚韶华等了半小时左右才见到方将军。在褚韶华进门时,陆家的拜帖就放在方将军手边的桌案上,这位将军不知在思量什么,脸上带了几分沉肃。副将一通报,方将军抬眼望向门口,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脸上却是绽开爽郎笑意,“我正说安顿好后就去拜见伯母,倒是有劳闻太太带着伯母的帖子先到了。”
褚韶华身量笔直,对方将军深鞠一躬,“听到将军这么说,老太太和几位太太就能放心了。将军莫怪,妇道人家见识浅,心思窄,难免多思多虑。将军念及当年同窗之情同僚之谊,今日上海得将军入驻,亦是上海之幸。”
方将军看这小小妇人倒是很会说话,笑着一摆手,“坐。”未与褚韶华寒暄,方将军道,“难得你一个小小妇人,在此时敢为陆家说话。”
“将军当我不怕?我以前认四太太做干妈的,坊间都说我八面玲珑、谄媚逢迎,今天四太太的电话打到我家,我也犹豫要不要接。可我想着,倘将军不容人,我纵不接陆家电话,也落不了好。倘将军宽宏大量,正好叫我捡个义薄云天的便宜。”这位方将军一张笑脸,褚韶华不敢有分毫大意,却也并露出紧张胆怯,“今将军高义,我知将军必然公务冗繁,不敢多扰,这就告辞了。”
方将军笑,“我这里正有些时下的果品,你一并带给陆家婶子,同陆婶子说,我择日就过去请安。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请她老人家只管安心过日子,我与老陆兄弟一般,今我在上海,当代老陆尽孝。”
褚韶华松一口气,再次拜谢,告辞而去。
褚韶华这种胆量,晚间闻知秋回家后险吓出一头冷汗。褚韶华问闻知秋,“你那里怎么样?”
闻知秋,“我这里有什么关系,就是不做官,也没什么要紧。你才叫我担惊受怕。”
“虽是兵行险招,可我想着,自方将军入城,并未听闻有什么不好的风评。他们同属北洋系,我是在四太太那里打听了些方将军的情况才去的。”褚韶华说,“与其做那些与陆家划清界限的缩头鳖,倒不如出头一搏,起码得个好名声。”
“万一方将军不讲旧情呢?”
“你听说过哪位军阀入城后杀前任军阀家小的事?只要不是冤仇似海,都不会这样的。何况,哪怕做个牌坊,陆家现在在租界,方将军也动不了陆家女眷,何不顺情做好事,也能搏个好名声。”
闻知秋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正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并立有决断的,寥寥无几。他把妻子的手握在掌心,似是在传递自己的担忧,轻声说,“我是担心你。”
“我也担心你。我不想你像周市长那样被撤职。”褚韶华反握住丈夫的手,意志坚定,眼睛明亮,“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点儿风险都没有的。只要有七成把握,就值得一做。”
闻知秋眼神柔软,“跟我说说你同方将军是怎么说的,咱俩先通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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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将军把上海市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后,亲自带着礼物到陆老太太那里问好,并且将陆督军平安的消息告诉陆老太太。方将军在将军府大宴宾客,上海名流都收到将军府请柬,连陆家女眷也收到了请柬,好在,陆家女眷很委婉的拒绝,并没有露面。
褚韶华却是与闻知秋一起过去,参加了这次将军府的酒会。
方将军对上海工商界、文化界人士都颇为礼遇,褚韶华都得庆幸平素做人谨慎,她与这两处名声都不错,现下还兼任震旦大学的英文老师。
这次酒会,褚韶华第一次在方将军身边见到了那位斯文谦和的日本人冈村先生。
冈村先生的英文很流俐,并不似一般日本人那拗口生硬的英文。在褚韶华与罗素先生几句交谈后,冈村先生主动与褚韶华打招呼,褚韶华在冈村先生身上看到与方将军陆督军徐次长隐隐相近的气质,不禁问,“您是军人吗?”
冈村先生眼中闪过赞叹,“上海许多人都说您眼光如炬,您比我所听到的传闻中的更加美丽智慧。”
“您过奖了。冈村先生这样优秀的人,我以往竟未相识,才是遗憾。”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相识了,夫人。”冈村先生道,“我是陆和许在东京时的教官,听闻他们的妻子和母亲都在上海,我想过去拜望,又担心唐突。闻夫人,您可以给我一点意见吗?”
原来这位是日本军官,既然是曾经陆督军许次长在日本的教官,那么,同样是方将军的教官了。褚韶华望向这位日本军人,心说,听说你们日本人同关外胡家走的很近,看来你们不只关心关外,同样关心江南的事务。褚韶华不喜欢日本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有着格外高傲的民族自尊心,外加极度的男尊女卑。褚韶华有礼貌的说,“如果您问我的建议,可能我的建议有些放肆。”她当然知道这位日本军人的言下之意,怕是想她与他同往陆家拜访。不,这可不是好提议。
“请您直言,夫人。”
“我不建议您过去拜望她们。现在她们的生活非常平静,她们并不参与政治,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我不建议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们。方将军会照看她们的生活,冈村先生,安宁就是最好的拜望之礼。”
冈村先生道,“您千万不要误会,夫人,我只是单纯的出自朋友的关心。”
“我的建议已经坦诚的告诉您了。”褚韶华眼睛含笑,微微欠身,颌首,离开。
方将军在当天收到褚韶华的信件,上面没有写别的,只是与这位冈村先生的酒会的对话写在了纸上。方将军看后便烧掉了,素白的信笺遇火即焚,房间飘逸出一股淡淡的烟灰气味。方将军轻掸纸灰,抚净桌案,心说,这南方女人心眼儿够多,冈村这老狐狸,你是有什么打算呢?
接下来,方将军的行为在上海颇得好评。他占领上海后,一不令军队扰民,二对市政府一应官员都很和气,除了撤换周市长外,一应官员再无动荡。
至于上海市的另一处小小的暴力机关上海警察局,一则如今警局规模不大,二则方将军极重名誉,对上海文人多有看重,闻知秋这也是老牌留学生,以文入武,方将军与闻知秋交谈后对他表示极大好感,令他继续就任上海警察局长,专司上海治安。
褚韶华没放过周市长下台的机会,立刻落井下石。周市长一失势,周公子还有什么生意事业可言,你在农商银行大笔贷款,现在资不抵债了吧?
谁为当初周公子做的担保?
谁为这笔高达几十万大洋的银行贷款负责任?
是不是得有个说法啊?
督军府一失势都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何况是攀附在陆家大树上的一株藤蔓。
周家公子,你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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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刷好感
姜舅妈忧心忡忡的过来担忧褚韶华曾认陆四太太做干妈的事会影响外甥闻知秋的仕途时,褚韶华在准备给孙夫人的礼物。胡家入关后, 把前任总理赶下台, 请一位何先生任总理,邀孙先生北上共商国事。孙先生会先来上海做短暂停留, 自去岁广州陈司令下台,孙先生成为广州政府的实权统帅,身份贵重更胜往昔。
褚韶华与孙夫人在去年相识, 与孙夫人的妹妹宋小姐也相处不错,听闻他夫妇二人要来上海,想到孙夫人的风范为人, 便是不从政治投机的角度考虑,也很希望能再与孙夫人相见。
还有这次军阀内战, 打的时候乌烟障气,如今稍作太平,各地形势如何。闻家不是军旅之家,闻知秋的消息也有限,褚韶华令倪清在外收集一些新闻, 以便观察各方形势。
席肇方打电话过来问褚韶华要不要买周公子的别墅,席肇方在电话里说,“十八万大洋就能拿下。”
褚韶华道,“贾尔爱业路那边的图纸都快好了,还是二哥你说的对,到底不如自己建的合心意。周公子别墅就算了,我跟这幢房子无缘。”